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驼峰山下的晨雾还未散去,视线犹在昏暗之中。方里萝揉着脑袋从帐篷里出来,她夜里没睡好,现在整个人头昏脑涨的。
昨晚她吃了林雾行给她准备的烤红薯,又霸占了林雾行的床,正在为不用睡在树上沾沾自喜,下一刻林雾行就趴在床边,一边捏她的手玩,一边问:“我能睡床上吗?”
方里萝忍不住骂了他两句登徒子。
那男的不怒反笑,说自己不能白白挨骂,索性就摆出一副登徒子的样子来,作势就要爬上床。
方里萝立刻全身戒备,却见他只放上来一条腿,另一条腿还站在地上,听他笑道:“不敢。”
方里萝一下子笑了出来,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身侧的空位让他上来。
帐篷不是客栈更不是家,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又窄又不牢稳。他将近八尺的高个子,若不是他身材精瘦,这床还真不定能躺下他们两个人。
即便能躺下,现下也是拥挤得很。方里萝只能和他面对面侧躺着,安安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刚闭上眼,就听林雾行低声问:“能抱吗?”
“你别得寸进尺。”方里萝撑起上半身,毫不客气地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疼。”他捂着胳膊叫。
“不跟你闹。”方里萝躺回去,认真道,“快睡觉,明天我要早起,不然有人闯进来,看见我躺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算我不要脸。”林雾行贱兮兮地道。
“你知道就好。”方里萝感觉他变了个人似的,没脸没皮。也是,刚认识没多久就幻想和她成亲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说他是登徒子已经算是夸他了。
方里萝打算今晚先睡了他的床,明天一早她就和林雾行说她昨晚有些冲动,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请求他原谅自己。
空气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方里萝却没有深睡,因为林雾行动不动就来亲她的脸,还在她耳边吹枕边风,说一些“我喜欢你”“我想你”“你真好看”“你是最好的人”“下次不要再不告而别了好不好,我伤心得很”之类的话。
方里萝从来没想过他竟然能说出来那么多肉麻的话,搞得她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晕乎乎的。
最后林雾行终于睡着了,她却没法再在帐篷里安稳地睡下去,索性出来了。
趁着天色尚早,四下无人,方里萝揣好了令牌,找了一棵老槐树补觉去了。
再醒来时,驼峰山下已经热热闹闹地聚集了一大片人,各色校服的修士们凑在一起热火朝天聊着山里的妖邪。
林渡背着手四下踱步,时不时地朝同一个方向看去,最后终于不耐烦了:“他干什么去了,怎么现在还没来?”
叶落耿直道:“宗主,我早上喊少主了,他睡得太死了我没喊起来。”
风起斜瞪了叶落一眼,躬身道:“宗主,少主昨天半夜还在练剑,就等为今日进山做准备,这才起晚了。”
听完了风起的一番话,林渡虽然心有怀疑,脸上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少有的欣慰。
说话间,林雾行低着头疾步走出了帐篷,手上还在忙不迭束着腰带。
刚站定,一位早在附近观望许久的紫衣高个男子走了过来,先向林渡问了一声好,接着对林雾行说道:“五弟这场觉睡得可真长,大家可都在等你呢。”
林渡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
林雾行倒是神色自若,从衣着到形体都透露着文雅:“我年纪轻,正是爱睡觉的时候,不像二哥年纪大了,觉少。”
那紫衣男子不过二十七八岁,但年少白头,听到林雾行说他年纪大,紫衣男子暗自咬紧了牙,假笑道:“今日各大宗门齐聚驼峰山,我们年纪轻轻的五弟可要努力了,别让旁人看了我们东山宗少主的笑话。”
紫衣男子说到“年纪轻轻”四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任谁都能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
小辈之间耍嘴皮子,林渡懒得掺合,他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林雾行,只见林雾行淡然回道:“那二哥也要努力,给弟弟们做个榜样,别让旁人看了少主哥哥的笑话。”
“少主哥哥”这四个算是触碰到了紫衣男子的逆鳞,他胸中憋了一股怒气,偷瞟了一眼林渡阴沉的脸色,没敢发作。
“自然。”紫衣男子撂下两个字,甩袖离开了。
林渡阴沉着脸走到林雾行身边。自上次鞭打林雾行后,他已经被东方雅严厉警告了,禁打禁骂,严禁疯狗病发作。林渡现在是强行憋着一股气,咬牙道:“你抓风金无果,长老们已经对你颇有微词,这次让你几个堂兄弟都来驼峰山诛杀妖邪,你必须给老子争点气,听见没有!”
