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宛枝道:“我本出身贫寒,父亲教了我一身武艺,却只盼着我嫁到他人家为媳,可他从未教我如何在这世道里活下去。他却因为这世道不公离开了,就撇下我一人。”
她垂下头,语气中多了一丝自嘲:“我空有一身皮囊,到了京城,想着靠自己卖力气也能养活自己。可京城地大,规矩也多,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着。”
“最后,我还是走上了父亲为我定的那条路上。江员外是个富裕人,我便打上了他的念头,打听到他妻位空闲,便想方设法入了府。”
“只是……”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顾行歌,“入了府才知,他在府中囚着十几个小女孩,最小的才几岁大,说是要调教得当,好送给那些个达官贵人。日日打骂不算,还……”
说到这,何宛枝眼中浮起一丝冷意:“这样的日子一天能忍,一个月也能忍,可一年了,整整一年,那样的人活得好好的,竟没有一个官府的人来抓他。既然官府不管,我管。那江员外自负得很,以为我不过是个女人,哪怕练过几年拳脚,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他失算了。”她笑了笑,“他就死在一个自己看不起的女人的手上。”
何宛枝讲得轻巧,像是在讲一桩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的命案,好像她自己也相信了自己是个算计男人、图财害命的坏女人,就像这世上的风言风语,她早已照单全收。
顾行歌却只是看着她。
顾行歌心里明白,西山上那群孩子,最小的还不到七岁,最大的不过十四,这些人能活下来,不是靠什么天命,而是有人一步步把她们从烂泥里拽出来。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眼前这个女子。
顾行歌一本正经地说道:“莫要这般诋毁自己。”
何宛枝听见这句话,倒是一愣,她定定看着顾行歌,眼中慢慢浮出一丝释然。
可这一丝释然也没持续多久,何宛枝还是将话题重新拉回:“那晚,我先借口出了门,随后又悄悄翻墙回去。我早就设好局,一剑将他捅死。”
“事后有传言,说我杀了江员外,是为了他的钱财宝物。这钱大也听了这传言。”
说到这里,何宛枝一时神情有些复杂:“我那夫君……他一根筋,被钱大乱扯的谎话一吓,就信了,以为我真藏了什么宝物。结果反被这人一步步算计,死得不明不白。”
钱大听到这儿,猛地怒喝:“你放屁!那夜西山上,明明是你家那张屠户来找我,说那宝物的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反倒是我扯了谎了呢?”
这话一出口,钱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只是为时已晚。
这钱大倒真如太平坊里众人说的那样,性子急,嘴巴快,脑子却慢得很。
魏怀州立马抓住钱大话里的破绽:“怎么,你现在承认自己去过西山,见过张屠户他们了?”
钱大早知大理寺这帮人,一个比一个精明,自己越说越错,干脆咬紧牙关不吭声。
魏怀州却不急,依旧从容道:“钱大,正元年间随父自云洲来京,在太平坊内铸铁为生。康乐五年,在江员外门下当差,康乐十年接手了自家的铁铺,之后短短数年便添置铺面、招揽人手,生意越做越大。”
“可如今呢?只剩一间破铺,连打铁的炉子都快塌了。若说铁铺的营生赚大钱难,但好歹也能温饱度日,你的钱呢?”
钱大就是一句话不说。
顾行歌在旁看得真切,忽然往前一步,对魏怀州道:“魏大人,算了吧。反正那江员外的财物我们已经找到了,就埋在西山上面。与其审这钱大,不如早点把那些钱财找回来。”
钱大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顾行歌转头看他,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吗?就在西山的那间茅草屋里面,张屠户没告诉你吗?”
钱大的脸涨得通红:“明明是我先问的张屠户!凭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顿住,可为时已晚。
魏怀州站在他身侧,慢悠悠道:“哦?你先问的张屠户?怎么问的?是在西山问的,还是在崖下问的?”
钱大身子僵住,仿佛被当头一棒打得发懵,半天没回过神来。
魏怀州这时趁机拿出一张银票:“钱大,你认识这个吧?”
顾行歌瞥了一眼那银票,心头一动。这银票的章式,竟与她方才情急之下扔给钱大的那张一模一样,皆出自同一家银庄,年份还都是今年的,她不由地追问道:“魏大人,这是?”
魏怀州接着说道:“这是一张兑不出金银的空头银票,聚金坊交给京兆尹的。而这银票的主人,就是张屠户。怎么,钱大,你还不如实招来吗?”
