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月华宗舍得放这群宝贝疙瘩来幽州,这还能是小事?!
眼看黄长老脸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没有挤出话来,玲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声音被风吹得发颤:“长老,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慢慢想?”
“嗯?”黄长老从纷乱的思绪中被拽回神。
玲珑搓着手,干笑着指着众人肩头上的积雪:“你瞧,再不走,我们就该成雪人了!”
不是她夸张,实在是幽州的雪过分残暴,雪粒并非柔软的鹅毛状,反倒更像是冰粒,又细又密,不一会儿功夫,地上纷杂的脚印便被彻底抹平,天地间只剩一片苍茫的白。
若只是普通大雪倒也罢了,他们身为修士,大多寒暑不侵,影响不大。
可终年积雪,冰川覆盖的幽州,就连风中都含着阴寒的灵气,若不是提前贴足了特制的强效版暖身符,就凭玲珑这刚筑基没多久的修为,早该冻成雕塑了。
“有这么冷?”黄博士修为高,感觉不大,看着旁边面色红润的楚澄,狐疑道:“哪有那么夸张,你瞧阿澄不也没事。”
“我体内炼化了月寒石。”楚澄淡淡补充。
“哦,对对,差点忘了这一茬,月主阴寒,此时倒是帮了大忙。”黄博士笑容讪讪,对这一串冻得打哆嗦的孩子道:“冷还愣着干什么,快找个地方落脚。”
以他们明德宗如今低调(贫穷)的行事风格,自然也不指望能住得多豪华舒适了。
没掌事前人人都道槐序让徒弟易容坐船的操作离谱,其中数黄博士骂得最厉害。
可真等到他自己带队,比之槐序,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易容坐船是基本操作,连住宿都是用了易容符,找那性价比高的地方睡。
所谓性价比高,自然免不了偏远。
好在修士也不是真的需要睡眠来恢复精力,否则在这滴水成冰的鬼地方,不让睡懒觉也就算了,天还没亮透、风雪正猛时就被挖起来,顶着刀子似的寒风御剑赶路,谁也受不了!
到底还是冷,玲珑贴了两块暖身贴,抱着楚澄的腰,大半的风都被楚澄挡去,还是冻得上下牙关直打架。
其他几人虽不至于像她这么夸张,但也个个脸色苍白,灵力运转都滞涩了几分,显然都极不适应幽州这股“妖风”。
“这我就得说说你们了,”黄长老被大家的眼刀刮了一路,仅剩的那点羞愧竟也被风雪吹散。
他指着前方在风雪里飘飘摇摇的灵火,大言不惭地倒打一耙:“瞧瞧!都瞧瞧人家松风门的同仁,一年有三百天都在这种环境里苦练不辍!不过就是天气比咱们那儿严寒了些许,风大了点儿,怎么人家受得了,你们就受不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都拔高了几分:“要我看,就是平日里在宗里太安逸了!把你们这些小崽子都给惯坏了!一点苦都吃不得!回去统统加训!”
说罢,不等众人反驳,黄长老猛地一个加速,灵力喷涌,瞬间领先所有人十米开外,用实力强行拒绝任何辩驳的机会
众人:……
虽然无语,不过前方就是松木门所在的苍茗山,倒也真也没空计较,毕竟几人刚落地,还未彻底站稳,就被热情的同仁团团围住,厉呵声响彻云霄。
为首的弟子接过拜帖检查,动作一丝不苟,只是口中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怎地挑了这个时辰上门……”
声音虽轻,但在场谁不是耳聪目明之辈?
明德宗一行人顿时面皮发烫,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在冰面上抠出三室一厅——
为什么挑这个点?还不是为了换上体面的宗服后,退掉那廉价客栈时能少遇到些人,免得被认出来丢了宗门的颜面!
虽然他们拜访的时间选得不太体面,但松风门的人待客却还不错,检查无疑后,便客客气气地拱手一礼:“诸位明德宗道友远来辛苦。玄若掌门正在闭关,弘州长老正带领内门弟子早训,特命我先带各位前往客院稍作休息。”
他们自然是御剑上山,但那带路的小哥竟丝毫没用灵气,腿着跟在下面走。
苍茗山山势严峻巍峨,山路崎岖陡峭,其上积雪坚冰遍布,寻常人寸步难行。
偏偏这引路小哥脚步稳健,身形在风雪中丝毫不见摇晃,直接看呆了明德宗一众“娇生惯养”的弟子。
“诸位请。”不只是速度,就连呼吸都没乱,“这个时辰,弘州长老正带着各位内门师哥在冰风谷早训,诸位可先转转。”
前面还没消化完,又被冰风谷早训这几个字砸了一脸。
这下,就连楚澄都惊讶了——
冰风谷,一个因为地形复杂、气候严寒,连雪山妖狼都生存不下去的地方,他们去早训?!
