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成了真白月光》 第1章 我是被卖了吗？ 修仙界的门派云天宗——神符峰山脚下的湖中，有一座小岛，四周湖水清澈，倒映着远山如黛，岛上林木葱茏，仿佛一幅水墨丹青。 清晨薄雾缭绕，为小岛增添了几分朦胧的诗意，仿佛一切皆为画中景，静谧而悠远。 “嘎嘎，今早你要是再捕不到鱼，我以后就不拦着呼呼拔你毛了。” 一叶竹筏轻浮于湖上，筏上少年身着竹青长衫，腰间系着一条湖蓝腰带。他头戴一顶竹笠，笠檐低垂，遮住了半边面容，却掩不住那俊美的侧颜。 夏小谷手持一根细长的竹竿，指着竹筏尽头的野鸭子，心中生出戏谑的乐趣。 鸭子嘎嘎乱叫：请苍天辨忠奸，它只是鸭子，不是鹈鹕。 再说你吃不到鱼，不该怀疑自己的技术。 绿头鸭模仿鹈鹕一头扎进水中，扑腾了半天，叼着两只小巧的河虾上岸。 “嘎。”委委屈屈似乎说自己尽力了。 夏小谷抱起绿头鸭：“不错不错，我们嘎嘎厉害了，竟然一次补到了两只虾。” 夏小谷划着竹筏靠岸，左手提着两只不够塞牙缝的小虾，右手提着鸭上岸。 “呼呼呼——”岸边一团毛茸茸的金黄色‘石头’甩掉身上毛发的水雾，手脚并用跳到夏小谷手边。 绿头鸭见到猴子激动嘎嘎乱叫，猴子伸出爪子扒拉两只小的可怜的虾，捂着嘴嘻嘻笑。 夏小谷把虾喂给绿头鸭，摸了摸猴子毛茸茸的头，“我已经辟谷了，无需进食。” “呼呼呼——”猴子抓住夏小谷的衣袖，拉着他往树林深处，三颗熟透的果子，那是只有山峰高处才结的仙果。 “呼呼真棒，我们回小木屋吧！” 这座湖中小岛上只有他一个人，但此刻小木屋前却停驻了人影。 夏小谷心情一沉，又来了。 夏小谷没有上前，对方就察觉他的气息，转过身将一枚玉简递给夏小谷： “三……夏师弟，这是陆首席的传信，你看完后回复就好，我带给陆首席。” 夏小谷接过传音玉简，他都快记不起那位陆首席的面容了，唯一的印象是对方同情悲悯的目光。 “小谷，我最近在伏蒙村遇见了一群低阶魔修，他们为了自救居然说知道虚灵草的下落，真是太可笑了，但我还想去看一下，等我找齐虚灵丹的药草我就回去。” 夏小谷暗地嘀咕，倒也不必找齐药草，你早早回来我还能好受些，毕竟你下山的理由是为我寻药草，你的亲娘——神符峰的峰主夫人横竖看我不顺眼。 “还有这个是陆首席一起送来的玉佩，可聚集灵气为你所用。” 夏小谷拿起玉佩看了眼，品质看起来确实不错，“我这边也很好，副峰主对我也极为关照，你照顾好自己便可。” 夏小谷像是丢烫手山芋般塞到传音弟子手上。 传音弟子惊讶看着清雅绝尘的夏小谷，曾经的三……夏小谷摸着陆首席的传音玉简爱不释手，自从那次秘境之后，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陆首席一定会说到做到的，他一定会找齐虚灵丹的药草。” 夏小谷叹气，“只要他安全回到神符峰就好，找齐那些药草，也不必强求。” 万一出意外，陆首席的亲娘得手撕了他。 传音弟子失落御剑离去。 夏小谷呼出胸口郁结的一口气，他失忆了，这件事除了他，就只有副峰主知道了。 他刚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副峰主在他身上下了禁制，不许告诉别人。只告诉他的身份是神符峰的外门弟子，在同陆明寒前往一处秘境历练途中，主动给陆明寒挡了致命伤，却毁了自己灵根，陆明寒心生愧疚，替他寻找续灵根的方法。 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身份了，只是被困用在这座湖心小岛上，已经整整两年了，不知道他会还会被关多久，如果陆明寒回来后，发现他的失忆了，不知道会是什么状况。 唉，算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大不了就是被峰主夫人弄死啊。 “咻——” 一道破空的声音由远及近，今天怎么回事，这座孤岛百十来天都见不到一个人，今天居然来了两位。 不，夏小谷看着从天而降的金色珠子，这又是什么！ …… “陆夫人，珠子飞往的方向是神符峰的方向。”云天宗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老细眸微睁，对着座下各峰峰主道。 陆夫人代替自己的夫君出席这次长老会，“弟子立刻回峰找出那位命定之人，择日便与秦贤侄成婚。” “那万万不可，若是那位弟子已有道侣，那怎可横刀夺爱？”御兽峰的峰主开口道。 陆夫人听出对方语气不善，巴不得天命珠寻不到人。 “倒也不必担心，神符峰结为道侣的人早在七年前去往那处秘境。如今神符峰没有一对道侣。” “那就恭喜秦贤侄，待大婚之日，我定备上大礼祝贺。” 陆夫人转身回峰，清微长老叫住她，“子铭，你取上司命车与陆夫人一同前去，好好待见那位天命之人。” 莫子铭是战剑峰的大师兄，他似乎天生一副刀削斧凿般的脸，眉骨深邃，双眼凝着寒光，连下颌角都带着刀刃般的凌厉弧度，“弟子遵命。” 循着司命车指引的方向，莫子铭与陆夫人前往神符峰山脚下，湖面波光粼粼，不见一丝人影。 “陆夫人，此地可否另有玄机，司命车不会指错方向。” 来的路上，陆夫人便心神不宁，难言困惑萦绕心头，直到司南车指引到此地，秦卓渊的天命之人，莫不是是夏小谷！ 陆夫人取出神符，附上灵力，伴随神符的图案闪耀，隐匿的湖中岛凭空显现。 莫子铭眼中流露钦佩，不愧是云天宗开山立宗的手段，神符居然有这般偷天换日的能力。 莫子铭不禁猜测在此地之人，必不是泛泛之辈。 可当他看到，天命珠被一只猴子抓住，张嘴势要吞下去。 “住口！”莫子铭指尖捏出一道白色灵力击中猴子，那道灵力不重，足以教那孽畜吃痛逃跑。 可猴子非但没有逃走，反而抓起天命珠逃窜到灌木丛。 莫子铭询问陆夫人：“陆夫人，这猴子可是有人圈养？” 陆夫人垂下杏眸，似是思索，莫子铭忍不住再次询问。 陆夫人挥了挥衣袖，“跟我来吧！你要找的人。” 夏小谷正拿着话本讲得有声有色，“燕华仙人自爆金丹强行运力，燃尽最后的生命力，连同本命法宝将魔尊封入北极冰疆的深渊之下，从此便叫那魔族再不敢踏入仙界半步。” 下方的观众，一群猴子热烈鼓掌，掌声延绵不绝。 “今天的故事就讲完了，剩下的故事明天再讲。”夏小谷话音未落，那只被莫子铭打中的猴子冲到他面前，将掉了毛的胳膊伸到夏小谷面前，嘴里吱哇乱叫，骂的可脏了。 猴子指着莫子铭出现的方向。 夏小谷顺着方向看去，差点跪下，早上陆明寒传来信息，不到一炷香他亲娘就来找他，“弟子拜见副峰主，不知副峰主来此，有失远迎。” 猴子还看不清形势，以为有人撑腰，张牙舞爪，指着莫子铭骂骂咧咧。 夏小谷立刻明了，“是这孽畜冒犯了副峰主，我这将这只孽畜带走，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 说罢一道神符禁锢猴子的躯体，尤其那张嘴封的死死的。 陆夫人眯起眼睛，抬手掌中一股强劲吸力把猴子抓到手中。 夏小谷失声：“副峰主！” 陆夫人根本没沾到猴子分毫，她掌中只有半块色泽极佳的玉佩，“既然不想要，那就都不要了，人就在这儿，你带走吧！” 那是陆明寒送的玉佩，玉佩可聚攒灵气很是招生灵的喜爱，夏小谷索性就让猴子戴上，去灵气浓郁的地方聚攒灵气。 夏小谷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惊恐抬起头，看到陆夫人那漠视如看死人般的眼神。 莫子铭掰开猴子的爪子，取出天命珠，用帕子反复擦拭确保看不到半点痕迹，等回去再放到玉井水中洗去猴子的气味。 莫子铭打量夏小谷，容貌俊秀清丽，肤白如玉，拥有并不输给舒瞳师弟的身姿。 “他的玉牒我随后差人送到战剑峰。”陆夫人闭眼逐客。 莫子铭看着被定住的夏小谷，“得罪了。” 夏小谷盯着这看似正人君子模样的人，他这是被卖了吗？ 是被卖了吧！ 这合乎云天宗的规典吗？ 第2章 未婚夫他跑了 夏小谷被安置在一处安静的院落，莫子铭解开他身上的定身符前特意探了他的丹田。 “你……你只有练气阶！”夏小谷的修为之低简直令人发指，秦卓渊如今可是金丹期大后期，即将突破元婴期。 夏小谷眨了眨眼睛，大大的眼睛想要说什么，可惜说不出来。 莫子铭望着水汪汪似乎呼之欲出的答案，撕下定身符。 “你买我到底做什么？”夏小谷抱紧自己后跳了几步。 莫子铭摁住额头凸出的青筋：“这是云天宗，怎么会买卖人呢？” 夏小谷一脸不信，“那你拐我来是做什么？” 莫子铭懒得分辨买和拐的区别了，他现在最头疼的是，怎么和长老和秦卓渊开口，他之前考虑过人长得丑，那就劝秦卓渊闭眼成婚，反正只是双修，大不了封闭感官，无论男女，对秦卓渊来说，眼下活命更重要。 “你说啊！到底和陆夫人有什么交易？”夏小谷分不清现状，只知道这人眼中的希望似乎熄灭了，满脸只剩麻木。 “你先待着。”莫子铭懒得和夏小谷解释。 “你什么意思，带我来这里又不管我。”夏小谷困于狭小院落，看着莫子铭逃命似御剑离去。 夏小谷探望着空中人影消失，周身萦绕的紧张情绪轰然崩塌，他花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院落摸清，这里房间不少，可惜空荡荡的，估计平日里没人住。 “好无聊，这地方也太小了。”夏小谷慢悠悠踱步到院落中间的观景树前，苍劲的树干虬龙盘曲，小巧的树叶如翠玉雕琢，真是赏心悦目。 他笑看着观景树，轻飘飘的一跃，舒服得躺在树冠上，这树真是好适合晒太阳！ …… 莫子铭用私人令牌向长老禀报，他本以为清微长老只见他一人，却意外遇到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清微长老早已不插手宗门事务，对宗门内的恩怨情仇毫不在意，唯一牵动其心弦的便是被当成眼珠子的女儿，也就是秦卓渊的母亲。 “莫师兄，我代执事堂堂主携合籍大典的安排交长老过目。”舒瞳轻笑道，恬淡的面容矜持又坦荡。 莫子铭看这舒瞳手边厚厚一摞玉简，想必长老想将合籍大典举办得盛大瞩目。 莫子铭瞥见舒瞳处变不惊的神情，莫名痛斥自己居然会把那个神经兮兮的家伙和舒瞳师弟相提并论，夏小谷比不上舒瞳师弟的一根毫毛。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清微长老翻阅合籍大典的邀约名单。 莫子铭有些难以启齿，尤其是在舒瞳师弟面前，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十分清楚舒瞳对秦卓渊的倾慕，每次历练闯荡秘境得到的宝物都把最好的留给秦师弟。 可惜，舒瞳从来不是秦卓渊道侣的选择。 “他是神符峰的内门弟子，两年前在一处秘境中身负重伤，灵根损坏，如今修为只有练气阶。”莫子铭汇报完，恨不得把头埋进底板里。 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到冰点，清微长老的心情极差，将合籍大典的竹简丢在一旁，起身倒背手背对两人。 舒瞳突然道：“若只是灵根受损，我倒知道几个修复灵根的法子。秦师兄找到天命之人不易，眼下情势紧迫，执事堂定会竭尽全力救助此人。” 清微长老悠悠睁开眼眸，露出赞许的精光，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那要看他是否有值得救的价值，若他能在三日之内学会《太和灵犀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帮他修复灵根。” 三日之内学会《太和灵犀决》简直痴人说梦！这可是金丹修为才可修炼的功法。 …… 莫子铭走出一段路，发觉身后之人根本甩不掉，“舒瞳师弟，我们并不顺路。” 舒瞳摊开手掌：“莫师兄，你忘记带走重要的东西了。” 莫子铭看着那枚刺眼的玉简，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摆摆手，“他只有练气阶，学得会吗？” 舒瞳沉吟道：“虽说《太和灵犀决》只有金丹修为才可修炼，但这功法终究是心法，若是道心坚定，修为不足也可修炼。” 莫子铭想起夏小谷训猴的滑稽场面，那种人会有坚定的道心吗？ “莫师兄对那位天命之人有何看法？”舒瞳与莫子铭并行，一同前往阵法封印的院落。 “等你亲眼见到本人就知道了。”既然无法打消舒瞳探究的心思，干脆让两人见上一面，二者云壤之别，星辰与凡尘的惨烈对比，他只担心舒瞳看到夏小谷后道心动摇。 舒瞳那般耀眼优秀的人，和夏小谷这种灵根受损的弃子相比，啧啧，秦师弟那般眼高于顶的眼光，夏小谷怕是面都见不上，就得被秦卓渊一掌拍死。 舒瞳忧心忡忡前往那处魂牵梦萦的地方——陆塬阁，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大门，耀眼的阳光刺痛了他浅茶色的瞳孔。 慢慢睁开眼，院落中央那株身形坚毅的松木上横卧着熟悉的身姿。 “你这家伙，睡哪不好，偏偏睡这棵树上？这可是秦师弟最喜欢的盆栽。”莫子铭气急了，提着夏小谷后领，像拎猫般晃醒夏小谷。 “怎么了？下雨了？”他还以为在湖中岛上，睁眼看到一张乌云密布阴沉的脸，吓死人了。 夏小谷挣扎推不开，脚又离地，勒得他脖子疼。 “莫兄，快松手。”舒瞳把人从莫子铭铁腕下救下，“没事吧！” 他担忧打量夏小谷，伸手摘掉夏小谷发中的树叶，“你就是天命珠选中的人，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夏小谷眯起眼睛，这人看着好和善，顺势抱住好心人的胳膊，“我叫夏小谷，这个坏家伙把我从神符峰绑来，救救我。” 莫子铭拨弄压扁的树枝，转头面色阴沉：“你胡说，陆夫人已经把你的玉牒送过来了，你就不是神符峰的人。” 莫子铭看着夏小谷纠缠舒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你快从舒瞳身后出来，我和你解释清楚。” 舒瞳若有若无嗤笑，“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是怜悯的目光。 夏小谷想起刚醒来时，陆明寒也是这般眼神，恍惚中心底生起恼怒的情绪。 莫子铭长话短说：“天命珠选中了你成为秦师弟的道侣，秦师弟可是战剑峰峰主的独子，眼前急需天命之人化解劫难。” 舒瞳眼神晦暗了下，看向夏小谷的目光中多来几分探究，这人他有印象，可具体又想不起来。云天宗的弟子太多，若只有过一面之缘，绝不会留下某种熟悉感，夏小谷必然和他有过深刻的交集。 “道侣！天命之人！那位秦师弟该不会修的无情道吧，要杀妻证道吗？”夏小谷深刻知道自身价值，云天宗养他纯属浪费资源。陆夫人终于找到他的价值，如话本中修无情道的修士必会杀妻证道的那样，把他送人配婚，助人正道。 莫子铭想着还是把夏小谷的嘴巴封起来得好。 “秦师兄中了诅咒，那种诅咒只有结为道侣的人才能化解，如果你办得到，损毁的灵根也能给你修复哦。”舒瞳取出玉简，“这份玉简里的功法，学会的了就能救他。” 摸到玉简，夏小谷本能注入灵力读取，玉简里的内容轰然展现在识海里，磅礴的知识席卷夏小谷的精神。 识海中，玉简的内容展现：各种各样叫人血脉喷张的姿势，旁边还备注清楚方法，而玉简正中央清清楚楚标注《噬魂合欢秘典》。 莫子铭惊恐地看着夏小谷入定，夏小谷摸到玉简就参透功法，这就是天命珠选中的人吗？ 舒瞳面色凝重，“莫师兄，我先告辞了，我回丹瑾峰同父亲商量修复灵根的法子。” “好，好的。”莫子铭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夏小谷，生怕他出一丝意外。 舒瞳一只脚踏出门槛，冥冥中某种感召拨动他尘封多年的情绪，只一眼，夏小谷习修功法的模样与印象中的人影不谋而合。 “不！”舒瞳捂住胸膛，那处空无一物的位置早就没有知觉，此时却在隐隐作痛。 幸好莫子铭没注意，不然一定会起疑心。 舒瞳捂着心口，并没有回丹瑾峰，跌跌撞撞闯进人迹罕至的小路离开。 与此同时，战剑峰的弟子慌乱闯入清净的院落，“大师兄，秦……秦师兄他逃跑了!” 莫子铭转身看向拼尽最后一口气前来禀告的弟子，身上道服狰狞翻出血肉，那名弟子撑着剑单膝跪地，勉强保持体面。 莫子铭取出创伤药给弟子，“快把伤口处理，我先联系舒瞳，让他帮忙主持下局面，秦师弟向哪个方向逃跑了。” 是他的错，明知道整个战剑峰能压制秦卓渊的人只他一人，可他分身无术，不能只盯着秦卓渊，这才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没错，秦卓渊极力反对这次的合籍大典。 “你们明明知道的，我有道侣，我一直在等他回来！”秦卓渊血红着眼如同一只困兽发出怒吼，被他强制关入屋中，本打算待到合籍大典再放出来。 “他往西边的方向去了。” 莫子铭看了眼倒地不起的夏小谷，即是舒瞳对他做什么，他也阻止不了。 第3章 过往1 舒瞳刚在执事堂查到关于夏小谷的眉目，就接到莫子铭传来的急讯。 秦卓渊跑了。 后续的烂摊子需要收拾。 舒瞳闻言将传音符放置一旁，自顾自翻阅夏小谷的记录。 “瞳瞳，那个莫首席找你有事。”执事堂的主管小心提醒。 “外公，我是丹瑾峰的人还是战剑峰的人呢？”舒瞳单手撑着头，终于叫他找到了和夏小谷有交集的地方。 执事堂的主管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忧心忡忡看着各方面都出色的外孙，“瞳瞳，你的资质不差，可外公没办法给你好的修炼资源，虽然丹瑾峰的峰主是你的父亲，可他的夫人性情实在难相处，若不是你与秦卓渊有关联，怕是……唉，外公护不住你啊，你要牢牢抓住秦卓渊，我听说要给秦卓渊选道侣，可千万别叫人捷足先登。” “秦卓渊。”