聚金坊,坊如其名,京城内屈指可数的几家赌坊之一。
只是,有人聚金,自然就会有人销金。
别人不知道,显然,钱大一定觉得自己是聚金的那一波。
钱大嘴张大了半天,才硬挤出一句:“怎么这事,都传到官府了?再说了,我不是已经还了一部分了吗!”
原是这钱大一直好赌,这短短几年,就将自己的铁铺和多年积蓄输了个精光。
聚金坊的人隔三差五上门催债,脸都被堵烂了,钱大急红了眼,便打上了张屠户的主意。
张屠户生意好,手头宽裕。最要紧的,是他新娶的娘子来头不小。
钱大早年在江员外府里做过活,虽然后来自个儿回家开了铺子,可江府里的腌臜事,他不是没听过。说什么,江员外死得不干不净,府里原有的那点家底,有人说,都落在了那何娘子的手里。
传言真假,钱大管不得那么多。他只知道,张屠户娶了这么一个“拿着死人钱”的娘子,身上八成藏着宝。他当时就想,哪怕只拿一点,也够他缓口气。
魏怀州对着钱大道:“你赌债缠身,实在扛不住了,便打起了歪主意。你便跟踪着张屠户上了西山,想趁机敲诈他一笔。”
顾行歌眼神一凝:“这就对上了。山上的姑娘们说,张屠户死前几日,她们的确见过陌生人出现,还与张屠户相识,原来说的就是你。”
魏怀州点点头,走回到钱大的身旁:“你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原先在江府的那些女孩。江员外死后,江家族老将江员外的这一支全员散净,连下人都逐了个干干净净。你看到这些女孩,想到了之前的那些传闻,越来越觉得传闻都是真的。这江员外的财宝一定在何娘子手中。怎料那张屠户虽然耿直,却也机警,发现你的踪迹。于是……”
话音未落,何宛枝却忽然接过了话头。
她道:“你威胁我夫君,让他将钱财都交给你,却没想到夫君他反抗了你,你却将他推下了悬崖。”
“找到他尸体那日,我发现他随身携带的银票不见了,我就知道他定不是失足掉下悬崖,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说到这里,何宛枝有些悲痛得说不出话了。
过了一阵,她接着说道:“你一计不成,又生二心,干脆又打起我的主意……”
顾行歌这时猛然想起了什么,怪不得!每回这何娘子遇上事,钱大都出来得奇快。
她陡然向前一步,直直盯住钱大道:“今日何娘子院中的门板处有一层硝石灰,那玩意儿只有打铁的才会沾上!是你,今日我们在何娘子家时,你那时就在屋外监视着她!”
钱大此时一脸灰败。
而那一旁的何宛枝,却只是轻轻地安抚了一下一旁的张老太太,低头苦笑了一下,像是终于卸下了身上的一块巨石。
顾行歌望着她们相依的模样,忽然明白过来。
她低声道:“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钱大的念头。”
“从头到尾,那些婆媳不和、冷眼相待,都是故意演给他看的。你们要让他以为,你们之间有嫌隙,好趁虚而入。”
何宛枝苦笑一下:“若非如此,怎么能让钱大露出马脚呢。”
顾行歌又扫了一眼屋中摆设,脑中迅速闪过今日的局势。
她余光落在魏怀州身上。他正在翻看着屋内其他的证物,神情沉静,似早已了然于胸。
顾行歌心中忽然微微一滞。
什么让她去西山查线索,什么张老太太独自一人在屋中,什么魏怀州临时起意设伏,全是演的,全是早有布置。
搞不好,从她今日见到这魏怀州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布好了。
搞了半天,这次又是只有她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却又给这大理寺的做了嫁衣!
顾行歌面上仍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只是火气逐渐在胸腔燃烧。若说上一回她还算不明不白,这一回,她可彻底记下了。
不一会儿,大理寺黑压压地来了一片人。打头那位,一身新衣新靴,腰间的玉牌擦得能当铜镜照,正是那平日里邋里邋遢,今日却像着了魔似的收拾得利利索索、就差没给自己点点儿胭脂的李烛龙。
听说何宛枝在这儿,他是第一时间请命,在秦若木那边磨了好久的嘴皮子,才好不容易抢下这个宝贵的机会。
结果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露两招威风威风,就被眼前这凝重的氛围吓得嘴巴合都合不上。
不是说只是抓个赌徒吗?怎么现场像审命案?
