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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来访

作者:三水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林衔月神色淡淡:“昨夜遇刺这么大动静,王爷必然担忧郡主安危,怎会不来。”


    谢昭野哑口无言,紧了紧眉头,压低声音说:“侧门在哪?”


    “侧门?”


    林衔月似是思考一般眼眸转了一圈,拱手故作歉意,“对不住了,世子殿下,我林府太小,没有侧门,再说了,裕王是您父王,何至于如此紧张?”


    那边,绿瑶已经打开了大门。


    谢昭野脸上一惊:“真来了!”


    他似乎是没空回怼林衔月了,神情比李公公来了还焦急,在房中左翻右找,竟是一个适合藏身之处都没有。


    “别藏了,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林衔月钳住谢昭野的手腕就往门外拽。


    “别!别啊!林渡云!他知道我在这就完了!”谢昭野后仰身挣扎叫嚷。


    世子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裕王。


    二人拉拉扯扯绊进院里,今日天晴,阳光将石板照的清亮,一旁松树上还挂着前日的雪。


    府门口,裕王谢衡远一身靛青色长袍,正在绿瑶指引下入府,他年过四十,眉眼端正,风采正直,鬓边略有些许白发。


    身后几名侍从中有一名十几岁的童仆看上去很紧张,穿着青灰素衣,双手揪在身前,四处打量。


    林衔月猜测这应该是谢昭野的书童,墨竹,而另一位穿着细布长袍的年长仆从,应当是王府的赵管事。


    吱呀,大门一关,还在挣扎的谢昭野慌乱中瞥了一眼对面,哎哟苦叫一声连忙往林衔月身后藏,企图遮掩自己的身形。


    他只穿了一身大红中衣,冻得瑟瑟发抖,还有他这宽大的体型,哪里又藏的住。


    谢衡远看见一抹红色,步伐稍快走来,神情担忧但拱手沉稳道:“贤婿,听闻昨夜贼人遇刺,不知可还安好?明璃她……可有受伤?”


    他的目光不断往林衔月身后绕。


    林衔月上前一步,欠身说道:“多谢王爷挂念,郡主应当无事,只是……”


    她眼神瞥向后:“未想世子这么爱玩,竟替郡主嫁来了。”


    谢昭野内心哎哟一声,眼看败露是板上钉钉,可他还是没有勇气面对。


    “昭野?贤婿这是何意?”谢衡远愣住,回头问墨竹,“你不是说他一早就去礼部了吗?"


    “王爷不必责怪下人,”林衔月微微一笑,“世子殿下就在这里。”她身形向左一让,冻得发抖的谢昭野正佝偻着背,双手捂着脸。


    可就算捂着脸,这肩宽身形怎可能是裕王府年仅十六的郡主谢明璃。


    谢衡远紧皱眉头上前一步,将谢昭野捂面的手夺了下来。


    这瞬间,府中的人面面相觑,裕王府下人也低声交谈起来,唯独刚才那个紧张的书童,像是暴露一般深深低着头。


    “你!你?”谢衡远一时惊的说不出话,左看右看似乎还在想找谢明璃的身影。


    “父王……哈哈哈,许久不见啊……”


    谢昭野扭捏喊了一声傻笑起来,苦闷的脸色发红,像个犯错的傻子。


    谢衡远平日里沉稳的面容罕见染上愤怒,他忍不住骂道:“好你个逆子,竟敢欺瞒本王!?你不记得答应你娘什么了?不要惹是生非!”


    他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林衔月,左右一看,眼神落在松树下的一柄扫帚上。


    谢衡远箭步取来,一手握住谢昭野的手腕,另一手挥起扫把:“林首座,我现在就好好教训这逆子!”


    林衔月知道,平日里端方持重的裕王这是在惩罚给她看,先发制人教训世子,但这也不妨是场好戏。


    “等等!”谢昭野眼疾手快抓过谢衡远手中的扫帚,使着眼色急忙小声说:“父王,父王!这还有外人呢!能不能给孩儿留些面子,算孩儿求你啊!”


    他脸上腆着笑,眼神不住得往林衔月那边瞥,“……就算您要打,回府再打不行吗!”


    “你还知道脸面?!”谢衡远加大手劲将扫帚抢了回来,“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圣上指婚,岂容你这番儿戏?”


    “唰”一声,扫帚柄挥了下来,谢昭野东躲西窜,绕着谢衡远转了一圈。


    谢衡远挥了几次空,气急道:“还敢躲!?我叫你胡闹!璃儿呢?被你送到哪去了!”


    “哎呀!父王!”谢昭野突然站定,挺起腰板说,“我这是为明璃着想,她有喜欢的人,她不能嫁给林渡云!”