舒瞳轻轻念道这个名字，像品味一块苦涩的糖果在舌尖滚了好几圈，“所有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 舒瞳推开院落的大门，看到夏小谷给受重伤的弟子上药，趴在地上的弟子警惕瞪圆眼睛提防夏小谷粗鲁的动作。 看到舒瞳的一瞬，受伤的弟子眼睛一亮，“舒瞳师弟，你来的正好，秦师兄逃跑了，打伤了峰上多名弟子，莫师兄已经追上去了。” 舒瞳安抚道：“莫师兄已经告诉我了，但秦师兄逃走此事兹大，想必莫师兄通知我来，怕不想风声泄露。我先召集峰上的弟子，你身受重伤，夏师弟帮忙照看一下。” “舒瞳师弟！”受伤的弟子急叫，眼睛疯狂示意瞟向夏小谷。 “这位是天命珠为秦师兄选中的道侣，以后都是要生活在战剑峰，你就放心吧。我先看一下其他人，创伤药我会派人送来。”舒瞳解释，他来时看到秦卓渊破坏的屋顶建筑，不愧是天罚道体，不知道夏小谷习得《太和灵犀决》，秦卓渊会乖乖与他双修吗？ 舒瞳离开后，夏小谷直接把莫子铭留下的药全部倒到伤处，“有人来救你，就没我的事了。” “你站住！”受伤的弟子试着撑起身，他不能脏了这处院子，“你真的是秦师兄的道侣？” 夏小谷拍拍手，“我说的你不信，舒瞳师兄的话你也不信吗？那等莫师兄回来，你问他吧。” “怎么可能？”弟子轻声呢喃，“那舒瞳师弟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吗？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失望。这么不满意我，就把我放回去。”夏小谷看了眼观景树，想睡上面，但他不想被莫子铭掐脖子，就大咧坐在石凳上。 “不是的，算了，和你解释不清。”明明秦师兄和舒瞳师弟两情相悦，天命珠居然选择了别人。 “我还不知道你名字，你是云天宗的弟子吗？修为如何？”弟子开始与他搭话。 “我叫夏小谷，是神符峰的外门弟子，如今修为是练气七阶，哎，你身上的伤口怎么喷出血柱了！”夏小谷惊讶看着人直愣愣栽倒，他的修为有那么差吗？ 恰好这时，门口来了送药的弟子，那弟子看起来颇为年轻，好奇探头往里面看。 “你进来吧！他伤得很严重。”道服都被血浸透了。 年轻的弟子死板道：“峰主有令，秦师兄的院落不可随意闯入。”。 夏小谷走到门口，亲自取了上药，杨师弟抬头看到夏小谷的脸，神情明显一愣。 夏小谷察觉到了，但他不想多解释，难不成遇到一个战剑峰的人都要解释一遍。 “夏师兄，你真是秦师兄的道侣吗？”杨师弟抓住夏小谷的手腕。 哦！居然是认识他的人，可他失忆了，完全不记得了。 “是天命珠选的我。” 杨师弟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情绪，“那……那你和陆师兄怎么办？你们不是要结成道侣吗？” 夏小谷瞬间五雷轰顶，他和陆明寒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弟吗？ 夏小谷扔掉药，拉着杨师弟的手钻进角落，手搭在他肩上，“你说清楚一点，我和陆明寒到底怎么回事？” 杨师弟闻言，小小一张脸上充斥震惊，焦虑，麻木，失落，害怕多种复杂的情绪。 最后无奈向夏小谷解释：“你们是神符峰的一对天骄，天分修为极为出众，你们关系也极好。我曾在神符峰当过几年记名弟子，你待我等外门弟子非常宽厚，甚至陪同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弟子外出历练。我听内门师兄们说，你和陆师兄以后会结为道侣。” 杨师弟忽而抱拳致歉：“是我冒昧了，或许后来发生了我不清楚的事。” 他近期偶尔与神符峰的人同行，只见陆明寒，并没有夏小谷的身影。 杨师弟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心理活动狼藉的夏小谷。 那副峰主对他诡异的态度就完全能解释，为什么明明不想理他，却不得不安置他在灵气充裕的湖中岛，修为尽失灵根损坏的他本该逐出内门，分得的修炼资源只多不少。 可如今副峰主同意他和秦卓渊结为道侣，那陆明寒知道吗？ …… 舒瞳接到莫子铭的传讯，叫他带夏小谷前往天宝阁，他抓到秦卓渊了，但秦卓渊的状态已经失控，眼下唯一解决的办法，只有夏小谷用习得心法来恢复秦卓渊的神志。 舒瞳立刻把重伤的弟子带下山，交于其它弟子照料，带上夏小谷前往天宝阁。 秦卓渊真是胆大，他就赌莫子铭不敢把事态扩大，所以前往修士众多，主营交易拍卖的天宝阁。 万一弄出动静，云天宗想要隐藏秦卓渊天罚道体的目的就暴露了。 天罚道体是修仙界极为罕见的道体，变异雷灵根，修炼速度神速，突破进阶渡劫时甚至可以直接吞噬雷劫，若雷法精进甚至可操控天雷。如此逆天的资质，也伴随诅咒，修炼速度越快，劫难越重，更重要的是秦卓渊还身负血脉诅咒，修为越高心魔劫越重，在古老仙录里有记载天罚道体的血脉诅咒，却没有破解诅咒的办法。 如今秦卓渊已修炼到金丹大后期，半只脚踏入元婴期，但心魔劫也愈发严重。 莫子铭将秦卓渊困于生机匣中，一般芥子囊不能储存活物，但生机匣可以。 秦卓渊已经疯魔了，眼睛变成恐怖的黑红色，宛如一头丧失心智的魔物，有时他真觉得天罚道体未必是恩赐，即便修炼速度是常人几十倍，短短数十载就结丹。 十几年前有人带着《太和灵犀决》说能解决秦卓渊的心魔劫。 他当时外出游历，并未亲眼见过本人，后来那人每年都来战剑峰，缓解他的诅咒。 秦卓渊的心魔劫确实没有再发作，自从两年前，那人就不再来了，秦卓渊即将结婴，心魔劫发作愈发严重。 幸好那人把《太和灵犀决》留下了。 “莫修士，这是此次天宝阁拍卖的名单，请您过目。”仙姿玉貌的绝美仙侍用清泉簌玉般的声音介绍，“拍卖的重头戏是一器和一药，器是一千九百年前有名的锻造大师幽冶为其儿子锻造可抵御元婴渡劫雷罚的御雷盾，药是虚灵草，可修复损伤灵根，搭配洗髓丹还可提高出现天灵根的概率。” “好的，我自己看就好。”莫子铭挥手驱逐仙侍，他来这里并不是拍卖东西的。 生机匣能关住秦卓渊正是他全力正压，他只能待在这里等舒瞳。 “夏小谷，我们到了天宝阁，前往拍卖阁的路要走过去，带上面罩可以防止其他人看到你的面容。” 夏小谷结果冰凉的面罩，遮住面容，跟随舒瞳前往莫子铭的房间。 “你终于来了，我镇压不了太久，最多只有一炷香。”莫子铭看到夏小谷，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半。 舒瞳看到匣子里发狂的秦卓渊，摇摇头：“师兄，他这个样子，夏小谷连接近他都困难。” 莫子铭咬牙道：“不是我撑不住，是生机匣快撑不住了。” “夏小谷，这个护身铠甲可抵挡金丹修士的致命一击，请你务必救他，他就是你的道侣。”莫子铭才芥子戒中取出龙鳞银铠，交予夏小谷。 “有那么危险吗？除了我真就没别人了？你们能不能把他打晕。”夏小谷指尖触碰冰凉的铠甲，但直觉警告他接下来发生的事很危险。 “你已经习得《太和灵犀决》，用你习得的功法就可以了。”舒瞳拍了拍夏小谷的肩膀给他打气，“你不用怕他的。” 夏小谷目瞪口呆看着舒瞳一脸坚定，细腻白嫩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你说得如此轻松，你知道《太和灵犀决》怎么用吗？” 舒瞳：“我见过别人用过，那人的修为比你高些，不过和秦师兄修为比还是差了一个境界，他用心决轻轻松松就治服了秦师兄。” “你，你亲眼见过，那是什么样的姿势？”夏小谷惊讶脱口问。 舒瞳疑惑回道：“什么姿势？就正常走路的姿势，没什么特殊的。” 莫子铭听不下去了，以为夏小谷借口和舒瞳谈论无聊的话题拖时间，他直接把铠甲披到夏小谷身上，直接扔进了生机匣。 “啊！”简直不讲武德，这个人好可怕，他绝对打不过。 什么姿势都救不了他！ 夏小谷被疯魔的秦卓渊逼近角落，身上的铠甲都被强劲的力度打磨失去了光泽。 他眼睁睁看着散发披离看不清绒面的秦卓渊缓缓抬手，拍向他的天灵盖。 第4章 人偶 “莫师兄，这次我们要买下虚灵草。”舒瞳指着玉册的商品。 莫子铭无所谓看了眼，“为何？我身上没带够钱。” 舒瞳莞尔一笑，“修复夏小谷损伤的灵根，虚灵草可是必不可少。” 莫子铭立马翻出全部家当，连虚灵草起拍价都凑不齐，“舒瞳，这虚灵草非要在拍卖场买吗？” 舒瞳托着下巴，咬了小口糕点，“虚灵草并不稀少，只是仅在南大陆生长。” 莫子铭脸色青白，无力坐在舒瞳对面，“那你想想办法，怎么办？” 舒瞳似乎并不担心虚灵草，“丹瑾峰就有一株虚灵草，不过只是当做珍稀的观赏植株。” “什么!那么珍惜的药草居然，真是暴殄天物。”莫子铭狠捶了桌面。 舒瞳：“虚灵草搭配洗髓液才是真正发挥作用，丹瑾峰的峰主还没凑齐洗髓液，虚灵草自然只能先养着。