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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借腹

作者:二秀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赖嬷嬷被打了五十板子,从此撵出府去。


    这是桓伯承的发落,对此谢氏未置一词,板子是当场打的,阿五别过脸去不忍看,只知道最后几下人没了声呼吸都减弱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她不认同赖嬷嬷的为人,却也觉得这样对待一个生命太残忍。活生生的人,那么大的年纪,说打就打毫不留情,没了颜面也丢了性命,真如草芥一般。


    阿五觉得不公,所有的下人都是这样的命运,自己的生死握在主子手里,只有讨得主子欢心才能苟活于世。


    这叫杀鸡儆猴,是要做给下人们看的,也是做给阿五看的。


    现在是赖嬷嬷,三个月以后呢,焉知会不会轮到她。


    想要查的事情毫无头绪,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着手,三个月,如何能躲过这一劫。


    阿五觉得头疼,头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还有那个人,他明明早已洞悉一切并做好应对,却什么都不跟她说,还要让她自己面对,就算她心领神会和他配合默契,那也只是巧合。


    就算他最终的目的是要让谢氏损兵折将,估计也做好了将她祭出去的准备了吧。


    险些,她若是反应再慢些性子再软些,或许今日死的就不只是赖嬷嬷了。


    是,他的确救了她一命,可也将她推进了新的深渊,这个深渊他桓晏才是主宰者。


    说到底,她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执棋者不会考虑棋子的感受和死活的。


    他们之间有着天然的无法逾越的阶层沟壑。


    眸光向上,对上那人冷冽深邃的目光,却再没了碰撞的火花。


    桓晏在看到阿五眼神的一刹那,只觉得心里震荡了一下,她面色灰败双唇颤抖,往日里那双好看的杏眸或引.诱或可怜或愤怒或委屈……总会有他能看懂的激烈的情绪,彰显着她顽强的生命力。


    可是现在,那双眼依旧潋滟夺目,却失去了希望和力量。


    桓晏微不可察地蹙眉,将手背在身后握紧成拳。


    他早已洞察一切并且布置好了应对之策,借着她的聪慧和机敏,定能成事。


    只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一个被搓磨了十年的小娘子本就如惊弓之鸟,现在她恐怕是怕极了,也恨极了他。


    罢了,慢慢来,她会……


    “呕”


    阿五吐了,紧跟着一阵剧烈地咳嗽,整个人弓着腰面色涨得通红,看上去虚弱又可怜。


    倒是像极了有孕。


    桓晏背在身后的拳捏得更紧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碧玉,小丫头心领神会忙去伺候照料。


    桓伯承命人将赖嬷嬷抬了出去,地上一滩血水淋漓着洒下血迹,小厮家丁们忙着打扫清理。


    桓晏的目光扫视一圈,方才就发觉沈月棠的神色似乎有异,害怕紧张,更多的是焦虑和担忧。


    “让小以查查沈月棠。”桓晏吩咐昌平,昌平领命去办。


    不知是不是巧合,阿五刚吐完谢氏又晕倒了,赖嬷嬷不在身边桓伯承调了谢氏的另一位陪嫁庄嬷嬷近身伺候,其他的他这位家主便不再过问了,只留了一句,府宅之事交给桓晏处理,内宅之事都去问少夫人。


    侯府好似变了天,府医们围在谢氏的床榻边会诊,静怡堂的丫鬟小厮仆妇全都被调查清理,重新换了一批,里里外外都是陌生的面孔,谢氏醒来一次又被气晕了。


    按照侯爷的吩咐,柳阿五作为少夫人搬进了翠竹轩的主屋,那原本是大公子桓启元的居所,里里外外都被重新收拾装饰,用轻纱幔帐和明亮柔和的颜色代替了原本老成朴素的暗调,增加了花卉、摆件,拿走了桓启元的笔墨纸砚和书籍。


    一切都是按照阿五的喜好布置的,小院里增加了秋千和藤蔓,不似从前的清冷素净,多了一层温柔清雅舒适。


    阿五的吃穿用度也变得精细考究起来。


    一柜子的锦衣软袍绸缎轻纱,妆奁里摆满了金银珠钗翡翠玛瑙,可是阿五一样也不喜欢,每日仍旧穿着从前习惯舒适的衣衫,简单挽发斜插百合银簪,那是她自己亲手做的,简约大方不张扬。


    这样的待遇越发让阿五不安起来,这样装样究竟能装到几时,还有她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如今这般每走一步一群人伺候着,可如何去查,又该从何处入手。


    想到这些,阿五心烦意乱,日日憋闷在屋里,她不想管什么侯府的中馈,这与她何干,却又不知如何破局从哪里入手去查自己想查的事。


    每日萎靡颓废茶饭不思,显见的瘦了下去。


    “姑娘吃一些吧,你都好几日没怎么好好吃饭了。”珍珠一边把桌上的餐食摆好,一边劝她,“你看都是你爱吃的菜,自二公子给咱们小厨房换了厨子,那味道简直可以媲美珍馐阁了。”


    珍馐阁是京城出了名的酒楼,以菜品精美味道绝佳著称,且布置得富丽堂皇,据说等闲人就算你再有钱也是没有机会进去享用美食的,那里只接待达官贵人。


    阿五懒懒道:“说得就跟你吃过珍馐阁的菜一样。”