    “你!”谢衡远一愣,再次看了一眼平静看戏的林衔月,抓起扫帚,“我叫你胡言乱语!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一个弧线,扫帚柄狠狠敲在谢昭野屁股上。


    “哎呀!”谢昭野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好不狼狈。


    噗嗤一声,绿瑶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哪有一点风流世子的模样,完全像个落水野狗。


    林衔月内心笑了一声,上前一步说:“王爷,此事无碍,世子也是怜惜郡主,臣倒是理解,不过家事还是请王爷将世子带回去再好好解决吧。”


    林衔月这番话说完,绿瑶连忙接过谢衡远手中的扫帚,谢昭野嘶嘶捂着屁股剜了林衔月一眼,像是埋怨她怎么现在才发话。


    谢衡远叹了一口气,眉间的怒意淡了不少:“多谢林首座体谅,昭野!明璃昨日就不在府中,她被你送往何处了!”


    谢昭野一听,先是站好理了理衣服,摇头晃脑想了片刻才道:“想来已经到两百里之外了吧,等我派人送去消息,再回来……”


    他掰着手指头:“哎呀,恐怕也得两三日了。”


    “你!”谢衡远气的说不出话。


    林衔月缓步上前,“王爷莫气坏了身子,昨夜遇刺,郡主修养几天不见人也暂无大碍,今日世子可装扮成郡主与我一同回门,恰好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宅邸又送还与我,到时您可挑些仆人将郡主一并送来。”


    “不行!”谢昭野立刻大喊,“林渡云,你可别忘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可任由他提醒,林衔月眉眼动都没动一下。


    “休再胡闹!”谢衡远沉声喝道,“墨竹,赵管事,将世子送进房中更衣!”


    他转而对绿瑶微微颔首:“麻烦这位姑娘了。”


    “王爷言重了,”绿瑶欠身回礼,“二位请随奴婢来。”


    林衔月见局势已定,对谢衡远拱手道:“前些日子皇上赏了些云岭赤璋,王爷若不嫌弃,不如移步一叙?”


    谢昭野本不情愿的脚步顿住,无间司和裕王并无往来,刚才林衔月竟然不理会他的威胁。


    “世子爷,您请吧,”赵管事苦口婆心劝道,“王爷这次看来是动了真怒,屋外冷,冻坏了身子也不好。”


    “是啊,公子,”墨竹半推半劝地将谢昭野往房里带,语气带了几分无奈的嗔怪,“您昨日也没说您要来替嫁啊,翻墙就跑。”


    过了一盏茶,绿瑶给谢昭野梳着头,他看着身上的宽袖粉裙按耐不住了。


    他越想越不对,林渡云和父王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谢昭野脑子一转,一把拨开绿瑶的手,猛地站起身,“我要方便!”


    正厅北侧的茶室略显寒酸,但布置雅致,厚重的茶香随着棕红的液体氤氲起伏,弥散在寂静的室内。


    林衔月与谢衡远相对而坐,神情默然,只有茶水倒入杯中的清冽响声。


    谢衡远轻抿一口,微微点了点头,赞赏道:“云岭赤璋,果然好茶,圣上如此厚待你,可见信任非浅。”


    林衔月闻言手一滞,未给自己斟茶,稳稳放下茶壶后起身后退一步,突然面朝谢衡远双膝跪下,伏地深深作了一揖。


    谢衡远一愣,急忙站起身几步上前,却扶不起来林衔月,他轻叹了一口气:“林首座这是何意?”


    林衔月略微直起身,仍垂着头诚恳说:“王爷大可放心,郡主千金之体,林某绝没有任何冒犯之意。”


    谢衡远微微挑眉,刻意问道:“林贤婿莫非看不上郡主?”


    林衔月沉默了片刻:“王爷误会了……”


    她接着道:“自小王爷便待我如叔侄,林某如今身份微贱,又满手血腥,并非郡主良配,叶将军是我父亲麾下将士,如今也命丧我手……”


    谢衡远静静凝望她的身影,弯下腰将林衔月扶起来,目光中是父辈的慈爱。


    “林兄教出来的孩子,我当然知你的本性,”他叹道,“很多事情非你之错,活着,已然不易,就算不是你,也会由别人来做这些事。”


    林衔月抬起头,对上谢衡远慈爱怜惜的目光,眼中罕见莹润,“王爷放心,待林某查明当年真相,自会找机会解除婚约,以赎罪孽。”


    “当年真相……”谢衡远目光幽幽恍若回到当年,面色忧虑,“林侄儿这番说辞,叫本王更是放心,只是这事,你要如何查起?当年事关二哥,他暗中毒害父皇却偷看诏书发现并非太子,于是趁春猎之机,与林兄……谋反。”


    语及此处,他一声低叹,当年春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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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衡远并未随行,待他赶至,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他二人皆是忠正之士,心系家国,我虽不信二哥与林兄会谋反,可宫中人尽数死于现场,不少猜疑之人,却多半未能善终……三哥登基,清理旧部之手段,如何叫人不心寒?”


