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水声停了。
江莱立刻拍拍布布的小脑袋：“傅从闻手受伤了，你去帮他穿衣服吧。”
“没问题，包在布布身上！”布布立刻从沙发上滑下来哒哒哒地跑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随即清脆地喊道，“布布来帮忙穿衣服啦！”
等到两人穿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时，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江莱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体型优美的雪豹。
江莱的视线和傅从闻在空中交接，她率先移开视线：“你和布布睡床，我睡沙发。”
不等傅从闻答应，她已经轻盈地跳到了沙发上优雅地蜷伏下来。长长的尾巴自然地垂落在地上，身体盘成一团，正好将整个沙发占据得严严实实的。
“好。”
傅从闻没有强求，而是选择直接听从江莱的安排，关了灯在床上躺下。
黑暗里，鼻尖是柠檬薄荷味的洗漱用品味道，左手的伤口酸痛酥酥麻麻的，心口也酥酥麻麻的。
听着雪豹平稳的呼吸声，傅从闻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刻，这个四十平的小房子里，他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
“叮咚！”
清脆突兀的提示音响起，刺破室内的宁静。
沙发上蜷伏的雪豹睁开惺忪睡眼，灰蓝色的瞳孔盯着大床的方向，瞬间恢复清明。
这个电子提示音是傅从闻的通讯器发出来的，有人一/大早就给他发消息。
昨天她江莱已经研究过通讯器，简单来说就是手机的一种，不过是以腕表的形势。点开之后屏幕可以扩展到7寸大小，是一种新科技。
不过这玩意儿特别依赖信号，如果不能联网就是砖头一块。现在已知的覆盖网络地区，只有十三区和十九区这两个大型人类基地。所以一般出去做任务的时候，是没人会带着的。因为既不能发挥它的用处，反而还要时时刻刻担心通讯器被磕碰坏了，到时候回来得买新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傅从闻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慵懒：“周枭的商队来十三区进货了，他们在暗中打听和我一起进来的女人和孩子。不过暂时还一无所获。”
“他们已经拿完货回第九区了？”
“目前看来是这样。周枭肯定会沿途去找我们的痕迹，如果找不到还会再来。不过这里是十三区，只要他的人进来，我们的人就会盯着，有情况随时汇报，不用担心。”
“嗯。”江莱当然不觉得周枭找不到她就会死心，相反，他下一次进入十三区只会更加隐秘。
“早上好。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傅从闻起床看着江莱，床另一边的布布也已经醒了，正自己把充电小人收好。
早上慵懒的氛围正正好，江莱懒得出声，抬起一只爪子亮给傅从闻。意思很明显，她现在是一头豹子，能有什么安排。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尽快去看看血库的硬盘和第五区实验室里搜罗出来的黑匣子里面藏着什么。
不过有些事情急不来。
“布布，联网了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布布可以更新资料库啦！”布布立刻回应，奶呼呼的小脸蛋上带着兴奋，“如果可以接入内网就更好了。”
“暂时还不行。”
“没事，公共网络也够他用一阵子了。”
傅从闻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目光灼灼地看向江莱：“把布布留在家里，我带你去看看十三区。”
虽然江莱真的很想出去看看，但是……
“大型犬在路上不牵绳都有够可怕的，你还带着个雪豹出门，你就不怕十三区的民众去投诉你？”
“没事。”傅从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带着些许混不吝的痞气，“咱先去破晓的办公室报个到，我去那里给你整个破晓的标志戴身上。有了编制的猛兽还是猛兽吗？那是我们十三区的新兵蛋子！放心吧，民众非但不会害怕，还会觉得有安全感。”
她信他个鬼！
这人相熟了之后，是越来越喜欢开玩笑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傅从闻的提议让她十分心动。江莱没犹豫太久便欣然同意了。
“正好去看一下血库的硬盘里有什么。”
**
破晓的办公室在十三区研究基地的隔壁，是一栋独立的三层小楼。傅从闻左手打着石膏，但是一点都不妨碍他带着一头“凶狠”的雪豹四处招摇。
基地的成员早就收到风声，傅从闻带了头威风凛凛的豹子回十三区。看到他们走近基地，对传说的“江莱的宠物”，“下一个破晓成员”投以好奇又敬畏的目光，尤其是看到雪豹顶着众人的注目，毫无异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傅从闻身后，大家更好奇了。
