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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蜘蛛提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是宿柳穿进这个以联邦为最大政体的世界的第三年。


    从刚开始在垃圾场捡垃圾吃,到现在拥有一份稳定的带编工作,她只用了三年时间。


    今天,是新工作报到的日子。


    夜色渐浓,鸢尾花疗养院大门前,宿柳绕着一株巨大的梧桐树走来走去。就在她几乎要把树也转晕时,负责接引的人终于到了。


    来人是一位清瘦高挑的蓝发青年,穿着深色工作服,苍白倦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浑身散发着即将过劳猝死的疲惫,清冷的长相因此折损了几分生人勿近,倒莫名显得稍微接地气起来。


    “您好!”看见人影的瞬间,宿柳嗖地一声窜过去。


    为了表示友好,她特地放下拎着的大包小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E08区特产。


    左手拎着见面礼,她腾出右手,郑重地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清洁工宿柳,很高兴以后和您共事。”


    跟随宿柳伸手的动作,青年瞥了眼她的手——很漂亮,修长纤细。只是拎的行李太重,手指被勒得充血,红一道紫一道的,略微有碍观瞻。


    他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直接忽略了她手中的礼物,“合同签了吗?对内容有没有什么疑问?”


    合同?


    瞬间忘记还没送出去的特产,宿柳从工装裤的八个口袋翻来覆去地找,掏出了一堆留着没用弃之可惜的小玩意儿。


    终于,在青年的耐心即将耗尽前,她从最后一个兜里摸出了合同。


    把折得皱皱巴巴的合同展开递给他,她心虚地抠了抠手。


    字倒是签了,只是内容根本没看——看也看不懂。


    联邦人口少得可怜,语言也和穿越前差距巨大,完全算得上是一门全新语言。


    在匮乏的语言环境下,三年来,她只堪堪学会了日常沟通用的口语。至于书面语,不能说完全不会,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但好在青年只是走流程并未深究。


    看到合同上那狗爬一般、勉强能认出“宿柳”二字的笔迹,他点点头,扔下一句“跟着我走”,就头也不回地朝着疗养院内部走去。


    他人高腿长,走得很快,宿柳“哒哒”地跑过去跟上,边走边东张西望。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地问了好多问题。


    只是青年太过寡言,除了必要的工作介绍,几乎没怎么开口讲话,更不理会她各种天马行空的碎碎念。


    参观很快结束。


    恰逢此时,广播声响起。像是古朴青铜钟一声接一声敲响,又像是某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用非人的喉部结构合唱,韵律奇特、难以理解。


    “培训就到这里,你可以回自己房间了。”广播声响起的第一时间,青年推开门,“记得看清洁工手册,明天正式开始工作。”


    眼见门要关上,宿柳扒着门框歪头,从即将闭合的门缝里挤过去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太感谢了!我咋称呼您呀?”


    她并没有得到回答。


    银白色金属门不重不缓地合上,掀起一阵凉嗖嗖的风。


    站在门外,宿柳疑惑地挠了挠鼻尖。


    是她哪里暴露了吗?


    为什么才第一次见面,他就好像对她很有意见似的?


    不待她思考太久,一股莫名的氧意从耳后传来。是讲话时带着潮热湿意的唇瓣擦过脖颈发梢,如清风拂过一般的酥痒。


    “你就是新来的清洁工吗?”


    宿柳回头,撞入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瞳极深的黝黑色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的视线从他编成小辫的绿色半长头发掠过,刹那间便审视完全身,最后定格在青年树立着、遮掩住半截脖颈的衣领上。


    那里,白皙的肌肤间,若隐若现的一抹黑色随着他直起身子的动作一闪即逝。


    这谁?什么时候来的?