当然神医谷肯定也有，如果秦师兄开口要，神医谷的人肯定会给的。” 莫子铭不自然得咳了声，“清微长老一定不愿意向神医谷要，只能逼丹瑾峰交出虚灵草。” 舒瞳狡黠一笑，“师兄可不要透露是我说的，不然以后去丹瑾峰可就难了。” 莫子铭：“我自然不会交代你。” “生机匣好像安静下来，要不打开看一下。” …… 夏小谷身处一处诡异的结界里，广阔的荒境，一眼望不到边界，惨白的空中飘落着凝固的灰烬，空中若有若无细小暗红的丝网。 “这是什么东西？”夏小谷触碰空中暗红色丝网。 “啊！”那血色丝网似有生命，发出尖锐的惨叫，夏小谷看着手指残留的血迹，这不是他的血。 他的自己明明在生机匣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夏小谷伸手抓住空中弥散的血丝，一声接一声的尖叫，血色蛛网突然膨胀成血脉粗细，空中凝固的灰烬聚集一处，与猩红的血液混合揉成一块等人高的石头。 “这石头他正经吗？”这外表颜色看起来脏眼睛。 夏小谷的手比脑子更快，手掌直接摸上去看起来不好惹的石头，居然软绵绵的，像，像人的皮肤！！！ 夏小谷后跳出几米远，太恐怖了。 此刻诡异的结界开始震颤，空气地面全部都在动。 轰！ 天地突然变了，而周围的环境令夏小谷无比熟悉。 夏小谷一掌拍在自己脸上，怎么不让他晕过去，空中居然浮现《太和灵犀决》的心法，不过在结界里的名字叫《噬魂合欢秘典》。 为什么这里会突然出现心法？而且那块丑丑的石头还在，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心里想着，那块石头自动消解，灰色混在暗红色凝固物如皮屑脱落，一个模的初具人形的物体落到地上。 夏小谷猜测这不会就是那位天之骄子——秦卓渊，他真是做不出对这团初具人形的不明的物体使用心法。 他撕扯不明人形外面松散的碎屑，奇怪越撕越小，最后居然只有巴掌大小的人偶。 那人偶身着玄服，袖口绣金色暗纹，脖颈悬挂青色玉佩，茂密的头发披散遮住面容，夏小谷拨开遮挡的发丝，人偶突然抬起头，一双乌黑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夏小谷。 夏小谷眼皮没多眨一下，将人偶朝远方丢出去。 这是什么被诅咒的人偶！ “唉里面安静，两个人都倒下了，莫师兄把他们放出来吧！” “好！舒瞳你离远点。” 夏小谷和秦卓渊两人从生机匣里倒出来，两人叠在地面上。 “夏小谷没受伤，我带了锁仙绳，以防万一先把秦师兄绑起来。”舒瞳把两人分开的一刻，结界瞬间消失，夏小谷灵识归位。 夏小谷慢慢睁开眼，看着两人将一个穿着玄色宽大服饰的人五花大绑，那人似乎没有意识任由摆布，凌乱的发丝遮挡了面庞，晃动的头颅突然歪了一下，一双猩红的视线落在夏小谷身上，不带任何情绪。 大概在结界里太耗费精力，夏小谷只是清醒片刻，随即昏过去。 …… 夏小谷是被人摆弄醒的，有人抬起他的胳膊，有人捏着他的下巴，还有人揉他腰。 他猛地睁开眼，身上传来的真实的触感，眼前晃来晃去的人，不是在做梦，“你们是谁？” “我是天衣阁的首席织锦师，来为夏道友剪裁道侣服，还差腰部的尺寸就收集好了。”年长的织锦师满意打量夏小谷，“夏道友仙姿玉骨，风华天成，老妪定会缝制最适合你的道侣服。” 夏小谷放空双眼看着屋顶，由织锦师把他翻来覆去测量。 “他还没醒，你们不要骗我，都已经过去三天了，他是猪吗？”门外传来金铃般的少年声音。 夏小谷看着一团晃眼的人形迈进屋内，身侧伴随着莫子铭。 “夏小谷，你醒了！什么时候的事？”莫子铭看着夏小谷咸鱼状有口难言的模样，眼角微不可察地泛起细纹。 织锦师收起手中的量尺，“夏道友刚刚醒来，量衣尺寸已经收好了，待回到天衣阁，日夜赶工最快也要半年后。” 莫子铭：“有劳仙师费心，晚辈已备好灵茶一盏、上品灵石五方，权作润针之资。他日法袍成时，还请传讯于青鸾，弟子必亲赴天衣阁拜谢。” “夏小谷你身体可有不适？”莫子铭看着夏小谷疲态尽显。 “是不舒服。”此话将莫子铭的心脏高高提起，“好饿！” “饿，快去取仙丹！”莫子铭吩咐弟子。 耀眼的人影开口道：“你不问问他到底是吃仙丹还是食物？” 莫子铭：“不要胡闹，他都辟谷了，自然吃仙丹，使用《太和灵犀决》太耗费灵力，所以才会饿。” 秦卓渊挑了下眉，《太和灵犀决》太耗费灵力，他怎么不知道，明明耗费的是他的灵力。 “好了，人你也见过了，快让他休息。”莫子铭生怕秦卓渊做出伤害夏小谷的事，在合籍大典前他得防着两人见面。 秦卓渊举起被捆仙绳绑起来的双手，“师兄，你莫不是太不信任我了，我当时只是被诅咒……” 莫子铭捂住他的嘴，恨恨把人推出去，“不要在外人面前乱说。” “外人？师兄，他即将是我的道侣，怎么就是外人了？”秦卓渊冷哼，恢复神智后，整个人不仅性情平和，就连玩笑都随便开。 莫子铭甩开衣袖推门离去，“他的情况，合籍大典前我会和你说，不会害你的。” “师兄。”秦卓渊突然叫住他，“你说他只有练气阶，就能习得《太和灵犀决》，会不会他身体里有个金丹的灵魂被夺舍了，这件事本身太奇怪了。” 莫子铭皱紧眉头，“我会亲自查清楚，你沉下心，暂时压一下修炼速度，他的修为还不够助你渡劫。” 门彻底关上，秦卓渊眼神随着最后一束光消失变得阴翳，“陆塬，你敢两年不来见我，若是那小杂毛真与我结成道侣，我定将你挫骨扬灰。” 莫子铭看着院落里忙碌的执事堂的人，这是舒瞳亲自挑选，照顾秦卓渊和夏小谷的人。 心底生出无限感概，他竟然看不穿舒瞳究竟对秦卓渊是何种感情。 不是爱慕，肯定也不是敬仰，他记得在天宝阁用锁仙绳捆绑秦卓渊，舒瞳可是踩在秦卓渊身上，狠狠勒紧绳子。 他突然就明白，舒瞳对秦卓渊绝对没有倾慕的情谊。 执事堂的人端着小巧木盒，走向夏小谷的方向，莫子铭叫住他，“你拿的是什么？” “回莫师兄，夏师弟不吃仙丹，他要吃烤鱼烤虾，但那些东西一时寻不来，就取了些点心。” 莫子铭眉梢的青筋突突跳，“都已经是修士了，还吃什么食物，不要他说什么就给他什么。” 执事堂分得清谁是大小王，“好的。” 莫子铭离开后不久，舒瞳也知道了，他听后淡淡说：“那就晚上给他送过去，那个时候莫师兄不会进去的。” “烤鱼吗？说起来我也好就没吃过了，不过食物还是想见的人一起吃才有趣呢！”舒瞳翻阅一本《魔界生物典》，正翻到介绍一种魔界独有的海鱼——幻月银魟，其鱼身银白色，仅在夜间出没，游动时鳞片折射月光故得此名。其肉质莹白如雪，鲜醇清甜，清灼生啖皆是绝味。 可惜这种鱼只生长在魔界内陆的混沌海，极少不会有修士前往。 舒瞳盯着幻月银魟的图画出神。 …… 夏小谷夹起一块蒸的细嫩的鱼肉，很嫩很鲜甜，可惜不是他想要的味道。 “鱼肉不错吧！这可是御兽峰专门喂仙鹤的。”负责照顾夏小谷的年轻修士自信说。 “杨大哥，这味道真棒，我自己就做不来。” “以后想吃我都可以给你做，可不要让莫师兄知道，不然以后吃不到了。”杨黍宇悄悄说。 “好的，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夏小谷飞速剔掉鱼肉，心满意足。 杨黍宇看着干干净净的鱼骨，比灵猫舔过的还干净，身为灵厨的自豪陡然生起，这孩子没吃过好东西，以后多做些吃食。 夜深人静，院子里的人都离开了，夏小谷躺了三天，一点睡意都没有。 “喂，小杂毛！”耳边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第5章 撺掇 夏小谷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又一声咬牙切齿的“小杂毛”。 “你是谁？”这屋子咋还闹鬼，要不换一间。 “这间院落里，除了你还有谁？” 夏小谷眯起眼睛，想了想便说：“原来是树兄成精了，前段时间是晚辈不懂礼节，当时我无处歇脚，只能睡在树兄头顶。多有冒犯，明日我为树兄松土施肥。” “……” “我是秦卓渊，你竟然敢睡在我栽培的树上！”秦卓渊心底生出奇异的感觉，明明院落中间的观景树，长得巍峨威严，顶部枯硬的枝叶扎人，一个两个就喜欢躺在树顶。 夏小谷浑然不怕，摸着腰间的传音符，莫子铭离去前特意叮嘱，如果秦卓渊私自找他就立即告诉他。 他还在想为何担忧，原来两人在同一院子里。 “你找我什么事？”夏小谷不相信任何人，莫子铭不是好人，当然秦卓渊更不是好人。 秦卓渊有趣看着紧张却不怕的小玩意，“你是自愿和我结成道侣的吗？” 夏小谷心想鬼才愿意和你结婚，“此事乃师长之命，而我只是资质平平的弟子。” 秦卓渊闭眼不再观察夏小谷，“那好，那我给你机会离开，如何？” 夏小谷心想不出所料，脸上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离开，还不用被宗门找到？” 如果有那可真是太好，如果有你自己应该就不会被抓回来了。 秦卓渊自然不在意这个小杂毛的下场，“当然有。” 