这么比起来,明德弟子似乎、真是被娇惯太过。
说带他们转转,其实也不必怎么转。
毕竟这待客议事的主峰上只有一方小院,青砖泥瓦,将将够避寒。房内也并无其他,只几方小桌并些木椅子,就连桌上盛茶的容器,都是最便宜剌手的粗陶。
讲实话,这房子和陈设,就算扔到凡间,也只会被当作一座早已荒废的破庙,除了无处可去的乞丐,绝不会有人想来住第二晚。
“这瞧着…怎么比我们还穷…”玲珑拽着楚澄的袖子落后一步,避开前面的引路小哥,悄悄耳语。
奈何躲得了前面,顾不上后面,正巧被两名从侧门进来的弟子听了个正着。
那是两个尚未练气女生,看年纪约莫只有十二三岁,身形尚未长开,脸上还带着稚气。
在这冰天雪地的极寒环境中,她们竟只穿着一层浆洗得发白的薄棉单衣,裸露在外的双手布满冻疮,红肿开裂,有些伤口甚至还在渗着血水,看着就让人揪心。
她们显然听到了玲珑的话,脸上瞬间浮起一丝窘迫和尴尬,低着头快步上前斟茶,动作稳当,没有丝毫洒漏。
看得楚澄心里一阵抽疼与恼火。
自来到此间,便听闻松风门崇尚苦修,坚韧不拔。没来之前,这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甚至带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理所当然,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修仙问道,吃点苦头磨砺心志,不是应该的吗?
可偏偏叫她瞧见了这些普通人冻肿的手掌,瞧见了她们被粗布磨破的脚踝。
这种近乎严酷的苦修,这种以透支身体根基为代价的磨炼,也是有必要的?!
楚澄压下心里的火气,趁她们出门的间隙往她们手里塞了两张暖身符,玲珑见状往自己小腹拍了拍,冲她俩飞快地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快用!”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暖,她们瘦小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飞快地抬头看了楚澄和玲珑一眼,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嗫嚅道:“多,多谢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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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若蚊呐,被狂风吹散。
也的确是苦训,他们在这个简陋的会客厅坐了两个多时辰,眼看日头都快爬到正午了,才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矫健的脚步声。
而当看到弘州长老本人的那一刻,楚澄对松风门这“苦修”二字的理解,又生生拔高了一层。
来人瞧着约有六十多岁的模样,身形矮小精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灰布道袍。头发灰白,潦草地在脑后束了一个小揪,些许碎发被风吹得凌乱。若非那双眼睛异常清明锐利,开合间精光内蕴,只怕任谁都会将他错认为某个家境贫寒、挣扎求生的山野老翁。
“哈哈哈!贵客临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弘州长老人未至,声先到,笑声爽朗洪亮,“又是御剑来的吧?算你们来得巧,再过几日,这风雪再大些,可就不好御剑咯!”
他没等黄长老寒暄,目光如电般扫过明德宗几人略显僵硬的身姿和残留着冻痕的脸颊,继续道:“都说我松风门修行清苦,我瞧着远不如你们明德宗道友啊!
这等酷寒天气,还能御剑横跨数州之地,此等毅力与胆魄,便是我门下这些常年与风雪为伴的小子们,也未必个个都能做到。”
他说着,目光转向身后跟随的一众青年弟子道:“此番心智,你们需得谨记,多加学习!”
“是!长老(师尊)!”他周围那一圈弟子立刻抱拳躬身,齐声应下,声音洪亮,震得檐上积雪簌簌落下。
反观明德宗弟子,个个听得面红耳赤,羞愧低头,暗恼槐序长老这立得什么鬼人设,他日常听着就不曾脸红吗!
黄长老的脚趾在靴子里尴尬地蜷缩又放开,生怕弘州长老再展开,连寒暄都不敢了,直切正题。
“仙门九州,虽山川阻隔,但同气连枝,皆为仙友,合该守望相助,彼此照应。”
嗯……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知情者偷偷瞥向楚澄:你瞧,他原封不动地抄你的话诶。
楚澄也微微挑眉,饶有趣味地看向上首那位一本正经、仿佛此话乃发自肺腑的黄长老。
老黄早已不是昔日的老黄,他如今连槐序那神经病似的伪装策略都能沿用,为了赚钱借鉴两句小辈的话算什么。
于是乎,黄长老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用沉痛而关怀的语气开口:“今冬天气诡谲,幽州素来苦寒,吾等远在他处亦深感忧心,恐生异变。
我宗宗主特命我等备下些基础丹丸符箓,数量不多,品类也粗浅,聊表寸心,万望贵宗莫要推辞。”
他一边说,一边从芥子袋往外掏,各式瓷瓶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看起来诚意颇足。
弘州长老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放在鼻下一嗅,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睛骤然抬起,如同盯上猎物的苍鹰,死死锁住黄长老,目光如实质般在他脸上来回刮了几遍。
直看得黄长老脸上那关怀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弘州长老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手腕一抖,将那瓷瓶精准地抛回黄长老怀里。
“拿回去,我们不需要这些。”
老人的声音瞬间变得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受了寒,熬过去。受了伤,挺过去。实在挺不过去,那也是命数使然,大道无情。这——就是我松风门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