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渐起,撩起粼粼水波,将不知何处飘来的嫩叶卷向旋涡深处。
魏蘅感受着不时从霜阙身上传来的凉意,缓缓睁开眼。
“霜阙,咱们聊聊天好吗?”
二人枯坐了一上午,她都快无聊死了,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了口。
魏蘅抬头看他,见他睫毛轻轻颤了几下,便知道他也是醒着的。
霜阙这厮素爱拿乔,你若是不开口,他八成是不会主动和你说话的。
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执拗劲儿,幼稚的很。
魏蘅翘了翘唇,不管他会不会回答,还是开口问出了那个她最好奇的问题。
“你和魏长乐是怎么认识的?”
话出口,魏蘅明显感受到他身体紧绷了一下。
她重新闭上眼,嘴角带笑,表情安详。
魏蘅知道霜阙被困这么多年,很需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对象,只需抛下诱饵,再等上一会儿,这鱼儿便上钩了。
果不其然,也就半刻钟时间,他的声音便缓缓从头顶传了下来。
“其实也无甚特别,那年老山神飞升,那早一步得到消息的黑熊精便想趁我冬眠偷袭,争夺山神之位。
最后虽险胜却身负重伤,恰巧这个时候魏长乐出现救了我一命,然后她便把我带回了家,她的父母便成了我的养父母。”
“然后她就挟恩图报,困禁了你?”
霜阙没作声,但她不用想也知道,大体就是这样了。
“那......你恨她吗?”
他被魏蘅问得一愣,如果是从前,他一定会说恨,但现在他却犹豫了。
“我不知道。”
“那......你爱她吗?”
爱?
这个字她听魏长乐对他说过不止一次。
她时常一边说爱他一边摸着他的脸流泪,大体是让人痛苦疯魔的无用之物罢了。
霜阙皱紧眉,歪头沉思,仿佛被一道世纪大难题难住了。
“我没有流过泪,大体是不爱的。”
魏蘅狐疑抬头看他,小声喃喃。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在这时,屋门被敲响,有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魏姑娘可好些了?”
二人互视一眼,霜阙黑着脸起身将门打开,便见周延板正地站在门外。
“好多了。”
“那就好,我想这都中午了,你们估计也饿了,要不要一起用午饭?”
周延腼腆地冲二人笑了笑,习惯性地挠挠头。
“不用。”霜阙拒绝。
话说这周延为人不错,行事也颇为有度,但不知为何霜阙见到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烦躁。
许是二人八字不合才会如此。
不过还好,下船后他们便山高水远,永不相见了,否则他真的不建议弄死他。
然魏蘅的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好,我正好也饿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也不矫情,拉起霜阙便随着周延往甲板上走去。
没一会三人便坐在船上的饭摊上。
魏蘅喝下最后一口汤后将碗重重放在桌子上,长舒口气。
“啊!爽!”
她晕过去将近一整日,若不是上船前那个烤馒头,估计这会儿已经饿到走不动路了。
对面的周延笑呵呵地冲魏蘅比了个大拇指。
“魏姑娘好胃口!”
换做别人,魏蘅一定会觉得对方在暗讽她吃得多。
但面对周延她却不会,因为他一看就是那种实心眼的娃,根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那是!”她漏出八颗白牙冲他笑了一下,随后向身边霜阙的碗里看去。
那碗还是满的,一看就是一口未动。
“你怎么不吃啊?”
“不饿!”
话说这厮除了回答她的问题以外便一句话都没说过,饭也一口没用,这是又生气了?
“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霜阙竟将头转向另一边,这是不合她说话了?
魏蘅既好气又好笑地白他一眼,无奈招呼了店家一声。
“老板,给我来一盘藕粉桂花糖糕。”
周延听见她的话从饭碗中抬起头,狐疑道。
“点这么多,怕是吃不完吧?”
“没关系,他不爱吃咸的就换甜的试试,总不能饿着肚子。”
这话魏蘅觉得没什么,但放在旁人耳里却品出了几分宠溺来。
离得近的几个男食客纷纷回头瞥了他们一眼。
眼角含笑,表情暧昧,看来关于八卦这件事是不分男女的。
就在这时,一膀大腰圆,额头有一道长疤,腰别弯刀的男子带着十几号人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过来。
摔摔打打地敢走了几桌客人便一屁股坐在桌边,对小二吆五喝六起来。
周围的不少食客纷纷避之不及,低头猛扒了几口饭后便离开了。
但也有不少胆大的,时不时瞥向那边,低声议论开。
“那些是什么人,怎得如此嚣张,该不会是土匪吧。”
开口的蓝衣男人紧了紧腰带,生怕被那几人抢劫了去。
“仁兄好眼力,这些人是玄逐关一带的山匪。
你看那额头带疤的人,他叫霍三刀常率人在官道上抢劫。
后来听说是被官家围剿,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竟成了沈家的镖师。
常年在外运送药物,如此看来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沈家果然有点手腕儿。”
蓝衣男子对面的人小声嘀咕,将眼睛移到那摞在一起的箱子上。
“你说那箱子里装了些什么?”