夏小谷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听进去，用什么灵材秘宝躲避追踪，哪个地方云天宗也得给个面子不能随便搜人…… 秦卓渊的声音越来越远，夏小谷的头越来越沉。 秦卓渊等了好久，见对面没反应，直接神识穿过了来，看到睡得香甜的人。 秦卓渊忍不住捏紧拳头，整座院落都布满他的灵识，只有他愿意他可以前往任何地方，只是他不想暴露，更不希望有人知道。 尤其是那个讨厌的眼线。 秦卓渊厉声道：“想清楚了，我明天就给你安排逃离云天宗。” 睡得正香被吵醒的夏小谷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你自己带着那么多天材地宝都没跑掉，还给我策划逃跑路线，笑死人。” 秦卓渊怒火中起，可惜不能击杀这个小杂毛，外祖父在他身上下了禁锢，若是他伤了小杂毛，必然也会受到伤害。 若是陆塬按时回来，他何以委屈至此，明明说过每年回来两次替他缓解诅咒的。 陆塬天赋虽不及他，但也是水灵根，在云天宗资质足以做内门弟子。他说要外出历练，修为增长得才快，才能跟上他修炼的速度，可两年前却不来了。 越想越压制不住心魔诅咒。 ‘他不要你了，可能在外面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与那人结为道侣。’ ‘他不是不回来，只是死在外头了呢？’ ‘这小杂毛是云天宗故意塞给羞辱你的，还不如回神医谷，没了娘亲和父亲，这云天宗有什么好待的。’ 心魔诅咒侵蚀秦卓渊刚清醒不久的神志。 …… 夏小谷睡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没有秦卓渊吵吵，结果做了一晚的梦。 被叫了一夜的‘哥哥’，年幼稚嫩的，银铃略带沙哑的，紧张清润的，奶声奶气的。 看不清脸，有的人叫的他心生慈爱，有的人叫得心惊胆颤。 那些人到底是谁？ “夏小谷，清微长老传唤你过去。”莫子铭踏入夏小谷的房中，看到夏小谷坐在桌前，眼神涣散，像被抽走了魂儿似的，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只剩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夏小谷！”莫子铭陡然提升音量，夏小谷瞬间清醒，“莫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 莫子铭眼里容不下蠢笨之人，心底暗暗为秦师弟惋惜，“清微长老要见你！” “哈！”夏小谷疑惑，他失忆了，宗门内各个峰主，长老都不记得了，“莫师兄，您能透露下清微长老找我有什么事？” 莫子铭难得在夏小谷脸上看到这种敬畏的表情，“秦师弟的母亲是清微长老的爱女，战剑峰峰主的夫人，五年前他们前往北极冰疆，尚未归来，这次你与秦师弟的婚约仓促，清微长老作为秦师弟的长辈，必然要过问。” 夏小谷精神瞬间抖擞，“秦师兄的父母尚未归来，婚礼再仓促也不该越过礼法，我可以等的。” 莫子铭提起夏小谷的衣领，拖着他进入长老阁，他眼睛不瞎，这小子打退堂鼓还说得大义凛然。 “莫师兄，清微长老真同意我和秦师兄的婚事，可我才练气阶，秦师兄已经金丹了，这不会被人背后耻笑吗？”夏小谷路上在莫子铭耳边低语。 “他们谁敢当面说，你可不要存心把这门婚事搞黄。”莫子铭警告他，清微长老命令执事堂安排快速提升夏小谷修为的法子。 …… 夏小谷看到平平无奇的老头，眉目间温润平和。一袭素袍在步履间没掀起一粒尘埃。 那双深邃的眼眸似古井无波，令人望之便心生宁静。 “我听闻夏小友已经习得《太和灵犀决》，这可是金丹修为才可习得的心法，未曾想夏小友以练气阶就得如此心法，天命珠果然没有选错人，你和卓渊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清微长老满意地抚须。 夏小谷心想你谬论了，你外孙可是苦心积虑想着逃婚呢！自己跑不成，还撺掇我跑呢！ “你灵根受损的事，神符峰的副峰主已经告诉我，你在秘境里为了救同门弟子身受重伤。你是个心存善念的好孩子，望你持守此心，天必佑之。你会成为卓渊的道侣，云天宗必然为你修复灵根。”清微长老赞许夏小谷。 莫子铭忍不住侧目，他从未深究夏小谷为何灵根受损，居然是为了救同门。 夏小谷心想，这不就是给他修复灵根，换他和秦卓渊结婚。 “与秦师兄结为道侣，实乃晚辈之幸。只是弟子修为尚浅，心中难免忐忑，还望长辈指点迷津。”夏小谷喉结微动，似有难言之隐。 清微长老猜到其中缘由，“你不必在意外人看法，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人敢对你放肆。” 随后又叮嘱莫子铭，叫他告知战剑峰的弟子，看护好夏小谷，说完还送与夏小谷一枚聚灵气的玉环，那成色与陆明寒送的毫不逊色。 …… “莫师兄，你这样子盯着我做什么，你这眼神要是能杀人，我都被你盯成筛子了，有话就说嘛。”夏小谷指尖挑着玉环，玉环便顺着骨节分明的指节陀螺似的旋起来。 莫子铭冷冷瞥了他一眼，“这聚灵玉是好东西，好好收着。” 夏小谷并非是他想象中的一无是处，品行相当不错，灵根受损也从未怨天尤人，不常把不如意挂在嘴边。 将夏小谷安全送到院子里，看着夏小谷将聚灵玉系在腰间，一道灵光闪过莫子铭的脑中，“夏小谷，你救的那位同门是谁？” 夏小谷想了想，“是陆首……啊是陆明寒。” 莫子铭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难怪陆夫人将夏小谷困在湖心岛，原来夏小谷救了她儿子。 “小杂毛，从哪里弄来的聚灵玉？”秦卓渊的声音在耳边阴魂不散响起。 “是你祖父哦！很珍贵的聚灵玉呢！你看看这古朴的花纹，碧绿的成色，真是块绝世好玉。”夏小谷对着一块绝非珍贵的聚灵玉吹得天花乱坠。 秦卓渊气得咬牙切齿，是个眼皮子浅的小杂毛，区区一块聚灵玉就能笼络，他刚迈开腿，外祖父就用聚灵玉让他玩垒石。 “我这里有很多更加珍贵的宝物，如果你能逃走，随便你挑。” “你还真是不死心，你就不能自己跑，我灵力低微，御剑术不会，遁地术也不会，怎么跑，这么有难度的事还是交给你吧！”夏小谷冷下脸道，他位卑人微，哪有反抗的资格，不说他那虚伪的外祖父，单单陆夫人也不会放过他。 “杨大哥，今天晚饭是什么？闻着好香。”夏小谷抓起食盒里的食物，是酱香四溢的肋排，指尖轻巧一掰，骨肉分离，吃得满足却连袖口都未染油星。 “夏小兄弟，大哥问你个事。”夏小谷用帕子擦完嘴，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好奇他身份来历的人来了，不过看在他做饭好吃的份上，就满足他的好奇心。 “陆塬啥时候回来？” “啊！？”居然不是好奇他。 “就是这座院子门牌子上的名字——陆塬，他每年都过来待上一阵子，他是秦师兄的好友，不过两人老是拌嘴，陆塬和你一样，都是喜欢吃食，大部分修士在筑基辟谷后就不沾五谷。”杨师兄继续回忆，“这所院子原本没牌子，有一年陆塬来了秦师兄不在，战剑峰其他人没见过他，就把他赶走了，秦师兄知道了很生气，就给院子打造了牌子。” 夏小谷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我也是才住进来，不太清楚。” 杨大哥收拾好食盒，“若是你有消息，记得提前通知我，到时候陆塬来了，你要是见着也一定喜欢他的。他在外游历，去过很多地方，每次回来都带些新奇的玩意。” 夏小谷躺在床上，想着杨大哥说的那个叫陆塬的人，他真的只是秦卓渊的好友？ 切，鬼才信呢！ 第6章 秘境 “夏小谷，水灵根，修为金丹初期，善长引水画符，曾以水纹成箓，一道‘沧海囚龙符’镇压金丹大后期妖兽。传闻他藏着三千水符，被同门称呼‘人形水符’。” …… “夏小谷，起来去执事堂，给你挑好了任务了，快点把修为提升到筑基。”执事堂的侍从叫醒夏小谷。 “什么任务？”夏小谷打着哈欠，接过冰凉的帕子洁面，整个人瞬间清醒。 侍从：“这是舒瞳师兄亲自挑选的，他也会一同前往。” 夏小谷听闻唇角微抬，眼底似有碎雪映霞，清冷中透出一丝惊艳，“舒瞳师兄人还挺好的。” 侍从点头赞同，“云天宗哪个人不对舒瞳师兄心赞口服，舒瞳师兄人多好，对我等资质不好的杂役态度也很好。” 真是老好人，这种人活着很累吧！ 夏小谷跟随侍从前往舒瞳的书殿，“舒瞳师兄，夏小谷已经带到了。” 舒瞳从桌面一堆玉简中起身，“辛苦你替我跑一趟。” 侍从躬身退下时，拂袖送来一阵清风，一只淡色玉简落入掌中，玉简篆刻《养气诀》，侍从眼睛瞬间放光，捏紧玉简告退。 “小谷，替你修复灵根的虚灵草已经找到了，但是你如今修为太低，至少要筑基修为才承受续灵根的痛楚，其中的痛苦不亚于洗髓的骨骼重塑神识撕裂。”