官差们倒是干脆,三下五除二就将钱大捆了个结实,拖着他往外走。谁知这钱大还不死心,临出门前还大声喊:“为何只抓我?这毒妇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李烛龙听得直皱眉,抬脚就朝钱大屁股踹了一下:“闭嘴吧你!”
这一脚踹得够狠,钱大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也算替在场众人出了口恶气。
踹完人,李烛龙却忽然有点心虚,硬是没敢往屋里瞧一眼。
尤其是,不能看何宛枝。
他眼神一闪,索性死死盯着一旁的赵清,盯得赵清忍无可忍,只往后缩了一步:“喂喂喂,你盯我干嘛,我又不是你们大理寺的。”
李烛龙火气蹭地往上冒,却硬生生地又压了下去。
他是五大三粗,可不是没心没肺没脑子。
难不成,这何娘子……真是杀人凶手?
李烛龙脑子乱成一锅粥。若真是如此,那成亲的事,怕是彻底没了希望。难道自己的姻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而屋里,何宛枝却没有任何挣扎,只是默默走上前来,在他面前站定。
“绑吧。”她伸出双手,语气听不出喜怒。
李烛龙整个人愣在原地,脚下像钉了钉子,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偏在这时,魏怀州终于出声:“何娘子,我已经将杀害你丈夫的凶手缉拿归案,你现在可以将真正的真相告诉我了吗?”
所有人神情微变,仿佛没料到,他还有这一问。
难道还有隐情?
何宛枝并未露出丝毫惊讶,她站在原地,神色淡然,坚定地吐出一句:“江员外是我杀的,其余还能有谁?府里那些人武功都没我高。”
魏怀州却不紧不慢地道:“武功高,不等于会杀人。正如手无缚鸡之力,也并不代表就不会杀人。”
话音未落,张老太太突然跪了下来,她面朝魏怀州道:“大人……您替我儿子报了仇,我张家哪怕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记着这份恩。”
她说着,身体微微颤了颤,又看了何宛枝一眼,最后咬牙说道:“可我不能再瞒着了,不能辜负大人,辜负我这好儿媳……那杀害江员外的人,其实是我儿子。”
顾行歌猛然站起身来,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魏怀州则迅速弯身将张老太太扶起:“快快请起。”
可他手还没扶稳,何宛枝却突然上前一步,语气陡然尖锐:“不对,是我杀的!那人渣该死,是我亲手杀的!不是他,和他无关!”
魏怀州眉头微蹙,却并未立刻回应,而是让一名大理寺官差给他送来一份案卷:“江员外死了两年多了,尸体早已经不可考。我有查阅京兆尹的案卷,说那江员外身上的伤口多处,江员外身上有数道致命伤,所用利器不同,出手角度不同,连用力的方式都各不相同。”
他抬头看了一眼何宛枝:“习武之人,杀人一击即中,从不拖泥带水。可这具尸体上的伤……不像一个人所为。没有证据证明是你所为。”
顾行歌听得一怔,脑海中忽然闪过江府覆灭后那些仆从纷纷被遣散的传闻,不禁喃喃开口:“难道……不是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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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说完,视线就撞上魏怀州的目光。
可何宛枝却像是早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静静地看着魏怀州,忽然道:“大人不是早就收到一封信了吗?”
“那信里不都写得清清楚楚,说是我亲手杀了江员外……你说,那不是证据是什么?”
魏怀州沉默了,没再开口。
何宛枝笑了一下,那笑里全是倦意:“这个案子,要结也罢,不结也罢,终归要靠大人一句话。魏大人,你是打算结呢,还是让京兆尹那边拖着,一边查案一边盯着剩下的那些无辜的人,一个个耗下去?”
