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谷被安置在一处安静的院落，莫子铭解开他身上的定身符前特意探了他的丹田。
“你……你只有练气阶！”夏小谷的修为之低简直令人发指，秦卓渊如今可是金丹期大后期，即将突破元婴期。
夏小谷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可惜说不出来。
莫子铭望着水汪汪似乎呼之欲出的答案，撕下定身符。
“你买我到底做什么？”夏小谷抱紧自己后跳了几步。
莫子铭摁住额头凸出的青筋：“这是云天宗，怎么会买卖人呢？”
夏小谷一脸不信，“那你拐我来是做什么？”
莫子铭懒得分辨买和拐的区别了，他现在最头疼的是，怎么和长老和秦卓渊开口，他之前考虑过人长得丑，那就劝秦卓渊闭眼成婚，反正只是双修，大不了封闭感官，无论男女，对秦卓渊来说，眼下活命更重要。
“你说啊！到底和陆夫人有什么交易？”夏小谷分不清现状，只知道这人眼中的希望似乎熄灭了，满脸只剩麻木。
“你先待着。”莫子铭懒得和夏小谷解释。
“你什么意思，带我来这里又不管我。”夏小谷困于狭小院落，看着莫子铭逃命似御剑离去。
夏小谷探望着空中人影消失，周身萦绕的紧张情绪轰然崩塌，他花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院落摸清，这里房间不少，可惜空荡荡的，估计平日里没人住。
“好无聊，这地方也太小了。”夏小谷慢悠悠踱步到院落中间的观景树前，苍劲的树干虬龙盘曲，小巧的树叶如翠玉雕琢，真是赏心悦目。
他笑看着观景树，轻飘飘的一跃，舒服得躺在树冠上，这树真是好适合晒太阳！
……
莫子铭用私人令牌向长老禀报，他本以为清微长老只见他一人，却意外遇到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清微长老早已不插手宗门事务，对宗门内的恩怨情仇毫不在意，唯一牵动其心弦的便是被当成眼珠子的女儿，也就是秦卓渊的母亲。
“莫师兄，我代执事堂堂主携合籍大典的安排交长老过目。”舒瞳轻笑道，恬淡的面容矜持又坦荡。
莫子铭看这舒瞳手边厚厚一摞玉简，想必长老想将合籍大典举办得盛大瞩目。
莫子铭瞥见舒瞳处变不惊的神情，莫名痛斥自己居然会把那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和舒瞳师弟相提并论，夏小谷比不上舒瞳师弟的一根毫毛。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清微长老翻阅合籍大典的邀约名单。
莫子铭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在舒瞳师弟面前，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十分清楚舒瞳对秦卓渊的倾慕，每次历练闯荡秘境得到的宝物都把最好的留给秦师弟。
可惜，舒瞳从来不是秦卓渊道侣的选择。
“他是神符峰的内门弟子，两年前在一处秘境中身负重伤，灵根损坏，如今修为只有练气阶。”莫子铭汇报完，恨不得把头埋进底板里。
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到冰点，清微长老的心情极差，将合籍大典的竹简丢在一旁，起身倒背手背对两人。
舒瞳突然道：“若只是灵根受损，我倒知道几个修复灵根的法子。秦师兄找到天命之人不易，眼下情势紧迫，执事堂定会竭尽全力救助此人。”
清微长老悠悠睁开眼眸，露出赞许的精光，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那要看他是否有值得救的价值，若他能在三日之内学会《太和灵犀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帮他修复灵根。”
三日之内学会《太和灵犀决》简直痴人说梦！这可是金丹修为才可修炼的功法。
……
莫子铭走出一段路，发觉身后之人根本甩不掉，“舒瞳师弟，我们并不顺路。”
舒瞳摊开手掌：“莫师兄，你忘记带走重要的东西了。”
莫子铭看着那枚刺眼的玉简，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摆摆手，“他只有练气阶，学得会吗？”
舒瞳沉吟道：“虽说《太和灵犀决》只有金丹修为才可修炼，但这功法终究是心法，若是道心坚定，修为不足也可修炼。”
莫子铭想起夏小谷训猴的滑稽场面，那种人会有坚定的道心吗？
“莫师兄对那位天命之人有何看法？”舒瞳与莫子铭并行，一同前往阵法封印的院落。
