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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 25 章

作者:鹿予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县令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事上报朝廷,但得到回信至少也是五日后的事,而霍乱发病急,传播性快,当机立断做出应对才是正解。


    因此,这几日江寒月简直是连轴转。


    另外四个患病的人中,其中一人住在莲村,南湖的上游,那日官吏进村后,才发现此地形势不妙,整个村几乎一半人都或多或少有呕吐、腹泻的症状,最轻的也是手脚痉挛,因村医率先倒下,村民不重视,采用一些土方子医治,此事才没能传到外界。


    江寒月在得知消息后,迅速前往村庄,那时,村医已经命不久矣,只剩最后一口气。


    “村子傍山而依,冬日严寒,无人上山,”村医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有上山采药的习惯,五天前,我在山上看到一黑影子,以为是野兽,便躲到树后不敢吭声。”


    “片刻后,却是又听到什么声音出没,我大着胆子一看,却发现是三四个人影,他们抬着什么东西,正在往山上走。”


    “我还没看清,其中一人便发现了我,叫嚷着要抓住我,我急忙逃走,回村后,将此事告诉了邻居,他们却毫不在意,说是我眼花了。”


    村医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眼睛都闭上了:“那之后,我不敢再上山,然后....过了两日,就突然病了。”


    江寒月握着他的手,眼眶通红,却无能为力。


    霍乱后期,肠道穿孔,心力衰竭,即使是神医在世,也无济于事。


    村子五户人家共用一口水井,江寒月前去查看,水里安安静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为何没有鱼和龟?”她问道,一般来说,水井建成后必放鱼儿和乌龟,这两种动物不但能够净化水质,而且对毒性敏感,若死亡,则提示水中有异常。


    村长神情有些惭愧:“半年前,鱼和龟突然死去,我见之后没发生什么,便没让人补。”


    江寒月叹了口气,她命人打捞井水,不出所料,三趟之后,水桶里出现死去的鸡鸭尸体。


    “看来,石大夫没看错,”江寒月说道,“他发现了投毒者,因此惨遭毒手。”


    县令脸色惨白,又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京城,此刻黎明将至,宋愿带人上了山,在山坡处潜伏,可惜的是,直到日头高挂,可疑之人都没有出现,倒是在水中发现了大量动物尸体。


    几人在莲村落了脚,县令从未遇到此类事件,着急却不知如何应对,他唤来医药局的大夫和其他官员,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策略。


    “依我看,就应直接封村,”一穿着奢华的官员说道,“这村子已经沦陷,与其花费精力救治,不如保住更多人。”


    “就是就是,这么危险的地方,县令你也敢叫我们过来?”又有人说道,“封村吧,否则我一刻都不能心安!”


    随着一声门响,江寒月和宋愿从寝室走出,众人移去目光,便见宋愿目光冷冽,整个人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势:“本将乃朝廷正一品武官‘宋愿’,因形势所需,即刻起,接管此地大小事务,尔等官员听令行事,不可违抗。”


    桌前的几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说道:“宋愿?那个护国大将军?”


    “他怎么会来这儿?”


    “朝廷的人这么快?”


    县令摇摇头,示意他们噤声,他心中的不安,在看到宋愿那张无所畏惧的脸后化为平静。


    天塌了,也有大官顶着......


    “即刻封控疫情村落,只能进不能出。”宋愿沉声说道,顿时,在场官员心里松了口气,他却紧跟着继续说道:“差人挖井,每村一个,医药局的人和本将军的夫人商议治疗举措。”


    “跟我去院中说吧。”江寒月说道,示意几人跟上。


    宋愿看向县令,开始一一安排:“再派一批人穿油布衣,面涂醋蒜汁打捞动物尸体,湖中撒草药净水,湖边撒生石灰杀菌,尸体则掩埋至山中,撒三尺石灰。”


    “同时,加强城中水源看守。”


    江寒月与医药局的大夫来到院中,看着那些写满猜疑的眼睛,她开口说道:“霍乱,吐下不止,津液竭,治病之法,诸位如何看待?”


    其中一看着不过二十的女子站出来:“津液竭,自然要补津液,我认为栗米粥加盐豉同服,可补津液。”


    “易大夫说的不错,”另一中年男子说道,“史书记载疫发时,大多也是制作此粥。”


    江寒月却摇了摇头:“栗米粥虽有效,却力不足,霍乱初期,要以快速止病,隔断传播为佳。”


    “黄毛丫头,大放厥词!”有人说道,“就连古籍都敢反对,你又有什么高招?”


