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后悔救我了？”
霜阙本以为魏蘅会如往常一样，讨好地说些不后悔之类的假话。
谁知她竟一屁股坐在石床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还行吧。”
还行吧？那就是后悔喽？
这是装不下去，现出原形了？妄他还猜测她能对他好多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放弃了吗？
正想奚落她几句，忽地竟又扯开嘴笑了。
“但是我有办法让你的毒性减轻，待到去慕城再找能人为你解毒。”
魏蘅忽地坐直，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圆圆的眼睛里亮晶晶的。
“当真？”
霜阙见她宛如皮球般，一会瘪，一会鼓。
竟冒出一种有这么个小东西偶尔给他表演变脸还挺有趣的错觉。
他扯过她，拨开她的衣领，摩挲了两下那已然发黑的伤口。
“你做什么？”
魏蘅戒备地看向他。
她在现实世界虽然二十有五，但却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说被人当众脱衣裳了。
“乖一些。”
霜阙单手控制住她的手腕，将脸颊埋入她的颈窝中。
微凉的呼吸吹得她脖颈处一阵发麻。
睫毛映出的阴影随着她颈动脉跳动，潮湿的水汽里蒸腾着果香与鲜血的味道。
虽然霜阙是个雄性，但他不是人类，应该也不算耍流氓吧。
魏蘅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被动承受着，将理智与羞耻抛逐天外。
新日初升，时间尚早，二人还要以这般相拥的姿势相处许久。
*
魏蘅前夜一夜未眠又加上中毒，在洞窟里一觉睡到了傍晚。
当她打着哈欠从石床上坐起时，看到的便是让她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体型劲瘦的男子面对着山崖处的瀑布盘膝而坐。
皮肤冷白，墨发翻飞。
月白色的长袍被夕阳染上碎金，映得他更显出尘。
男子闻声偏头，稍长的额发遮住他大半张脸，只余一抹朱唇微动。
随后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醒了？”
“霜阙！”魏蘅惊愕，来来回回上下打量他。
“你，你的蛇尾呢？”
霜阙将身子舒展，任其打量。
魏蘅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身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刚想仔细欣赏一番，便发现他的衣袍穿得乱七八糟。
衣带随意地胡乱系着，外袍大敞，腰带也丢在脚边。
充分诠释了什么叫马粪表面光，里面一包糠。
“额，你都这样了，怎么不那样。”魏蘅皱眉，歪头，面上浮现痛苦之色。
“还有，你这衣服哪来的？好眼熟，该不会......该不会是那群白袍道人的吧！”
霜阙嘴角勾了勾，答案不言而喻。
魏蘅无言，驱身上前。
“我来帮你吧。”
她指尖勾住绦带两端，白色丝绳从虎口滑入掌心，垂落的流苏扫过袍襕暗纹，晃出簌簌霞光。
“我只知你的血可解时疫，没想到你的肉也有此功效，你这全身上下都是宝，怪不得惹人觊觎。”
她双手环住他的腰，扣住腰封后轻拍了两下。
“还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霜阙轻笑，幽幽开口。
“谁说我的血可解时疫的？”
魏蘅狐疑看向他。
“难道那群道士欺骗了赵有得？”
“谁知道呢？”
“若不这么说，他们又如何劝说村民同意开坛献阵，又如何将妖物活捉呢？”
魏蘅愣怔，难道那些洞真门的人是一群坏人？
他们镇压蛇妖并非惩恶扬善，而是为了......。
“你上次说你身上有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然霜阙只冲他扬唇一笑。
“你猜。”
这她上哪猜去？
魏蘅做了个深呼吸，发现这厮被男女主暴揍一点儿也不冤。
这哪里是什么蛇妖，明明就是邻居家的熊孩子。
*
霜阙和魏蘅在井下一待便是三日。
期间有村民来到山神庙，看见满地的尸体大叫着逃走后便再没人来过这里。
人间三月，夜色正寒，她在洞里升了火取暖。
柴火堆烧得噼啪作响，细烟升起，被穿堂风卷着向山崖处飘去。
魏蘅顺着烟向那处看，便见霜阙弯了眉眼，手里捧着什么，手指还时不时逗弄一下，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她起身走近，便见一只小鼠闭眼仰躺在他手心，小爪子不时颤抖一下，睡得香甜。
直到她停在他身旁才发现一身形稍大一些的小鼠正扯着他白色袍角着急地向上爬。
嘴里还不时发出惊惶的吱吱声。
霜阙这厮竟然绑架人家孩子！
魏蘅无语，从他手里抢过小鼠放在地上。
谁知那小鼠竟迅速苏醒，飞也似的跑了。
感情这老鼠竟一直在装睡！
“你捉人家孩子做什么？”
“因为，无聊。”
“你不是总对我说，对待生灵要有敬畏之心，怎么放在你这儿就不好使了？”
