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幕仪式结束,上午就没什么事了,桑采宜把班牌还回体育器材室,和蒋思楹一起去食堂。
运动会期间学生比较松散,大多出去改善伙食,食堂不似平时拥挤。桑采宜想吃砂锅饭,找到对应的窗口排队。
没一会,几个女生结伴过来排在她后面。巧合的是,郝舒也在其中。
“郝舒,你今天怎么不和叶京临一起吃饭?”一个女生打趣说:“见色忘友的东西,终于想起我们了。”
郝舒开口便放大招:“我们分手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桑采宜竖起耳朵听着。
一个女生问:“为什么啊,你们不是挺好的吗?”
“就是因为太好太熟悉了,跟哥们一样,越来越没有谈恋爱的感觉。”郝舒不怎么在乎地说:“上次一起出去玩,我们都说清楚了,叶京临也这样觉得,我们就好聚好散咯。”
“叶京临这么帅,你竟然舍得。”
“帅哥又不止他一个。”郝舒无所谓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桑采宜感慨,大少爷大小姐们的世界,变化还真快。
午休后,运动会各个项目正式开始。
这会操场上气氛热火朝天,塑胶跑道和看台上站着不少人,激情澎湃的加油祝词从广播里传出来,桑采宜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高二女子组4x100米马上开始,桑采宜拉拉蒋思楹的袖子,示意自己去检录。
“我们一起去,我的投篮也快开始了。”
七班的休息区域就在检录台附近,桑采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过去。
时驭风正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睡觉,脑袋埋进臂弯里,他脱了校服外套,身上只穿一件黑色薄卫衣,料子裹着上半身,显出清瘦但不单薄的肩背线条。
脖颈那块露出的肌肤很白,令桑采宜想到冷冽的雪色。他似乎睡得很熟,周遭的人声鼎沸全然听不见。
是昨晚没睡好吗?还是上午跑来跑去摄影太累了?
桑采宜好想给他一副耳塞,但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这时宋骁柏从远处跑过来,推了一下时驭风,“醒醒嘿——”
时驭风动了动,缓缓抬头,他微眯着眼似在适应光线,额前碎发有些乱但他没管,倦倦发问:“怎么?”
“赵雨拍的那组照片有点问题,你过去看看。”
“行。”
桑采宜心脏咚的一声重响,慌忙移开了视线。她装出没事人的样子,在名单上找寻六班的信息。
3号跑道,号码牌0519。
六班参加4x100米接力赛的女生分别是桑采宜,言悦,丁琳琳和杨希,没一会其他三人也来了。
佩戴好号码牌,四人讨论一番,决定杨希跑第一棒,丁琳琳第二棒,言悦第三,桑采宜最后。
高二年级十八个班分两组进行预赛,成绩前六名进决赛,六班在第一组。这时候志愿者已经清理完跑道,运动员各就各位。
裁判举枪,“砰”一声,比赛开始。
耳畔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声,桑采宜紧紧盯着3号跑道。
杨希的起跑反应时间很快,在所有人中最先冲出去,然而交棒时丁琳琳手滑,接力棒掉在地上滚了几圈,等丁琳琳捡起来继续跑时,六班已经落到最后。
好在后面的交棒没出问题,言悦擅长跑弯道,踩着风火轮似的超过两人,第六个交棒。
桑采宜已经做完了热身,接过棒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也什么都听不见,竭尽全力将速度推至峰值,闭眼冲过终点时,往前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刹住车。
六班体委带人围上来,对着她竖大拇指,“看不出来呀桑采宜同学,你平时不声不响,跑步这么猛。”
“牛啊牛啊,我们班小组第二,应该能进决赛了。”
丁琳琳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我太紧张,拖大家后腿了。”
“没关系,我们第二!走,我请客喝饮料。”言悦高兴得蹦蹦跳跳,见桑采宜还气喘吁吁没缓过劲,便说:“桑采宜你歇着,我帮你买。”
桑采宜确实需要休息,刚刚跑得太拼,眼下四肢无力还恶心想吐,这是剧烈运动的后遗症。
两个女生想扶她回看台休息,桑采宜摆摆手表示不用,她去趟洗手间。
操场这边没有洗手间,需要穿过致远路绕到高一教学楼。慢吞吞行至半路,她忽然感觉双腿软得厉害,身体也在一瞬间失去平衡。
“小心——”
身侧横空出现一个男生,眼疾手快托住她的胳膊。桑采宜一个踉跄,幸好没真摔下去。
她懵懵看去,对上了时驭风的视线。
时驭风有事要回教学楼,没成想在路上遇到她,见桑采宜唇色苍白,他微微弯下腰,“身体不舒服?”
桑采宜怔愣着,点了点头。
刚刚看到她跑步了,时驭风心里有猜测,指了指长椅:“坐下休息一会。”
致远路路边的长椅很旧,秋冬时节上面堆着一层落叶,时驭风抬手拂去,又从书包里拿出校服外套,让桑采宜垫着坐。
桑采宜迟疑了。
“坐吧。”时驭风说:“我的校服很干净。”
少年的体贴与细心让她不知所措,桑采宜没傻到对此想入非非,或许,这个举动对时驭风来说,就和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普通平常。
最终,酸软的四肢还是让她坐下来。
时驭风从书包里掏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喝吗?”