    “炙甘草三寸、粳米半合、食盐一撮、生姜汁十滴、煎汤放温服用。”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沉默,易大夫若有所思:“补少气、卫脾胃、温中止呕,此配方效果确实更佳。”


    “重症者,黄莲、黄芩制药压其病性,”江寒月说道,“单室隔离,点艾草净化空气。”


    这些应对措施和药方,是她结合前世经验与霍乱后期局势,改良修正,和宋愿商谈后得出的。


    此刻,医药局众人算是彻底信服,他们相互对视几眼,抱拳恭敬道:“听从姑娘指示。”


    策略出后,整个城中的官员忙碌起来,人手不足时,便从各个县城或是周边村落调遣,与此同时,城门封锁,两日后,霍乱大爆发,到处人心惶惶。


    在此期间,县令忙碌着到处动员安抚人心,宋愿管控水源以及隔离病患,江寒月则熬药制药,夜间偶尔还会写信给师傅,病人越来越多,药材枯竭,她思索了几种替代方法,却不知哪种更好,此刻急需师傅给出帮助。


    跟夏慈信件一同来的,还有朝廷的拨款和援助,官吏到来后,在城中设立‘救治坊’,专门收留患病疫民,填污井,引山泉入城,水源问题即刻解决。


    夜已深,江寒月已搬至城中一居室,她秉灯夜烛,揉眼睛翻阅师傅的信件,心中豁然开朗,竟想出来了效果更好的药方,若制成,死亡率则大大降低!


    她奋笔疾书,正是专注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似是花盆倒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江寒月瞳孔收缩,她迅速扔笔开窗,拿起灯伸到窗外,远远看到一向着大门逃窜的人影!


    “别跑!”江寒月喊道,她来不及多想,顺手拿起砚台翻窗跳出。


    院子一片漆黑,天上繁星闪烁,她手中灯火只能照亮脚下,那身影消失极快,又恰到好处让她能捕捉到转弯的方向。


    大门边,看守的侍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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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江寒月只看了一眼,便确定只是中毒晕倒,她脚下丝毫不带停歇,黑影轻功极好,而江寒月疏于练习,只能勉强跟上他。


    烛火被风吹熄,她索性将其扔掉,两人一前一后在屋檐飞蹿,距离逐渐接近,又转瞬间被拉开。


    黑影在屋檐边停下脚步,他侧过头,眼中散发着淡淡的绿光:“江寒月?”


    江寒月停下脚步,她粗喘着气,脸色通红,拿着砚台的手却竖在身前:“你便是往水中投尸之人?”


    “不,”黑影否认,他看向江寒月身后,从袖中取出发着银光的匕首,“那是城中被收买的百姓干的。”


    江寒月怔住,城中百姓?他们会为钱残害同族?


    “去死吧!”黑影朝江寒月一跃而起,动作极快,她还来不及反应,那被杀意裹挟的男子便出现在她眼前。


    江寒月呼吸一滞,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世利箭穿心的画面。


    会死。


    “滚!”一声暴喝从江寒月身后传来,她腰间被一双手环绕,整个人天旋地转,而原本在她身前的黑影男躲避不及,整个人从房檐狼狈滚下,落地时,却毫无声息。


    “你没事吧?”宋愿语气慌乱,眼睛在江寒月身上打量,“有没有哪里受伤?”


    “没事...”江寒月说道,她额间满是汗水,呼吸还有些急促。


    手臂传来疼痛,宋愿将她胳膊抓得极紧,但她却一点都不想让他放开。


    “将军。”南雀从后方赶来,他看了眼江寒月,低头移开目光。


    “去追。”宋愿命令道,南雀跳下屋檐,转瞬消失不见。


    宋愿将她打横抱起,江寒月搂着他的脖子,触碰到那炙热的皮肤,才发现自己手凉得惊人,于是悄悄将手移开。


    院子灯红通明,门外的护卫已被带去安置,几个大夫打着哈欠往厅堂走,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回到温暖舒适的寝室,江寒月才觉心跳恢复正常。


    “江寒月,”宋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就在你隔壁,出事为什么不喊我?!”


    江寒月有些心虚,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凭借本能追出去。


    “抱歉...”她难得地老实道歉。


    “我若是来晚一步,”宋愿眼神冰冷,“你已经死了。”


    江寒月低着头,不敢多言,宋愿发火的气势,比年幼时做错事,被师傅痛骂还可怕。


    “你那三脚猫功夫,怎么敢追出去。”宋愿继续说道,“你...你!.....咳咳....”


    听到他开始咳嗽,江寒月顿时紧张,大概是方才吹了凉风所致。


    她站起身,将宋愿拉到床榻上,拿过被子将他上身包裹。


    “讨好我也没用!”宋愿眼睛瞪得浑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你真是...真是....咳....”


    “夜色已深,将军还是就寝吧。”江寒月劝说道,她心中有愧,近日不止是她非常劳累,宋愿也几乎没休息过。


    宋愿不再言语,他低声轻咳,江寒月则拍着他的背安抚,转目一看,才发现环境有些陌生,她竟是在宋愿的寝室。


    宋愿咳得眼眶都开始泛红了,他满脸疲态,却坚撑着说道:“今日起,你我同住一间房。”


    江寒月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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