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又从梦中惊醒。
前世在牢狱中用金簪了却了自己的性命,每每做噩梦,都是牢狱里暗无天日、鲜血飞溅的画面。
脖子上有隐隐痛感,又是满头冷汗,我从榻上起来,点了烛火,倒一杯凉水喝下,缓了缓心神。
何必再纠结于前尘往事,这一世,我只为自己而活。
上天的确有好生之德,让我刚穿成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就死了丈夫,成了个年纪轻轻的寡妇。
听村里的人说,秦淑嫁给了比自己大五岁的猎户,那猎户却是个不老实的,和情妇私会去游湖。结果湖风肆起,将船吹翻,两个人同时落水没了性命。
我听说的时候不禁唏嘘,好一对落水鸳鸯,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真是一桩美谈。
缘来村的村民都同情我,说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娃子,好不容易嫁了人,夫君却是个烂黄瓜,结婚没多久,就成了寡妇。
那奸夫的尸体被好心人捞上来时,我被人叫去认尸。
我面无表情,对着围观众人说道:“都死了,还捞上来干甚?”
我虽与他无仇无怨,但我可没有必要去同情一个薄情寡义的烂男人。
议论间,一个慵懒闲散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正值雅兴,何故喧哗?”
我回头一看,是个一身纯白素袍、身材消瘦的男人。手里拿着个酒壶,看似迷醉,脸上却没有红晕。
年轻男人一身酒气,却又垂眉耷眼,一脸苦命相。其余人似乎都认识他,简单同他说了我男人死了这件事。
众人纷纷提议说,人都死了,再有过错,起码要给他安葬。
我冷哼一声,“没钱,葬个屁。”
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突然向我伸出手,手掌上赫然放着几粒碎银子。
“这位公子真是大方,不过也不必多管闲事,你要是可怜他,你去葬呗。”我没好气地说。
只见他眼神黯淡,幽幽开口:“失夫之妇,犹如浮萍,本无过错却要受人白眼,落人口舌。这些碎银子你暂且拿着,度过这段艰难时日吧。”
我的手里就多了几粒碎银子。
他带着一身酒气出现,又留下一身酒气离开了。
可这人着实让人觉得怪异。
……
我秦寡妇在缘来村也是声名鹊起,却不是什么好名声,无非就是“小寡妇”、“没福气”、“没有男人怎么活下去”……
我完全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我叶斐云,前世今生都不靠男人。
只不过前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人,为了他太过死心塌地,才落得个意欲谋权篡位的千古骂名。
罢了罢了,珈德公主所做一切也是我叶斐云心甘情愿,就当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如今我是缘来村的秦淑,没了男人更好,我一个人赚钱一个人花,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刚成为秦淑的时候,她除了一间破瓦房、一小块菜地、几只鸡、枕头下的几文钱,就什么都没有了。
真是穷得叮当响。
刮风下雨的时候屋顶还会漏雨,落在破木桌上“滴滴答答”响,我就拿了奸夫的牌位将屋顶的缺口补上了。
没想到他死了还有点作用,哈哈哈——
要想活下去,甚至要谋财谋利,我必须找一个营生的方法。
思来想去,靠种菜养鸡最多自给自足,攒不了什么钱。不如做个生意,幸运的话发家致富,倒霉的话亏掉老本,大不了东山再起!
我对整个缘来村做了个考察,发现农田里有很多适合搭土窑的土块,家里还有好几只鸡,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不如就地取材,试试窑鸡!
前世,我还是珈德公主的时候,有一次去南方考察,偶然吃了一家农户的窑鸡,肉质鲜嫩多汁、佐料融入鸡肉香,那个味道我久久不能忘怀。
我和那家农户浅浅探讨了窑鸡的做法,我现在还记得方法,只是没有实践过。
窑鸡在北方少见,鸡是寻常人家或官家大户都爱吃的荤味,只要成功做出,想必不会没有市场。
做生意需要本钱,那我肯定是没有几个钱的。
我把奸夫所有打猎的用具和家里的农作物都卖了,手里也没有几个钱,看来得想想别的办法。
我去了城里的饭馆、酒肆、商铺,只要他们愿意招我做工,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只为能赚些工钱。
大多数老板都嫌我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寡妇,或许是嫌我名声不好,或怕给他们招来霉运,都不肯收我做工。
我一家一家去问,苦苦寻找,最后终于有一家饭馆的女老板看我可怜,且店里缺一个洗碗的伙计,就招了我,每日给我三十文工钱。
从前我都是金银财宝、珠宝琉璃一箱箱往宫殿里送的,岂知今日会千辛万苦才找到一个三十文工钱的差事。
曾经我的双手挥毫点墨、骑马射箭、焚香作画、拈花煮茶……哪里洗过碗?
