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案情,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摩托车停在外边,是爸爸回来了,他才出工两个月回来就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姐姐一脸着急地跑了出来,冲着我喊道,
“家里的菜刀不见了,肯定是爸爸带走了,他现在一定是去了杨姨那里,快去拦着他!”
我马上反应过来,骑上电动车赶紧追了出去。
他肯定是回来后听了外面的谣言,认定凶手就是杨姨他们一家,可是现在事情还没查清,他如果杀了人,不仅很可能是冤杀连自己也会被抓起来判刑,我得赶紧阻止他。
赶到杨姨家时爸爸正拿着菜刀追着人满院地跑。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但谁也不敢往近了凑。
“爸!”
我赶忙冲过去,一把抢过菜刀,
“等一下!她不是凶手!”
爸爸红着眼,已经全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咬牙切齿地道:
“你还帮她说话,都有人看到了,你妈最后来过的地方就是这里,肯定是他们一家子害的,害了张家的又来害我们,我……我今天就为民除害了!”
“爸!”
我把刀藏在身后,“警察已经在调查了,找到真凶自然有法律来制裁,我们现在就只有你了,你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和姐姐怎么办?”
“别拦我别拦我!”
他趔趄地扑过来,被绊了一跤,但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一把瘫软在地,声泪俱下,不住地责备自己,
“早知道上次就是最后一面了,我怎么都该对你好点的,我就不该出去啊,有我在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
我欲言又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突然发现迄今为止,好像一滴泪也没有为她而流。
过了良久我蹲下身来,
“爸,你告诉我,是谁跟你说我妈最后来过的地方是这里?”
他抬头望向我,有疑惑有不解,像在端详一个陌生人,良久才回答道,
“……是你春凤奶奶……”
果然又是她!
我站起身,从人群里瞥见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他同样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一切,像是在等待好戏开场。
那个在水中扑腾的青蛙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它挣扎着,最后葬身在孕育它生命的地方。
……
我有一种直觉,一种只有遇到真正的凶手时才会出现的压抑不适感,这种感觉会让我感到害怕,本能地去逃避。
而当我产生这种情绪时,那个人多半就是凶手。
但是动机是什么?
我们两家从来没有积怨 ,平时来往的也不算多,究竟该从哪里下手?
我在村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两天大家都不怎么出门,村里接二连三发生命案,所有人都有点担忧,有的甚至还请了符纸专门贴在门上。
倒是我,从前最怕鬼,现在夜夜期盼母亲能回来和我说说话,可惜每个夜里都只有无尽的黑暗。
突然间我看到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有个影子在隐隐晃动,我心里一咯噔,寻思着难道我的诉求成真了?
赶紧跑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阿宾哥的母亲。
“张姨,这么晚了,你有事?”
张姨有些尴尬地道:“那个……你母亲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来找我,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我:“谢谢您了,暂时没什么忙的。”
张姨:“还有,阿宾的事一直没时间感谢你,多亏了你的帮忙……”
我赶紧打住:“都是警察的功劳,张姨,你可别感激我了,万一到时候又被别人记恨上了。”
张姨扭捏了半天又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来就想告诉你,你妈应该不是小卖部的杨嫂害死的,她那人我真知道,没那么多心思,而且昨天大概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去买过东西,当时杨嫂的爸妈都在,她们是不会让杨嫂一个人乱跑的。”
原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事,看来我把提刀砍人这事已经传开了,好歹来了个不只是看笑话的旁观者。
“我知道不是她,您还有什么事吗?”
张姨:“那……那没什么事了。”
她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事来,
“对了,我昨天见到过你妈,她当时的样子有点气呼呼的。”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拉过她道:“在哪里看到她的?时间是几点?”
张姨挠了挠头:“当时我干完活回家,大概是十一二点的样子,就在村头小池塘的那条田埂上,我还跟她打招呼了,她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我不敢呼吸,生怕她下一句突然说自己忘了。
张姨:“对了!她好像在骂什么人,骂的得很脏,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冷血的,总之很生气的样子。”
我:“然后呢?”
张姨:“然后我就回家了。”
我:“她当时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张姨:“那就不好说了,那条路尽头四通八达,去哪都是能走通的。”
我轻声呢喃,突然间想通了一些事,“她可能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陈年积怨才能作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他们家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
张姨听得云里雾里,朝着周围看了看,打了个冷颤,“我……我就先回去了,大晚上的不安全,叫你爸可别再冲动了啊,一把年纪的人了,伤着自己多不好。”
我:“好的,多谢张姨。”
“对了!”
我朝她离开的方向又喊了一句,“下次可能还有需要您帮忙的地方……”
她摆了摆手:“没事,尽管叫我。”
……
不管怎么样,总归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