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零散的线索忽然具象起来,一点一点串成了清晰的画面。她突然想起,当年风靡天海一中的校园女神,名字就叫姜琳。
温珍旎对这个女人有印象,还是因为她经常和慈恒搭档参加各类知识竞赛,名字总是和慈恒同时提起。
按理说,她是和慈恒齐名的学霸,又同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关系近点也无可厚非。
可是看到她居然把两人的合照作为锁屏背景,温珍旎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怪异感。
这种不舒服实实在在影响了她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去总裁办公室送文件。
慈恒没在,她把文件压在鼠标下。但是一想到狗男人到处招蜂引蝶,过去了这么多年,还能让高中同学惦记,她就一肚子郁闷。
“狗男人,不守男德。”
温珍旎对着空气挥拳,还不够解气,又从衣兜里翻出便签本,画了只丑陋的猪头,一起塞到文件里。
“温助理没见到人,就拿办公桌撒气?”
凉薄的声线裹着冷气在门口响起,吓得温珍旎一哆嗦。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她拍着吓坏的小心脏,转头撞进慈恒似笑非笑的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边的,西装外套还穿在身上,应该是才见完客户回来。
“什么表情?做亏心事了?”他摘掉眼镜,桀骜的眉眼卸下锋芒,倒真有几分像旧照里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没有,我在好好工作呢,绝对不会叫你抓住我的小辫子。”
温珍旎反驳完,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还在生气,怎么看到这张脸就把脑子丢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没骨气!
“慈总,您要的数据分析已经送到,我回办公室继续工作了,再见!”
她忙着要走,被慈恒拽住衣领按在原地,“急什么。”
窗外阳光偏斜了几分,暖色落在男人冷白的皮肤,青灰暗影显得眸底有些厉色。
“上班第一天,你对上司就这态度?”
“是啊。”温珍旎像只被抽干了气的气球,焉巴巴地耷拉着脑袋,“上班第一天就见识到了社会的险恶。”
听她长声短叹,显然是有小情绪。
总裁办就在旁边,就算不刻意去关注,也会有风声走漏出来,送到他耳朵里。
慈恒撑着桌子欺近,打量时,眼镜晃出冷光,“是谁吵着要来上班的,半天时间就想打退堂鼓了?”
“才不是因为工作的原因。”
这张脸怼在眼前,温珍旎觉得气势格外地压人,不禁吞了吞口水。
“同事霸凌你了?”
“没有。”
她后退半步,望着男人戏谑的眼神,很不服气地提了提胸,“除了个别,大部分同事都很和善,倒是你……”
“我怎么了?”
慈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才见到你,怎么惹到你了?”
“那我问你啊……”
温珍旎别扭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姜琳跟你什么关系?高中白月光?”
“从哪得出的结论?”慈恒眯起眼,一副被雷轰过的表情,“艺术固然来源于生活,但也不能太脱离现实。跟我同班就是白月光,那你跟我同床,是不是月光中的月光。”
“……”温珍旎噎住。
她说一句,他能阴阳十句。
这张嘴咋这么能叨叨。
慈恒轻声笑,“所以你不是来告状的,是来查岗的?”
“对,我来抓奸。”
阳光照在脸上,一个不小心,温珍旎又被他的脸晃了神。
她吞咽着口水,向后反撑住办公桌,手腕被宽大的手掌扣住。
“温珍旎。”
他温声念她的名字,像舌尖碾着蜜糖,“你似乎很在意我跟别的女人有关系?”
像是抓到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男人揉了揉她发顶的丸子,脸上露出得色。
“别不开心,我和她仅限于合作关系,和你才是共生关系。”
该说不说,这狗男人不温不火,永远掌握着主动权,温珍旎还真的有被哄到。
她眼尾扬起狡黠的弧度,“嗷”了一声。
“嗷是什么意思,小狗叫唤?”
“就是知道的意思啊。”
温珍旎感觉被他触碰的耳根在发烫,那点灼热顺着血液的沸腾燎上了耳尖。
怪热的,怪痒的。
两人鼻尖相抵的瞬间,须后水清冽的气息混着他的呼吸,涌进她的鼻腔。
温珍旎触电般地往后仰去,掌心抵住西装下的胸膛,赶紧从怀抱中挣脱出来,扶好快要掉落的眼镜,“我回办公室了。”
反应还挺快!
