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进去的时候不要说话,就只跟着点头就行了,听到没?”
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人,眼角布满了皱纹,她正提着眼前瘦弱小少年的耳朵细细叮嘱。
“把你的腺体藏好了,不许让别人看见!特别是气味阻隔贴,不许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闻到,特别是牧家少爷,听到没?”
站在她对面的小少年名叫祁越棠,只有14.5岁的样子,一身衣服洗的发白,面色苍白又精致,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他没什么反应的点点头,沉默的听着。
“别人问起你你要怎么说?”
祁春兰是他的母亲,也是牧家的保姆,却对自己的儿子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
“说我的腺体受伤了,做了摘除手术,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Bate…..”
祁春兰点点头,伸出手来为他理理衣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祁越棠顿了一下,慢吞吞的补充:“还有要离牧家的少爷远一点,他是特级alpha,对气味很敏感,很讨厌我们这种劣质omega……”
“小声点!”
在祁越棠说到劣质omega的时候,祁春兰神色慌张,四处看了看,捂住了祁越棠的嘴巴。
祁越棠脸小到祁春兰一手就可以遮完,正无辜的眨着大眼睛。
“能不能在这待着,就看牧家少爷的态度了,你得想办法讨他开心,好了,进去吧,先去找太太。”
祁越棠像提线木偶似的跟在祁春兰的身后,发着呆看向祁春兰衣服上掉下来的线头,他想,好想把那个线头拔掉。
“太太,这位就是我的儿子。”
祁春兰紧张的搓着双手,脸上满是不安和局促。
祁夫人,名唤白玉兰,精心保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手上的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宝戒指差点闪瞎祁越棠的眼睛。
白玉兰上下扫了一眼祁越棠,仿佛在藐视一颗尘埃:“嗯。”
她放下手中精致又昂贵的咖啡杯,随口说道:“带去你偏房和你一起睡吧。”
牧家坐落于A市著名的寸土寸金的别墅区,别人争破头颅也只能在这里买到足以安身的小别墅,牧家却连后花园都有一百平。
无他,牧家在首都A市地位极高,富可敌国的资产,各行各业都有牧家的身影。
祁越棠偷偷看向头顶上那一盏水晶灯,看起来就很昂贵,说不定够他一辈子挣的钱了。
“还不谢谢夫人?夫人准许你来就是天大的恩赐了!”
祁春兰狠狠地一拍祁越棠的背,发出一声空响。
祁越棠慢吞吞的弯下腰朝着白玉兰鞠了一躬,说道:“谢谢夫人。”
白玉兰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眼前的两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穷酸的气息,可要不是自己有龃龉的事情捏在祁春兰手里,她是不可能答应祁越棠进家门的。
白玉兰敷衍的挥了挥手想打发他们走,手停在半空中问了一句:“你是Bate吧?”
“是的夫人。”
白玉兰更加用力的挥挥手:“走吧。”
看样子是很不想两人站在她面前碍眼的。
祁春兰陪着笑,带着祁越棠出去了。
“妈,我睡哪里?”
牧家别墅每一层楼最里面都有一间小房间,比起一般的房子是要大许多,是专程给家里保姆住的。
“隔壁的小隔间,去睡。”
牧家从来不会苛责下人,给的房间配置也是很好的。
祁越棠沉默的走进了那个只有不到二十平的小房间,关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他的腺体又在隐隐跳动了。
祁越棠对着镜子小心的撕下那一块贴在腺体上面的肉色硅胶贴。
那是祁春兰随便在杂货商店给他买来藏腺体的,价格低廉,每天晚上他取下来的时候,自己的腺体都红肿的不成样子。
“攒钱买点好的吧……”
祁越棠对着镜子嘀咕。
“出来吃饭了!”
母子俩就在狭小的房间里默不作声的吃着饭,偶尔有陶瓷碰撞碗的声音发出来。
“吃完饭你就去后花园浇花,牧少爷偶尔晚上会在后花园,你去和他拉拢关系,听到没?”
“啊,一定要吗。”
祁越棠慢半拍的微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上了嘴巴,慢慢的点点头。
“你呀你,你能不能给我争气点!攀上牧家这条线,你就飞黄腾达了!”
“不都说了我是bata吗?我要怎么和他搭上关系啊,要是和他走近了,被他发现了我是omega怎么办?”
祁春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了让你小心点,你多贴几层硅胶贴不就好了吗!”
“……我的腺体会坏掉的。”
“你一个劣质omega要什么腺体?”
