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昭容也微微冷了语气,道:“秦姑娘有事直说便好,若无事,天色已晚还是赶紧回去吧,还有——”
“刚刚我听丫鬟说姑娘上门时一直嚷嚷着什么‘始乱终弃’,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殊不知祸从口出。”
她淡声道:“无论邢焱他答应了你什么,怕是听见这种污蔑的话都不会高兴,而且将军府也绝不会纵容有人在外故意行抹黑声誉之举。”
她可不想这种乱七八糟的话传到贺氏的耳朵里去。
谁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雁依旧油盐不进,翻了个白眼,不屑道:“邢大哥才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跟我生气呢。”
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摁了指印的契约在她面前“唰”地展开,指着落款处的签名道:“瞧见没?白纸黑字的,我可没说谎,邢大哥亲自写的,就是答应了会照顾我一辈子!”
秦雁手上的纸张略微泛黄,能看出有些年头了,但其上的字迹依旧清晰。
观其笔锋,好像确实和自己手中家书上的字迹很像。
李昭容略微怔神。
就那个新婚夜冷淡地警告自己要恪守规矩的邢焱,竟然会写下这种字据?答应照顾一个女子直到其身不在?
她有些难以置信,同时又隐约有一丝丝的寒心。
倒不是因为嫉妒,而是不解,一个人怎能如此区别对待?
无论是什么理由,事实都摆在眼前。
对她这个新婚妻子就是冷言冷语,对秦雁就是事事周全,远在他乡还特意写信嘱托她,生怕秦雁在他不在时受了委屈。
那他怎么不想着她初入邢府,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贺氏照拂,暗地里也会咽下许多委屈呢?
李昭容看着面前明显是精心梳妆打扮过,连裙子都提前熏了香的秦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人家姑娘哪里是来上门要银子的?
分明是打着要银子的借口来见面的!
所谓“始乱终弃”,恐怕也不过是人家姑娘一句嗔怒的笑言而已。
亏得邢焱在信中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他知道人家姑娘的心思吗?
秦雁见她不说话,轻蔑一笑,如待珍宝一般小心收起字据,昂了昂下巴:“以前只要邢大哥在上京,每月都会亲自去看我的,他还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给我撑腰。”
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李昭容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沉默片刻后问:“秦姑娘是需要多少银子?”
不管是郎无情妾有意,还是郎有情妾有意,她都不想去猜了。
既然这姑娘敲门时说了是来要银子的,她就姑且当是。
反正,邢焱信里也说了,如果秦雁有事相求,他书房木匣子内的钱财可随意取用。
那她直接照做就是,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儿来。
秦雁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发髻间的金钗和腕间玉镯时稍稍停留了下,转了转眼珠,随即开口:“五十两。”
李昭容一怔。
上京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恐怕也才这个数,而他们临风院每个月也不过能从公中得到拨银二十两罢了。
没料到邢焱待秦雁竟如此大方。
她心底微哂,随即毫不犹豫转头朝夏桃道:“去我房里取五十两银子给秦姑娘,然后——”
她看向愣住的秦雁,开口:“以后每月月初我会派人准时送五十两去永井巷,如此,秦姑娘可还满意?”
秦雁回过神,语气酸溜溜道:“你倒是大方。”
李昭容轻轻扯了扯嘴角。
大方的可不是她,左右邢焱想怎么照顾其他人,她也管不了,索性随他去吧。
反正等会儿她再从邢焱书房的木匣子里把自己垫付的银子拿回来便是,以后秦雁每月的生活费也是从那木匣子里出。
毕竟邢焱说了,让她“勿吝给予”。
那既然是他的银子,他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花光了也和她无关,到时候别找她要就成。
李昭容无所谓地笑笑,待夏桃拿银子回来之后,便痛快地给了出去。
秦雁拿了银子,倒也没再多留,干脆利落地走了。
终于把一桩麻烦解决,李昭容轻舒一口气,转身就去书房找邢焱信里说的木匣子。
毕竟那可是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
她要是不立马把自己垫付的那部分拿回来,怕是今晚都要睡不着觉了。
书房在临风院离主厢房不远的地方,自邢焱走后就一直空置着,每日只有丫鬟进去打扫灰尘,所以还算干净。
折腾到现在,天色已晚,李昭容便让夏桃先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人提灯进去。
吱呀一声。
比起当初初见时略显简陋的新房,邢焱的书房倒是布置得有模有样的,除了应有的长条书桌和椅子外,旁边还摆了张小憩用的软榻。
而窗格两边的墙上,一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兵器,另一面则靠墙放了高高的书架,书架上也堆得满满的。
李昭容好奇看了眼。
除了经史兵书之外,她竟还在边边角角处发现了几本地方异志杂谈,和邢焱一贯的形象简直大相径庭。
不过她没忘了来这儿的目的,只略微翻了翻就把书放下了,左右扫了书架一眼。
很快,便在某个格子找到了邢焱信中所说的木匣子,灰扑扑的,但看起来也沉甸甸的。
她眼前一亮,期待地伸手打开,可随即便愣在原地。
入目之内,巴掌大的木匣子里,正静静地躺着几块棱角分明的碎银,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微微闪着亮色的光泽,似是在无声嘲笑着自己方才在前厅时的大方。
李昭容:……
她难以置信,将匣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又把匣子翻来覆去地敲敲打打,试图找到譬如暗格之类的地方。
但,没有,这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盒子。
除去刚刚的几两碎银之外,再无其他。
李昭容不信邪,在书房里又仔细找了一通,却再也没找见第二个木匣子,于是又把那封信拿出来逐字看了一遍,极为认真,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僵了僵,视线重新落在了那句“随意取用,勿吝给予”上,终于木然了。
呵呵。
所以,这臭男人自个儿的口袋都穷得叮当响了,跟她充什么假大方呢?