今日一家一家地哀求,才堪堪有一个好心人愿意给我一个差事。
当了那么多年公主,说过是苍生供奉了君主、上位者要体恤万民、要为百姓谋福祉,却始终没体会过黎民百姓的苦。
更不知女子想要靠自己谋生,更是艰难。
从此我在醉仙居洗碗,从开始洗得慢吞吞,到如今一人能包揽整个饭馆产出的碗盘,已经过了一个夏季。
醉仙居老板李姐姐也是个爽快的人,她见我勤劳肯吃苦,又上进好学,便允我到后厨观摩学习。
我最先学的就是杀鸡。
我曾经即使杀过人,但也是让手下的人做事,杀鸡自然是不会的。
为了往后的营生,我有很多东西要学。
杀鸡的伙计在杀鸡时,我就在旁边认真地观摩,人家刀起刀落、烫鸡拔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实在是令我叹为观止。
伙计对我的反应表示疑惑,杀个鸡有什么好惊奇的?
见我拿着墨和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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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杀鸡,终于发了问:“你想学杀鸡?”
我重重地点头,“想学!”
“杀鸡有什么好学的?”他不由得嘀咕道。
那可太好学了!
伙计边杀鸡边给我讲解要领。
刀具要用沸水煮过,用布条给鸡蒙上眼睛,倒提鸡腿,刀锋对准鸡的脖颈凹陷处,斜刺三公分。
放血后将鸡放入加了草木灰的温水,水温要比洗澡水高、又要比泡绿茶的水低,这样拔毛才拔得干净。
拔完毛就是清理内脏,最后再清洗一遍整个鸡身,就算是杀好一只鸡了。
没想到仅仅是杀一只鸡就有这么多门道,我记了满满一页纸的笔记,用央求的眼神看着伙计。
“你也想杀?”
“想!”
多么善解人意的杀鸡伙计!
我左手提鸡,右手提刀,就这样兴高采烈地开始杀鸡。
杀第一只时我还手忙脚乱,伙计在我旁边指点我,杀到第三只时,我就得心应手了。
我比前世铲除异党时还高兴,对着杀鸡伙计鞠了一躬,“杀鸡大哥,感谢您!”
他无奈又好笑,“你不是嫁过人了吗?怎么连杀鸡都不会?”
“我前夫心疼我,不让我干活……”我随便胡诌,圆了过去。
“你前夫对你真是又好又不好。”他困惑地挠了挠头。
在醉仙居混得熟络了,李姐姐又信任我,我可以经常进后厨、跑前堂。醉仙居每个伙计都成了我的老师。
渐渐地,在后厨我学会了烧火砍柴、洗菜切菜、烧菜炖汤,在前堂我知道了怎么和客人打交道、熟知了平阳县人的风俗和口味。
从炎炎酷暑到秋风凛冽,我在醉仙居干了差不多半年,我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活,从三十文的工钱涨到五十文,我的本钱已经攒够了。
别人说我干活这么卖力做什么,从未见过一个姑娘家这么努力讨生活的,不如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只是笑笑,可别给我这么恶毒的诅咒。
别人只觉得我是在卖力挣钱,却不知这半年,我查探清了平阳县的风土人情和□□势。
醉仙居规模可不小,来往的客人除了平民百姓,还有商贾官员。
从本地居民那里我可以了解到平阳县民风开放,在这个商人地位低下的年代,却崇尚经商致富。
自新帝上任,改国号为盛后,对各州府的商税都有所减轻,鼓励经商。
如今已是盛国三年。
平阳县作为泰安州地理位置的中心,是最为繁华的。
泰安又毗邻华京,有着绝佳的地理位置,做大做强者便能将生意做到华京,有了更大的市场,就有了财源滚滚。
醉仙居不乏来往华京和泰安的商贾,看他们喝酒吃肉、侃侃而谈,便知如今天下局势,只要有本钱、有胆子经商者,不会没有出路。
如今,我倒还要得益于这杀死我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