桑采宜双手接过,仰头灌一口,将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压下去。
她捧着水没动,时驭风也没说话,就这样无声的呆着。
运动会期间致远路很安静,悬铃木掉光了叶子,白玉兰却在阳光下显现出柔润的光泽,白花花傲立枝头。
桑采宜不太自在,又因这样的不自在感到欣喜。
能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不说话就很好。
但她不好意思一直耽误时驭风的时间,约莫过了十分钟,她感觉好多了,起身打字说:【谢谢你,校服我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不用麻烦。”时驭风拎起外套拍了拍,“要是还不舒服记得去校医院看看,我先走了。”
桑采宜挥手,【再见。】
“拜拜。”
他走远了,桑采宜却站在原地,又望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
起风了,风中裹挟着白玉兰香气,以及她过分剧烈的心跳。
-
接力赛导致运动量严重超标,第二天早起时,桑采宜感觉浑身酸痛得厉害,四肢尤甚。
今天没有比赛项目,她请假了,桑惠抢到刘敏的专家号,说要带她再去一次安华医院。
上午十点钟,医院诊疗室。
做完细致的检查后,刘敏建议桑采宜做喉返神经修复手术,这种手术精度需要控制在亚毫米级别,由刘敏亲自主刀,后期再通过嗓音训练,神经营养支持等康复方案恢复发声。
因为桑采宜的神经损伤比较严重,做完手术需要住院半个月,如果术后感染的话还需要更久,这时候距离寒假只剩一个多月了,桑惠决定,女儿考完期末考就做手术。
从诊疗室出来,桑惠明显松了口气,“顺利的话,明年四月或者五月,你就能开口说话了。”
桑采宜眼里都是笑意。
她也很期待,自己重新开口说话的那一天。
“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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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不能落下,一放假我们就预约手术,其他事你不用管。”
桑采宜知道,妈妈说的其他事,指的是钱。
神经修复手术不便宜,况且还有后期的康复治疗,加起来又是一大笔费用。
有时候桑采宜也会想,要是她能赚钱就好了。
“我们回去吧。”
这个时间正是医院就诊高峰期,医院四周人来人往,桑采宜和桑惠步行去地铁站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湖,远远的,她看见湖边围满了人。
桑惠奇怪,问旁边一个阿姨:“怎么回事?”
“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跳湖自杀,好像被救上来了,正做心脏复苏呢。”
“年纪轻轻有什么想不开的。”
“听说患脑癌,撑不下去了吧,唉哟医生到了。”
……
周围七嘴八舌议论着,桑采宜踮起脚尖往人群中央看,只见到一副瘦弱的年轻的躯体。
那个男生还穿着安华医院的病号服,浑身湿漉漉,肤色白到病态,做完心脏复苏他似乎又有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医生正把他抬上担架。
他的眼神绝望而淡漠,仿佛已经死去了。
桑采宜看得心惊,桑惠也难受的要命,不忍再多看一眼,催促说:“走吧,别看了。”
回叶家的路上,桑采宜收到蒋思楹的微信,问她:【桑桑,你去哪里了?】
桑采宜解释说:【我请假了,刚从医院出来。】
过了会,蒋思楹发来一条语音:【你哪儿不舒服吗?严不严重?】
这条语音混着嘈杂,桑采宜听了两遍才听清,回复说:【去看嗓子,你在操场吗?你那边好吵。】
蒋思楹改为打字:【能不吵嘛,我在操场给他们加油呢,你看完嗓子还来不来学校?】
去不去都行,但在学校可以看见时驭风,桑采宜果断决定去学校。
她说:【来,我一会就到。】
桑采宜和桑惠说了一声,转乘地铁直达一中,从地铁口出来,她被人塞了一张宣传单。
宣传单上说,湖心公园夜市今晚开张,有烟火表演和音乐会,欢迎广大市民参加……桑采宜看一眼没放在心上,转头把宣传单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学校,她打算先去趟小卖部,谁知刚进去就遇到一个熟人。
宋骁柏站在冰柜前挑饮料,桑采宜的心一下提起来。
宋骁柏和时驭风总是形影不离,既然宋骁柏在这里,是不是时驭风也在?她慢慢走进去,放轻呼吸的同时,目光四处搜寻,然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时驭风。
看来是她过于敏感了。
桑采宜从冰柜里拿了一瓶水,结完账出来,听见宋骁柏站在门口打电话。
“时驭风,你在哪儿?”
“湖心公园?那是什么地方?”宋骁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恍然大悟:“哦,好像是有这个地方,刚开发的,你去那儿干嘛?”
“草,你他妈别是想不开去跳湖吧?”宋骁柏语无伦次起来,“我跟你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宋骁柏顿了顿,又笑起来,“是是是,我狭隘了,您游泳厉害得一批,我跳湖您都不会跳……”
宋骁柏边走边说,桑采宜断断续续地偷听,后面他们又聊了什么,但距离越拉越远,桑采宜听不见了。
但桑采宜从这通电话中,得出一个信息:时驭风不在学校,在湖心公园。
湖心公园……就是宣传单上的那个?
运动会期间不上课,晚上六班组织看电影,而且桑采宜和班主任请了一整天的假,来不来学校其实无所谓。
思索片刻,桑采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要制造一场人为的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