浑身的荷包翻个底朝天加起来还没夏桃的银子多,他是怎么好意思说让她随、意、取、用的?
不对,她刚刚给秦雁的那五十两银子不会拿不回来了吧?!
她还痛快答应了以后每月都让下人送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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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过去。
一个月五十两,两个月一百两,这一月又一月的下去,岂不是个吞钱的无底洞?!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当这个冤大头!
李昭容越想越气,翻来覆去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把临风院里以前总跟着邢焱跑腿做事的捧剑喊了过来,隐晦地提了提。
捧剑老实道:“将军的确每月都会给永井巷那边送银子,有时是我去,有时是将军自己去,已经有八九年了吧。”
似是见她面色不对,怕她误会,又赶紧道:“不过也不单是秦姑娘一个,永井巷里还住着其他人,大多是些从前线退下来的伤残兵士,还有战死兵士们的家眷,将军看他们生活不易,所以照拂一二。”
李昭容闻言愣住,倒没想过这里面竟还有这样的内情。
捧剑道:“至于秦姑娘,大概是因为她父亲以前是跟在老侯爷身边的副将,后来伤病去世了,留秦姑娘一个人孤零零的,将军看在老侯爷的份上才多照顾了些吧。”
是这样吗?
李昭容垂目沉思。
可看昨晚秦雁的表现,还有邢焱信上的话,她直觉里面可能还有些连捧剑也不清楚的内情。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还不如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于是,她说起那个空荡荡只有几两碎银的木匣子,捧剑诧异道:“不会吧,将军每月的俸禄都是放到里面的,以前将军让我去办事时也是直接从那里面拿银子的。”
李昭容抓住了关键字眼:“俸禄?”
捧剑点头:“每月月初户部那边都会派人送来将军的月俸,除了银子,还有米面,杂用什么的,挺多的呢,朝廷其他大人们家里都是夫人管银子的,将军临走前应该也都告诉您了吧。”
李昭容:“……”
迎着捧剑真诚的目光,她尴尬地笑笑。
可恶!别说是俸禄了,她现在不仅一个子儿都没见着,还倒贴进去几十两!
哦,不对,那木匣子里还是有几个子儿的,三五两吧。
一想起这茬儿,她就气得肝疼。
待捧剑退下后,她想了想,朝夏桃吩咐道:“你让底下人去打听下,永井巷那里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还有,跟门房那边问问,这月可有户部的人上门来过。”
若真是像捧剑说的那般,是为了照顾伤残兵士们和家眷,那五十两给便给了,她也不追究了,但是,以后的账还是要算清楚的。
总不能他做好人得了名声,背地里却让她当冤大头吧?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夏桃应声,过了不久回来了,回道:“去打听的小厮说,永井巷那边确实和捧剑说的一样,那个秦雁在那些人里好像也挺能说得上话的。”
行吧,李昭容问:“那门房那边呢?”
夏桃如实说道:“门房那边说,以前户部确实每月都会派人过来,但最近没来过了,说是好像就是从上月将军走的时候就没见到过户部的人来了。”
李昭容闻言不高兴了,更有些烦躁,忍不住心底把邢焱骂了几十遍。
想了想,决定还是写信问清楚比较好,当然,措辞得委婉,她可还没想和人闹僵。
只是提笔的工夫,院子外突然远远传来一道熟悉的笑声。
“侄媳妇儿,瞧瞧婶婶我带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