林雾行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紫衣男子和他身边的几个高个少年,沉声道:“知道了。”
林渡看着他那副没睡醒的样子,开始冷脸问话:“为何起晚了?”
林雾行似作无意地“嘶”了一声,摸摸背:“没起晚,只是爹打我留下的伤还没好,刚才在抹药呢。”
风起和叶落同时咬唇,低头憋笑。
林渡的表情有些不自在,终究是他理亏,但他不想承认,便岔开了话题,道:“风起说你昨晚练剑练到半夜,真的假的?”
林雾行和风起对了个眼色,坦然道:“是真的,就是因为我练剑练得太刻苦,伤口开裂了,这才需要抹药。”
“……”
林渡无话可说,冷哼一声甩袖离开,整顿东山宗弟子去了。
现在的驼峰山不仅有凶猛无比的灵兽,还有神踪无影的妖邪。前三天进山的修士们大都带着伤回来。因此,这次大家都在找别的门派商量着一起进山,互相有个帮衬。
叶诺和夫泉也想找些人一起,可无奈那些人都看不上他们这些散修,只好作罢。方里萝乐在其中,她本来也没指望有人会答应,而且人越多,她的身份就越容易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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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偷乐着,林雾行腆着一张笑脸过来了:“方……”
方里萝瞪了他一眼,林雾行立刻改口道:“吾大方修士,我们一起进山吧。”
叶落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低声嘟囔了一句:“又要跟她一块儿。”
方里萝全当没听见,左手搭上林雾行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道:“林少主身边肯定有不少人在,我就不凑热闹了。”
林雾行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便没再多言。待走远了些,叶诺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方姑娘,你的令牌是怎么拿回来的?”
方里萝说道:“用手拿回来的呀。”
叶诺:“……”
修士们统一在驼峰山的西南处进山,东山宗的人会在每个令牌上画一道过阵符文,另外给每人发放三颗芙蓉弹,用于发射求救信号。
已至深秋,驼峰山里却依旧草木皆青,枝叶繁密。深山中不好分辨方向,更需要五感通达。方里萝便把面衣薅了下来,掩在脖子上,鼻腔里瞬间涌进一股奇怪复杂的味道,是驼峰山里的潮湿泥土和青青草木的涩味,参杂着阴冷山风时不时吹来的淡淡血腥味。
众人未走多远,进山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捂着鼻子对着地面指指点点。
方里萝挤到了靠前的位置,看见地上躺着一个被剖开肚皮的修士。那人双手举在胸前,两眼大睁,表情狰狞扭曲,似惊恐又似痛苦。他身上挂着一块通行令牌,说明他是这几天新进山的修士。再看去,他胸口处有一道斜着的伤痕深可见骨,伤口表面呈现金色,深处的血已经凝固。
人群里谴责风金歹毒至极,邪恶至极的声音又出现了。虽然这场进山行动打的旗号是诛杀妖邪,而不是诛杀风金,但大家已经默认了风金就是驼峰山里的妖邪。
几个东山宗弟子仗剑而来,疏散了人群,他们是东山宗派出的巡防队。
东山宗组建数支巡防队名义上是为了维持秩序,保护各家修士的安全,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心思不正之人以诛杀妖邪为名进山,却肆意残杀灵兽。
这些心思不正的人不在少数,反正只要在驼峰山里,不管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最后都可以推给妖邪风金。
趁着人群四散,方里萝蹲下来看着地上修士的伤口。说来可笑,虽然人人都把金色伤痕作为风金害人的证据,但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金色伤痕的样子,其实就是伤口处的血肉凝固成了金色,像撒上了一层金箔。
那修士死状可怖,隐隐散发出异味。看到方里萝快要趴到了他身上,叶诺惊慌道:“方姑娘,你别凑那么近。”
“没事。”方里萝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伤口处闻了闻,确实只有血腥味,没有药物残留的味道。
她取过叶诺的剑比划了一下,伤口的宽度比剑粗些,更像是被刀或者其他钝物划伤的。
方里萝嗤笑一声,栽赃陷害做到这份儿上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