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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作者:又见春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毕业后,若干年过去,刘慧莹的本科宿舍群依旧是消息不断,但四个人没能再团聚。


    刘慧莹研究生毕业后回到海市,和卓晴在一个城市,二人来往得密切。


    唐佳宁出国留学一路硕博,目前拿了定居身份在大学任教,每日为了科研任务呜呼哀哉。


    何如萱上岸公务员后相亲结了婚,两年前生了孩子,也是疲乏忙碌。


    但四个人有另类的聚会方式。


    唐佳宁身后的背景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只是她眼下挂着大大的青黑。


    “等我下啊,去拿酒。”乒乒乓乓的声响之后,这人披着件潦草的格子衫,一手提着罐夸张的精酿出现在视频画面里,咕咚咕咚倒酒的动作极为熟练。


    接着是另一块屏幕里的何如萱。


    她穿着棉质家居服盘腿坐在浴缸里,面前的架子上极有仪式感地摆着冰块和起泡酒,显然是没等她们到齐了开始,早已经自斟自酌起来了。


    卓晴端着两个高脚杯回来,两个人的脑袋凑到了一起,默契地举起鸡尾酒。


    下一秒,四个人异口同声:“干杯~”


    青葱岁月没有离开过,不过是换了个方式留在生命里。


    “今天,”卓晴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的朋友!806寝室最美丽的女士刘慧莹小姐!脱离婚姻的苦海!重归偌大的山林!”


    刘慧莹颔首抚掌:“好,鼓掌。”


    手机屏幕里的三块长方形中出现了四人一同海豹鼓掌的画面。


    何如萱自斟自饮,眼瞧着酒量又精进不少:“我看慧莹离婚了人都容光焕发了,可见男人都是吸精气的妖怪。”


    从本科开始何如萱就是宿舍里的酒蒙子,高兴要喝伤心要喝,怀孕哺乳的两年里可给她憋坏了。


    四个人叽叽喳喳一通讲,刘慧莹离婚这事叫人震惊,但也不是多稀奇的新闻——这年头离婚的都快比结婚的多了。


    唏嘘一阵、表达关心,话题很快转到了各人的生活上。


    唐佳宁哭嚎着科研和教学实难两全,老白男同事更难相处;何如萱给大家展示了一下浴室柜子里囤着的纸尿布和奶粉罐,转头又闷一口酒。


    各人有各人的无奈,哪怕是洒脱自由的卓晴喝着喝着也讲起了今年那三段失败的恋情。不刻骨也不铭心,只是多少让卓晴有种,想吃点好的怎么这么难的悲痛。


    刘慧莹自觉自己得做两个人中较清醒的那一个,找到卓晴家的大门,故而喝了一杯苹果马天尼之后就点了一杯度数低的慢慢啜饮。


    “……你不知道小孩有多烦人,我现在真是生怕我老公跑了,哪怕他在外面出轨个小三小四的都无所谓,只要给带孩子给买尿布就行……”何如萱喝高了,红着脸说着现实的话,视频外头传来个男声:“我听得见的啊——”


    何如萱扭头:“就是说给你听的。”


    剩下三人吭哧吭哧地笑。


    说完了现实,又开始固定节目追忆往昔。说起大一的时候四个人还不熟悉,第一餐饭在学校里面下的馆子,为了迁就不吃辣的唐佳宁,点了个柠檬风味的烤鱼,味道堪称邪恶,又说起卓晴大学时的几任死缠烂打的男友,惹得她上课都得乔装打扮省得被堵。


    然而说着过去,又总会沾到刘慧莹那漫长恋爱的边。张闻宇确实在她的过往中占了大比重,刘慧莹本人率先表了态:“说吧,踩不着地雷的。”


    唐佳宁立刻开始细数,当年除了张闻宇外,另外几个追过刘慧莹的男生,以及他们的近况。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如今还有音讯的寥寥无几,其中倒也有发家致富的、移民定居的,倒让几人唏嘘一番,做了点“假如……”的畅想。


    说到这里,卓晴搂住了刘慧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来,上周你过生日的时候,不是没发朋友圈吗?还有个老同学来问我,你是不是还在海市,过得好不好……”


    “诶,”卓晴坏笑,顶了顶刘慧莹的肩膀,“收拾收拾心情重回情场了。”


    刘慧莹无奈长叹:“封心锁爱了,还是搞钱要紧。”


    一番笑闹,两个屏幕里的人和两个屏幕外的人再次同时举杯:“离婚快乐——”


    酒吧里吵闹,她们坐的地方是边缘,但为了让手机视频对面的人听得见,两人也必须要高着嗓子说话。


    如此,周围几个卡座也难免听到些一言半语。


    付成哲晃着骰子盅,兴致勃勃地给朋友们摇点数,手指尖戳到谁谁就闷一杯。半张桌纸醉金迷眼神迷离,半张桌窃窃私语着股票基金,付成哲就坐在中间,做了分水岭。


    灯光晃眼,他一眼过去,见老朋友饶懿端坐其中,手里的酒液没怎么动,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恰如他这个人一样,烟酒都会但永远浅尝辄止,哪怕这会儿坐在酒吧里,头发丝儿都规整得要命。


    晃动的音浪里,付成哲一个错眼,余光里,饶懿那万年不动的表情似乎泛起了涟漪,嘴边有了轻微的弧度,像是略带嘲讽的一晒。


    然而他眨眨眼再去看,此人又是一副熟悉的“全世界与我无关”的冷漠表情。


    深知此人性情的付成哲晃晃脑袋,只怀疑是自己眼睛出了毛病,手下发力:“八个点,老张!又是你啊!”


