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意是被一阵瘙痒弄醒的,刚睁开眼,眼前就是冰白的指腹,正拨弄着她的睫毛。
“你醒了?”
身后传来喑哑的嗓音。
她垂头看了看腰腹处的手臂,忙从他怀里挣扎开回身看他。
“你怎么在这?”
谢池月紧了紧空落落的掌心,起身坐到一旁。
见他不语,宋书意后知后觉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只是素日一睁眼他便离开了,如今日这样还是头一遭。
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她试探性开口,“你这几日是不是都在跟踪我?”
他点了点头,大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恶劣行径。
“为何要跟踪我?”
“我想知道你的欲望是什么。”谢池月散着黑发坐在床榻,衣领被扯的很大,露出里面惨白的胸膛。
宋书意望着那一抹白,吞了吞口水。
这小子看着瘦,但其实也蛮有料的嘛。
“人都是有欲望的,也因为这些散发恶臭。”谢池月紧了紧衣领,起身站起来。
“那我的欲望是什么?”
她默默收回视线,突然很想知道在谢池月眼里她是什么人。
“你?”他慢条斯理地倒出一杯水,在激荡的水声中,宋书意听到了他的回答。
“吃、睡、玩乐。”
“······”
她默默回想自己这几日都干了什么,顿时有些羞愧,脸上染上一抹红。
“我还是欲望很少的嘛。”
“少?”谢池月皱眉,一本正经纠正她,“你吃的很多,睡的很多,玩乐也不少。”
······
算了,跟这小子没法交流。
“但说来奇怪。”他咂咂嘴,“你没有因为欲望变得腥臭。”
那真是谢谢你了。
宋书意揉了揉嘴巴,不知昨日吃什么了,嘴唇有些肿。
“奇怪,嘴巴麻麻的。”
谢池月没说话,昏暗的眸子轻轻眨了眨,慢慢悠悠打着转捻了下指尖。
自从萌萌正式入住那日,原本冷清的宫殿内又多了几分生气,谢池月也不早出晚归了,整日坐在台阶看着院子里的她与萌萌玩闹。
起初宋书意还被这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后来时间久了,她也渐渐适应了。
忽略就好,别把他当人。
直到她再次站在崔嬷嬷对面,听着她的呵斥与威胁,她才意识到好像这几日忽略了一件事。
“我看你也是不想活了!那个小疯子到现在还没死?”说着,她用力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
宋书意吃痛惊呼,她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手。
“你这个贱蹄子!是不是早就爬了那个小疯子的床,现在舍不得杀他了?”她浑浊的眼神透露出狠意,样子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
说着,她抖着脸上油腻腻的肥肉扬起手。
被打了一次,宋书意反应再迟钝也不能站着挨打。
她伸手掐住她的手腕,用力甩在一旁。
崔嬷嬷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反抗,浑圆的身体抖动踉跄了一下,随后转头惊讶地看她。
“我看你现在也不用活了!”,待她回神,浑圆的身体勉强站住,瞪着眼睛持着匕首朝她扑来。
宋书意是不可能空手接白刃的,所以她急匆匆往旁边躲。
却不料脚下一绊,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
别搞啊
谢池月那个小疯子呢?
她知道他肯定在一旁看着,生死关头啊。
顾不得那么多,她抬手挡着头,大喊,“谢池月!”
像是一直在暗处听她求救他才慢悠悠出来,那把刀快要落在脑袋上时,崔嬷嬷瞪大双眼整个人被向后拉去,脖子上赫然是谢池月的那把蛇皮鞭。
少年信步悠闲走来,嘴角扯着如沐春风的笑,“你终于想起来喊我的名字了。”
宋书意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和煦的少年,又看了看被拴住脖子快要窒息的嬷嬷,她的眼神异常惊悚恐慌。
谢池月绝对就是故意的,故意等她喊他的名字他才慢悠悠出来。
她小心翼翼扒开袖子,手臂被擦伤了一大块,血液破皮渗出,疼的她呲牙咧嘴。
血腥味,谢池月偏了偏头,“你受伤了?”
宋书意被疼的眼眶蓄满泪,气鼓鼓走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踹了崔嬷嬷两脚。
察觉到她的戾气,他勾了勾唇,原来她也有脾气。
“你很讨厌她?”
“废话!她都要杀了我谁能喜欢她?”
