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班,刘慧莹特意多打了腮红和眼影,显得整个人明媚而挺拔。
早高峰的大厅里排了长队,四架电梯满满当当载着打工人上下。
“组长!今天好美呀。”小吴招手。
“姐手上的是什么。闪到我了!”小曲嬉笑。
刘慧莹甩了甩手腕,白皙皮肤上轻挂一条玫瑰金红玉髓五花手链:“生日礼物。”
小吴感慨道:“不会是姐夫送的吧?好甜蜜啊。”
“是呢。”
刘慧莹的笑容不变,拎着包绰约地站在那,心里在想什么,却没人看得出来。
斜前方,是经常对接风控的财务BP,再往左边看,hr和行政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讨论咖啡店的联名新品。
公司人多口杂,像个狭小弄堂一样八卦横飞。出口的话,转眼就能传遍。
小吴和小曲转过头和刘慧莹说话,讲着工作,话题又转到刘慧莹如胶似漆的婚姻生活中去。
她们年龄差距不大,相处时并不拘谨,无害的打趣也有。
刘慧莹没有否认这些话,她笑着应承下来。
不能轻易示弱。
不想沦为同事的谈资。
不想打破努力搏来的形象。
有一点想咬指甲,但刘慧莹忍住了。身后传来小吴的声音:“真好啊,看了姐我都不恐婚了……”
刘慧莹偏头回去,正想应付过去,却看见她们身后,饶懿站在那,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二人目光相接时褐色的瞳孔微眯,含了几分讥讽。
刘慧莹的第一反应是惊慌。双目相接,像昨日午后的情景重现,让她有股拔腿而逃的冲动。
但随即是不安和羞耻,尤其是小吴还在那里说着:“……我也想有个校园恋爱的男朋友啊,年纪越大看得上眼的越少,像姐一样就好了,知根知底、万事大吉……”
刘慧莹和饶懿中间隔着小吴和小曲,四周人声叨叨,视线交错之后饶懿仿若没看见她一样低头处理消息,但那一瞬间她分明看到了饶懿眼中的不屑和嘲笑。
笑她,昨天在医院里哭诉老公出轨,今天带着新手链出现在人前秀恩爱,打破牙齿和血吞的妻子。
所以他真的听到了。
这个认知让刘慧莹脑子里嗡地一声。
她脸色不好看,小曲顺着她的视线往回看,喃喃叫了一声:“饶部长早上好。”
小吴也是一愣,随即方才说说笑笑的三人都安静了下来,正视前方,顺着人流进了电梯。
饶懿也进来了,在拥挤的电梯里也自带一圈隔离区,衣袖都没沾到旁人的边。
不能让他说出去。刘慧莹想,视线如果能杀人,此时饶懿的后脑勺一定会出现个大洞。
部门里吃过她喜糖的人还有一半,跟她不对付的人也有那么几个,爱抱团爱孤立的人到哪都少不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不想让自己的私生活变成办公室里的笑柄。
一波未平,另一波得先压下去。
很好,冷静。
刘慧莹暂时抛掉了个人情绪,只想着如何能让饶懿保密。
答案很简单。
一换一。这个时候她又庆幸起来,昨日那一张纸掉得妙。
好,慧莹,就这么办。
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饶懿长腿一迈,一副目下无尘的派头。
刘慧莹把包往桌上一摆,电脑开机,工作软件铺满屏幕。
看似是在盯密密麻麻的代码,实则脑子已经飞出公司有一会儿了。
怎么和饶懿达成共识这件事,还真是让刘慧莹异常头疼。
饶大魔王在部门里向来是众人敬而远之的对象。别的钻石级别优质男叫高岭之花,饶部长就是寒冬腊月挂在屋檐下的冰锥子,看着是闪,扎死人可不眨眼。
刘慧莹思忖琢磨,最后悄咪咪打起了退堂鼓。
被看不起有什么所谓,饶懿怎么想她有什么要紧,当她是没脑子的原配,那就当好了。怎么说,她也想不出来饶懿和别人八卦的样子……此人一副脱离低级趣味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和别人说的吧?
为数不多的信心建立了起来,刘慧莹晃了晃脑袋,座椅往右偏:“小赖,上周让你拉的底表整完了吗?发我一下。”
进入工作状态之后,时间飞逝。
眼看快到了午饭的点。刘慧莹在手机上和律师约好了傍晚的见面时间,为了能今天能早些下班,她婉拒了组员们的午饭邀请,自个儿在位置上处理需求。
会议通知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刘慧莹起先只瞄了一眼时间——许多业务拉会时不分白天黑夜,更可恶的连饭点也不放过,着实令人牙痒。
下午五点到五点半。
行,不会耽误下班。
切换屏幕。刘慧莹突然察觉到不对,又翻回去看,这才察觉到怪异。
会议人员里只拉了她和HRBP。
这不对。
莫名其妙地被拉了和HR的单独会议,换谁都得风声鹤唳。
工区还留了不少人,工作的工作、聊天的聊天,小小的角落里刘慧莹陷入了内心风暴。
——不会吧?