慈恒指尖残留着她耳尖灼烫的温度,面上却不动声色,“以后文件要当面交到我手里,记住了?”
温珍旎大声回道:“记住了。”
“还有冰箱里的黑森林蛋糕,记得吃。”
“那个是给我的?!”
这就尴尬了吧。
温珍旎支吾,“我以为是给客人准备的,就送给你的老同学了。”
该说她什么好。慈恒无奈扶额,“林诺早上开车去城东买给你的。”
他自己没长嘴,那怪谁!
温珍旎更无语,“……慈总,有一种东西叫微信,麻烦下次微信告诉我。”
她嘀咕了一句“老古董”,朝他皱了皱鼻子,“不跟你说了。”
看着人慌不择路,差点撞在门上,慈恒摇着头在身后提醒,“慢点走。”
回应他的只有匆忙的背影,和高跟鞋快步走远的声音。
返回到办公桌,翻开那份数据报告,一张便签纸便随之飘落。
看到上面小学生画风的猪头涂鸦时,他愣了两秒,只觉好气又好笑。
姜琳敲门进来,便看到慈恒捏着一张便签纸,凌厉的下颌线被柔化得近乎温柔。
不过只是一瞬,察觉到她进来,慈恒将便签收回抽屉,眼镜重新架回鼻梁,那个刀枪不入的掌舵人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模样。
就仿佛窥见的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
入职第一天,温珍旎被李薇支使得团团转,几乎跑断了腿。
熬到下班时间,她就像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还抽掉了脊骨,浑身酸得几乎要散架。
慈奶奶把慈宇叫回樟园了,慈恒晚上有应酬,让司机送她回去。
温珍旎直接拒绝了,一通电话把奚淼约出来吃饭。
从进餐厅开始,她就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
奚淼忍不住揶揄,“我们的大明星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怎么啦,社畜生活不顺利?”
“哪有不顺利的!”
温珍旎点了一份沙拉,把银叉戳进沙丁鱼,“比拍戏吊威亚轻松太多了。”
“可是旎宝,你脸上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了。”
奚淼托着腮,“跟姐们说说,遇着什么事了?”
温珍旎没胃口,无聊地翻着沙拉,“你记得天海一中的学霸女神姜琳?”
“我知道。”
奚淼有点印象,“总跟你老公搭档参加竞赛那女的。”
温珍旎小口吃着牛油果,点头,“我见到她了,她代表方胜集团跟泰华谈合作。”
“今天我给她送牛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她手机锁屏,是跟慈恒比赛领奖的合照。”
“呵!”奚淼一点都不意外,“高中就捆绑慈恒拿奖,我就知道她心思不单纯了。你看现在,都结婚三年了,还贼心不死呢。”
吐完槽,她又追问,“慈恒那里怎么说的?”
“解释了,跟她只是合作来往。”
“……原以为我不会在意,可想起来,心里还是很郁闷。”
刚开始还好,现在她回想起来,那股怪异的感觉就从胃里翻涌上来。
“我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
奚淼挑眉,表情戏谑:“你别告诉我,你打满分的优秀基因经不起考验,精神出轨了。”
温珍旎瞪她,“不可能。”
奚淼不调侃她了,“你要的是配得上自己又能给你钱花的男人,你提供情绪价值给他,大家各取所需而已,要什么心理负担,心安理得地享受不就得了。”
说的好有道理啊。
“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是比较赚的那个。”
温珍旎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狠狠塞了一大口沙拉,“唔,好吃!”