舒瞳将一卷玉册递给夏小谷，“这是我挑选的秘境，修为金丹以下修士就可以进入，历练难度不高，但对道心要求很高，你能习得《太和灵犀决》，道心很坚定，相信通过历练不是问题。” 更重要的是你是符修，尤其在修为金丹前的符修越级杀敌就是家常便饭，你的修为在灵根受损前已经是金丹了，通过区区金丹下的秘境难度不大。 夏小谷翻看秘境的玉册，上面标注秘境的地图，秘宝和危险的位置都备注清楚，“这处秘境怎么都是幻境的陷阱。” 舒瞳点头，“是的，多数秘境都没有原主的信息，这处无主秘境的主人应该是幻术大能，选择此处秘境可突破道心桎梏，必能提升修为。” 正好也看看原本灵根受损，修为一下跌落练气阶的人，道心是否坚定。 夏小谷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那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 秘境即将开启，可等候秘境开启的修士寥寥无几，大多还是一眼望穿的散修，“这个秘境人真少，不受欢迎？” 舒瞳解释：“秘境百十年前就被搜刮干净了，剩下只有危险。秘境的地图绘制出来，就是宗门来提醒弟子少走弯路。” “那我们来只是坚定道心。”真就什么宝物都没有。 难怪没宗门弟子前来试炼，历经千难万险，最后的奖励毛都没有。 舒瞳乐观道：“别那么失望，迄今为止秘境还没有崩塌，就说明维持它运转的虚天之力还在，说不定里面还有传承没找到。”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这个秘境，只是听人说过，据说很有意思。 天际忽染桃色，一道绯色光幕自云端垂落，光幕如水波荡漾，露出其中花瓣仙乐混杂的幻境。 夏小谷的预感疯狂警示，这美丽表象下是致命危险。 “这秘境的主人是位女修吧！秘境的光幕还挺好看的。”夏小谷一只脚买进秘境，还想夸赞的话堵在喉咙，这秘境和地图上太不一样吧！ 说好秘境开启入眼的是一片永不凋零的桃林，那毫无生气的枯萎的树干哪里看得出是桃树，还有一片死寂的池水，池畔寸草不生，放眼望去，满地疮痍，连云天宗的后山都不如。 “真是倒霉，难怪没什么人来，居然早就被搜刮干净了，真是浪费时间。”一位背剑散修怒极捶断一旁的枯树。 舒瞳对夏小谷摇头，带着他前往更深处的山谷，“那处桃林的花瓣含毒，吸入过量会陷入幻境，后来有人为破幻境一把火烧了桃林，池畔的灵植也被连根掘，什么都不剩。我们往更深处去，那里有处宫殿，从未被标记有宝物现世，路上没多少灵兽，但也要警惕小心。” 两人前行约莫一个时辰，离山谷出口还有段距离。 夏小谷气喘吁吁，“舒瞳师兄，等等我。” 舒瞳转身走向夏小谷，低垂细长的睫毛，忍不住感慨：“我背你过去，没想到最大的危险居然不是来自秘境。” 这是他为数不多带领同门闯荡秘境，以往都有修为更高的宗门弟子同行。 他特意挑选对修为压制不高的秘境，“我们被人跟踪了，趁天黑之前要离开山谷。” 夏小谷趴在舒瞳背上，捏着临时赶工出来的符箓，他本身是符修，失忆不止丢了记忆，连功法都忘得精光，照着符箓书划了几张符箓。 “我们加快速度离开这里。”说着他将一道神速符贴到舒瞳身上，果然速度提升了数倍，一个时辰的路途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呼呼呼~”舒瞳扶膝半跪，胸膛剧烈起伏，汗珠砸进尘土里，每一次喘息都像拉动破旧风箱，连指尖都在颤抖。 “舒瞳师兄，你还好吧！”夏小谷突然良心发现，神速符好像不是用在人身上，而是用在法器上的。 “还……还好。” 可是你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 “那我们就近休息一下吧！”夏小谷取出青玉雕成的芥子坠，寻了出隐秘的地方，进入芥子空间，这是一间休憩的屋子，书架丹药架俱全。卧榻虽然铺着冰蚕丝褥，但打坐蒲团明显磨损最重，屋子中间堆叠椅子般高的灵石。 “这是……”舒瞳惊讶不已。 “这是我从莫师兄那里要来的。”夏小谷画不出更多符箓，直接放弃，找上莫子铭，“莫师兄，我明天要去秘境了。” 莫子铭停下擦拭剑身的动作，抬头看着夏小谷，“此去绝非凶险，修行天道酬勤。你根骨虽弱，心志却坚。” “莫师兄。”夏小谷语气哀怨，“我可是灵根受损，如今微弱得如同凡人，像我这样的体质，在秘境里活不过一天。” 莫子铭瞪大双眼，满眼不解，握紧手中佩剑，若是战剑峰的弟子说这种话，他绝对把人从战剑峰顶端一脚踹到山脚下，然后一剑钉在耻辱柱上，警示后来弟子怯懦之人的下场。 夏小谷长叹了口气，莫子铭还真是不开窍，那就把话说清楚：“莫师兄，我身无一物，此次历练虽有舒瞳师兄同行，但一人难敌四方，万一疏漏我可在秘境丢了小命，师兄不如借我几件保命的法宝，比如上次那身护甲就可以。“ 莫子铭喉咙泛出丝丝腥甜，居然找他要法宝的，很好很好，“我待会儿差人送你几件法宝。“ 夏小谷欢呼雀跃，“那真是太棒了，谢谢师兄了。" 莫子铭那晚盘膝入定耗了比平日更长的时间，舒瞳选得磨砺道心的秘境，随便战剑峰的弟子都能横扫的难度，果真是看透夏小谷的本质。 …… 舒瞳握紧一枚灵石补充损耗的灵力，既然是莫子铭的私人金库，不用白不用。 “怎么回事？人一下子突然就没有了。” “那两人突然跑那么快，不会是察觉我们跟着了吧。” 四个散修结伴出现在夏小谷两人刚刚出现的地方。 “那两人是云天宗的弟子，那种大宗门肯定比我们知道更多消息，他们直奔穿过山谷，肯定里面还有没被带走的秘宝，你看前面不是有建筑，我们过去看看。” “前辈们，要不我们在附近找到那两人，和他们说清楚我们只是想和他们结伴，就是找到秘宝，可以商量平分。”一位穿着简朴的少年提议，他手掌撑在地面上，感知那两人就在附近。 “你傻啊！这秘境还剩几件秘宝？那两人撇开我们所有人，就是想独吞。你这孩子要不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哪儿会带你进来秘境。各位兄长，是我带来的小辈犯傻，若是有说错无理的地方请各位不要怪罪。” 四个散修推推嚷嚷前进，唯有那名少年频频回望，似乎并不死心，可惜被带他进来的长辈推着往前走。 秘境的时间过得快，天很快就暗了。 “莫师兄送的芥子坠真是实用。”夏小谷自豪称赞，不愧是他亲自去要的。 “哈哈哈！我真看看莫师兄当时的表情。”舒瞳想象不来莫子铭被索要法宝的场景。 “还好吧！莫子铭一直就是一个表情，反正我看不出异样。”夏小谷躺在卧榻，准备休息时，外面传来地面摩擦粗重的声响，像是某种爬行动物匍匐前行，还发出刺耳危险的呼噜声。 两人不约而同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声响，这种威压可不是一般的妖兽。 待那拖行的摩擦声再也听不见，夏小谷取出地图，看遍地图都没提到有妖兽出没。 舒瞳心底没了准信，但这处秘境荒芜的景象，哪怕有厉害的妖兽，他们也见不到了。 “先休息，等天亮再说。”说完舒瞳坐在蒲团入定周天运转，夏小谷闻言有理，便翻身盖上冰蚕丝褥打瞌睡修假仙。 …… “啊啊啊——”数道濒死前爆发刺耳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7章 傀儡 “睡得好爽啊！”夏小谷伸了懒腰，这冰蚕丝褥盖着太舒服了，轻若无物，却自生温润凉意。 “既然休息好了，我们就去赶路。”舒瞳已经整理好自己装束，一副随时枕戈待发的势头。 夏小谷嘴巴叼着发带，五指作梳，将散落的黑发向后一拢，发丝如墨瀑倾泻，雪白的手腕在发间灵活穿梭，发带瞬间束起乌发，动作飒然生姿。 舒瞳看着夏小谷眉眼间的悠闲恬淡，蓦然想起这人曾经是天之骄子，灵根受损，自云端跌到底端，居然还能这般心态。 两人前后走出芥子坠，映着晨晖，晨风拂去冷意，吹得袍角微扬，步履生风。 夏小谷动了动鼻子，“舒瞳师兄，你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了吗？好像从前面飘来。” 舒瞳仔细嗅闻并没有察觉，“没有血腥味，前面的路我们小心些。” 他仔细观察周围的地面，昨天听到的动静应该是大型妖兽，但四周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穿过狭窄的小路，那座宫殿突兀地矗立在天地之间，整座建筑由灵玉砌成，在晨光中流转着莹润的光泽，檐角飞翘如鹤翼，悬挂着风铃般的法器，随风轻响时荡开一圈圈灵气涟漪，与宗门中华丽的宫殿别无二致。 愈是靠近宫殿，夏小谷的神识无端躁动，连灵气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某一瞬间，灵识中似乎游闪过一条危险的毒蛇。 “怎么回事？”这感觉太奇怪了。 “小谷，跟上，我们距离不要那么远。”舒瞳朝夏小谷伸手，明明两人同步前行，不知不觉居然错开几个身位。 “来了！”夏小谷三步做两步跟上舒瞳，萦绕心头危险的预感久久不散。 …… “舒瞳师兄，我们这样贸然进入这座宫殿会不会太鲁莽了，这座宫殿出现得太突兀了，和秘境也格格不入。”夏小谷踏上一尘不染的台阶，雕花大门无声敞开。 舒瞳：“没事的，这座宫殿已经被无数人探索过了，最初这座秘境很是漂亮的，只是桃林被烧光了，灵植被连根挖走，所以我们看到秘境这幅破败的景象。” “对，有用的东西早就被搜刮干净，那我们就不该看到一砖一瓦。”夏小谷看着敞开的大门宛如血盆大口。 “我会保护你的。”舒瞳看得出夏小谷退却了，看来是他高估夏小谷了，明明他曾经闯过不少秘境。 “我不是担心自己，算了，我们进去吧！”夏小谷自觉能应付里面的危险，他担心的是舒瞳。 他们迈进大门的那一刻，门口两侧盘龙柱上的轮廓开始微微扭曲，石质的鳞片竟如活物般轻轻翕动，石屑簌簌掉落。 “这里面好空好大，正中央居然是个戏台子。”夏小谷已经见怪不怪了，空旷的宫殿里就搭了戏台子，想不用想绝对有问题。 那座鎏金戏台，通体流淌着阳光般的华彩，台柱雕着纠缠的玄蛇，蛇鳞随着蛇身肌肉的起伏微微错开，逼真得令人毛骨悚然，蛇睛则是两枚赤红血玛瑙，随着角度变换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凶芒。 垂落的金丝幕帘缓缓升起，栩栩如生的皮影被丝线牵引，在戏台子上舞动起来：一对手牵手的男女共度花好月圆，男子许诺娶女子为妻。转眼间，男子与另一位女人拜堂成婚，同时另一边，女子痛苦产下一子。女子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备受冷眼遭人流言蜚语，婴儿也慢慢长大。有一天穿着华丽的女人找到女子，将女子凌辱致死，待女人离开后，孩子从柜子里爬出，抱着母亲的尸骨痛哭…… 舒瞳迅雷不及掩耳抛出雷火霹雳子，龙眼大的铁丸落地即炸，戏台子轰轰作响，飞溅的碎片带着熔岩喷发的红热轨迹。 戏台子居然被炸了，舒瞳松了口气，果然秘境难度不高，他带的法器品级不高，但也足够把秘境炸平。 “啊啊啊——”舒瞳突然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咽喉，不知何时他身上布满金粉，好似刚刚戏台子飞溅的金粉，沾在衣服上的金粉化为丝线操纵他。 舒瞳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徒劳地翕动着唇瓣，“陆塬哥哥，救我！” “舒瞳师兄！”夏小谷双指并拢，夹住一张青蓝色符箓，指尖灵光微闪，刹那间，数道水流自虚空中咆哮而出。 夏小谷精准控制水流，在不伤害舒瞳的情况下把他衣服上的金粉冲掉。 可惜舒瞳低垂着头，整个人宛如木偶被提起，灵活躲闪，但夏小谷灵力不多，很快灵力就要耗尽了。 “看来是不能无伤了。”夏小谷自嘲道，数道水流汇成一道水龙，鳞爪皆由激流凝成，所过之处砖石崩裂。 两人被水流裹挟冲出宫殿外，最后两人落在宫殿的后花园。 “咳咳咳，舒瞳师兄你恢复了？”夏小谷虚脱扶着石柱起身，他身体里的灵力耗的一干二净，此刻他虚弱得连凡人都不如。 舒瞳微微扬起头颅，扩散的瞳孔中流转着不属于人的金色玄蛇纹。 “外祖父，为什么要把我送到那个男人身边，你明明知道他的妻子就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他们的小孩剜穿了我的丹田，他们把我扔给了那个疯子，呵呵呵。你在乎的只有你的权势，我和娘亲都是可以牺牲的对不对！”舒瞳暴喝跳起抛出几枚眼熟的霹雳子。 “！”被打中会死人的，他算是看懂了刚刚刚出戏，原来是舒瞳的经历，杀害他母亲和伤害他的人又不是他外祖父，为何穷追不舍地追杀他。 夏小谷借着花园里的柱子躲避，但完好的柱子也没几根了，舒瞳分明没回复正常，可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周旋。 他蹲伏躲在断壁残垣后，等着舒瞳走近的瞬间，绕到舒瞳身后，右手并剑指直刺心口三寸，“灵台澄澈，万念归一。” 夏小谷指尖凝一缕白色灵光，如抽丝般缓缓牵引而出，舒瞳的记忆片段顺着灵光进入夏小谷识海。 …… 大口大口吐血快要死掉的小孩穿着华丽的衣服倒在院子里，他睁眼看着头顶洁白的月光，腹部被刺穿的剧痛已经感觉不到了，耳边传来少年暴躁的咆哮，他要死了，可惜不能替母亲报仇。 “真是疯了，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一双温暖的手臂抱起地面的小孩，喂给他丹药，“等我把他收拾了，好好给你疗伤。” 小孩的目光望着宛如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月光仙人，美得不真实，那是一种遥远、清冷、不可亵渎的美，多望一眼，便是对他的惊扰。 好看的仙人哥哥喂他丹药，修补他的丹田，还给讲外面的世界，连那个疯子一样的秦卓渊都乖乖听话，托秦卓渊巨额财宝，舒瞳的身体很快就恢复好。 “就算丹田修补好了，他这辈子也结不了丹。只要他修为精进，丹田肯定要容纳更多灵气，丹田必会破损。”秦卓渊像挑弄猫狗般将一颗千金难求的仙果丢给舒瞳。 舒瞳双手接住仙果，眼眶通红，扑倒仙人哥哥身上。 “我再想想办法。”仙人抚摸舒瞳的小脑袋。 秦卓渊眯起眼睛，在仙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瞪着他。 舒瞳转身窝在仙人哥哥怀里，双手抱着仙果啃，根本不在乎秦卓渊气得强颜欢笑。 …… “夏小谷，夏小谷。”舒瞳摇晃夏小谷肩膀，看着他悠悠睁开眼，悬在喉头的那团炽铁终于落地。 “小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最后我的身体被刺穿了一样，后面发生的事就不记得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隐约记得滔天巨浪，应该是夏小谷施展符箓。 夏小谷脸色苍白，湿漉漉的睫毛根根分明掩住神采，“你当时被戏台子散飞的金粉控制了，我用水符冲掉你身上的金粉。” 舒瞳松了口气，幸好没出事，他画了聚灵阵法，放入灵石，两人站在阵法中吸纳灵气。 夏小谷灵力枯竭，汲取的灵力在经脉里运转仿佛是千万根钢针在游走，残余的灵力如沙粒般在脏腑间摩擦，仿佛有人拿着钝刀在骨缝里来回刮蹭。喉头涌上铁锈味的腥甜，牙齿咬得太紧，耳畔却异常清晰听见自己心脏的挣扎。 这就是灵根受损吸收灵力的疼痛吗？简直比运转灵力疼痛千百倍。 “小谷，你脸色比刚刚还差，你还好吧！”舒瞳环顾四周破败的场面，已经被他轰成断壁残垣，实在看不出有用的秘宝。 本来以为他能横闯秘境，到头来还要靠修为比他低的人。 “这里没有有用的东西了，我们回芥子坠修养，等到秘境打开就离开。”他学过点医术，夏小谷没有外伤，内脏也没有损伤，唯有经脉里的灵力紊乱。 “谁说没有的，这不就是吗？”夏小谷伸手扣下不知何时别在舒瞳袖口褶皱里的赤红血玛瑙。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秘宝，似乎有摄魂夺魄的能力。 舒瞳：“这是戏台子上玄蛇的眼珠。” 夏小谷点头，“你当时还被他蛊惑把这里都炸了。” 舒瞳心有戚戚，“那它不是很危险吗？直接触碰真的没问题。” 夏小谷举着约指甲盖大小赤红血玛瑙透过阳光，血玛瑙表面光滑，却在内部盘踞着无数微缩的咒文扭曲而成细密的暗纹。咒法的结构繁复得令人目眩——有的符文形如锁链，有的则似尖刺，更有些扭曲如蛇，首尾相衔，形成闭合的咒环。 他看清繁复的咒文，莫不感慨创造出这咒纹的修士真是天才。当他看完咒文准备收到芥子袋时，赤红血玛瑙中的咒文好似活物般钻入灵台，一笔一划蚀进魂魄深处，剧痛并非来自血肉，而是更深处的东西在被篡改、被烙印。 原本澄澈的神魂一闪而过布满暗金色纹路，随即恢复正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又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永远嵌在了魂魄里，像毒蛇盘踞巢穴，安静地等待着下一次苏醒。 第8章 似曾相识的记忆 “水月，帮娘亲去前面泉眼打些水，肚子好疼啊。”貌美的女修倚在兽皮榻上，高高隆起的腹部撑起柔软的弧度，散落的青丝黏在汗湿的颈间，喉间漏出的半声呜咽。 “我现在把水缸都装满，娘亲，你先忍住。”水月安抚完母亲，提着水桶奔向泉眼，十岁的少年提着与他半身高大小的水桶穿梭在泉眼与自家小屋之间。 