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取笑我。”纫兰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没取笑,是夸你。”霍屹将拆好的奶油龙虾肉推到她面前,“一招借刀杀人,既收拾了李言照,又卖了金敏芝人情。”
纫兰咬了口Q弹鲜香的龙虾肉,“我倒是意外,金敏芝没把我供出来。”
霍屹挑了一块没有刺的东星斑放进她碟子里:“说明金敏芝是聪明人。”
金敏芝将了前夫一军,又在金家大房面前立了威,没必要拖纫兰这个盟友下水。
都是在商界混的,金大小姐怎会不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
“嗯~这个蒸鱼好吃。”纫兰一筷接一筷津津有味。
霍屹用餐巾仔细拭掉她嘴角的酱汁,又拆了蟹肉放进她的小碟子里。
纫兰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也吃啊,怎么在一直帮我弄?”
“海鲜吃起来麻烦,你会弄脏手。”霍屹又夹了块鱼,仔细地挑去上面的刺,“有种回到了大殷的感觉,微臣服侍娘娘用膳。”
纫兰差点没呛到。
她总觉得尽管自己跟霍屹互诉了衷肠,但两人相处时,霍屹总会不时地对她流露出一种‘恭敬’。
似乎在刻意地克制某种情绪。
她不知道这正不正常,会不会跟霍屹的那个病有关?
但又不敢轻易多问,怕起了反作用。
+++
周一清晨。
刺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得办公桌角的蝴蝶兰叶有点蔫。
纫兰推开办公室的门,脚步却顿在原地。
她的办公椅被丢到了墙角,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的轮椅。
舒峻飞正坐在她的位置上,悠闲自得地转着钢笔。
舒炳华和刘益良立在一旁交谈,脸色各异。
“纫兰,有个消息告诉你。”舒峻飞率先开口,手指敲打着桌面,“我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以后市场总监的位置,就由我来接手。”
舒纫兰冷眼看向一旁的舒炳华。
舒炳华忙打圆场:“峻飞也是想为公司出力。这两天他马不停蹄地联系了商务部,明年欧美配额至少能拿四成,比去年翻了一倍呢!”
刘益良忍不住插话:“董事长,其实是因为纫兰小姐……”
如果不是纫兰接触金敏芝,从中运作,揭发长日跟金织的黑幕,配额怎么可能重新分?
纫兰轻轻摇头制止了刘益良的分辩,目光直视舒炳华:“所以父亲,是您的意思?”
舒炳华避开她的视线:“峻飞说他对市场部有兴趣,我想着让他来历练一下也好……”
“纫兰,跟你说白了吧!”舒峻飞扬起下巴,歪躺在椅子里,“你再能干也是要嫁出去的女儿,你不能总霸着公司的关键位置不放,舒氏早晚得由我这个儿子接班!”
“峻飞!”舒炳华低呵,“别这么说话!你妹妹进公司这段时间,的确有功劳。”
“我说错了吗?”舒峻飞转动轮椅,逼近纫兰,小声阴阳怪气,“舒纫兰,哪怕你心里瞧不起我,哪怕我现在是个废人,你也还是比不上我!我劝你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放心。”纫兰不卑不亢,“这间被你脏了的办公室,我也不屑待。”
“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的办公室!”舒峻飞竖起手指直指门口,“你的东西,我会让清洁工收拾。”
舒炳华见儿子过于气势汹汹,忙安慰道:“纫兰啊,爸知道你这段时间很辛苦,你想出国玩吗?要不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我不用休息。”纫兰平静地说。
舒峻飞讽笑着接话:“既然你这么不怕辛苦,那就去生产部,陪那帮工人三班倒吧。”
刘益良帮忙说话:“生产车间又吵又脏,纫兰小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舒炳华也道:“生产部还是算了吧,纫兰毕竟是女孩子……”
“没关系,我去。”
没想到,舒纫兰居然言辞肯定地答应。
而后不再与舒峻飞纠缠,大步朝门外而去。
刘益良追出来,到了无人的角落,低声问:“舒小姐,您真要去生产部?”
“没错。”纫兰慢条斯理,“现在非洲市场稳定,欧美配额又翻了一番,明年市场部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
“可市场部能有这样的局面,全是舒小姐您的功劳啊。”刘益良替人忿忿不平,“小舒总捡漏的本事一绝,只会打顺风局,算什么好汉!”
舒纫兰笑笑,“老刘,你以前不也跟他们一样,瞧不上我这个花瓶。”
“舒小姐您快别这么说了,我以前那是狗眼看人低。您要是花瓶,那我就是纯纯的酒囊饭袋!”刘益良伏低做小状。
这人是个老江湖,舒纫兰和舒峻飞的个人实力对比,再明显不过,更不用说舒纫兰还有一层跟霍屹的关系在,他怎么可能不会站队?