打工人的第一直觉是裁员。然而刘慧莹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这个位置坐得还挺稳当。交付产出优异、业务评价优秀,且她自认自己也不算同级别组长里薪水高的那一批——好几个工龄长的老油条都还混得如鱼得水呢。
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
这事古怪。
然而她的直属上司,一中心负责人、饶懿的下级周雪婷,同时也是刘慧莹当年进公司的mentor,此时正出差在外。
刘慧莹琢磨着点了点键盘,犹豫后还是没给周雪婷发消息。
她先给HRBP发了消息打听:“姐,下午啥事啊?能换个时间吗?下午约了实习生培训。”
午休时间,那边的消息没那么快,但十分钟后也回复了:“实习生推一推吧,要紧的。”
嘴真严。刘慧莹撇撇嘴。
第二条消息跟了过来:“别迟到啊,看情况饶部长下午可能也来。”
刘慧莹蹭地站了起来,眼睛冒火光。
搞我是吧?
她明明穿的是平底鞋,这会儿却走出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啪!啪!极重的敲门声。
人在不在办公室,刘慧莹也不知道,但她这会儿胸中盘踞着一口气,要么发泄出去,要么憋成自己的结节。
“进。”
还真在。
刘慧莹开门的动作很重,关门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门板甩上天去给自己壮壮胆。
“饶部长。”
楠木桌背后的人看到是她,皱了眉头。
刘慧莹胸口的那股邪气还没发泄出来,和这两天来的各种不顺混在了一起,发酵成一罐一拧就要爆炸上天花板的辣椒酱。
“你要开了我?”不请自来的人挑眉,脸上的红多了生机,衬得人气势汹汹。
她绕过沙发和绿植到了桌前,两手撑着桌面,是居高临下的姿势。
饶懿双手平放,语气平铺直叙:“有事找我记得先约时间,出去。”
他端坐在转椅中不动如山,明明是仰视,眼神却居高临下,仿佛在看路边撒野的小崽子。
好啊,那就撒野。
“为什么?”刘慧莹轻仰下巴,战斗欲燃烧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因为昨天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形势已然明朗,这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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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握把柄的人一高一低,已成对峙之势。只是俯视的人未必胸有成竹,居下的人未必身处弱势。
“饶部长,”刘慧莹挺直了身子,“我没有恶意。但我很好奇,您怕我告诉别人吗?告诉被你骂过的同事?所以急着要开了我?”
“出去。”饶懿重复了一遍,眉心皱起的弧度丝毫不变,好像被下属擅闯办公室又连番质问,在他眼里和听到一个差强人意的项目汇报没什么区别。
“你跟HR是怎么说的?”刘慧莹脸颊红彤彤的,燃烧着怒气,“我捡到了你的病历,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怎么?你就要让我走人?”
“看来你很在乎这件事啊,”刘慧莹强撑着上下打量了椅中人一圈,从他整齐的发丝到掩在桌下的灰色西装裤,“这么不想被人发现?”
那双无机质的褐色眼睛连眨眼的频率都比常人少一些。
砰。
饶懿手中的签字笔和木质桌面碰撞,在这个连头发丝落地都触目惊心的办公室里,发出重若雷霆的声音。
“不想被发现的人,不是你吗?”饶懿薄唇轻启。
那语气,那神态,让刘慧莹愤愤地承认有的人天生就在刻薄傲慢这件事上占尽天赋。
刘慧莹的双手还撑在桌面上,眼前人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那纯洁承诺的象征物上玩味停留。
那根手指条件反射地抽搐了一下。
刘慧莹自觉不能认输,她双手握拳,语气飘忽:“是啊,我就是这样。老公出轨、婆婆还是帮凶,那我能怎么办?日子不过了?还是天天以泪洗面啊?”
“那饶部长您呢?您不在乎是吧?我这张嘴平时是很严的,就是离职那一天很可能会因为情绪激动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呢。”
要是平白无故开了我,我就说出去,鱼死网破。
刘慧莹像个机关枪似的输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随后她看见饶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挤出一声平淡的笑:“你在威胁我?”
他换了个姿势,座椅微动,双腿交叠,鞋尖距离她不足半米,一个既不冒犯又不容退避的距离。
“我对你的家庭故事没有兴趣。”
委曲求全的可怜虫,为了面子活受罪,不知所谓。
……但工作能力还可以。
还敢威胁他,胆子倒是很大。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更不是家事纠纷解决节目。如果你认为我有挟私报复行为,应该去找廉政和道德委员会。”
“假设,你对此处是职场还有充分认知,具有起码的职业素养,对我本人的道德素质有基本的了解。”
饶懿说话时唇角紧绷。
“出去。”
刘慧莹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逼着自己紧紧地盯住他的双眼。
事已至此,闹都闹了。
虽然心里慌得很,但面上,她没说话,只是放在桌上的拳头捏紧了,懊恼于抓不住那双褐色眼眸里的一丁点破绽。
他真的不为所动吗?
刘慧莹笑了一下。
以她对饶懿的了解,假如他真的不介意隐疾公之于众,在她闯进办公室的一分钟后,他就该打电话叫保安了。
不过,如今看他波澜不惊,恐怕下午的会议确实不是为了开除她。
那就行了。
刘慧莹伸出手,轻巧一笑:“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你不说,我不说,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
饶懿没握她的手,但无妨。
刘慧莹站直了身子,怎么自顾自进来的,又怎么自顾自出去了。
“抱歉饶部长,打扰了。”
门无声地滑上,与几分钟前的噪音形成鲜明对比。
饶懿静坐片刻,扯了扯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