    她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宿柳懊悔于自己那似乎罢工了的警惕心,哪怕视线扫过,也完全没注意到青年那张绮靡到堪称艳绝的脸。


    “怎么不说话?”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青年略有些惊讶。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又朝前一步凑近她,俯下身子笑眯眯地伸出手来,“我是带你参观这里的加西亚,很高兴见到你。”


    脸几乎贴着脸,两人之间的距离有点儿太近了。


    陌生的成年男性气息袭来,并不难闻,是淡淡的、带着好闻木质香的男士香水味。


    远远超出了正常社交范围的接触让宿柳不适,她推开他,十分丝滑地从他怀中钻出来。


    “你好加西亚!我是宿柳。”


    只是……


    心底的疑惑并不妨碍宿柳礼貌社交,回握住他的手,她问:“刚刚有人带我参观过了呀,还得再来一次吗?”


    被她热情的双手带动着上下摇摆,加西亚反倒比她还疑惑,“啊?谁带你参观的?”


    两人面面相觑。


    宿柳指了指身后,“他进屋了,你不认识他吗?”


    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向紧闭的金属门,随后停留在刻着“001”的门牌号上。


    “噢——原来是霍兰德啊。”加西亚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今天还有一个清洁工到岗,他估计是搞混了吧。”


    他说得自然,宿柳将信将疑。


    她的嘴巴微张着,圆溜溜的眼睛里镶着同样圆溜溜的眼珠。这本是一个较为愚蠢的表情,但高挺眉骨和挺翘鼻梁带来的英气中和了傻气,反倒显得她呆萌可爱。


    看她还在纠结,加西亚直接敲响房门,“霍兰德,你刚才带的那个清洁工是我的人,别再搞错了。”


    “嗯”声从门内传出,隔着厚重的门听着有些失真,但确实是宿柳曾听到过的那个清冷男音。


    “走吧,霍兰德这人话少,肯定没我周到。”看宿柳还想再说些什么,加西亚大手一挥,直接揽住她的肩膀。


    他半推半就地搂着她朝楼下走去,“我再带你走一遍,有什么疑问尽管提。”


    疗养院内部倒没外面看起来那么大,一共三层,一楼是公共区域,二楼是中空的住宿区,三楼宿柳暂时没去过。


    “先从健身房开始吧。”加西亚根本没有给宿柳拒绝的机会,他几乎是推着她往前走,很快便把她带到一楼。


    “你也太瘦弱了。在黑鸢尾,身体不够好的话可吃不消呢,小宿柳要好好锻炼哦。”


    从大厅去往健身房需要经过开放式的餐厅。明亮的顶灯照映着,来时还空无一人的餐厅,此时却坐着一个翻阅书页喝咖啡的男人。


    餐厅的装潢很豪华,但与男人的气质相比还是逊色三分。他太贵气了,不像是病人,倒像视察家里产业的总裁。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真正的霸总,宿柳戳了戳加西亚的胳膊,惊叹道:“他是病人吗?”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装货,加西亚回答:“是的,你的工作就是服务病人,要和我们搞好关系哦。”


    他轻轻推了她一把,刚好把她推向男人的方向,“他叫胥黎川,很平易近人的,你可以试着和他聊一聊。”


    加西亚看着瘦削,力气却不小。他这一推,宿柳直接跌跌撞撞地飞扑出去。


    眼见就要撞到胥黎川所在的那张桌子,她极其惊险地刹住车,以人类难以匹敌的柔韧,硬生生把失去重心的身体拉回来。


    她像一辆横冲直撞的小卡车,风风火火地漂移,最后平稳停在胥黎川面前。


    好险好险。


    宿柳偷偷舒了口气,为自己的敏捷竖起大拇指。还好穿越后没抛下基本功,不然真撞上去也太惨了,她不要被投诉哇!


    ——穿越前,宿柳经常被客户投诉,甚至得到领导“情商太低、不会来事儿”的批语。


    数次升职失败后,她闭关苦修情商。只是谁曾想,刚学成归来,还没来得及实践,她就穿越了。


    不过还好,学过的知识不会骗人。如今她找到正经工作,高情商也终于有了发挥之地。


    从被投诉的假想中心有余悸地收回思绪,宿柳调动起全部热情,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


    她朝胥黎川伸出手,“胥先生您好,我是新来的清洁工宿柳,以后请多指教!”


