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店小二给二人的房间竟是在走廊的两端。说是中间的房间早已住上了人,可王清砚竟没有在这蹭上感知到除了自己与林清濯之外任何的人气。
叩叩叩——
林清濯敲响了王清砚的房门。
“师兄,我总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劲。”林清濯讪讪地说着话,反反复复确认自己将门关牢了。
“我们已经上了贼船,只能将计就计了。”王清砚推开了在房间另一边的窗,原本还人山人海的街区,从另一面看却是死气沉沉,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还有人居住的地方。
林清濯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但也知道,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两个人,其实从一开始就被魔教锁定,这一切都是人为安排好的。而恰巧,两个人就这么踏入了敌人的陷阱,就像是对方预想过的一样。
“那该怎么办,要是这全城都已经是魔教的地盘,咱们再怎么逃也走不掉啊。”林清濯探头看到另一面的场景,心里更加急躁了。
在路上,林清濯曾经想过不少与魔教交战的场景,唯独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第一步就落入了圈套。
王清砚摇了摇头,把窗户关上。“我从前也未与魔教人打过交道,从前只听说他们残暴异常,只是现在不知为何与百姓十分融洽。恐怕是百姓们都受了蛊惑威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的转变。”
“如今我们已经是他们的笼中鸟,原本以你我的能力就不足以与整个魔教抗衡,何不将计就计,等到多打探到一些,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林清濯听了这话,觉得有些道理,便放下心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清濯刚将东西收拾好没多久,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一边哭一边闯入了她的房间。
“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那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这屋子的房顶哭塌,林清濯看到,急忙跑上去将女人扶了起来。
“你先别着急,出什么事了?”林清濯给女人沏了茶,让女人喝了茶后慢慢说。
“奴的儿子前几日来这城中上工,被那土地主活生生打断了腿,我一个老妈子,在这城里无依无靠,就连给我儿子讨一条生路都难啊。”正说着,这女人刚刚要止住的眼泪又不禁流了出来,在林清濯的桌前大哭了起来。
林清濯自小在仙山长大,怎么懂得这所谓的人间之事,只能一边安慰着女人,一遍疯狂地想到底该怎么办。
“你先别着急了。我...”
还没等林清濯说完话,王清砚就推门走了进来。
“夫人,我们也是初出茅庐,第一回来这城里,若是要为您儿子讨要公道,何不去衙门告官,或许还有用。”王清砚将妇人扶起,将她送出了房门,临走时还不忘递给她几两银子。
林清濯还呆坐在原地时,王清砚已经从走廊回来了。回来时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生气的神色。“叫旁人骗过一回,还想着被骗第二回。”
“这几日我们一同出入,若是有什么事,千万要与我商量了才能行动。你我已经身在魔窟,可不能再与从前一般放松警惕了。天色不早了,今晚先好好歇息吧。”说罢,王清砚便转身离开了,临走时还不忘将林清濯的房门紧紧关好。
林清濯这才发觉那妇人的不对劲,她哭的声音极大,却是在推开门后才能听到。更何况林清濯的房间是这客栈的最后一间,再怎么说都不该先来自己的房间。
林清濯站起身来,又给自己的房门加了一层结界,这才安稳地躺在了床上。
这客栈真是闷得无聊,就连呼吸都不顺畅。林清濯终于还是打开了窗户,此时已经月亮高悬,只是现如今的月亮竟离自己这么远。
林清濯听到下方似乎有若有若无的交谈声,便低头向下看去。
天色太黑,林清濯已经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了,只能看到在黑暗中的一对男女,似乎是在调笑。
“你说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到底是要干什么?”下方的女人用气声悄悄在男人耳边说话。而在楼上的林清濯也竖起耳朵来,想要听清楚两人的对话。
那男人叹了口气,用稍大些的声音回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请君入瓮,大人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不然何必动用几乎全城的人。我们就只管赚钱,别的呀,都不用管。”
这对男女说完就推搡着离开了,林清濯听完这些话,还是迷迷糊糊,只是更肯定了王清砚说的话。
夜半三更,城中依然有些闷热,不过林清濯辗转反侧还是在床上睡下了。但在客栈另一边的王清砚却是辗转难安。
他本以为两人能够会很快的打探魔教的老巢究竟在哪里,没想到刚来城里就被困在了这小小的客栈中。王清砚点起蜡烛,想要给仙山送去一封书信,没想到刚要下笔,墨汁就像是被点上了火一般,将信纸灼烧了一半。