雪豹的这份从容更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和压迫感，让不少人眼前一亮，只不过碍于猛兽的威压和傅从闻的眼神警告，没人敢上前搭话。
破晓小队自上次完成任务回来后，暂时处于未接新任务的休整状态，除了李清欢在基地做研究，其他人都被派去协助筛查伪人和防卫种植基地了。
“傅队。”李清欢正好在破晓办公室录数据做分析，听到脚步声头都没抬，只随口招呼了一声。直到手头一组数据处理完，她才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起头。看到傅从闻手上打着的石膏，刚要问候就被他身后的雪豹吸引去了注意力，“江莱怎么没来十三区？这是……”
“她有事，晚点回。这是她的豹子，也是我们破晓的一员，我来给她们做个登记。”
李清欢跟江莱算不上熟，只不过在据点接触过几次罢了，对她突然拐道去其他地方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
她将手头剩余资料整理完，抬头看着和傅从闻一起坐在电脑前，正襟危坐盯着屏幕的雪豹，眨眨眼：“之前听说傅队带了头特别灵性的异种雪豹回十三区，现在看来，确实比一般的异种还要有智慧啊。它看得懂电脑？”
江莱身子一震，尽量让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绽，继续盯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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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甚至刻意打了个哈欠，仿佛对李清欢的话一点不感兴趣。
傅从闻不动声色地将硬盘插/入电脑，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击地同时飞快转移话题：“你黯珀的研究做完了？现在是在出报告吗？”
李清欢果然被他带偏注意力：“快了快了。我再整理下数据，明天就可以把研究结果给你了。”顿了顿，她又扭扭捏捏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傅队……算了没什么……”
江莱心里一紧，生怕这个个子小小能量大大的女生嘴里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她偏头盯着李清欢，怀疑以她的性子，说想要研究研究“江莱的雪豹”为什么这么通人性，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
“怎么？”
“嘿嘿。”李清欢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长时间戴眼镜，已经在她鼻梁下压出一个细微的红印，“这不是想知道之前你们从第五区拿回来那个黑匣子里有什么嘛！傅队，你知道的，我对这些东西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傅从闻摇摇头：“好像他们还没解开密码。”
昨天去找老爷子傅临川的时候，傅从闻就打听过了。那个黑匣子应该是谈秋月教授研究出来的储物工具，涉设计精妙，程序防护等级极高，十三区的研究员尝试了几种常规破解路径都失败了。又怕这种级别的储物工具会有自毁机制，所以他们也不敢强行破拆，可以说现在研究已经陷入了僵局。
黑匣子里有什么，他们还不得而知。
但是硬盘里有什么，却是一览无余。
傅从闻右手轻点鼠标，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真是触目惊心啊！”
江莱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硬盘里详细记录了近几年血库与十九区和十三区的血液交易。想来是周枭的人怕电脑坏了账本丢失，而第九区没有网络，所以不能存在云端，只能每隔一段时间，将账目存到硬盘里。最近两个月交易记录没有更新，光是看之前的就已经让人寒心至极。
卖往十三区和十九区医院的血袋数量不多，只占所有交易的百分之十。剩下百分之九十血液接受方标注的却是“十九区研究基地”。
“难怪！难怪他们需要这么多血，想法设法逼活人卖血。原来根本不是医疗需求，而是为了做研究。什么样的研究需要这么多人血？人体实验吗？还是基因改造？”
李清欢身子一震，立马放下水杯推开座位冲到电脑前：“你们在说什么，十九区采购了大量人血做研究？”
“你看这里……”
江莱侧过头紧紧盯住李清欢，她的神色不太对劲。
电脑上的血量不过是几个冰冷的数据，背后却是无数鲜活的人命。看到这样的数据，是人都会觉得无法接受。但是李清欢明显不是因为这个，她的表情有质疑，有疑问，甚至还有兴奋？
雪豹的耳朵立刻竖起来。虽然以她的观察，李清欢不像草菅人命之人，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她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