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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 5 章

作者:竹不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院中静得可怕,连枝桠上栖着的雀鸟都被这压抑的气氛惊得飞远了。


    元昱并未多言,就着学生搬来的胡椅,在院门口四平八稳地坐下,漫不经心地理着剑穗,如一道冷硬的山壁,让人无处可逃。


    温简瞧着他那副看戏一般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阴鸷鬼自己有的是法子审刘婆子,却非要带到她面前,听她亲口分辩,这分明是连带着她一起审了。若非用这个破法子,南霄书院审问国公之女毕竟不好听。


    国公府的豪奴向来眼高于顶,行止自有一股骄矜气派,此刻刘婆子跪趴在地,浑身打颤,老脸都不敢抬一下,像是被元昱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生生摄了魂去。


    刘婆子哆哆嗦嗦地哭诉:“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又素来体弱多病,连国公府的大门都没出过几回,哪里受得了山上的苦日子!老奴只是想……想护着小姐!左右小姐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南霄书院再狠,也不会真把小姐怎么样,所以老奴才一时糊涂,在沈掌院的酒水里……放了、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就是为了让小姐被书院遣返,好有理由下山回府!”


    一番话颠三倒四,但在场的都是精于文字语言的书生,理解得十分清楚。


    先前还有人隐隐同情温简,如今听着刘婆子这番“忠仆护主”的逆天哭诉,脸色霎时变了。


    客院外围渐渐聚了不少弟子,掌院中毒之事沸沸扬扬,每个人都想弄清真相。


    雪杏无措地搀扶住小姐,徒劳地分辩:“不会的,这里一定有误会!不会是这样的!”


    温简眉头蹙得更紧,纤纤弱弱站在刘婆子面前,一双眸子却定定地看进她浑浊的眼中:“刘青家的,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招认了自己毒害沈掌院之实,又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那双美目里分明透出无形的力量,压得刘婆子头一次不敢直视,喏喏低下头去。


    “……是、是,是老奴做的。其实!其实那东西称不上什么毒,只是会刺激肠胃,导致出血嗜睡,并不厉害的!”刘婆子慌乱解释。


    如此神情,除非她是戏班子出身,否则决计做不了假。


    雪杏忍不住插言质问:“小姐所中之毒,难道也出自你手?”


    刘婆子的头越发低下去,几乎埋进胸前,“做戏做全套,老奴猪油蒙了心,也在小姐的酒水里放了些,因为老奴知晓小姐常年服用醒香丸,绝不会有事……老奴都是为了小姐能早日回家啊!小姐,救救老奴吧!”


    这份畏惧落在众学子眼里,只叫人愈发恼火。议论声瞬间沸腾,愤愤不平的怒意几乎要把寂静的小院烧出火来。


    “好个国公府!”有人冷声道,“有权有势就能草菅人命、肆意妄为吗?”


    “仆人为主子铺路,便连掌院性命也能敢算计!他们眼里还有没有国法,有没有君上?”


    元昱眸底那抹冷光越发深沉,正要抬手示意压下喧哗,却被一阵柔软的啜泣声生生截住了动作。


    “刘妈妈你……你怎会做出这等糊涂事呀!”


    声音轻轻软软的,像一滴泪砸入滚烫的沸水,倏地凝住了周围躁动的空气。


    温简提起裙摆蹲下身,身形像随时会在这无声的冲击里倒下,苍白的唇角发颤,却仍强撑着道:“你怎就这般傻?掌院那样的人物,你也敢动?你这不是要把自己害死么?便是为我好,你这番作为,岂不是更害了我?”


    她哭得极轻极缓,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反而像一朵含着露水的梨花,风一吹,便要簌簌落下花瓣,让人想责备她却生不起火气,反而只觉她这副小肩膀还要扛着巨大的委屈与惊惶,愈发叫人心疼。


    院中一片静默,像有人骤然按住了所有人的喉咙,弟子间的议论声渐渐小了。


    而在所有目光之外,元昱的神情沉如深潭。


    元昱掀起眼皮,看向那跪伏在地的瘦小身影。


    那神情明明像是吓坏了,却又异常清明地……在每一个关键节点精准发力。


    元昱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原本一边倒的愤怒声,已有几分松动。


    “……她这是在做什么?”有弟子喃喃。


    “是真不知情,还是太会演了?”


    “美人儿落泪,我心都碎了,谁能管管啊……”


    偏在这时,有人冷冷插了一句,打破了这摇摆的平衡。


    那是站在人群前头的许怀玉,年纪稍长些,唇角挂着一抹凉凉的讥讽:“少装了。若非温姑娘暗中授意,一介仆从怎敢自作主张?”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躁动,几名学子从怜花惜玉中清醒过来,微微点头:“不错,若非背后有主子授意,区区一个下人,敢对当朝一品学部尚书下手?险些就被她骗过去了!”