“若是想要困住我们,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王清砚干脆拿起剩下的半张信纸,在蜡烛上点燃,整张信纸全然成为灰烬。
夏日里的闷热实在恼地林清濯睡不好觉,外面的几声鸟叫又将她吵了起来。林清濯本就睡得迷迷糊糊,推开门就走了出去,丝毫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
刚一出门,一阵奇香瞬间弥漫在整个走廊上,如同雾气一般缠绕在林清濯的身边,林清濯顿时感觉不妙,想要转过身去,回到房间里,但这香味的威力实在是大,仅仅是呼吸间,林清濯的力气早就被全数散尽。
等到林清濯再醒来时,自己已经在一个简单干净的房间里了。
只是她清楚的记得,这里不是自己原本在的房间。这里的香味与自己在走廊上闻到的味道相同,只是淡了些。简单的桂花香混着檀木的味道,倒是让林清濯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知怎的,林清濯竟然只想要躺在床上。哪怕是知道自己身处未知,还是想要闭上眼睛,接着再睡一觉。
林清濯刚要闭眼,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有些低沉的男声在她的不远处响起。
“你倒是舒服,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林清濯听见来人的声音,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来时的一身白衣已经被换成了深紫色的如夜行衣一般的衣裳。
和来的男人一样,与这房间的装饰格格不入。
“这不是你们已经想到的结果了吗?这么惊讶做什么?”男人没急着来到林清濯的身边,只是又在房间里点燃了一炷香。
“你是魔教?”林清濯清楚的很,自己已经落入了真正的圈套,她只是想要一个求证。
结果也正和她所想的一样,男人点了点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林清濯的后背开始止不住地冒出冷汗,大脑里一片空白。比起迷茫和无助,最先涌上来的是愤怒。
林清濯想要站起身来,趁着前方的男人还在摆弄着窗边的花草,猛地站起身来,却不想左脚却被一只锁链禁锢住。在她用力的一瞬间,锁链竟有一刹那的灼热。
仅仅是一下子,却让林清濯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像是锁灵镯。
在锁灵镯灵力受损的日子里,常常有相同的灼热感。
但林清濯管不了这么多,她终于发现,原来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笼中鸟。
“你当我们是傻瓜吗?好不容易费财费力,抓一个有修为的人,还能让他安然躺在床上?”男人说话时始终没有将视线放在林清濯的身上,似乎是对这锁链相当的自信。
事实确实如此,在男人背过身时,林清濯尝试多次想要动用修为解开锁链,除了传来熟悉的灼热感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林清濯转念一想,既然这人费财费力把自己带回来,或许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就代表还会有周旋的余地。
“你想要什么?”她说。
“我可还没到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的程度,我的任务就是把你安全地带回来,仅此而已。”男人一边说,一遍放下手里的事,走到了林清濯的床边。
林清濯下意识的想要躲开,没想到男人猛地靠近。
“确实有点像,看来没抓错。”
“你只是为了抓人,为何不去抓我师兄,他知道的定然比我多。”
林清濯脑子一热,直接回了他一句话。她这话一说,对面的男人竟还忍不住笑了几声。
“我还是头一次见人把自己的师兄向外推的。”
林清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了嘴。
“这锁链你挣脱不开,若是别人恐怕还有可能,只是引本人的血所制的生死符,专门可以禁锢引血之人。你不用白费力气,等到你能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放你离开。”
男人从腰间拿出一张信纸,伸手递给林清濯。“写封信给你师兄,让他来救你。”
“同样的把戏玩第二遍就没有意思了。”林清濯接过信纸,转头就把它撕得粉碎。
就在撕碎信纸的一瞬间,脚腕上的锁链又一次爆发出一阵炽热,林清濯的浑身神经都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你们魔族果然还是卑鄙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一点长进。”
还没等林清濯说完,那男人便伸手狠狠禁锢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又重新拿出一张崭新的信纸。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林清濯感受到来自脚腕的炽热,就像是再不束手就擒,这枷锁就要活生生把皮肤烧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