谢池月点点头,伸手捡起地上的匕首朝她递去。
宋书意疑惑皱眉,“干嘛?”
谢池月歪了歪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杀了她呀。”
“你说讨厌她。”他强调。
她看了看那把匕首,丝毫不怀疑这小疯子话里的真实性,他是真想让她杀了崔嬷嬷。
可她做不到。
宋书意回头看到崔嬷嬷脸上惊悚恐慌的眼神,她此时整个人被鞭子紧紧锁住喉,宽厚的嘴唇急切地大张,舌头拼命往外逃,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抓挠着。
她毫不怀疑,谢池月再用些力,崔嬷嬷的眼珠子就会被挤下来滚在地面上。
她实在做不到。
宋书意垂下眼,摇摇头道,“我下不去手。”
“可她刚刚是想杀了你的。”
是啊,宋书意抬头看着刚刚还恶狠狠的女人。
她刚刚想杀了她。
如果可以,请用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拿起刀子直接捅向她。
“我做不到”,她重复。
谢池月啧了一声,原以为会看到她杀人的,想想她杀人的场面他就有些兴奋。
她杀人的样子应该很美吧?
突然有些后悔幼时割瞎了自己的双眼,不然就能亲眼看到了。
但她说不。
真是失望。
“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
宋书意皱眉看他,打什么赌?
“赌她会不会杀你。”说着,谢池月跃身跳到一旁高地。
?不是
再商量商量啊大哥!
她还没说她要赌呢!
小疯子就是小疯子,这几天安稳日子过多了,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到底有多变态。
没了鞭子的桎梏,崔嬷嬷大张着嘴拼命呼吸来之不易的呼吸,再抬头时眼神逐渐阴冷。
“你竟然和他搞在一起?”说着,她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
知道落在这个小疯子手里今日无论怎样她都活不了了,她索性什么也不怕了。
“你怕是忘了他做过的事”,崔嬷嬷指着一旁的谢池月。
宋书意看向谢池月,他本人饶有兴致听着,嘴角微勾,很是惬意。
“他就是个怪物,是个疯子!他亲手杀了他亲娘,用他亲娘的腿骨做骨笛,每个侍奉他的下人或死或残。”
“你当真以为你与他而言有什么不同吗?”
“我告诉你!”
“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见她癫狂到了这种地步,宋书意有些疑惑,她原以为崔嬷嬷听皇后的命令,现在看来,她对谢池月也是实打实的恨。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
宋书意直直对着崔嬷嬷的双眼,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问,崔嬷嬷愣住。
“他伤害过你?”
宋书意实在是好奇。
宫里怕谢池月的大有人在,可如此恨他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他伤害了皇后!丧子之痛他十条命都不够抵!”
看来她对皇后这么忠心。
谢池月等的有些不耐烦,他将刀子扔在二人中间,“再废话,你们便都死在这里吧。”
明明在讨论的人是他,他却置身事外,毫不关心。
“他杀了皇后的孩子?”
“不是他也是他那个疯娘!”
“那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与他何干?”
宋书意拧着眉,对她的逻辑不解。
谢池月眨了眨眼,她替他说话?
有意思。
崔嬷嬷不欲再废话,飞快捡起匕首发了疯般袭来,“你们这对狗男女!皇后娘娘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
宋书意灵活走位,跑到她身后对着她的腿弯狠狠来了一脚,却不料她紧紧攥住宋书意的小腿,顺带将她带倒。
紧接着崔嬷嬷靠着自身体型优势压在她身上,手上的匕首向她刺来。
宋书意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刀子距离她的双眼仅仅几公分。
“你冷静点啊!关我什么事?”
“你要报仇也是杀他,杀我做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个两个都想要她的命?!
“杀他?我自知自己做不到。”她已经全然没了理智,“不过杀了你我还是能做到的。”
得,她还有点脑子,对自己的实力有数。
渐渐的,宋书意体力不支,濒死的情绪让她有些崩溃。
想到这一切都是拜谢池月所赐,他却在一旁看戏。
“谢池月你这个王八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来救赎你!你到底有没有点良心!”
