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竞川瞪个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冷笑:“是不是很惊讶我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很感激当初你救了我,可你救我时心底里那份龌龊的目的,和你跟江宁一起对我的伤害,这些已经把我对你的感激抵消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我和你,谁也不欠谁的,我们也不必互相折磨了。”
“你自始至终只爱江宁一人,既然如此,我祝你得偿所愿。”
我从未料到,对一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能如此决绝。
连转身都不曾有一丝留恋。
同样让我不解的是,明明江宁已经回到了钟竞川身边,明明我已经把他身边的位子让给了江宁,可他为什么总揪着我不放呢?
我新租的公寓跟谁都没说,却偏偏在楼下碰到了他。
这天,天下着小雨,他的头发被打得湿漉漉的,对我乞求道:“跟我回家。”
钟竞川不等我反应过来,拽着我就往小区外走。
我一急,大喊:“救命,人贩子强抢民女啦。”
保安大哥很尽职,冲过来把我俩隔开,挡在我身前。
钟竞川只得解释:“她是我老婆。”
我谎称:“我不认识他,他一上来就把我往外拽,他图谋不轨。”
没想到钟竞川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红本子,翻开给保安大哥看。
“这是我俩结婚证,你看照片里这女的是不是她。”
然后冲着我忏悔:“夏夏,跟我回家吧,你说离婚我以为你是在闹脾气,我错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天天想的都是你。”
“我才知道我爱的是你,不是江宁。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我已经跟江宁说清楚了,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你也一直爱着我,不是吗?跟我回家吧。”
钟竞川说话时态度很真诚,可我却不信。
江宁是他的软肋,我不想再跟他俩一起蹚浑水。
钟竞川绕过保安大哥再次抓住我的手腕,我不由分说抡起手里的伞狠狠去砸他头。
吃痛的钟竞川退后一步,只好松开我。
我冲着保安大哥说:“他婚内出轨,我不想原谅他。”
“不好意思,如果他骚扰到了我,我就投诉你。”
我转身离开,不再理会。
身后两个男人滑稽的对话时不时传进我耳朵。
“老婆,我错了,你怎样才能原谅我?”
“你婚内出轨,把你老婆的心伤透了,这样叫没用的,快走吧。”
“大哥,别赶我走,我得给我老婆赔罪呀。”
“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就是看你心诚不诚。”
“求大哥给支个招儿。”
“要不,你跪下试试?”
回到家后,我把门锁好,没在理会追到楼下的钟竞川。
三年相处,我深知他是个自高自大又自负的一个人,我相信他追过来不是因为他有多爱我。
雨,噼里啪啦地下了整整一夜,在黎明前才收了势。
闹钟响后,我才从床上爬起,吃早餐的时候,我习惯性点进微信看消息。
发现搬进来半个月都没人说话的管家群竟然有999 的未读消息。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急忙点进去,看到昨晚一个男人在大雨里的照片被住户们实时疯狂抓拍。
还有一些好心的大妈狂热寻人,问这人是谁家的。
我怀着一丝不好的预感点开图片。
图片里那个男人站在大雨里,他低着头,淋得像个落汤鸡。
这人不是钟竞川还能会是谁?
让我意外的是,一向很是注重个人外在形象的钟竞川,却不顾保安刻意刁难的支招儿,宁愿以这种自毁形象的方式来挽留我。
可我的心,早已被他伤得遍体鳞伤,没了血性。
又有人拍了张实时的照片发在群里,钟竞川竟跪在了雨里。
我强忍住内心的慌乱,等吃完早餐出门上班时,路过那里,那里已人走场清。
我轻蔑撇嘴,很庆幸刚才没心软。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下得人心烦。
听说吴檬的儿子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才让我烦了好几天的心情好了些。
我买了一些营养品去医院看望,孩子已清醒,能认人。
比我强,我到现在还想不起车祸前的事。
走出住院大楼,我有些伤感。
跟钟竞川结婚前,我曾多次拜托他去派出所打听是否有人报我失踪。
他每次回来都是一副沮丧的面孔,对我摇头。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摇头,我的心一次比一次沉得深。
不知道是我已父母双亡?
还是我做了什么违背父母意愿的事让他们寒心了?
都不来找我。
我正自我怀疑时,突然双腿被撞了一下,紧跟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抱住我双腿。
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江宁凄惨的哭声从下面传上来。
“求求你放过竞川吧,不要为难他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有气冲我来,别针对竞川。”
我一只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一手揪住江宁的头发,使出浑身的力气一脚将半趴在我脚下的她踢开。
我怒喝:“你有病就去治病,别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
被踢开的江宁又朝我爬过来,我迅速按下开伞键,将她隔在伞外。
她脸上挂着两行泪水,像个疯子一样朝我使劲磕头,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我错了,是我不懂事,总缠着竞川,求求你去看看他吧。”
“他前几天淋了一夜的雨,烧几天了,不省人事,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我从来没想要拆散你跟竞川,只是我有病在身,除了竞川没人愿意照顾我,他现在后悔了,我也知道错了。”
“我可以走,哪怕你让我死都行,请你去看看他,不要再伤害他了,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着对我指指点点的人,我大脑一片混乱。
出于本能,我冲着江宁喊:“你不要装作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我才是受害者。”
“你们不是总在我面前秀恩爱吗,我承全你们,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不省人事,你就去照顾他呀,你给我磕头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我想要离开,却被涌来的人潮挤得根本出不去。
耳边不断想起“咔嚓、咔嚓”的拍照声,我本能地用手挡住脸,却被江宁一次又一次假意求助的手给按了下去。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嘈杂声灌入耳道,变成尖锐的蜂鸣,脑子不听使唤地“嗡嗡”作响。
眼前事物变得模糊扭曲,我一时慌了神,傻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