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闻拉着他的手腕把人从后门带出酒吧，直到解闻俯身给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林栩生才猛地清醒。
他一激灵推开解闻，忙要去开门，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坐后面。”
解闻“嗯”一声，任由他换到后座。
解闻开到红绿灯，林栩生突然意识到解闻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
他急忙给解闻报了个小区名，让解闻在随便一个门口放自己下车就行。
解闻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伸手摁开了车载音响。
林栩生头晕晕乎乎的，车里放着比水还柔的纯音乐，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栩生，你和妈走吧。”
“为什么不和妈走？国外更适合你发展呀，栩生。”
“难道你也要像你爸一样吗？你们一家子都要这么对我？！”
“栩生……”
……
“醒醒。”
解闻转过头叫醒他，林栩生挣扎着从梦里醒来，发觉他竟然把车开进车库了。
“做噩梦了？”解闻看着他，“你表情不太好。”
林栩生摇摇头，并不是很想告诉他，转移话题问道：“怎么……开进来了？”
“我家也住这啊。”解闻云淡风轻道。
林栩生顿了顿，随后推开门下了车，脚刚站稳就差点摔下去。
嘶。
腿麻了。
林栩生撑着车门站着缓了会，解闻便下车走到了他旁边站着：“我送你。”
“不用。”林栩生拒绝。
“林哥！”解闻喊他。
“别这么喊我，”林栩生关上车门，声音硬邦邦的，“拜拜。”
刚走出去几步，风衣又被人拉住，林栩生回过头盯着解闻：“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哥……”解闻看着他，眼睛里像盛了一片海，“我……”
说到一半他又闭上了嘴，继续看着林栩生，不说话了。
“快说。”林栩生的语气变得有些凶巴巴的。
“能不能让我追你。”解闻抓住了他的手腕。
林栩生：“？”
我耳朵出问题了？
林栩生装作没听见，扭过头往前走，解闻跟在他身后，声音还有些委屈：“我认真的，林栩生。”
林栩生继续装没听见，走的更快了。
“林哥。”解闻喊他。
林栩生继续加快脚步。
“哥哥。”解闻放大招。
林栩生愣了愣，停下了。
林栩生深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刚准备开口就被解闻抱住。
他不矮，有180，但是解闻长高了很多，比之前还高，可能过了185。解闻把他整个人都抱住，视线一下子被解闻的下巴遮住，总之很模糊。
他挣扎着推开了解闻：“解闻，没可能。”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呢。”解闻笑了笑，丝毫不在意他拒绝的样子。
林栩生皱眉看他，刚刚喝下去的酒又漫上来，弄得他脑子有点晕。他忽然想起调酒师说的解闻已经有对象了，有对象了还这样？
“你都……”他话说一半又止住。
他想说你都有对象干嘛一直烦我，但是又说不出口。
解闻像是能读懂他一样，马上开口：“我没对象，哥。”
林栩生不理他，低头盯着鞋尖。
“你不让我追你的话我会默认我们直接在一起了。”解闻很认真的对着他说。
“？”林栩生抬起头，疑惑的看他，“你有病？”
解闻抿了抿唇，没说话。
片刻后解闻往前一步抱住他，抱的好紧，紧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了。过分摄入的酒精又开始在体内叫嚣，他感觉头好晕，脸好烫。
他在解闻怀里沉默好半天，伸手推了推：“热。”
解闻像是没听见，死死抱着他不愿意放。他又推了一次，解闻才恋恋不舍松开。
林栩生要回家，解闻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让我送你回去吧。”
林栩生又是沉默，他自知今天如果不让解闻送那肯定回不去，于是认命般叹口气：“到电梯口。”
解闻立刻高兴的点头，脸上的开心不像是装出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车库，林栩生家离得倒是不远，五分钟就到了。
林栩生摁了电梯，站在门前等，解闻就站在后面盯着他。
“林哥。”
他伸手拉了拉林栩生，林栩生转过头去，想问他还有什么事，谁知解闻立马凑上来，在他嘴上印了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又飞快撤走，快到他还没来及推就已经离开了。