奚淼托起腮,意味深长地看着把自己塞成松鼠的女人,“温大小姐,你难道就没发现,你嘴上总是说什么强强联合,其实你的心……早就向他偏移了,你其实,非常非常在乎他。”
温珍旎的手猛地顿住,玻璃外流动的霓虹映在眼底,像碎了一池的光,把她的兵荒马乱都藏了起来,却藏不住砰然跳动的心。
还好手机屏幕亮得及时,她遮掩着垂下眼睫,伸手捞起手机。
慈恒在问她有没有回家。
温珍旎望着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中”,突然发现结婚的这三年,她从未问过慈恒,作为商业联姻对象,被她评估为完美的男人,会不会为别人心动。
“承认吧。”
奚淼指甲敲着桌面,看她快要把手机屏幕抠出一个窟窿,“你们青梅竹马,就算是商业联姻,那也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的。”
“你如果实在不放心,就死缠烂打,把他的心拴住好了。”
落地窗外,江面上的游轮忽然拉响了汽笛,冗长的鸣笛声惊醒了温珍旎。
剩下的沙拉吃不下了,她快速拿过包包,晃着手机,“不聊了,我得回去了。”
“喂,你是不是好的也太快了?”
奚淼还没反应过来,温珍旎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
**
锦煌夜宴,贵宾包厢里的应酬已经接近尾声。
满室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后,只剩一桌残羹冷炙。
“千言万语,还是感谢慈总的肯定,愿意给方胜一个机会。”方胜的总经理全程陪着笑,感谢的话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一桌的人,没人敢劝慈恒的酒,但男人那点恶趣味一点没少。
他们表面捧着慈恒,话里话间却摆老资历的款,酒喝上头了,个个脸红脖粗的,又开起姜琳的玩笑。
方胜的人都知道,这次能顺利拿下云顶度假区项目,姜琳这层关系是少不了的。
顾忌到慈恒的已婚身份,玩笑不好太过火,便只是提了提两人学生时代的交情,感谢他的人情。
慈恒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笑得客气又敷衍。
“是姜总能力出众,谈判技巧和她的实验数据同样出色。”
他对这个饭局始终兴致缺缺,但还是出于教养,维护了姜琳的体面,肯定了她的工作能力。
姜琳心里自然感激的,她看向抬腕看表的慈恒,“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前我们是好搭档,现在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说着是合作关系,目光却一瞬不瞬地停留在慈恒身上。
众人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似乎都察觉到了姜琳的心思,眼神里多少带点暧昧。
不过在触及慈恒冷冽的眉眼时,纷纷收敛住窥探隐私的欲望。
谁都知道,泰华的这位掌舵人英年早婚。虽说在这个圈子里,貌合神离的夫妻不少,已婚根本代表不了什么。
慈恒根本不在意旁人的所知所想,听了两个小时的奉承话,早就腻了。
他神色不耐地转动着婚戒,忽地起身,浓浓的压迫感震得在座之人屏气凝神。
“诸位,太太还在家等,先行一步。”
他一动,其余人自然跟着起身。
有人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笑着恭维道:“慈总归心似箭,原来是心系家里的太太。”
慈恒垂目点头,“太太年纪小,比较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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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接过侍者递上的大衣,带着一众高层,提前结束了这场应酬。
桌上怎么都撬不开的嘴,却在离开的这一刻大方坦白了他和妻子的感情。
橡木门合拢的瞬间,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包房里,留下高层们面面相觑。
车子停在楼下,慈恒坐进后座,从西装内袋掏出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消息:【老公,今晚回香山路。】
温珍旎的最新回复定格在两个多小时前。
他盯着看了好久,仿佛能想象到她敲下消息时的表情。
“阿恒,顺路送我一程可以吗?”
姜琳追出来,拢着大衣跟到了车边。
她弯腰看着车里的男人,夜色下,酒后的酡色明显,睫毛上的黑色膏体有些晕染开了,像是被泪水侵湿。
“抱歉,不方便。”
慈恒直接了当地拒绝了她的请求,交代陆方洋,“重新安排一辆车,送送姜总。”
看着他转动婚戒的动作,姜琳的笑容僵在脸上,还未说出的话堵在了喉咙。
慈恒将车窗升起,吩咐林诺开车,“回香山路。”
黑色宾利发动了引擎,绝尘而去,留下一脸黯然的姜琳。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驾驶位上的林诺调高了空调温度,从后视镜偷瞄了老板一眼。
“先生拒绝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这三年他负责照顾慈恒的饮食起居,见识了各种女性,花瓶名媛有,精英丽人也不缺,总的来说,姜琳要不是占了个同学的优势,还真排不上号。
“你觉得我刻薄了?”