顾行歌想开口,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何宛枝却已转过头,朝她望来,眼神清亮得出奇:“我原以为,自己逃得掉。”她道,“谁知偷了两年光阴,偷得越久,心就越贪。若是当初痛快了结了那一笔旧账,也许……张屠户不会死。”
她说着,竟又笑了,那笑容柔和温暖,像春天的风,一吹就散了愁绪:“顾姑娘心善,我本不想麻烦你。只是如今无路可退,若还有人能护西山上的孩子们,我只能信你。”
说完,她便自顾自从角落取来麻绳,递给了一旁的李烛龙,双手一伸,低头道:“来吧。”
魏怀州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这案子,我不会放弃查下去。但我也不会让无辜之人受难,更不会让有罪之人逍遥法外。”
说罢,他终究还是一挥手。
李烛龙愣在那里,那麻绳如同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怎么都拿不住。五大三粗的汉子,第一次手足无措。他迟疑着抬起手,却怎么都绑不下去。
终究是其他人将何宛枝的双手绑好。
何宛枝没有挣扎,只是在最后,却偏过头来,冲着李烛龙,轻轻一笑:
“多谢你。”
声音极轻,李烛龙却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她便随官差离开了,只留下李烛龙一人,愣愣站在原地。
赵清在一旁喃喃道:“难道真的是何娘子杀江员外吗?”
顾行歌看了魏怀州一眼,只见魏怀州面上浮现一丝不甘。顾行歌便知道,恐怕这案子还有未解之谜。
她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江员外的死因,至今无解,而江府那些当年的下人,上有老下有小,一个个活得如履薄冰。你不觉得奇怪么?他们为何要怕?”
赵清一时没明白:“为何他们会害怕?还怕凶手回来报复吗?”
“我说,”顾行歌缓缓道,“真正的凶手,也许从来不是一个人。”
或许,是为了救那几个孩子。
或许,他们都曾被江员外逼入绝境。
又或许,江员外身上的每一刀,都是不同的人所为。
顾行歌盯着何宛枝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见她原本的一身素白衣衫,不知何时已沾了尘灰,褪了颜色,在黑夜里逐渐消失。
她正怔神间,魏怀州却在一旁开口:“此案,我自然还会继续查下去。只是……”
顾行歌心头一跳。坏了,莫不是要算账了?
虽说她方才借用了魏怀州的名头,略显冒失,但转念一想,这魏大人自个儿也没那么清白。
堂堂大理寺的少卿,明明早有埋伏,却叫她这合婚司主簿在前头当靶子。真要算账,错得多的,怕还是他们大理寺。
顾行歌心里有了底气,板起脸来,一本正经道:“什么事?魏大人请讲。”
魏怀州道:“走吧。”
“啊?”顾行歌一愣,“去哪?”
魏怀州道:“西山啊,你不是说那财宝在西山吗?我们去看看江员外到底留下了什么。方才何娘子也跟我说,她把那财宝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顾行歌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魏怀州看她没回话,忽地想起临来前秦若木的千叮万嘱。什么“同朝为官,大家要和睦相处”,“顾主簿是个值得深交的好人”。
以及魏怀州再到处得罪人的话,他就要写信去英州告他的状。
一想到英州那群只整日唠唠叨叨的老古板们,魏怀州忽然生出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他站在原地沉默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原本绷了一整日的板砖般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这次,还得仰仗顾主簿了。合婚司为我们大理寺立下了赫赫战功,在下感激不尽。”
顾行歌差点吓得当场拔腿就跑。那个面冷如刀、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抓起来的大理寺鬼判魏怀州,居然在感谢自己!
顾行歌一个激灵,猛地往后缩了一步:“大人……你别……”
旁边大理寺众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背脊一凉。
魏怀州以为自己方才的谢意还不够,于是当着几名大理寺官差的面,又认真补充了一句:“顾主簿可还有疑虑?若是我们大理寺做得不周,那……这样吧,我知道合婚司人手不多,也没几个能打的,若是我们真在西山找到江员外的东西,我特批一人,每日在合婚司巡逻,护你们安全,如何?”
顾行歌勉强笑了笑:“其实不是这个……”
魏怀州闻言,眉头轻蹙,以为她还不满意,略一沉吟,又正色道:“也罢,那便两人。大理寺如今人手也紧,但……两个人,应该还是能腾得出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一扯。
他低头一看,只见顾行歌笑得比哭还难看,小声道:“魏大人……我说的那个找到财宝的事,是编的,我骗钱大的。他脑子不灵光,一听就信了。”
魏怀州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顾行歌眼看不妙,赶紧补救:“不是,我可不是要骗你!你那么聪明,一定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胡扯……你果然也没信,对吧?”
“……”
“你去哪啊,魏大人你别生气嘛!不是说好两个大理寺官差轮流来我司帮忙的吗!你说过的,我都记着呢!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魏怀州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冷硬如山。
顾行歌站在原地,还不死心,冲他背影喊:“魏大人你要记得啊!两个!官差!实在不行一人一天轮值也行,你别装听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