林栩生感觉脸好热，耳朵也热，浑身都在冒着热气一样，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解闻拉着他的手，没出声。
“我要追你。”解闻说，那副含情眼垂下来盯着他的脸，林栩生抬眸，目光相交。
他突然就想起晚上在酒吧解闻唱的歌，“你双眼看着我，像在蛊惑，煽动着我为你坠落”。
要了命了。
他耳根发热，索性抬手揉了揉，反而欲盖弥彰，半晌他支支吾吾开了口：“随你。”
叮——
电梯终于姗姗来迟，林栩生逃似的上了电梯，火速摁了楼层然后关门，门关上前一刻他听见解闻对他说了句晚安。
回到家，他胡乱冲了个澡后换上家居服就倒在床上。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太多喝醉了把脑子都喝坏了，所以才会干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
先是听了解闻的话被带到休息室，然后又莫名其妙答应他送他回家，最后还莫名其妙同意了让他追。
神经病啊！
他猛地揉了把自己的头发，本来就长的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他自暴自弃的抓过被子蒙在脸上，假装今天什么都没发生。
个屁。
酒精倒是在这时失了效，他睡意全无，脑海中今天的画面一帧一帧不停重播。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雨，雨点轻轻敲在玻璃上，发出嘀嗒声响。
林栩生把手盖在眼睛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
翌日。
林栩生悠悠转醒，屋外的雨还在下，不过小了很多，出了点太阳。
他下意识伸手去捞枕边的手机，摁了两下没亮，这才发现已经没电了。
他拽过床头柜上的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然后就起床去洗漱了。
等他洗漱完回到房间，手机已经自己开机，微信消息提示音一直不断往外冒。
林栩生皱了皱眉，拿起手机输入密码，消息提示便一股脑弹窗出来。
【R：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R：爷爷说想见你】
“R”是林栩柔，他堂姐。
林栩生点开小窗，想了想，低下头打字——
【Azure：不知道，这个月中吧】
【Azure：刚处理完这边的事】
林栩柔那边回复的很快，估计是正在盯着手机看。
【R：嗯，到时候提前和我说】
【R：工作室的事情顺利吗】
林栩生回了个还行过去，林栩柔回了他一个OK的手势，然后就没发消息了。
他回国本身就是因为有事才回来，他妈本来想让他一直留在国外，待在她身边爱干什么干什么。不过林栩生执意要回来，他妈也不好多拦，就让他走了。
林栩生又看了眼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突然看见左下角联系人有个小小的“1”。
他皱皱眉，伸手划开那个界面。
用户“。”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还连着发了三条。
这谁？
林栩生心下疑惑，点了拒绝，打开了外卖软件。
过了五分钟，他从外卖软件里退出来，再次收到了“。”的好友申请。
【Azure：？】
【。：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Azure：谁？】
【。：解闻】
他垂眸盯着，手指在绿色按键上面磨蹭好久，最终还是点了同意。
通过好友之后他等了一会，见对面迟迟没有消息进来就收了手机，走到书房拿出稿纸坐着。
林栩生是大学在国外读了服装设计，为什么要学这个他也说不清楚。读书的时候想自己经济自由就开始偶尔接点设计单，慢慢积攒起了点名气，毕业之后索性就当起设计师，在国外有一个小工作室。
但是比起爱尔兰，他更想回国，他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因为回国了可以离妈妈远一点吧。
说不上来对他妈有什么感情，恨可能有、爱肯定有，他妈妈性格挺奇怪的，不过他也没好到哪去。
到现在，思绪还是像一团麻线一样在林栩生的脑子里打结，从昨天谢怀谦提到解闻开始就这样，见到解闻之后好像打结的更加厉害了。
他总是做着做着事情突然走神，想到他妈，又想到六年前，各种事情全都堆在脑子里，时不时蹦出来一点。
头疼啊。
这样的状态注定不能接着画设计稿，硬要画下去也画不出什么东西。
林栩生丢了笔，回到房间换了衣服打算出门丢个垃圾，顺便逛逛周围透透气。
他醒的时候十一点，这会已经下午两点。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空气里还蔓着一股潮意，雨下的太久，街边堆了好多落叶。