“等你亲眼见到本人就知道了。”既然无法打消舒瞳探究的心思，干脆让两人见上一面，二者云壤之别，星辰与凡尘的惨烈对比，他只担心舒瞳看到夏小谷后道心动摇。
舒瞳那般耀眼优秀的人，和夏小谷这种灵根受损的弃子相比，啧啧，秦师弟那般眼高于顶的眼光，夏小谷怕是面都见不上，就得被秦卓渊一掌拍死。
舒瞳忧心忡忡前往那处魂牵梦萦的地方——陆塬阁，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耀眼的阳光刺痛了他浅茶色的瞳孔。
慢慢睁开眼，院落中央那株身形坚毅的松木上横卧着熟悉的身姿。
“你这家伙，睡哪不好，偏偏睡这棵树上？这可是秦师弟最喜欢的盆栽。”莫子铭气急了，提着夏小谷后领，像拎猫般晃醒夏小谷。
“怎么了？下雨了？”他还以为在湖中岛上，睁眼看到一张乌云密布阴沉的脸，吓死人了。
夏小谷挣扎推不开，脚又离地，勒得他脖子疼。
“莫兄，快松手。”舒瞳把人从莫子铭铁腕下救下，“没事吧！”
他担忧打量夏小谷，伸手摘掉夏小谷发中的树叶，“你就是天命珠选中的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夏小谷眯起眼睛，这人看着好和善，顺势抱住好心人的胳膊，“我叫夏小谷，这个坏家伙把我从神符峰绑来，救救我。”
莫子铭拨弄压扁的树枝，转头面色阴沉：“你胡说，陆夫人已经把你的玉牒送过来了，你就不是神符峰的人。”
莫子铭看着夏小谷纠缠舒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快从舒瞳身后出来，我和你解释清楚。”
舒瞳若有若无嗤笑，“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是怜悯的目光。
夏小谷想起刚醒来时，陆明寒也是这般眼神，恍惚中心底生起恼怒的情绪。
莫子铭长话短说：“天命珠选中了你成为秦师弟的道侣，秦师弟可是战剑峰峰主的独子，眼前急需天命之人化解劫难。”
舒瞳眼神晦暗了下，看向夏小谷的目光中多来几分探究，这人他有印象，可具体又想不起来。云天宗的弟子太多，若只有过一面之缘，绝不会留下某种熟悉感，夏小谷必然和他有过深刻的交集。
“道侣！天命之人！那位秦师弟该不会修的无情道吧，要杀妻证道吗？”夏小谷深刻知道自身价值，云天宗养他纯属浪费资源。陆夫人终于找到他的价值，如话本中修无情道的修士必会杀妻证道的那样，把他送人配婚，助人正道。
莫子铭想着还是把夏小谷的嘴巴封起来得好。
“秦师兄中了诅咒，那种诅咒只有结为道侣的人才能化解，如果你办得到，损毁的灵根也能给你修复哦。”舒瞳取出玉简，“这份玉简里的功法，学会的了就能救他。”
摸到玉简，夏小谷本能注入灵力读取，玉简里的内容轰然展现在识海里，磅礴的知识席卷夏小谷的精神。
识海中，玉简的内容展现：各种各样叫人血脉喷张的姿势，旁边还备注清楚方法，而玉简正中央清清楚楚标注《噬魂合欢秘典》。
莫子铭惊恐地看着夏小谷入定，夏小谷摸到玉简就参透功法，这就是天命珠选中的人吗？
舒瞳面色凝重，“莫师兄，我先告辞了，我回丹瑾峰同父亲商量修复灵根的法子。”
“好，好的。”莫子铭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夏小谷，生怕他出一丝意外。
舒瞳一只脚踏出门槛，冥冥中某种感召拨动他尘封多年的情绪，只一眼，夏小谷习修功法的模样与印象中的人影不谋而合。
“不！”舒瞳捂住胸膛，那处空无一物的位置早就没有知觉，此时却在隐隐作痛。
幸好莫子铭没注意，不然一定会起疑心。
舒瞳捂着心口，并没有回丹瑾峰，跌跌撞撞闯进人迹罕至的小路离开。
与此同时，战剑峰的弟子慌乱闯入清净的院落，“大师兄，秦……秦师兄他逃跑了!”
莫子铭转身看向拼尽最后一口气前来禀告的弟子，身上道服狰狞翻出血肉，那名弟子撑着剑单膝跪地，勉强保持体面。
莫子铭取出创伤药给弟子，“快把伤口处理，我先联系舒瞳，让他帮忙主持下局面，秦师弟向哪个方向逃跑了。”
是他的错，明知道整个战剑峰能压制秦卓渊的人只他一人，可他分身无术，不能只盯着秦卓渊，这才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没错，秦卓渊极力反对这次的合籍大典。
“你们明明知道的，我有道侣，我一直在等他回来！”秦卓渊血红着眼如同一只困兽发出怒吼，被他强制关入屋中，本打算待到合籍大典再放出来。
“他往西边的方向去了。”
莫子铭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夏小谷，即是舒瞳对他做什么，他也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