    ……


    酒过三巡后DJ上台,音乐一响,别说是视频通话,就是边上的人在说什么都不甚清晰。


    四个女孩对着屏幕挥手告别,意犹未尽。


    正上头的卓晴脱了外套,拉着刘慧莹跳进了舞池。


    笑眼盈盈,刘慧莹只在大学时来过几次这种场合,电音晃得人脑袋嗡嗡,但既然是来玩的也顾不得挑剔。


    “Thetouchofyourhand……


    Iwantyouleatherdirtykissinthescene……


    ……yourBadromance……”


    闪烁、摇摆。


    她们俩拽着对方的手,松开又握上,摆肩、挑眉。


    舞池里的肢体碰撞,额上渐渐生出了汗珠。


    台上换了人,似乎是有名的DJ,四周传来几声欢呼,气氛正嗨。


    肌肉的摆动,腰肢在晃,半月一样划破夜空。卓晴带着不甚熟练的刘慧莹,逗着她合上节奏。


    热气上涌。


    鼻尖挂着的一滴汗滑下来,顺着脖颈没入衣领。


    刘慧莹没学过舞蹈,也少去音乐节等场合,身处舞池,没什么经验。


    她只是随心在晃。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她在这项运动中获得了自己没有预期的快乐松弛。


    没有技巧,动作很简单。穿得也是简单的白T恤,又素又平淡,却勾人得出奇。墨黑的发晃动,有几缕黏在脸侧。


    明明没喝多少,这会儿却酒气上涌,在她脸上熏出霞云,艳丽得不可思议。


    像月亮掉进池水,陷在了春风的滋养中。


    舞池位于酒吧中央,采用了下陷的圆弧设计,正前方是DJ台,周围是吧台和卡座。


    从饶懿的角度出发,只能居高临下,看到舞池的一角。


    发尾。


    下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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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苗一样的人摇晃摇晃,青涩的动作。


    她绝不是此处跳得最好的,舞得最有节奏的,但眉眼弯弯、盈盈笑意,有一种独到的魅力。


    饶懿默不作声地呷了一口淡金色的酒液。


    “喝得差不多了,转场吧?”有人提议。


    “你们去吧,回家陪老婆喽。”


    “别啊,哥咱们好久没见了……”


    “还得给闺女检查数学作业呢……”


    成家的和没成家的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饶懿夹在中间。


    “懿哥你也不去?”付成哲开口。


    纸醉金迷也分三六九等,转场后的地方更是玩咖的主场。


    饶懿能来酒吧都是偶然事件,他也只是问一嘴,也果然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醉醺醺的人群中,结合近期新闻,不少人腹诽,这神仙,别给憋坏了。


    所有人都以为,饶懿会如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有一个最“典型妥当”的人生。他的婚姻与爱情有没有关系无人知晓,但绝对会是最利益最大化、最体面的选择。


    少数几个人问过当事人,怎么结束得突然。得到的答案,不外乎是性格不合这类场面上的套话。


    饶懿没说话,只是站了起来,拎上外套。


    朋友们见无法怂恿黄金单身汉找点乐子,悻悻,不再起哄。


    **


    开门,智能锁发出欢迎声。


    一室寂寥。


    敞开的窗流入月光。月光如水。


    身上的衣服有烟酒的气味。


    外套留在玄关。


    衬衫落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皮带叮咚,将落未落。


    它的拥有者改了主意,上了落地窗前的跑步机。


    呼吸声,由轻渐重。


    室内还是没有开灯,月光已足够明亮。


    窗外灯影幢幢、万家灯火。


    宽敞的客厅显得寥落冷清,热度从呼吸起伏的肌肉开始蔓延开去,却也只火热了一半的厅。


    茶几上整齐排列着药瓶。使用者遵从医嘱,服用的时间规律到刻板。


    无处挥洒、无处安放的能量化为汗水、化为热量。


    温度有些许的升高,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


    许久之后,跑道停了下来。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两边握把,小臂线条流畅,短暂的接触将冰冷的钢铁暖得温热,步伐由轻盈变缓慢、沉重。


    汗水蒸发了少许,其余顺着肌肉线条滑落,湮没在布料间,润湿。


    喘息声平复。


    屋子的主人为自己倒一杯冰水,咕嘟咕嘟。


    杯子落下,冷与热在身体中交汇,摇晃摇晃、摇摆摇摆。


    燥热烦闷,潮热汗气。


    想无视却没能做到。


    蓬勃的、无处安置的。


    忽视变成一种斗争形式,尤其是在这个夜晚。


    皮带扣和地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浴室内水声潺潺。


    水汽中流动着不同寻常的能量,在洗去疲乏的同时渗入了与愉悦相伴的期许。水珠的流淌是一种抚摸,宽慰肌肤又激起更大的渴求。


    这股能量从一间浴室酝酿开去,缓缓扩张,将整座房子变成它的领域。顺滑的丝绸睡衣、黑色的被单床铺、床头玻璃杯中的纯净水……


    当房子的主人踏出这间浴室,他会发现,陷阱无处不在。


    于是,为了结束这场注定两败俱伤的斗争,水声再度响起。


    只是这一次,多了一种节奏,和压抑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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