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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第 13 章

作者:蒜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天殊边打开电脑进控制后台,问:“斐姐,是机构榜还是达人榜?”


    刘斐语气不耐:“机构榜十多分钟没动静了,现在出岔子,等会嘉宾发言要引用榜单数据作讲解怎么办?”


    许天殊接连着刷新了好几次,见系统没反应,快速回应道:“我马上找技术处理。”


    韩竺雯略懂点程序,说:“数据源是通的,问题在可视化前端,可能是调用延迟或者组件崩了。”


    刘斐看了下时间,不带情绪地吩咐:“联系值班技术人员立刻处理。如果半个小时内搞不定,把页面改成静态截图加刷新提示。竺雯你去讲解台,知会郁文一声,让她视情况调整嘉宾顺序。”


    她顿了顿,又加一句:“还有,把页面上的‘实时更新中’文案改掉,免得被截图发到群里。”


    韩竺雯点头就走了,许天殊给技术人员打电话,对方让她打开远程控制设备:“你那边的网络好像不太稳,设备能插网线吗?”


    “我用的笔记本,稍等,我去找下转接口”,许天殊急得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等她匆忙借到转接口回来,看到岑奕岩在会控后台,气定神闲地坐在她的电脑前,说:“麻烦解下锁”。


    许天殊一怔,反应慢半拍地问:“你怎么来了?”


    “榜单数据没跑,控台那边说组件崩了,我来看看。”


    许天殊凑身上前,快速按下解锁键,屏幕倏地一闪,画面从屏保跳到工作界面。


    岑奕岩用不惯mac的触摸屏,许天殊看他操作得不顺畅,悄悄退了两步。片刻后,键盘声啪啪传来,榜单模块的预览区重新跳动,他说了句“OK”,顺手退回到主页。


    许天殊看了眼会场的大屏幕,榜单果然动了起来。她低声道谢,却发现岑奕岩没起身,目光停在她的电脑屏幕上。


    被她用作屏保的是那张在玉渊潭公园拍的樱花照,整个画面轻微过曝,花瓣白成了一片,天空像刻意提亮的高光滤镜,连湖水都被晕得发虚,唯有远处的电视塔能看出几分轮廓。


    “这图过曝,看久了不刺眼么”,岑奕岩说完起身走了。


    许天殊愣在原地。


    照片是她用岑奕岩那台尼康D6100拍的。


    六年前的一个春日,周末,阳光很烈,游人像潮水一样涌入玉渊潭。


    许天殊那天穿了件碎花小裙子,针织薄外套。岑奕岩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不是表情没抓好,就是对焦不准,许天殊觉得他没有认真拍,岑奕岩却反驳是相机的问题。


    “你看,我随手一按快门都比你拍得好。”


    岑奕岩看着这张构图四平八稳、对焦模糊的图,夸赞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许天殊强调:“这里面有你”。


    “在哪呢?”岑奕岩笑了,凑近看相机屏幕。


    许天殊指着画面一角,放大屏幕,果然有个黑糊糊的背影。


    “挺好挺好”,岑奕岩敷衍着,顺手接过相机,许天殊已经有些生气了。


    两人走在树荫下的林间小道,旁边草地的旋转喷头正滋啦滋啦地洒水,她一个没留神,脚一滑,“啪”地摔了个屁股墩儿。


    岑奕岩正低头调着相机参数,扭头一看,许天殊摔坐在地,表情吃痛。他忍住笑,上前拉她,许天殊却不肯领情,非要自己站起来,手上沾了泥,裙边也脏了一大片。


    “都怪你!”


    “这也能怪我?”


    岑奕岩举起相机拍下她狼狈的模样,许天殊伸手去挡住,把脏手印在他外套上:“你害我心情不好,暴晒两个小时,拍了一堆丑照。”


    “都说了参数没调好,尼康不适合拍人像,早知道要给你拍照,我就入佳能了。”


    “你买相机不拍人,打算拍什么?”