谢池月轻笑,对她的痛骂不为所动,“你好像打不过她。”
宋书意彻底没了力气,她突然有些后悔这几天没多吃点,说不定还能多撑一会。
死便死吧,她认命地闭上双眼。
匕首距离她的脖颈仅有几厘米时,巨大的风袭来,吹起她的头发,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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狰狞的崔嬷嬷被鞭子扯回,只是这一次,谢池月的力道明显比上一次大。
“你看,你不杀她,她便会杀你。”
说着,他手背青筋暴起,鞭子越勒越紧,直直嵌入崔嬷嬷的皮肉,血肉爆开的声音回荡,崔嬷嬷的脸越来越紫。
她的嘴一张一合,无声开口说了一句话,宋书意清楚地看见她说了什么。
“愿你早日如我今日这般下场。”
留下这句话,她的喉管被勒断,溅出大量鲜血喷涌在宋书意身上。
谢池月脸上还挂着笑,侧脸粘上几滴血,显得凌乱癫狂,握着鞭子的指尖因兴奋而颤抖,眼下充着红,他随手将鞭子抽回,被勒断一半的脖子甩在地上流着血。
滑着血的鞭子垂在地上,他朝她走来,脚腕的铃铛作响。
“下次,我可不会救你了。”
宋书意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后退两步,看着他脸上凝滞的笑,又生生止住脚步。
“你怕?”
谢池月站在原地,脚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尸体,“不用怕,她已经死了。”
宋书意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察觉到她的沉默后,谢池月垂下头,脸颊的血液顺着滑落,两边长发吹起,盖住了他的眼眸,他恍然道,“原来是怕我。”
说着,谢池月肩膀陡然颓下去,他抬手摸了摸心脏,有些喘不过气的烦闷,像是有东西堵在里面。
真是奇怪。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可被人怕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自小,宫里的宫人见到他便会吓得发抖,那个被叫做“母亲”的人倒是不怕他,可她临死前的眼神,分明也是怕的。
被她怕又如何?
并不奇怪。
只是有些不爽,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有点棘手啊。
该怎么解决让他不喜欢的东西呢?
他不喜欢她怕他的感觉,可他喜欢她。
总不能直接杀掉她吧?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她死了,她的恐惧也就消失了。
【滴——滴——滴——】
脑子中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宋书意见他站在那不言不语,只有脑子里的警报告诉她,谢池月想杀了她。
就在此时,在此地。
来不及细究缘由。
她抓住谢池月的手,以防他抽出鞭子也活活将她勒死。
“谢池月”
他感受着手心的温热,耳边是她细软的声音,谢池月眨了眨眼,一时有些呆滞。
“我不是怕你,我是怕血。”
怕血?
谢池月点了点头,松开了眉,重新挂上笑,温和的嗓音响起,“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还好吧。”宋书意舒了口气,滴滴声正在变弱,她揪了揪身上的衣服,“你知道哪里能洗澡吗?我想去洗澡。”
应该过去了吧。
谢池月应该信了。
他迈步向前,“跟我来。”
盯着谢池月的背影,宋书意突然感到孤独与无助。
那本小说里,她只熟悉主角和他,现在诺大的皇宫,人心叵测,她下意识将了解更多的谢池月当成了依靠。
导致她对他的防备心一天比一天弱,甚至觉得只要别去惹他,还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刚才眼见着谢池月活活勒死一个人,血撒了她一身,粘稠、腥臭。
正当她陷在恐惧中。
脑子里的滴滴声告诉她,谢池月想杀了她。
说不定她的血也会喷洒一地。
正如崔嬷嬷临终前说的,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自以为可以拿捏他,殊不知在谢池月眼里,人命如草芥。
她的命也如此。
与他而言,没什么特殊。
他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玩游戏。主宰这场游戏的人是他,不是游戏中的她或崔嬷嬷。
他想让谁死谁就会死,在她快死的时候出手救下她,是在向她展示——看,你的想法多愚蠢,看,我说的是不是很对?
亦或,单纯像是养了两只蛐蛐,将她们放在一起看她们打斗,适当出手帮助一下他正感到新奇的那只。
或许只是被她一时唬住,或许是对她感到好奇。
可无论是哪种,他终有回过味来的一天。
“你怎么不走?”
谢池月回过头,打断了她的思绪。
“这就来。”宋书意快步跟上去。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女子,“我方才还以为你怕的是我。”
她摇了摇头,“我很怕血。”
谢池月点点头,“这样就好。”
不然真的很棘手。
是杀掉她好?还是不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