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匆匆赶到VIP候机室,推开门,发现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其实今年四月从秦淮那里接到消息的时候,他是忐忑的。
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想他林威,只是如苍娱乐旗下的一个小主管而已,天上掉馅饼了?
关于如苍娱乐,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内部人员都很清楚是克莱帝集团百分百控股。
如今集团大小姐亲自来神洲视察,居然让他来接待。
因为不知道这位神秘小姐到底是什么性格,所以更加让人诚惶诚恐。
越洋电话里秦淮交代他也交代得很细致。
细致到什么地步呢,甚至包括秦莺对羊绒过敏、不喜欢吃什么菜。
一串串的清单看得他眼花缭乱。
这些愈加让他对这位即将到来的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充满恐惧。
生怕对方是个作弄人的主儿。
然而机会难得,林威也很上心,把清单在手机备忘录里一一存下,每天没事就拿出来看看,背得都滚瓜烂熟了。
可惜毫无用武之地。
自从她来到神洲之后,他们也就一开始见过几面,后来的联系其实非常少。
除了重要工作汇报上去等她点头,其他联系可以说是廖廖无几。
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他还以为对方已经回去了。
秦莺:“坐吧。”
等他落座之后,她开口交代了一些如苍娱乐后续的工作。
林威都有些佩服她了,这种时候她的大脑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运转。
还能按照重要程度有序地排出一二三。
虽然她才二十出头,但明显比他想象的要镇定许多。
林威恍惚间想起她和自己女儿其实是差不多的年纪。
说来也巧,林威女儿也是导演系的在读学生,林威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如果突然要面对父亲即将去世的局面会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而眼前这个人,除了眼底能看出有些微发红,没有其他的异样。
只有几分不符合她年龄的冷静。
把对方安排的工作一一记下来,最后他关闭手机,谨慎地说:“关于秦先生的事,秦总已经通知我了。”
他拿出一只纸袋,“这是您的护照、手机、身份卡,所有你需要的东西。”
她点了下头,“谢谢。”
除了她要的那些,他还自作主张在机场的奢侈品商店里买了一些毯子和护颈之类的东西。
怕她飞机上的用不习惯。
“这些是我冒昧买来的。您看是否有不合适,我再让人去买。”
秦莺只是说:“放下吧。”
不多时,咖啡被送进来。
林威把温热的咖啡递给她,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可真凉啊。
秦莺从纸袋里拿出她原本的手机,登录外网,刷新了一下消息。
一切静悄悄的,还没有任何动静。集团的股价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她放下手机,握着咖啡,目光却看向虚空盯了很久,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明天起,我会全线暂停克莱帝集团旗下所有娱乐项目的推动,你能理解吗?”
集团旗下娱乐公司,其中就包括神洲境内的如苍娱乐。
林威神情庄重:“当然。”
其实她不必通知他这么小的职位。
如今愿意和他交代,可以说是充分体现了对神洲项目的尊重。
林威有些感动。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过来通知可以登机了。
秦莺在老年机上编辑了一条定时短信。
“我到家了,好好工作,别担心我。”
在上飞机前,秦莺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把那部老年机交给了他。
“麻烦你了,以后请你每天帮我给一个人报平安。”
林威盯着那部明显上了岁月的老年机,神色微愣:“报平安?给谁?”
她简单地说:“置顶的第一个。”
想到什么,秦莺顿了顿:“如果我三天内没有联系你,你就不要主动联系我,只要给这个人报平安就好了。”
“每天都要吗?”
她强调了一遍,“每天都要。”
“等我确认一些事情之后,我会联系你,”她再次叮嘱:“但如果我没有联系你,你一定不要联系我。”
林威一口答应下来,“好。”
握着那部手机,林威心里五味杂陈,脑海中闪过一丝猜测,咯噔一声,“不会吧?”