    “花鸟草木,自然风光。”


    “风景照去网上能下载一大把,别人拍的比你好,干嘛非要自己拍。”


    岑奕岩解释:“摄影的乐趣在于过程和体验,照你这么说,人都要死,那干脆不活了呗。”


    这话彻底激怒许天殊,她闷声不吭地快步向前走,找到卫生间,进去处理裙子上的污迹。


    岑奕岩在外面等了快半个小时,给她发消息,不回,打电话,没人接,急得他就差冲进女厕所找人了。最后一刻,许天殊出来了,却对面色焦灼的岑奕岩视而不见,直奔公园西门,坐公交回了学校。


    恋爱中的人,谁都有作天作地的时候,那会儿年纪小脾气却大,一言不合就爱拉黑冷战。


    在岑奕岩看来,女友闹别扭虽是麻烦事,也是无聊生活的调味品。把人哄好和修bug一样,前期虽受点折磨,但一旦问题解决,这种情绪满足后分泌的多巴胺,是其它快乐代替不了的。


    下午,他带着鲍师傅和奶茶去学校找许天殊。


    见他主动服软,许天殊气消大半,拿出了父母寄来的青团,两人一起到学校食堂吃晚饭。岑奕岩口味偏北方,不习惯吃辣,偏偏对这种微辣咸口的青团很上瘾,一口气吃了三个。


    许天殊说糯米不好消化,不让他多吃:“以后带你回我家乡,吃外婆现做的米饺,形状看起来像饺子,但是用大米粉揉成的面,那个更好吃。”


    她就提过一次,岑奕岩一直有这么个印象。


    今天一早,他打车去城北的“阿根嫂”吃早餐。


    店不大,开在一排陈旧的小铺面中,生意极好。来买早餐的大多是附近居民,穿着随意,方言浓重。岑奕岩规规矩矩等在队伍里,因说话太字正腔圆,在嘈杂的早市里显得突兀,被店员打量了几眼:“你口音真标准,是来旅游的啵?”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你蛮会找地方的,我们家顾客基本上都是本地人。”


    “谢谢,本地朋友推荐的。”


    岑奕岩找了个空位,往红色塑料凳一坐,重心稍有些不稳。面前四方的木桌上,铺着一层透明塑料布,边角已经卷起,手指不用碰到桌面,也能感到一层滑腻。


    他不觉得嫌弃,反而出神地望着店外的街巷。对面干货店正在拉开卷帘门,路上时不时有电动车穿过,拎着豆腐的老人慢悠悠迈着步子,曾被她提过的南方小城早市,如今也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好像圆了心头一件缺憾。


    其实昨天在高铁上,列车穿过广袤的田野,大片被稻香浸润的水田、白墙黑瓦的村落——曾被她反复念叨过的家乡记忆——忽然出现在眼前时,他心头莫名泛起一股微妙的、迟到的满足。


    只是这感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绵长无尽的怅惘。


    *


    次日上午,许天殊到会议现场见了几位品牌方,抽空更新了线索表;又给有高光表现的作品定向投放了扶持流量,还整理了复盘文档,忙到十二点,打算脱身回趟家。


    在酒店门口等车时,她看到在大堂外抽烟的岑奕岩。他一个人在绿植围挡的角落里,肩背轻微弯着,看起来有些疲惫。


    许天殊一愣,不敢确定地看过去,直到见他熟练地夹起烟,低头轻吸了一口,那一点点橘红的光,被深绿色阔叶衬得格外刺眼。


    她像被针扎了一下。


    岑奕岩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头望了过来,他眉眼平静,神色没有变化,远远朝她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许天殊没有回应,视线落在他指间的烟上,火星亮着,烟灰被轻轻一弹,没有重量般落在脚边的地砖上。


    网约车到了,她拉开门上车,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从侧后视镜里,看到岑奕岩把烟按在垃圾桶顶部,轻轻碾灭。有人来找他搭讪,他熟练地应对,不知说了句什么,让对方笑得灿烂。


    许天殊认得那个女人,是个百万粉的文化类博主,B大中文系的才女,叫韩栎。


    她再次被针扎了一下。


    到家时,父母早备好了饭菜等她。


    “这两天忙不忙?”邹君萍拿出拖鞋,放在她脚边,另一只手接过行李箱。


    “还行,昨天比较忙,今天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餐桌上摆了七八个菜,都倒扣上了盘子保温,掀开一盘,粉蒸肉的香味扑面而来。许天殊心口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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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说辛苦爸妈了,话倒嘴边,想起许敬阳上次批评她见外,纠结了几秒,改说:“好饿啊,在楼下就闻到香味了。”