霜阙并未因被她扰了性质生气，竟还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
“可以，那我不玩它了，玩你好不好？”
魏蘅心里一咯噔。连忙坐在他脚边，扬起脸看他，一脸求知若渴。
“既然这么无聊不如和我说说这盘龙村瘟疫的由来，你在这呆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吧。”
其实她并不是对这瘟疫感兴趣，而是想多了解一些这小说中隐藏的故事背景。
一切都是为了攻略。
霜阙手撑住下巴，看样子像在努力思考。
“有一种半透明囊状植物，生长周期长达百年，成熟后会在夜间散发腐烂瓜果味。
其实也并无甚特别，但偏偏这味道却是刃镰血螨的最爱。
他们成群结队寄生在这植物的囊状体中自相残杀，只余一只后便会钻入茎叶中沉睡。
直到有动物前来摘取，便会趁机钻入他们的身体，疯狂分裂生长。
最后在身体表面长出铜钱大小的紫斑，最后皮肉溃烂，失血而死。”
魏蘅经过他的讲述突然将这植物和原身父母的死联系了起来。
大概两个月前，一位姓周的药商到村里收草药，大概五六种的样子，其中就有这样一株半透明的药草。
原身的父母就是采药回家后染病去世的，大家原是因为这草药才染病的吗？
霜阙见她发愣，从绿藤上摘下一朵半开不开的蔷薇花在她眼前晃了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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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到什么了？”
魏蘅点点头，将周老爷来收药的事告诉了他，又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赵有得曾说过，这瘟疫百年前就发生过，你说如果百年前也有这样一个药商到村里收药会怎样？”
会怎样？
村民染病后自然会以为有妖魔作祟，找些能人异士前来降妖除魔。
若除妖不成，便会献祭自己的族人聊以安抚。
牺牲弱小个体，换取一时安宁，这便是人类口中的顾全大局，这便是丑陋的人性。
霜阙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忽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皱起了眉。
“不知。”
“怎会不知？”
魏蘅正欲追问，一朵淡紫色蔷薇便别在她的鬓边。
她抬眼与他对视，便撞进一双如翡翠般璀璨的双眸。
魏蘅被他的眼神晃了一下，不自在地别过眼。
“谢，谢谢。”
这家伙怎么回事？为何总爱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霜阙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调轻松，但说出的话却很是气人。
“我都送你花了，你是不是也该适时回报我一下。”
她就知道！这家伙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主。
魏蘅心里吐槽，却灿然一笑。
“好啊，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木簪放在她手心。
随后便自顾自地走到崖口处端端正正地坐好。
明显是在等着她了。
这是，让她帮他束发！？
这她哪儿会啊？
“系统，快出来帮帮忙，或者给我加个技能也行？”
话说旁人穿越都有金手指，她怎么什么都没有，这系统也太费了吧。
然系统就如同死了般，不出声。
魏蘅无语，硬着头皮走到他身后。
小手轻轻抚过他的长发，不禁让她这个头秃少女一阵感叹。
“发质真好！”
天气正好，清风袭人。
山崖上的蔷薇花藤耐不住寂寞将枝叶探入洞里，仿佛在说，“快来摘我。”。
淡紫色的花瓣随风飘落，黏在霜阙的青丝上。
发丝被她拢进掌心，花瓣在他发间辗转，却不知被谁不小心扯了下来。
乌发在她手中打了个卷，发尾无意扫过他的后颈，带起一阵细密的酥麻。
霜阙睫羽微微颤动，不适地动了动脑袋。
“别动啊！”
魏蘅抗议，腾出一只手贴在他的耳廓，控制住他不老实的头。
霜阙眼睫轻颤，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耳朵也瞬时染上一抹绯色。
他抖什么？！
魏蘅被他的反应带起了玩心，像个骚扰下属的领导故意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怎么了？”
霜阙忽地站起身，眉头皱成疙瘩，转身向洞窟口走去。
魏蘅看着他的背影，叫住他。
“你要去哪？”
“送你出去。”
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浑圆的眼睛快速眨了几下。
这就生气了？她就开个玩笑。
见霜阙没有要等她的意思，魏蘅紧忙跟出了洞窟。
独留系统在那里暗自咋舌，她那也叫开玩笑？
果然，能被系统选中穿越的人，也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