生老病死,实属天命。
不管多伟大的人,也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猛虎将死。
接下来,就是幼虎要如何划分地盘。
秦家一共三个孩子,生母各不相同。
各自也背靠着不同的势力。
其中秦家老大秦淮最受重视,也是秦苍钦定的接班人。
整个家族,也就长子的身世简单些。
据传二儿子的生母是黑色背景出身,去世之后人脉关系都留给了儿子,秦槿本人也野心勃勃。
早年就有传闻老二、老三关系不和,如今虽然还未得到确切消息,但如果秦苍真的死了,必然涉及到财产分配问题,集团内部各自战队,难保不是一场腥风血雨。
豪门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虽然知道自己代表不了什么,神洲和x国离得太远,但林威还是追过去,在螺旋桨的嘈杂声中快速表了态。
“不管怎样,如苍娱乐永远是您的后盾,一定与您共进退。”
飞机起飞,举目望去,天空碧蓝如洗,丝毫看不出风雨欲来的征兆。
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请您保重。”
/
穿过长长的走廊,终于来到了那扇门前。
楼下已经聚集了太多车辆,那么多的人高高举着摄像头,耐心地等待一个时刻,只为了明天的头条。
可是她穿过黑压压的人群,走到这里,看着那只门把手,她却迟迟没有打开门。
她突然觉得胆怯。
这种胆怯,就像刚刚下了飞机,他们什么都没说,她也什么都没有问。
彼此只是沉默。
“Claire.”
一声低唤,把她从思绪里抽离出来,她抬起头,是秦淮。
那双向来聪敏睿智的眼睛如今通红且疲惫,“快进来吧,父亲还在等你。”
他牵着她的手,把她领进了屋内。
一时间,房间里十几双眼睛同时盯上她。
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床上那个枯槁的身影上。
飞机上那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做好的心理建设彻底崩塌。
她怔怔地看着床上那个人。
她见过父亲许多样子,媒体面前庄重肃穆,私下里宠溺宽厚,下属面前严厉威严……
可唯独没有见过眼前这一幕。
平时里他是那么健康硬朗,从来没有这样身体虚弱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样子。
她还记得小时候某天,他抱着她,把她举起来,柔声问她:“爸爸的小饼干,长大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握着拳头,坚定地说,“我想成为爸爸那样的人!”
他哈哈一笑,意气风发。
她像所有崇拜父亲的孩子一样,觉得父亲是无所不能的超人,总是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为她摆平所有麻烦。
他是那么精力充沛,那么强壮,风趣又宽和。
而不是现在这样在病床上。
眼睛里再也没有神采。
可是今天阳光是那么好,你怎么会躺在这一动不能动,你应该在高尔夫球场谈笑风生。
或者去狩猎,在草原上驰骋。
床上插着呼吸机的男人,哪怕已经进入生命的倒计时,他的神情依然庄严而平静,只是面对女儿的时候才会浮现出那么一丝柔情。
竟然是他先开口叫了她:“……cookie……”
她的手指有些颤抖,猛然意识到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握住他的手,“爸爸,是我太不懂事,我不该出走那么长时间,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想让他摸摸她的脸,像小时候一样。
然而他只是流了一滴泪,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她低声恳求:“爸爸,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可是他再也不能回答她的任何问题了。
周遭的氛围格外寂静。
医生宣告死亡时间。
看到他们要推走父亲,秦莺握着床边不肯放手:“让我再和爸爸待一会吧,求你了。”
翁美如叹了口气:“你爸爸已经等了你太久,让他好好地走吧。”
泪水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妈妈,让我再和爸爸待一会吧。”
她只是离开了几个月,怎么就发生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早离开她,她以为她还有很长时间承欢膝下。
翁美如抱住她:“宝贝乖,听话。”
她愣愣地望着他们给他盖上了一层白布。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父亲了吗。
秦淮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什么也没说。
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无用。
接下来的流程,恍惚中秦莺以为自己在做梦。
一点也不真实。
就像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房间里空下来,无关人员被清出去,新的一批人走了进来。
人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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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齐,律师宣读遗嘱。
为了防止意外情况,秦苍前些年就立下一份遗嘱,将自己的身后事安排的一清二楚。
这份遗嘱父亲在世前就提过一个大概。所有人获得的都是意料当中的部分,宣读遗嘱的过程中,并没有人脸上流露出意外的神情。
秦苍本人所有私人房产和基金,由妻子翁美如继承。
其余的财产给三个孩子的几乎一样多,没有厚此薄彼。
只是秦淮是长子,所以获得了更多一点的股份和决策权。
“回家吧,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回去好好休息。”
“宝贝,听到了吗?”翁美如很关心女儿的状态,看到她嘴唇发白,有些担忧。
她摸摸女儿的脸:“我已经给庄园打过了电话,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菜,你回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接下来还有葬礼需要准备。”
“你父亲说了,不希望我们哭哭啼啼的,他不想看到我们沉湎悲痛的样子,你要打起精神来,知道吗?”