    “奴婢是没吃过,可是好吃的味道想象一下就能知道了。”珍珠是个有一日过一日不多想的性子,看着满桌子美食早已垂涎三尺了。


    “你若喜欢都替我吃了吧。”阿五恹恹起身坐回到床上去,将上半身埋在被子里,松松软软的感觉很舒服,“我没胃口。”


    “姑娘,你不会真的怀孕了吧。”珍珠瞪着一双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这丫头忠诚直爽性子也好,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好珍珠,几日前才换过月事带,你忘记了。”阿五没精打采地提醒她,“我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盼头。”


    “为何没盼头,每一日的菜都不一样,多有盼头。”珍珠的眼睛就没从那些饭菜上挪开过。


    这句话倒是把阿五逗笑了,是啊,一日三餐顿顿都有期待都有盼头,然后得到想象中的满足,继续期盼下一顿,日子不就是这么过来了吗,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相比过去,不用再去练那些个不堪入目的技巧,不用小心翼翼看脸色说话过日子,不用被人搓磨任人欺负还要做小伏低敢怒不敢言,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太好了。


    但是阿五就是不高兴。


    环顾四周,翠竹轩碧绿参天古意浓浓,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随意又错落有致,很美。


    可是面对这样的四面高墙,阿五就是觉得压抑。


    这里不是她的家,即便布置得再合她的心意也不是她的家,她想离开,等办完自己该办的事情就离开这里。


    天涯海角总有一处小小的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总有一件事是值得她为此付出一生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精致完美的囚笼。


    “姑娘,姑娘想什么呢。”


    阿五出神地想着,珍珠问了两声便没了下文,她也没在意。


    “饿死自己这个法子太笨。”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挡在眼前,当啷一声长剑掷地,“借给你,自行了断。”


    面前的男人眉眼凌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五忍下心中郁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请他入座。


    一桌子美味佳肴她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桓晏打量着阿五,碧玉说得果然没错,她这几日恐怕就没吃几口饭。


    小娘子兴致缺缺垂目盯着自己的脚尖,木呆呆的小脸没精打采,再不似从前求他救命那般殷勤主动。


    还真是用完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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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晏起身向她走近两步,拉起她垂在身前的双手,阿五倏然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可那手似铁钳,她只好忍着厌恶跟随。


    小娘子一脸薄怒满脸通红眼中含着火气,桓晏满意点头,撩袍落座执筷道:“这才对,过来吃饭。”


    眉眼含笑,促狭得很。


    阿五不语却也拗不过他,只得默默坐下再不吭声。


    “吃饭要专心。”桓晏今日似乎心情极佳,往她碗里夹了块肉道:“看来你的口味同我极相似,我们倒是能吃到一处去。”


    阿五不语,装作没听见,只想快点儿熬完这顿饭。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作什么妖。


    “吃了饭把这碗药喝了。”桓晏将药碗端到阿五面前,看着她。


    “那四喜说得没错,应当就是先前用的这些药才让谢大夫诊断出是滑脉的吧。”阿五问他,桓晏点头算是默认。


    “果然如此,二公子好谋算。”


    小娘子语气不善。


    “五儿又忘了,叫我怀松。”他幽幽提醒,慢条斯理地进食,看上去极好脾气的样子,“欢爱之时唤晏郎。”


    阿五抿唇忍着羞愤瞪着他,青天白日的抽什么风。


    桓晏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若是提前告知你计划,你还会有那样的反应吗,到时候露了馅还要本公子为你收拾烂摊子,麻烦。”


    呵,柳阿五要气笑了,歪理邪说振振有词。


    “三个月后没有孩子定然露馅。”阿五讥讽,“恐怕一样会给二公子惹麻烦。”


    看到桓晏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深眸波澜迭起却又显得风平浪静,不知在想什么,阿五也不理会索性大口吃起饭来。


    “与其焦虑这些不如好好作养身子。”片刻后桓晏才开口,“三个月足够利用资源做成一些事,还以为嫂嫂心有筹谋不似那等无知妇孺,如今看来,并无二致,一样的愚蠢。”


    他又叫她嫂嫂,还骂她愚蠢。


    阿五瞪着他,刚想开口就听桓晏粲然一笑,那张俊逸出尘的脸逼近眼前,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借腹给你。”


    阿五:……


    真不要脸。


    “这几日你也歇得差不多了,明日起每日早起半个时辰,我亲自教你练拳。”桓晏收回笑意,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肃,“还有,你既挂着少夫人的名头便该实打实做些事。”


    桓晏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给你的首饰衣裙为何不穿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道理你应该懂。”


    “侯爷将侯府交到你手上,那些账目你该好好看看。”桓晏冷哼一声,“而不是整日躲在床上只知道哭。”


    说完好似想起什么,桓晏轻飘飘看她一眼,讥讽道:“久闻五儿是全才奇女子,不会连看账都不会吧。”


    阿五憋闷,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谢氏最忌讳她学管家学管账,所以这些事她一窍不通。


    “也罢,本公子就勉为其难,亲自教你吧。”


    阿五哑然,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究竟想要做甚。


    桓晏也回看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惊恐和不解,樱唇轻启,贝齿小乔莹润,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一晚她因耐不住他的凶猛苦苦哀求未果后,在他肩胛处狠狠咬了一口。


    小小的圆润的牙印,甚是可爱。


    桓晏下意识伸出手抚上那一处,已经被他刺在了那里,永远都跑不掉了。


    言尽于此不再多说,桓晏起身离去,长腿迈出门槛后顿住,回头看她,“五儿,听话。”


    锦衣飘飘袍裾飞扬,走得飞快,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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