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转折皆来源于那个再平常不过的的午后,我没想过普通人的一生仅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波澜而翻天覆地,乃至于很多年后走过那家便利店都会驻足呆上很久,若是那天没有走进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出生于斜柳村,在一片祥和与安定的环境下长大,父母健在,上头有个姐姐,和寻常的人家一样,家里偶尔会鸡飞狗跳,姐弟偶尔会大打出手……身高中等,学习中等,家境中等,到二十岁为止我做过最疯狂的事便是一个人手里拿着几十块去了一趟东山省,见了一下电视里所描绘的纸醉金迷的城市,但更多的是赌气,只因为有个人喜欢一天到晚地在我耳边唠叨外面的世界怎么怎么的繁华,精彩,说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我独自在东山省呆了三天,除了羡慕这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网吧和速食店之外便再无觉得新鲜感了,那一座座的高楼大厦犹如大型的鸟笼,早上**点就有一批批人陆续地涌入,天色渐暗了才走出来,尽是疲态,重复着这样的生活。
车水马龙自不必说,灯红酒绿如同主宰者虚构的浪漫,它出现在报纸,在手机,在电视上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好憧憬,可置身其中便会觉得如此枯燥,庸碌,甚至绝望,日复一日……这是我后来听一位过来人说的,是他开车回家被堵了两个小时后的感慨之言。
三天之后我回到了家里,在父母的安排下进了一家超市当收银员,很少有男孩子会做这样的工作,但是我乐在其中。
在小县城里,有一份固定的工作,下班后和朋友三两成群地去吃一顿,父母偶尔会拿隔壁家成器的儿子和我比一比,在我耳边唠叨两句但都是小事,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任何的华彩也不要有坎坷,最好就这样一直下去。
乡下的便利店只有一家,杨姨开的,老妈跟我讲过从祖上追溯好几代我们家和她家还有一段七弯八拐的亲戚缘分,她家也有个儿子,但总玩不到一起,因为家里开便利店的缘故,他从小便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如今想来觉得好笑,可在孩子时期,家里若有个便利店那确实是羡慕不来的,也是托他的福,让我独自一人去了东山省三日游。
“买什么?”杨姨的儿子走了出来,眼睛就没离开过手里的游戏机。
我:“家里来客了,叫我过来拿几瓶饮料。”
……
“货架上没有了,跟我去仓库拿一下吧。”外面的天气很热,太阳直直地晒着,稍微走两步就要出汗,离仓库大概就两百米的路程我们都一言不发,表弟边走边玩游戏,杨姨的儿子在前面带路,我擦着汗,略显尴尬地走在中间,试图找点什么话题。
“杨姨不在家吗?”
“她出去做事了……”
又是一阵沉默,如今大家都长大了,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吵起来,他现在全职在家啃老,成了村里村外的反面教材,什么优越感都荡然无存,倒是日渐圆润起来。
他找了半天,货柜里一个个的纸箱什么东西都有,换做是小时候肯定羡慕得紧,我四处环顾着,偶然瞥见角落里的一个琴包,静静地躺在地上,那玩意儿我在小县城里见过,都是些有钱人学的,没想到他们家还有这个。
“什么味道?"
突然动了一阵风,吹来一股腥臭味,我捂着鼻子四处望了望,这时表弟也皱着眉头眼睛终于从手机屏幕上挪了出来。
表弟:“我操,这味道……说出来你们别害怕哦,和死人味道一个样。”
我:“别胡说,你什么时候还闻过死人的味道了。”
表弟:“哥,我学医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这味道和死老鼠又不一样,怎么形容呢……死猪闻过吧,臭了的猪还有臭屁死老鼠各种加在一起的味道,应该不会错的。”我背后一阵发麻,看着表弟说得云淡风轻还有些略带兴奋的表情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胡说什么,这……这这这么小的仓库,一眼就望到底了,哪有什么尸体,你就是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看多了,快点买完就回去了。”
说话间我又不自觉地朝那个琴包看了两眼,一种隐隐的不安在脑子里升腾。
此时杨姨的儿子,我们平时都叫他大秉,终于从货柜上头翻出一箱饮料,一只脚站在凳子上一只脚站在货柜中间的夹层里,扛着纸箱面红耳赤地朝下面叫道,
“帮下忙,托一下。”
我赶紧走上去搭了把手,靠近的一瞬间看见他肚皮上有道不浅的伤口已经结了疤,身上有股陈年的汗水发酵的味道,这家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
大秉跳下来,气喘吁吁地看了我一眼:“你表弟?”
我:“嗯。”大秉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开玩笑道:“他这里没问题吧。”
表弟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又开始玩起了他的游戏:“智商130,属于高智商的范畴,怎么样,要不要找找看,说不定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藏。”
“走了!”我付完钱准备要走,谁知大秉真的在里面找起来。
“刚打开仓库确实是闻到了一股死臭味,肯定是有老鼠在偷吃然后误喝了老鼠药,得找出来才行,不然再过两天味道就更大了。”我感觉脑子里有根筋突然刺痛了一下,脚站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睛盯住了那个黑暗中的琴包,在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黑色的包里装着什么。”
我指了指,看着他翻箱倒柜但是徒劳无功的样子提醒道,“味道像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里面?”大秉叉着腰,大汗淋漓地朝琴包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拉着拉链呢,老鼠难道成精了?”说着便走了过去,拎起地上的包,看样子是有些重量的。
“这吉他得有十来年没弹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还是文艺先锋呢,不知道现在……”他边说边打开,我完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脑子里嗡嗡的,像有预感般盯着那个黑色的包,直到里面的东西出现在阳光下……
那是一条烟熏风干后的……人腿,有些没完全风干的位置隐约有蛆虫在爬动。
我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表弟全然不似一开始的淡定,脸色突然煞白,他或许没想过这里真能翻出尸体来,这番景象的冲击力着实有点大,最可怜的还是大秉,他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俨然一副傻了的模样,这跟电视上所见的场景不同,当你真实的亲眼所见时那将是一辈子会烙印在脑海里的画面。
而我,不是主人翁!也没有主角光环。我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过表弟就往家里跑,我吓得腿都有些软,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在说话,“完了完了,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