“舒小姐,要不您带我一起去生产部吧。”刘益良试探地问。
“你的人脉圈子都在市场上,去生产部不是杀鸡用牛刀?”纫兰略顿了顿,“你还是先留着吧。帮我盯着市场部,别出什么大乱子就行。”
“唉唉。”刘益良连连点头,“我老刘,早就唯舒小姐马首是瞻,您在生产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
纫兰轻“嗯”了声。
其实就算没有舒峻飞插这一脚,纫兰也准备对生产部下手了。
舒氏的生产机器实在太落后,要想做大做强,产能跟不上,其他都是白瞎。
没两天。
舒纫兰准时去了生产部报道。
舒氏的生产车间在九龙外围,纫兰起了个大早,历经一个小时多的车程才到。
行政给她安排的办公室位于车间最西侧。
推开门时,积年的机油味扑面而来。
纫兰的手指拉过门把手,指尖立刻沾上一层黑乎乎的油污。
屋内,被絮状物攀上的玻璃窗模糊得像是蒙了层纱,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废弃布料,只有一张掉漆的木桌子,标志着这间屋子‘办公室’的身份。
“舒小姐!”生产部长袁德发笑眯眯地进来,地中海脑袋泛着油光。
他望着一身精致咖色西服、长发披肩的纫兰,忙解释,“我们车间比不得总部的写字楼,条件简陋,您多包涵!”
“谈不上。”纫兰微笑着与他握手,“袁部长是吧?我是今天刚到任的生产总监,以后一起共事,还请多关照。”
“舒小姐客气了。”袁德发笑得眼睛眯缝,“说到底舒氏还不是您父亲的吗?以后您对我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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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的事儿。”
纫兰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这袁部长是拿她当来基层作秀,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了?
“袁部长,先带我熟悉一下车间吧。”
“行啊,走吧。”袁德发热情地引着纫兰巡视车间。
机器轰鸣声震得地面都在发抖。
工人们埋着头赶工,缝纫机针脚密集得像暴雨。
“这批高档睡衣是小舒总刚签回来的欧美订单,月底就要交货。”喧闹的环境中,袁德发扯着嗓子介绍,“时间紧,要求高,我已经安排工人加班加点,目前来看进度理想。按这个节奏下去,按时交货不成问题。”
不知是工人们本就干劲十足,还是这个袁德发知道纫兰今天会来巡视车间,特意提前安排过。
目前车间的工作效率确实挺理想,比她之前从报表分析上看到的要高很多。
纫兰拿起一件半成品,指尖摩挲着布料:“棉纱支数不够,手感有些粗糙。”
袁德发脸色微变,凑近仔细看了看,突然朝质检员吼起来:“怎么回事?这是高档睡衣,手感怎么能这么硬?我要求的严格把关呢?!”
质检员表情抱歉,“袁部,您要求的那个进度,我们只能到这个支数……”
“那也不行!”袁德发气得头上的几缕毛飙飞,“马上返工!全部按新总监的标准来!”
他转头又对纫兰赔笑:“舒小姐,您放心,不行的咱们立马重做。”
机器轰鸣声里,工人们小声抱怨,交头接耳。
还有人狠狠瞪了纫兰一眼,嘴型分明在骂:“事儿精”。
纫兰心里暗觉这个袁部长不简单,第一次见面就拿她当刀子,恐怕来者不善。
不过现在也不急争辩,她倒要看看这个袁部长能笑到几时?
“长期加班容易出事故。”纫兰提高声音,“袁部长不如考虑多招些人?”
袁德发两手一摊:“人事部卡着编制呢!我要能招人早招了。”
纫兰指向老旧的织机:“机器也该更新了。金织全是无梭织机,效率比我们高三倍。”
“换机器要钱啊!更何况现在市面上的机器五花八门,稍有不慎选型错误,等于大把的钱打水漂了。”袁德发眼珠一转,“要不您跟副部聊聊?他可是车间资格最老的师傅,最懂这些。”
车间尽头有间玻璃隔房,里面坐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棉麻衬衫。
他正端着搪瓷杯看报纸,眼镜厚得像酒瓶底。
纫兰敲门进去:“您好,我想跟您聊聊织机更新的事。”
男人表情不善,从眼镜上方瞥她:“你谁?”
“我姓舒,叫纫兰……”
搪瓷杯“哐当——”砸在桌上。
“你姓舒……?”男人猛地站起来,花白的头发根根竖起:“姓舒的没一个好东西!”
他不由分说地将纫兰推出门,反锁了隔间。
透过模糊的玻璃,还能看见他微躬的背因为情绪的起伏,微微发抖。
袁德发不知从哪钻出来,假惺惺道:“副部就这脾气……舒小姐你多见谅。”
纫兰眉间微蹙,“他怎么好像对姓舒的有意见?”
“这……”袁德发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