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薄雾未散,陈杨舟一袭白袍战衣跨坐白色战马,率领着六千轻骑一路向南疾驰。
郑三策马跟在队伍最后,时不时往城墙望去。
巍峨的城上,那随风飘扬的红布条格外醒目——那是小荷昨日特意从嫁衣上撕下的,红条所在的方向就是她在的地方。
直到转过山坳,再看也看不见那抹红色,郑三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经过一夜的激烈探讨,十万龙朔关守军的作战部署终于尘埃落定。
十万龙朔关士兵,兵分三路,一路约八千将士将坚守龙朔关,确保关隘安全无虞。另一路,由孙蟒和柳鸿宇统领的八万余名士兵,将直扑北渊。
而最后一路,则是由副将陈杨舟亲自率领的六千轻骑兵,前去收编从龙朔关到山河关一带的所有起义军,将其纳入麾下。
晨风带着凉意扫过城墙,小荷紧了紧身上那件带着郑三气息的旧衣,手中的红色布条在城墙上飘动着。
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小荷攥紧了手中的红布条,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追上去。
可军令如山,主将特下严令,当初在匪寨里救出来的女子和龙朔关所有老弱妇孺都一并被安顿在龙朔关,无事不得随意擅离关厢或营房。
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小荷也曾不甘心地想要去主帐要个说法。
她不是什么都不会的无用之人,她能给巫娘子打下手,也能洗衣做饭,她不怕死。可此刻,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她赌不起,更怕成为他的负担。
……
陈杨舟带着六千轻骑一路疾行,终于在第二天昏黄赶至赤狐谷。
“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整。”陈杨舟侧头对身后的唐杰吩咐道。
“是!”唐杰抱拳应声,立即拨转马头,扬鞭朝后军驰去。
陈杨舟轻夹马腹,对余下众人道:“我去前方探探路。”话音未落,她已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众将士见状纷纷下马休整,默契地无人追随。
说到底,头儿终究是女儿身,有些事总归不便同行。再者说,以头儿的身手,寻常人根本近不得身。
在这荒野山林,要是头儿跟猛兽对上,他们今晚说不定还能额外加个餐呢。
陈杨舟一路策马到前方,见周围并无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根据她临出发前的最新军报,赤狐谷一带势力最大的起义军当属“赤狐军”。
其部众约四千人,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扩大,每日都有新的流民投奔。
虽说这些起义军还不成火候,但她还是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的兵平白折损在可以避免的冲突中,所以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陈杨舟策马准备离开的时候,多年山中狩猎养成的直觉令她猛地抬头——
只见嫩绿的枝叶间掩映着一道身影,那是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身着灰白色粗布短打,衣衫洗得发白。
他懒散地横卧在树杈上,一条腿随意曲起,另一条腿懒散地搭在一旁的树杈上,右手搭在眼睛上,遮去阳光。
“谁在那里?!给我下来!”陈杨舟厉声喝道,声音惊起周边的鸟雀。
树上的青年男子被这声怒喝惊醒,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他慵懒地睁开眼,只见一位穿着白色战袍,背后背着一把乌木长弓、面容清秀的将士端坐在白马之上。
“这位将军,”青年男子慵懒地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小的不过是在树上打个盹儿,碍不着您什么事吧?”
陈杨舟听到这话,反手取下长弓,一支羽箭已然搭在弦上,“最后说一次,下来!”声音比方才还要冷上三分。
男子瞥见那紧绷的弓弦,知道对方绝非虚张声势,不由得低声嘟囔,“倒了血霉了…连偷个懒都能撞上这等晦气。”
陈杨舟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弓弦满月,箭尖死死盯着对方。
山风轻轻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眼中那凌厉的杀气。
赤狐谷这个地方多是起义军,此人定是其中某一起义军之人,断不能掉以轻心。
不多时,男子慢悠悠地从树上滑了下来,落地时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道:“这位将军,小的不过是偷个懒打个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陈杨舟没有回话,只是捏拳,猛地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
那棵碗口粗的树拦腰应声而断,木屑四溅。
男子瞳孔微缩,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竖起大拇指干笑道:“将军好大的神力,小的爹娘喊小的回家吃饭,小的就先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要逃。
“站住!你敢走?”陈杨舟一声清喝。
男子听到这话,身形一顿,僵在原地。
许久过后,男子才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将军息怒,小的就是开个玩笑……”
陈杨舟冷着脸从马鞍旁取出一捆麻绳,“转过去,双手背后。”
男子叹了口气,乖乖转身,任由陈杨舟将自己双手反剪捆了个结实。
等陈杨舟押着人回到大部队时,谢执烽等人还有些意外,其他将士也纷纷侧目,有些好奇。
头儿不是去探路么,怎么带了个人回来?
那男子面对四周林立的刀枪剑戟,非但不显惧色,反而愈发显出几分混不吝的痞气。
陈杨舟将捆人的绳头扔给唐杰,“有个行踪鬼祟的,仔细审审。”
“是!”唐杰一把拽紧绳索,勒得男子一个趔趄。
男子顿时炸了毛,梗着脖子嚷道:“小爷不过是在树上打个盹,就成了行踪鬼祟了?你们当兵的还讲不讲王法了?”
陈杨舟脚步微顿,冷冷看了那人一眼,便朝谢执烽所在的方向走去。
待她走远,唐杰抬腿就是一脚踹在男子腿弯:“老实点!”
男子被踹得一个踉跄,待站稳后,扭头瞪向唐杰,眼中寒芒乍现。
“瞪什么瞪!”唐杰扬起马鞭,作势要抽。
男子非但不退,反而梗着脖子迎上前去,“打!往这打!我们头儿说得一点没错,你们这些当兵的没一个好东西。”
唐杰见到男子这样,反倒笑了出来:“好个伶牙俐齿的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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