    许敬阳把冒着热气的米饭端到她面前:“饿坏了吧,快吃饭”。


    许天殊坐下,见邹君萍还在玄关处,拿了块抹布擦行李箱,许敬阳则转身进了厨房洗桃子,虽然早习惯了他们这幅忙碌的样子,她仍觉得有些别扭:“妈,我回去会收拾的,您快来吃饭吧。”


    “你先吃吧,我顺手擦擦”,邹君萍爱干净,用抹布擦了一遍箱身,又拿湿纸巾把四个小轮子清理了一遍,做到自己满意了才肯放手。


    许敬阳话不多,把一早在农贸市场买的新鲜桃子端上来,又替邹君萍盛了饭,放在许天殊对面的位置,自己则在旁边客厅沙发坐下,打开了电视看新闻。


    “爸,你不吃饭?”


    “我不饿,你们先吃”,许敬阳盯着电视屏幕,语气却僵硬得很,心思像是在别处。


    邹君萍说了句别管他,坐下和许天殊一起吃饭。


    许天殊觉得家里的氛围有些奇怪,她闷头吃了一碗米饭,许敬阳让她再添一碗,多吃点,她只好又加了半碗饭。这时,对面的邹君萍终于开口了:“天殊,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联系你?”


    “嗯?”许天殊愣住,摇摇头:“妈,怎么了?”


    “没事,我随便问问”,邹君萍端起碗又放下,想了想嘱咐道:“要是接到奇怪的电话,别慌,跟爸妈说一声。”


    许天殊看着许妈妈,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关于她的身世,是个心照不宣的秘密。爸妈从来没提过,一直都拿她当亲生孩子疼爱,但从小到大,许天殊没少从各路亲戚那里听到风言风语,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她没有所谓的寻找亲生父母的情结,只认定一个最简单的道理,谁对她好,她便回报谁。最近确实收到了几条莫名奇妙的短信,她当时忙,顾不上理会,随手就删除了。


    这会儿邹君萍提起来,许天殊才想到可能是那边发来的,她想了想,不该让父母为这件事忧虑,贴心地说:“爸妈,你们放心,我安全意识很强,不会乱接陌生电话的。”


    “那就好”,邹君萍面色舒缓了一些,闲聊起家常琐事,说她最近有同事退休,话题不知怎么地又转到婚育上:“你二婶最近去上海了,帮小缊带孩子。”


    许天殊“哦”了一声,随口问:“二叔没去吗?”


    “去了,没待几天就回来了。他们房子不大,住起来别扭,你二叔又爱在家里抽烟,被小缊老公嫌弃得嘞”,邹君萍拉长了尾音,语调带点看热闹的笑意。


    “大城市生活规矩要多一些,二叔不习惯也正常。”


    邹君萍没接这茬,继续说:“小缊老公不太行,懒懒的,听说下班回家就是打游戏,孩子都不抱一下。等于你二婶一个人要照顾她们一家三口。”


    许天殊傻傻地问:“二婶不能不去吗?”


    “那孩子谁带?她公婆都是富贵闲人,一点活都干不了的。”


    “请育儿嫂呗,不是说她老公家挺有实力的。”


    “他们家也就是赶上了拆迁,有房有车,吃穿用度不用发愁而已。没有生财的本事,不敢大手大脚随意挥霍”,邹君萍语气酸酸的,见许天殊没什么反应,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但凡她老公再上进一点,日子还是蛮舒服的。”


    许天殊挑了个小点的桃子,咬下去,熟透的果香在唇齿间蔓开:“这桃子不错,我等会带几个在路上吃。”


    许敬阳闻言,立刻从抽屉找出了保鲜袋:“要几个?”


    “两个就行”。


    许敬阳给她拿了四个。


    邹君萍见话被岔开,忙不迭地说道:“天殊,你和熊邺接触得怎么样了?”


    许天殊一听这话,瞬间觉得手里的桃子不香了:“他人挺好的,不过我们性格合不来,还是不勉强了。”


    邹君萍没说什么,倒是许敬阳开口了:“和老熊当不成亲家,有点可惜了。”


    许天殊看着咬了一半的桃子,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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