然当他从箱子上收回视线时却对上了那为首之人的眼睛。
只见霍三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男子身边,一把揪住那人的脖领子将他拎到箱子前,一把掀开盖子。
箱子里的物品码放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标注了物品的品名和出处,单看装物品的锦盒便知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想看便大大方方地看,作何在那里偷偷摸摸?”
男子拼命告饶,抖得像个鹌鹑。
“老大!如此招摇便不怕有心之人惦记?”
只见霍三刀一把甩开男子,目光狠厉地环视一周,阴恻恻地说道。
“我看,谁敢!!”
获得自由的男子连滚带爬地跑出摊位,连带着周围的几桌客人也碍于威慑,飞快跑出了门。
一时场面竟现出几分混乱来。
人影晃动间,霜阙几人将木箱中写着冰棘草三个大字的锦盒看了个清楚。
魏蘅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抬手挡住嘴唇,凑近霜阙道。
“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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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是不是就是肃清道长说的冰棘草啊!?”
霜阙拿起一块糖糕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如松风卷雪,颇为赏心悦目。
“想要抢过来便是。”
“算了吧,你现在处境堪忧,被那群洞真门的发现就惨了。”
魏蘅丧气地低下头,连腰都弯了。
她将眼睛从霜阙那儿移到周延身上。
周延直了直身子,刚想接茬,便听对面的霜阙开口道。
“放心,我自有办法。”话毕他便起身带着魏蘅离开了。
独留一个空空如也的盘子放在原处。
周延看着偷偷和他挥手道别的魏蘅,抿起薄唇轻笑了一下。
*
一晃便到了第二日下午,魏蘅拄着下巴看远处的码头人影错错,心中欣喜。
“终于快到了!”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敲响,随后小二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姑娘,再过半个时辰便要靠岸了,请姑娘收拾一下往甲板上去。”
“知道了。”魏蘅应声,忽地又想起什么紧忙推开门,叫住小二。
“等等,你通知同我一起上船的那几人了吗?”
为了安全小二将她和其他几个独行的女子分到了一处,所以现在她还不清楚霜阙他们身在何处。
小二闻言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
“通知了,只不过与你一起上船的那位老者好像身体出了问题,刚刚我还帮忙叫了大夫,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魏蘅眉头皱了一下,不等小二将话说完便向周延他们所处的船舱奔去。
刚到门口便见霜阙倚在门外。
大夫摇头叹气从屋里提着药箱出来,撞见魏蘅便轻声提醒了一句。
“道长已然坐化,还是留他们二人独处一会儿吧。”
她目送着大夫离开后向屋内看去。
只见肃清大师盘腿而坐,头颅垂着,眉头微微蹙起,好似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周延眼眶泛红地为师傅换上提前准备好的新道袍。
“明明马上便可以回家了。”有眼泪流下砸在衣料上,将那一块染成深色。
因着肃清大师的坐化,魏蘅也再没了看风景的心情,只站在一旁看着周延用衣物将肃清大师固定在背上。
恰巧也到了靠岸的时候,一行四人,缓缓下了船,终于踏上了慕城这块土地,但心情却不似来时开阔。
魏蘅看着周延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就在她以为他会不告而别时,未曾想他竟折返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红布,递到霜阙面前。
“师傅临终前让我把这个给你。”
霜阙并未伸手去接,只定定看着周延伸过来的手。
“拿着吧,师傅说你会用到。”
周延见他不接,竟大胆地一把将东西塞到霜阙手中,冲二人拱了拱手。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话毕他深深看了魏蘅一眼,转身很快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霜阙盯着手中的东西看了半晌后,哼笑一声,将东西扔给魏蘅。
“送你了。”
魏蘅接过,红布散开,漏出里面精致的金簪。
“他给你这个干嘛?”
然霜阙没再作答,迈开腿就走。
魏蘅只能暂时将东西收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向城门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