他运用灵力还不熟练，提了两桶水就用尽灵气，只能用自己的力气，偏偏此刻又下起雨来，崎岖的小路变得泥泞不堪。 “啊！”一脚不慎打滑踩空，整个人连同水桶滚落，眼看着自己无法避免撞向地面凸起的顽石。 真撞在上面，他会没命的！ ‘嘭！’ 没有撞上冰冷坚硬的石头上，而是沉闷有些柔软的皮毛的触感。 一个高大威武雄壮的身影挡在水月面前，水月双眼放光，惊呼道：“父亲！” 父亲将雨笠戴在水月头上，捡起四分五裂的水桶，随手一挥木桶回复完好的模样，他单手托举起水月坐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拎起木桶，前往泉眼打满水往回走。 “父亲，你不是还要休息一段时间，怎么突然醒了？”虽然被父亲救了很幸运，但父亲身体需要静养。 父亲：“无事，我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弟弟就要出生了，我当然要护住你们娘俩的安危，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水月双臂环绕父亲的壮硕的臂膀，紧紧靠在父亲脖颈听着令人心安的心跳脉搏。 …… “哇哇哇！”婴儿哭声异常响亮，婴儿额头上那块暗红色的胎记上——形状像一片飘零的枫叶，却比寻常胎记颜色更深，几乎泛着紫。 母亲苍白着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贴在皮肤上，她颤抖的手臂环抱着孩子。 父亲站在床边，却手足无措地搓着手掌，看着妻子将哄好的婴儿递到面前，小心翼翼地像捧起珍宝般双手托起，动作生疏却充满爱意。 水月虽被弟弟哭声吓到，却充满好奇和喜爱，看着婴儿的脸皱巴巴的，额头上有一块奇怪的红色印记。 在这处仅能遮风挡雨的简陋小木屋里，懵懂的婴儿嗦着手指，看着慈爱的母亲，强大的父亲，还有关爱自己的哥哥，他好喜欢自己的亲人。 …… “哥哥！爹爹和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好想他们。”十六岁的水月抱着弟弟隐匿在人间客栈，弟弟搂着水月的脖颈，贴在水月耳边撒娇。 水月点了碗甜羹，一勺一勺吹温喂给弟弟，“我寻着母亲留下的符印追到这里，在这座城里找找看吧！” 弟弟瘪瘪嘴，父亲走时叮嘱他要听母亲的话，身为**之子可要保护好血亲。母亲离去前告诫他要听哥哥的话。 “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弟弟非常黏着水月，哪怕睡醒看不到哥哥，就会哭闹不停。 “那是当然，我会找到父亲和母亲，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水月温柔地说着缥缈美好的未来。 弟弟听闻内心突然绞成一团，刚刚的话好似某种诅咒。 “好，听哥哥的。”无所谓去哪里生活，他只要一家人不分开。 …… “哥哥，娘亲带回好多好玩的玩意，你看这对红宝石好漂亮。”弟弟举起赤红血玛瑙，看着透过玛瑙奇异的光。 “你喜欢就好，喏，我在外面买了几条灵鱼，养在池子里，以后就不愁没有鱼吃了。”水月将几尾通体晶莹的灵鱼放生在水池里，长大了给弟弟补身子。 “哥哥，我们和母亲一起找父亲不好吗？母亲在你就不在，你在母亲就要离开，你们不要再离开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弟弟突然爆发，水月给弟弟搭建了一座黄金戏台子，上面的机关自动操纵皮影演绎人间流传甚广的话本。 “小枫，我和母亲为了更快找到父亲，只能这样，抱歉。我们都很爱你，父亲也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一家团聚，到时候我们不会分开的。”水月早知道弟弟变得沉默寡言，除了和他们在一起，剩余的时间整个人埋头钻研父亲留下的秘法典籍。 陆枫脸埋进水月的肩膀，放肆大哭，上次如此肆意大哭还是出生的时候。 他知道的，他都知道，母亲和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父亲，是他太小太弱，他们得留下照顾他，可是，可是，只要不抛弃他就好。 陆枫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风华依旧的娘亲立在青玉阶前，分明是极艳的骨相，偏被一身寒气压着。她半跪下来，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陆枫的脸颊，仿佛要将他的眉目刻进自己的灵魂里，“小枫，你哥哥暂时回不来，娘亲要去北方找你父亲的线索，哥哥最快半年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待在这个秘境里，我把秘境的入门封上，门口的石兽也会保护你的。” 最终还是剩下他一个人了吗？ “好的，我会乖乖待在这里等哥哥回来，等娘亲带着爹爹回来。”陆枫扬起笑脸，他不再是小孩子，不会徒增娘亲担忧自己。 娘亲轻轻抱住他，他贪恋娘亲温暖的怀抱，却留不下消散的余温。 他在家人不在的时间里，日夜不辍修习父亲留下的秘籍，“我要保护好自己，绝对不会让外人打扰这里。” 陆枫捏着血玛瑙，用指尖血刻入繁杂的咒文，镶在黄金戏台子玄蛇的眼眶，命令道：“替我守护这里。” 某一天，水月突然闯进来，周身散发浓烈不属于他的气息，陆枫鼻尖嗅闻到一股清冷的松香，其中混着一丝难以言喻勾人的幽香。 “哥哥的身上有别人的气味。”陆枫体贴为水月宽衣，暗地里手上的力气几乎将外套撕碎，“是结交了朋友吗？” 水月想起自己和那人的关系，摇了摇头，“不算朋友，只是某些契约不得不遵守。小枫一个人在这里感到孤独吗？” “不会呀！有哥哥留下的戏台子，还有爹爹那些典籍，我从来不孤独呢！” 水月沉默了，“小枫，我们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待在一个地方太无聊了。” 陆枫：“好呀！” …… “小谷，我们被门口那两座石像追着不放，找不到间隙放芥子坠。”舒瞳背着夏小谷一路狂奔，不知奔走了多久。 “霹雳子也炸不掉吗？”夏小谷回头望向穷追不舍的石像。 舒瞳：“……在后花园都用光了。” 夏小谷：“……” 舒瞳换了个话题问：“莫师兄除了给你芥子坠，还有别的法宝没？” 夏小谷忍不住叹气，“有，不过，应该用处不大，就是锁仙绳，不过那石像不算人，用不上。” 夏小谷刚从莫名其妙的记忆里摆脱，不知道是谁的记忆，真实得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那是谁的记忆。 “舒瞳师兄，我们停下来吧，拼体力比不过这石兽的。”夏小谷动了动灵气运转不畅的经脉，就算再痛也要忍受。 “停下来我们就死定了，我看到那石像上飞溅血迹，还有散修撕碎的衣服，昨晚那四个散修就是被石像消灭了。”他记得四个散修的修为是筑基大后期，这两个石像修为绝对不是一个练气阶和筑基初阶能应对的。 “我有办法，我带的有爆裂符。”夏小谷捏着朱字金符，口中默念真言，符箓骤然亮起赤红色光化作一团暴烈的火球，爆炸范围内燃起熊熊烈火，留下焦黑坑洞。 石像被炸得四分五裂，舒瞳把夏小谷放下，“危险已经解除了，我们就在秘境出口修养，秘境打开我们就会云天宗。” 舒瞳手搭在夏小谷的肩膀，缓缓输入灵力调整夏小谷替身乱窜的灵气，“你之前是如何平息灵力失调的？” 夏小谷面色惨白如纸，七窍缓缓渗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剧痛，“陆夫人告诫我不让我使用灵力，在神符峰也用不到运行灵力。” “夏小谷，你屏息凝神，固收丹田，不要动用灵气。”舒瞳一手抓着灵石补充灵力，一边给夏小谷调息。 夏小谷经脉里的灵气在外泄，丹田存续的灵气 不停输送到经脉，可灵气没有顺着经脉转回丹田。 舒瞳充当外部灵气，源源不断往夏小谷体内输送灵气，他的经脉因过度抽取而隐隐发烫，额头渗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呼吸变得急促，却仍咬牙维持法诀。 秘境出口打开瞬间，舒瞳捏碎一枚云天宗的传讯玉符。 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捏碎是谁的玉符。 前来的居然是——秦卓渊。 “小东西，你可不要告诉，你是为了这个杂毛捏碎我的玉符！”秦卓渊一如过往那般嘴毒舒瞳。 “真是厉害呀！一个废丹田，一个废灵根，两个都不要命了！不想活就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