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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夜晚。
宴会厅灯光璀璨,宾客如云。
林喜云身着一袭黑色长裙,坐在角落的暗影里,指尖捏着高脚杯,红酒在杯底轻轻晃动。
周围觥筹交错,笑声不断,而她却一直低头刷着手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塑,与周围的热闹气氛格格不入。
期间,不断有人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但又在被她注意到之前迅速移开。
直到邓思凝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才将她从“生人勿扰”的状态中唤醒。
“一个人躲在这里玩捉迷藏呢?”邓思凝挨着她坐下,肩膀轻碰,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林喜云抬头,看见是她后,锁上手机屏幕,扯了扯嘴角:“没办法,名气太大,站在大厅太显眼,动不动就有人过来搭话,麻烦。”
邓思凝笑了,红唇明艳:“照你这么说,今晚我应该给你安排两位保镖的,做你的哼哈二将,把那些麻烦的人都挡在外面。”
林喜云:“你坐在这里也是一样效果,一个顶俩。”
邓思凝眼尾一挑,笑骂:“去你的。”
她俩目光一碰,唇角同时扬起。
一个眼尾弯成月牙,一个梨涡浅浅陷下去,笑声以她们为中心向着四周荡开,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邓思凝:“行啊,我看你今晚状态不错,两个月的欧洲游,彻底把那个渣男给忘记了?”
林喜云在半年前谈了段恋爱,对方家境贫寒,但个人能力不错,从顶尖大学毕业后,就直接进入了全国前三的互联网公司工作,当时林喜云还带着他和自己吃过饭,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
当时,林喜云没刻意和对方提起自己的家庭背景。
还为此有些犯愁。
结果那顿饭吃完的第二个星期,他们就分手了。
原因是对方劈腿了上级领导的女儿。
提起这段往事,林喜云十分淡定:“我这次去欧洲是家里老父亲非逼着我陪他去考察市场的,跟别人没关系。”
“可别人不这样想。”
“别人是指谁。”
“你朝那边看。”邓思凝的眼神意有所指地瞥向大厅另一侧。
林喜云转头,发现不远处几个女人正偷偷摸摸地往她这边瞄,眼神里带着八卦的兴奋。
结果一和她对上视线,立刻假装低头喝酒,动作浮夸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刚才是在背地里嚼舌根。
林喜云收回视线,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想说就说,我又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再说她们也就只有在背后议论那点不实八卦的时候,才能和我的名字扯上点关系,这样一想,我不仅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个世界更美好了。”
邓思凝凑近:“可现在外界都在传你被绿了。”她身上的礼服在沙发上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林喜云垂眉看了眼。
同一时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滑落在她的指间。
但她的表情纹丝未动,只有睫毛在灯光下轻轻颤了颤。
邓思凝见她还能保持淡定,继续加料:“还有传言说你哭着求复合,但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那天下着大雨,你站在楼下不肯走,非让对方给一个理由,最后人家说了九个字。”
林喜云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却依旧平静:“哪九个字?”
邓思凝耸了耸肩膀:“你很有钱,但太无趣了。”
林喜云听到这句话,神情终于变了变。
只见她突然抬头,微微眯起的眼睛像瞄准猎物的枪管,直直锁定远处那几个交头接耳的女人。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冷冽,路过侍应生都不自觉绕开了半步。
而那几个女人察觉到之后,更是脸色一变,相互推搡了几下,然后,放下手中的酒杯,赶紧提着裙摆溜走了。
邓思凝笑了笑:“这样就算了?不像是你做事的风格啊。”
林喜云:“这里无关紧要的人太多,事情闹大了,他们只会吃瓜看戏,根本不会在意谣言的真假,而且,擒贼先擒王,找这些传谣的没有用,我得找到那个造谣的源头才行。”
邓思凝:“知道是谁了?”
林喜云仰头饮尽杯中酒,留在舌尖上的苦味还是让她忍不住蹙了下眉心:“不知道,但距离你听到他的“死讯”已经不远了。”
邓思凝笑出声:“那提前祝贺你了。”
林喜云用抬眉当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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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宴会逐渐来到了尾声。
邓思凝陪父亲送完第一波重要宾客后,赶紧回到宴会厅去找林喜云的身影。
她踩着细高跟鞋快步穿过长廊,裙摆扫过地毯上零落的花瓣,等看见林喜云时,额角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来的?我安排车送你回去?”
彼时,林喜云已经有了明显的醉意,那双惯常清冷的桃花眼此刻氤氲着醉意,眼尾泛起薄红,像晕开的胭脂。
“不用了。”她懒懒地拖长音调,“我车在外面,一会儿叫个代驾就行。”
邓思凝却不放心:“你别叫了,陌生人不安全,我让管家安排个服务生送你。”
林喜云:“服务生?”
“嗯,你没注意到啊?今晚这些穿着西装的服务生都是我花大价钱专门找的模特,聘请之前做过背景调查,还签了保密合同,总比随便叫的代驾更放心一些。”
林喜云歪着头朝四周瞥了一眼。
今晚在场的男人几乎都穿着黑色西装,这会儿喝了酒,眼神朦胧,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宾客,哪个又是服务生。
但是有人安排,她自然没理由拒绝:“行,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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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宴会厅外面的花园。
喷泉的潺潺水声掩盖不住男人清冽的嗓音:“我不去。”
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比他更强硬:“你必须去。”
“我就不去。”男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被皮鞋碾碎的花瓣。
“那你改名吧,别当我儿子了,叫什么张涯、刘涯,什么涯都行,反正就别叫李涯,我这辈子有你哥这一个儿子就够了,你收拾收拾行李,出去流浪吧,隔三差五给我报个信,让我知道你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喘气就行了。”
又是这一套。
李涯蹙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妈~”
“儿子啊~”电话里的声音忽然软了几分,却仍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林喜云多好的姑娘啊,家里有钱,自己优秀,人长得又高又漂亮,我都担心人家瞧不上你,结果你倒好,还不想去相亲,你以为你去了,人家就能一眼瞧中你啊?”