    “王爷,”林衔月听罢从衣中取出雷霆令,“叶将军妻女我已送出城,以此换取了一个人的消息。”


    “一个人?”谢衡远眉间顿时,“莫非是……”


    谣传叶霆在南蛮救过一个酷似先皇宫女的妇人,谢衡远本以为是无稽之谈,此刻听到,心猛地提起。


    林衔月接着道:“十年前有名宫女唤作锦心,春猎时称病未去,而后便不见踪影。”


    说话间,房内寂静无比,窗外,似乎是松树落雪,扑簌响了一声。


    谢衡远将雷霆令递回:“这件东西林侄儿还是当收好,需要本王如何做,需要人手还是?”


    林衔月思索道:“王爷近日已被陛下留意,此时不宜牵涉过深,待我找到宫女便向您通报。”


    此事尚未定论,万一失败,林衔月并不想累及他人,自己独善其身还能少些罪孽。


    但她话锋一转:“不过,小侄确有一事相问。”


    谢衡远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衔月轻抬眼,语气严肃了一些:“前几日蓟辽总督寿辰,裕王派人送去了贺礼,其中便有金丝海棠,不知您可还有印象?”


    “贺礼?”谢衡远眉头微蹙,“蓟辽总督乃我旧友,莫不是有什么不妥?”


    林衔月从衣中拿出那件手帕,摊开后,遗落的海棠花瓣已经风干成了深褐色。


    “烟泉镇烟火失窃,现场却出现了王爷府中独有的海棠花瓣,”林衔月语调平静,但透着寒意,“此事虽小,但牵连北境,况且烟花数目不小,所装填的火药可挪作他用,恐后患无穷,不知那日府上谁负责此事?”


    谢衡远脸色一沉,犹豫道:“那日是由昭野安排的,莫非……”


    “胡说八道!”


    谢衡远话音未落,窗外便响起谢昭野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后,门被大力推开,冷风随着他一起大摇大摆冲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淡粉的宽袖长裙,墨发披散,他个字高,但失去参照物的话,这身到显得他有些娇俏。


    “父王您可不能听他的!”谢昭野站定,指着林衔月怒气冲冲,“方才我都听到了,他事事都说无奈,事事都说身不由己,可多少忠义遭无间司戕害,人也是他说杀便杀,至于这海棠,也说不定是他妄图栽赃!借此来控制我们王府!”


    “还有那宫女,是真是假还未可知!说不定就是那位拿来清除异己的诱饵!”


    谢衡远眉头紧锁,还未开口,绿瑶、墨竹和赵管事听见动静匆忙赶来,墨竹见状情急喊道:“世子您怎么在这啊,不是去小解吗?找了您半天了!”


    林衔月默然不动,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淡声说道:“那世子要如何才能信我?”


    “要我信你?”谢昭野目光一转,伸手抢走桌面的雷霆令,“除非我跟你一起查!你要是不同意的话……”


    他故意停顿,盯着林衔月的左肩,“你可别忘了昨夜的事!”


    昨夜他下了毒。


    “胡闹!”谢衡远目光微怒,厉声喝道:“墨竹把他拉出去!带回府中闭门思过!直到过年不得再出!”


    “父王?!”谢昭野脸色一白,“年关将至,我礼部还许多要紧之事要忙!”


    林衔月突然道:“我记得世子近日在礼部,正负责年节庆典的筹备工作,烟花当是准备了不少。”


    谢昭野一听,气得眼角直跳,冷笑道:“你这是无端猜测,仅凭几片花瓣就想定罪,你无间司就是这样查案的?”


    林衔月微微勾起唇角,斜眼看他:“我并未说此事一定与你有关,世子为何如此着急?”


    谢衡远像是被提醒,站起身说:“若烟火真与你无关,也难免遭人算计,稍后我便命人拟辞呈,这礼部的闲职不做也罢!”


    “不行!”


    谢昭野脸色倏变,先是无措了一瞬,随即眼珠一转,突然冲向林衔月,右腿一迈,竟跨坐在她膝上。


    “林渡云!是你说喜欢男人我才嫁来的,昨夜要了我,怎么今日穿上衣服便想将我赶走不成?”


    “什么!?”谢衡远听罢身形一晃,后退一步扶住椅背,不可置信问:“昭野……你……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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