    温简对周遭的声音置若罔闻,忘我地抽泣着:“刘妈妈,你既怕我吃苦,怕我在山上受难,可你这一遭害了掌院,便能让我回去得了安生么?老爷知你犯下如此大错,岂会容你善终?你这法子,到底是护我,还是把我往绝路上逼?”


    她快哭断了气,却字字清清楚楚,软刀子似的慢慢割着人的心思。


    “是啊……不对啊……若真心护主,怎会如此不留余地地害人?还畏罪潜逃?”


    “这哪里像是主子会出的馊主意,分明是自寻死路!怕不是被旁人指使了吧?”


    短短几句话,像无形之手,将众人的情绪轻轻拨了个方向。


    抽噎间,温简一直在等着系统播报好感度变化,偏偏半晌都没动静,不由用余光瞪了元昱一眼。


    幼时被掌院抛弃过三次的话,心肠这般硬,也算说得通。


    无妨,温简不是个急于求成的人,她等着元昱触底反弹。


    至于刘婆子,温简没有保一个叛徒的打算。刘婆子既已承认下毒,于温简而言便不可能再是自己人了。


    左右自己问心无愧,掌院也无性命之虞,她不想掺和进南霄和朝南的明争暗斗里,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和平的时空,只想安宁地活下去。


    温简哭够了,剪水明眸望向元昱,用纤弱的声线道:“我初入南霄,得见此读书圣地,已是莫大荣幸。此番之错,刘妈妈既已供认,终是我驭下有疏之过,不论是送官还是责罚,都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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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受,不敢妄图逃避。也请诸位做个见证,温家绝不以爵位平事、施压。”


    至于刘妈妈背后是否还有别的主使,那是元昱的事,温简就不管了。


    终于,元昱慢条斯理地起身,平静地迎上温简的视线,总算没有再为难她,道:“好,就如温姑娘所愿……”


    话说一半,刘婆子忽像被逼到绝境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老奴自作主张,到头来也只是一厢情愿,没脸再服侍小姐,不如死了干净!”


    刘婆子猛地举手,温简眼尖地瞧见她指缝中夹着一个极小的物什,再结合刘婆子所言,倒像是……自尽的毒药?


    温简当机立断,几乎是扑着抱住了刘婆子,整个人跌进她怀里,两人身形交缠间,只听得“啪”一声极轻微的响动,一物从刘婆子指缝间掉落在青石地面上。


    元昱眸光一凛,瞬时俯身捡起那物,拨开一看,眉头陡然沉了下来。


    温简没能抢过元昱的速度,但反应极快地找补道:“刘妈妈快住口!什么活啊死的,把事情说清楚要紧,怎就说到这个份上?”


    仿佛方才只是被刘婆子的话触动,这才一时失态将人抱住。


    元昱眸中的疑色只浮起了一瞬,便即消散。


    倘若这个病秧子有那般身手,倒真有嫌疑了。


    他抬手,将掌心之物微微举起,嗓音低得瘆人:“此物,自此仆妇手中掉落,正是掌院与温姑娘所中之毒,只不过,这毒,并非此仆妇所言刺激肠胃之药,而是剧毒,这里的剂量足够媲美鹤顶红的毒性。”


    说罢,元昱低眉对刘婆子道:“毒妇,你想吞毒自尽?”


    院中众人脸色大变。


    温简仿佛也被吓得不轻,一张冰雕玉琢的小脸血色尽褪,颤声道:“刘妈妈,你……你先是对掌院出手,又畏罪潜逃被抓,现下又要服毒自尽,你……你是受谁指使,许了你多少好处?那人如此位高权重,竟连国公府都护不住你吗?”


    这一句石破天惊。


    ——是了!


    若说单纯因体恤主子,怎敢冒着欺君之罪动手毒害当朝学部尚书、天下第一学院的掌院?又怎会在事发之后仓皇潜逃?如今被捉回来,还舍得当场服毒灭口?


    这已不是糊涂或忠心能解释的事,也不可能是国公府授意的馊主意。


    空气中的压抑被温简一番话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那些原本不敢多想、不敢妄议的念头,忽然间全浮上了众人的心头。


    刘婆子整个人已然瘫软在地,脸色由青转白,嘴唇颤抖着张了张,却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温简却没有再逼问,只扶着雪杏的手摇摇欲坠地起身,“我并非执法之人,不会断罪,但我相信大公子自会彻查清楚,还南霄一个公道,也还我一个清白。”


    她站在那里,素白的衣摆被晨风微微扬起,盈盈水光还挂在睫毛尖上,像一层薄霜未化。


    系统:“叮!好感度波动中——”


    【好感度+5%】


    【好感度+5%】


    【好感度+5%】


    温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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