秦莺低下头:“我知道了妈妈。”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
她被安排从后门离开,避开了记者,司机赵叔从家里开来了她的车,一起来的还有从小照顾她的女佣周姨,周姨带来了她在庄园的另一部手机。
他们已经换上一身黑衣。
周姨:“小姐,节哀。”
她带来了一些秦莺平日爱吃的糕点给她垫垫肚子,可是秦莺却没有吃东西的胃口。
汽车安静行驶着。
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男人欢快活泼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Weebacktothecapitaloftheworld.”
她举目看向这个城市。
一切风景都是那么熟悉。
柏城的阳光一直是那样好。
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影响它的光辉。
只是从前觉得温暖的阳光此刻却讽刺地刺目起来。
她已经平静下来,“我父亲过世了。”
“Claire,”对方斟酌片刻,最后只说了一个词,“节哀。”
穆希没料到这么快,毕竟秦伯伯的身体一向康健,那些流言他还以为只是夸张的渲染。
他心头涌上几分愧疚,“抱歉,我还没看新闻,我以为……”
他是她朋友里最活泼的一个,从小就是个风趣开朗的活宝,经常开起玩笑没遮没拦,如今却小心翼翼,生怕触动她的情绪。
“没事。”
秦莺的手机适时收到弹窗消息。
著名企业家,商界传奇人物,克莱帝集团创始人秦苍先生于xx年xx日突发心肌梗塞,经历数小时抢救,现已去世。
克莱帝集团的官网页面已经变成黑白色。
与此同时各国媒体也在纷纷报道转发。
电话里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你需要我,只要你开口,我立刻丢下手头的工作,随叫随到,绝对不会让你孤立无援。”
秦莺心情好了一点:“你十四岁离家出走那年打给你的两百万美金没有白费。”
穆希:“……”
他咳了一声,“真朋友就不要提那些过去的糗事了好嘛。”
“这样吧,等过段时间,你有了,心情,我们去开船出海,散散心。”
只是不知为何,他突然说:“我新买的游轮还没出海过,就是缺几个零件,等你有空了来找我,给我出出主意。”
他最后说:“打起精神,秦莺,后面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挂了电话,秦莺环顾车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平时赵叔来机场接她都是开她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这辆林肯平时都是在车库放着,怎么会突然开这辆出来?
这辆林肯是她之前收到的一个生日礼物,记不清谁送的了。
因为没有什么记忆点,后来放在车库里就没被想起来过。
“周姨。”
周姨应了一声,“怎么了,小姐?”
“我想吃西街那边的蝴蝶酥,店主是一对华人姐妹的那家。”
“我知道,”周姨应下:“好,那我去买。”
到了西街,赵叔停了车,把周姨放了下去。
秦莺随手翻看手边的财经杂志:“赵岚在学校吗?顺路把他接到庄园吧。”
赵岚是赵叔的儿子,就读于柏城大学,在读研究生。
他们也算一起长大。
路过他的学校,赵叔下车给赵岚打了个电话。
秦莺坐到驾驶位:“赵叔,你们等会开赵岚的车过来,我先回庄园了。”
赵叔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小姐,还是我来开吧,你如果想见他,就让他自己开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