    叽哩咕噜并不标准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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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通用语,语调奇怪带着口音,像是刚学说话没多久一样。


    三岁孩童都比她讲得标准。


    看着宿柳的嘴唇开合,胥黎川碧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的眼神太过冷静理智,偏偏里面还透露着明晃晃的疑惑,仿佛她是什么很令人费解的存在。


    她以为他是没懂自己握手问好的意思,又抬起手来示意了一下,“您好?”


    “不好意思。”胥黎川终于舍得开口,声音温润如清泉石上流,说出的内容却尖锐刻薄。


    上下打量了宿柳一番,他收回视线,轻笑,“我没有和清洁工握手的习惯。”


    他说得直白,饶是以宿柳的迟钝,都隐约感到几分尴尬。


    这人……怎么这样啊?


    宿柳收回手,无措地望着胥黎川,灿烂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头顶的两撮呆毛似乎也读懂主人心情,蔫儿了吧唧耸拉着,如同落汤小鸟,被一盆冷水泼湿浇透。


    加西亚双手抱臂,倚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戏。


    他是故意推宿柳过去的。


    要说他在黑鸢尾最看不惯的人是谁,首当其冲的绝对就是胥黎川。


    此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端着世袭贵族的oldmoney做派,实则小肚鸡肠,毒舌又傲慢,最难相与。


    更别提他还有严重洁癖,三尺之内不允许生人靠近,连呼吸的空气都要求“洁净”、“无害”,为此多次和其他人起冲突。


    他被胥黎川阴过这么多次,今天终于逮到机会报复回来。


    只是可惜宿柳了。


    她身上充沛着黑鸢尾最匮乏的鲜活生命力,无拘无束的活泼小鸟一样,他还有点舍不得呢。


    但一想到她被驳面子后,或许会委屈到泪眼汪汪,他这点微乎其微的遗憾又转变为兴奋。


    这么纯真漂亮的脸,哭起来一定很好看吧?他满含恶意地想,按耐住躁动的血液,怀着隐蔽的期待等她作出反应。


    只是宿柳注定会让他失望了。


    在两双各自掩藏着不同情绪的眼眸注视下,宿柳正疯狂地调动脑细胞思考。


    她不理解胥黎川对她的厌恶从何而来,不过倒也不太在意,只当这人天生嘴臭。


    服务业嘛,顾客是上帝,这个觉悟她还是有的。


    回忆曾学过的高情商课程,她很快找到对应情境——被客户刁难时,如何缓解气氛?


    天才般的幽默回答闪过脑海。


    宿柳摊开双手,装模作样地观察一番,抬头傻笑道:“哎?还没摸脏东西呢,俺嘞手就不干净了吗?”


    说完,她看向胥黎川,用眼神表达自己的疑惑和无辜。


    此话一出,胥黎川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凝滞了一瞬,而后他抬眸,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危险的气息弥漫,见势不妙的加西亚赶忙朝这边走来。


    好不容易来了个新玩具,他只是想恶心胥黎川,并没想今天就把她弄死。


    怕胥黎川动真格,他一边把说完话就站在那里像是挑衅的宿柳拉走,一边情难自禁地煽风点火。


    “哎呀,小宿柳只是无心之过,你别太在意。她很单纯的,绝对不是故意说你脏。”


    嘴上这样说,身体却很诚实。加西亚拽着宿柳后退,脚下动作飞快。


    没办法,此装货太阴险,他也忌惮。


    黑鸢尾罪状书三百六十卷,卷卷都有胥黎川大名。一想到这家伙的“赫赫战绩”,就算加西亚再嘴硬,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不好惹。


    从始至终,胥黎川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没动。他只字未言,缓缓搅动咖啡的金属勺碰撞在杯壁,撞出短促、清脆的回响。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餐厅时,他才慢悠悠开口。


    “骂了我,就想这样轻飘飘地揭过?”


    手工制作的合衬西装三件套一看便知昂贵,金属镜框在明亮的灯光下折射出颇有压迫感的寒光。


    皮鞋底踩在瓷地砖上的“笃笃”声响起,节奏规律、不急不缓。


    胥黎川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宿柳,“知道上次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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