“……”
祁春兰看着他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脑门一下。
祁越棠捂着被拍红的脑门沉默的继续吃饭了。
“这个,拿着,去吧。”
祁春兰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交给祁越棠一个浇花的工具,自己帮白玉兰准备美容的东西去了。
初夏的夜晚仍然有些凉飕飕的,祁越棠穿着自己二十块钱从地摊上买来穿了几年的劣质短袖,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胳膊,一言不发的朝着后花园去了。
后花园的花种类奇多,有些不应季的花在这里也能看见。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
祁越棠在心中感叹了一番,拿起浇水的壶,却只敢浇一些常见且不娇气的花。
祁春兰将他赶出来的时候把门锁上了,他觉得第一次来别人家就到处乱晃不太好,于是只能蹲在花园里洒洒水,等待着传说中那所谓的牧家少爷来。
复古的中世纪欧式风格花园里摆着一架能容纳下双人的秋千,上面颇有情调的绕了一些花上去。
整个花园处处都透露出一股小资情调的感觉。
祁越棠很无聊的在花园里从八点蹲到十点,还是不见传说中的牧家少爷来。
坐一会应该没事吧?
这个花园许久都没人来,祁越棠有些胆大起来。
轻轻的坐在那架秋千上。
吱嘎——
秋千承受了他的重量,也没晃动一下,随着夜风在空中晃动起来。
祁越棠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昨天连夜从老家来的A市,很困了……
吧嗒一声,那个精致的洒水壶滚到了地上。
秋千上瘦弱的omega呼吸很轻的睡着了。
“哪里来的乞丐。”
一道冷入骨髓的声音忽然打破了祁越棠美妙的梦境。
他懵懵懂懂的睁开眼,头顶上还睡出了一根呆毛。
印入眼帘的是一双寒潭般的眼眸,祁越棠眼神聚焦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好看的人!
属于alpha的信息素扑面而来,高大的alpha立在他眼前,眼里是像看垃圾一样的不屑和冷漠,那张英俊的脸犹如天神雕刻般完美,眼底那一丝漠视为这张脸锦上添花。
不过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因为他的眼里下一刻闪烁着熊熊怒火。
“京华?京华?哎哟你看你,回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家里从北海空运来的鲍鱼……”
白玉兰似乎是刚知道牧京华要回来的消息,披散着头发就急匆匆的来了。
她讨好般的去拉牧京华的手臂——被牧京华毫不留情的一把甩开。
属于特级alpha的信息素压制恐怖的蔓延开来,白玉兰是个beta,也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波动,她的脸色一点点的苍白起来。
“京华,你爸他……”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碰我。”
牧京华双手环臂,189cm的alpha傲然俯视白玉兰。
白玉兰讪讪的放下手,垂在身旁,祁越棠细细的看,她居然在发抖!
祁越棠两眼一闭,完蛋了,这个牧家少爷似乎比传说中的很可怕。
“还有——这个乞丐是你收进来的?”
祁越棠心脏一紧,完了完了说到自己了。
“是,是祁阿姨的儿子,是个beta,在小县城里读书,我看他可怜,就,就带进来了,你爸他也同意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心善啊,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真把自己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见牧京华在外人面前毫不留情的怼她,白玉兰脸色白了又白,嘴唇都快咬破了。
“我爸?你说牧群?这么多年了你都看不懂?这个家没有他说话的份,这里,我说了算。”
“还有你,给你一天时间滚出去,下次我如果在这个家再看见你,我会亲手把你丢进海里。”
牧京华脸色很恐怖的丢下一句让祁越棠恐惧的话,随后走了。
祁越棠微张嘴巴,他想过会被赶出去,不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么快。
“唉。”
白玉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转过头来狠狠地扇了祁越棠一巴掌!
“啪——”
“谁让你来花园的?谁让你坐这个秋千的?你们母子两个就是寄生虫!没了别人不能活是吧?”
祁越棠被打懵了,漂亮的大眼睛懵懵的盯着白玉兰。
“长了这张脸,怎么是个beta?你要是个omega还有点用!滚,明天就收拾东西滚!”
收拾完了祁越棠,白玉兰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看样子又要去找牧京华了。
只留下祁越棠一个人安静的呆在原地,他捂着被打肿的右脸,不明白怎么变成了这样。
“唉,没坐这个秋千就好了。”
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一盆茉莉花,眼巴巴的快枯萎了。
他拿起那个摔落在地上的喷壶,蹲下来细心的给茉莉浇水。
“小小茉莉,你要快快长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