林栩生随便套了件卫衣就出了门，没有很冷，不过他把帽子戴上了，略长的头发从脖子两边往外跑，弄得他有点痒。
他就这么到处乱走，莫名就走到了BlueNight酒馆门口。
林栩生莫名顿了顿脚步，站在原地看了看。
门关着，不过也没有哪家酒吧大白天就营业。酒吧挺大的，租金应该不便宜。话说，解闻为什么要开酒吧？
他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对着顶上的BlueNight酒馆几个大字拍了张照，调了个滤镜发到朋友圈。
他微信好友其实挺多的，爱尔兰华人多，大多数都是来留学，加LINE或者ins远没微信来的方便。
很快就有人给他朋友圈评论。
【:P：你回国开酒吧？】
林栩生看到这条评论，笑了笑，回他：路过，随便拍的。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说要请我吃的饭呢？
“:P”叫裴时颂，大他一届，也是枫城人，早他一年回了国，前段时间一直说有空约饭，不过一直没找到时间。
林栩生刚回来，事情一大堆，这两天才歇下来一点。
不过裴时颂也没好到哪去，每天朋友圈定期更新，不知道在忙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林栩生收了手机，开始往超市走，打算买点吃的回家自己做饭，毕竟不能一直点外卖。
他逛着逛着就站在一排零食货架前，走不动道了。
忽然口袋里手机发出消息提示音，强行打断了他脑子里“健康饮食”和“就吃一点”的世纪大战。
【。：哥】
【。：在干嘛】
林栩生盯着消息，思考两秒。
两秒后，编辑，发送——
【Azure：在家】
【Azure：刷视频】
然后他看着顶上的备注从“。”变成“正在输入中……”又变成“。”，反反复复了五次，解闻一条消息没发过来。
林栩生又给他发：有事？[疑问]
这次消息倒是回的很快，解闻给他回了一串省略号。
【Azure：？】
林栩生不解。
【。：……哥】
【。：你转个头】
林栩生拿着手机的手莫名抖了抖，他转过头去——
解闻在他旁边那个货架。
“嗨。”解闻冲他点点头。
林栩生别过头，假装没看见，伸手从货架上抓了三包黄瓜味薯片。
解闻走到他身后，语调平平：“待会能请你吃饭吗。”
“有事，”林栩生背对着他要走，“以后再说吧。”
话音落下，他没再管身后解闻的欲言又止，拿着购物篮就走了。
买完单，他盯着收银台上被装好的满满两大袋陷入沉默。
我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好在超市离小区不算远，他左手右手提着超市购物袋，慢悠悠走回了家。
等到吃完饭收拾完饭桌，已经晚上七点。
林栩生没什么紧要的事要做，索性拿了本书靠在懒人沙发上一页一页看。
一旁手机有消息进来，屏幕闪了两下。
片刻之后，林栩生放下书，拿起手机准备回消息。
【Hane：周四有空吗】
【Hane：季淮那边有个局，让我喊上你】
Hane是个人珠宝设计师，林栩生的品牌RustyRiver和他有过几次合作，次数多也就成了朋友。
林栩生一向不记人，除非见面的次数多或者他感兴趣。他捏着手机想了好半天，隐隐约约想起来季淮应该是Hane的朋友，在爱尔兰的时候见过几面。
他拿着手机，点开日历看了一眼，周四那天是霜降，他没什么安排，就应了下来。
后面几天的时间里解闻没来找他，他也不打算主动去找，他没有旧情必须复燃的癖好，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跑，离解闻越远越好。
说不喜欢解闻，其实心里怎么说都还有些分量。重不重他不好衡量，但是毕竟过去这么多年，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朱砂吧，解闻应该就是他心里那枚朱砂印，忘不掉，想起来会痛，但是林栩生可以假装忘掉。
只不过他总是会突然想起那天在车库里，解闻拽着他，问他“能不能让我追你”的场景。
解闻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他觉得奇怪，明明六年前他不告而别，怎么看都像他拿了渣男戏码，解闻怎么还要和他演这种你追我赶深情戏码。
虽然六年前他们也没有在一起，撑死了算早恋未遂。
解闻要追，林栩生没有拒绝，但是也没做好接受的准备。
所以只能这样躲着。
及时止损嘛，很多事情不是可以重蹈覆辙的。
2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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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