慈恒扯松领带,名贵的百达翡丽腕表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光,“跟人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惹人厌烦。”
林诺听出老板的不快,如果不是教养使然,只怕当场就跟人翻了脸。
如此看来,太太在他心里是有位置的。只是相识多年,习惯成自然,还不曾意识到,其实这段商业婚姻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
浓黑的夜色浸透香山路时,宾利慕尚缓缓泊在楼下。
指纹解锁进客厅,喉间还残留着灼烧感,酒后的不舒服一股脑全涌上来。
慈恒烦躁地将领带扯下来,连同大衣一起扔进沙发。
温珍旎在门把手转动时已然半醒,被子掀开一角时,她睁开眼,撞进慈恒染了醉意的眸子。
床头灯将他的轮廓镶上了一层暖光,男人背着光俯身,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她的枕畔。
“几点了?”她问。
“十一点半。”
温珍旎迷迷糊糊地摸他的脸,有些烫。
慈恒扣住她的手,交叠着指尖按在脸上,“今天给我画猪,还没找你算账。”
温珍旎嘟囔,“我的画功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
慈恒忽然想吻她,便真的低头吻了她的眼睛,“是不错,像你。”
温珍旎反驳,“像你。”
一股酒气扑在鼻息间,她挣扎着想躲,被慈恒强硬地裹进怀里,疲惫的嗓音落在耳畔,“乖乖,睡觉。”
不然就别睡了。他咬着耳朵威胁她。
温珍旎不信,当她傻呢,谁喝了酒还能那个的……
动弹不了,她也懒得浪费力气了,由着他把自己当作抱枕。
结果就是,隔天早上起来浑身都酸疼。
听到衣帽间传来的窸窣声,温珍旎裹着被子翻了个身,瞥见慈恒扣着袖扣出来。
“今天打算旷工,还是打退堂鼓?”
瞧,大清早的就调侃她。
但是班都上了,还能怎么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了。
温珍旎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换衣服。
家里没有阿姨准备早餐,林诺来接两人的途中,事先买好了早餐。
但是上班快要迟到了,温珍旎只能在车里速战速决。
不得不说,林诺这个生活秘书是真的称职,不光能照顾好慈恒的饮食,连她的喜好也一清二楚,全是她想吃的。
“这个杏仁酥好吃。”香到迷糊的点心,咬一口就掉渣。
“你喉咙有洞?”
碎屑掉的到处都是,慈恒嫌弃地抽了一张纸巾,垫在她下巴,单手帮她接住酥皮,“吃东西就吃东西,别说话。”
“噢。”温珍旎嘴上应得好好的,还是继续说自己的。
“我想起一件事,林秘书,你帮我配一辆价格实惠的代步车吧。”
林诺还没开口询问,后座翻动文件的声响骤停。他好奇地看了眼后视镜,只见慈恒皱起眉头。
“大小姐当腻了,要下凡体验凡人的生活了?”
“也不是啦。”
温珍旎咽下最后一口杏仁酥,酥皮沾在了唇珠上,“你出去应酬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开车下班,省得林秘书来回跑了。”
林诺笑着表示:“太太不用担心这个,我可以先送太太回家,再接先生。”
温珍旎:“……”她就是想要一辆车而已。
见慈恒还是不表态,抱住他的手央求道:“老公,你说句话啊。”
“手擦过了吗?”慈恒垂眼盯着她刚拿过点心的手。
温珍旎赶紧松开。
慈恒在文件署名的地方刷刷签上名字,“慈宇定了辆帕拉梅拉,拿给你开。”
“那车少说也有一百万了。”温珍旎对自己现在的定位非常清晰,“我的人设只是月薪几千的小职员。”
慈恒把笔套上,随手往文件夹里一塞,“给你换个两轮车就老实了。”
温珍旎:“……还是帕拉梅拉吧。”
慈恒将她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环臂在胸前,“有些话说在前头,自己开车上班可以,太晚了还是让司机接你,我可不想在社会新闻上见到你。”
关心她的安全就直说,非得画蛇添足加最后一句。
温珍旎心里一阵腹诽,甩下三个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