李涯蹙眉:“林喜云在外面的名声,您是一点也不提啊?娇气爱作,出了名的花钱不眨眼,就咱家那点家底,你确定够她花的?”
他这句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林家这个小女儿在外面的名声那可谓是女霸王级别的存在。
她上面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听说小时候遇到过很严重的车祸,差点儿没了命,因此在家里特别受宠,脾气也被惯的有些骄纵。
不过,这些都是他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
是真是假,他也不清楚。
而电话那头的母亲却力证:“那些都是谣言,我前段时间在聚会上见过她,特别乖巧!特别知书达礼,肯定是什么人嫉妒她乱造谣。”
李涯气笑:“那个林喜云是给你下什么**药了吧?让你这么为她说话。”
“你少说废话,你去不去相这个亲?”
“不去。”
话音落下,电话听筒沉寂了几秒钟。
就在李涯以为母亲大人被气到直接挂断电话时。
声音再度响起,只是这次,语调里多了一丝迟疑,像是斟酌许久才开口:“儿子,你和妈妈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还记恨当年喜云不小心把你推进池塘的事情?”
闻言,李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八岁那年的盛夏,刺眼的阳光,冰凉的池水,以及湿透的白裤紧贴在腿上,露出那件让他被嘲笑了整整一个学期的变形金刚内裤。
要说他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那在他八岁那年,被林喜云推进池塘绝对当仁不让。
回想起这件事,李涯稍稍变了脸。
他的眉心打了褶,沉默几秒后,有些不耐烦地说:“不是。”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低低的笑声,像是忍俊不禁,又像是无可奈何。
李涯:“你笑什么?”
“笑你和你爸一样小心眼。”
自己儿子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虽然,李涯说不是,但当妈的从小看着他长大,哪些话是真话,哪些话是假话,只用听语气就能听得出来。
电话那头的女人柔声说:“当时喜云就和你道歉了,再说,你们那个时候才多大啊,说不定人家喜云早都忘了,不丢人。”
李涯没说话,不是很想去聊这件往事。
通话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母亲的叹息:“算了,我懒得管你,错过喜云,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你就等着吧。”
“行啊,我等着。”李涯干巴巴地回应。
电话挂断后。
李涯盯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
也不知道张文珠女士最近是被灌了什么**药。
自从上次参加聚会见过林喜云之后,就日日想要撮合他们俩,提起这件事,李涯就忍不住头疼。
不过,他刚才也不算是说谎。
虽然,他因为小时候被林喜云推进水池的事情对她印象不好,但不想去相亲,却并非这一个原因。
两人有过节,但这么多年,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和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
他本身就抗拒相亲这件事,更何况现在是让他和一个有过节的“陌生人”去相亲,他自然更不可能轻易答应。
路灯冷白的灯光斜斜打在他侧脸上,衬得眼底情绪愈发晦暗不明。
同一时间,一道目光正从远处打量着他。
就在一分钟前,林喜云踩着高跟鞋晃到花园,恰好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正背对着自己打电话。
对方穿着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背影优越得不像个代驾。
但酒精上头,外加邓思凝说过,今晚的这些服务生很多都是模特,所以,她也没多想,不管不顾地走过去:“你好。”
李涯闻声转头,还没等他看清来人的样貌,眼前就晃过一道银光,只见一串做工精致的车钥匙在月色下摇晃,钥匙扣上的金属挂饰叮当作响。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微微歪头,将视线越过那串晃动的钥匙,落在对面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上。
只见穿着黑色礼服的女人双颊泛红,眸底像是泛着湿润的光,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明明她已经醉得脚步虚浮,却仍倔强地昂着下巴,露出天鹅般修长的颈线:“代驾是吧?给,送我去缦山半岛。”说完,毫无预兆地把钥匙往李涯胸膛上一按。
李涯条件反射地去接,柔软温热的皮肤触感让他微微一怔。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
眼前逐渐清晰的这张脸,让他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
还真是巧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虽然,他和林喜云不熟。
但不得不说,她这张精致的脸庞的确很有辨识度,只要见过一次,便很难再忘。
李涯的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我?代驾?”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林喜云点头:“是思凝安排的对吧?”
刚才是邓思凝和她说代驾在花园等着自己,所以,这会儿林喜云丝毫没有怀疑。
她突然凑近半步,从随身携带的手包中掏出几张纸币,都没来得及看具体数额,便直接塞到了李涯的手里,说:“你放心,算你加班。”
李涯垂眸,看着被塞进掌心的钞票,喉结滚动间溢出声轻笑。
这个林大小姐是喝多了,没认出自己?还是又准备玩什么新把戏?!
就在他忍不住走神的时候。
“我的车在——”林喜云突然转身,脚下的十厘米高跟鞋突然一歪,整个人向前栽去,慌乱中她一把抓住李涯的手臂,隔着衬衫布料能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肌肉线条,等稳住身形后,她又像被烫到似的立刻松开手,自言自语道:“好像是在那边,白色的,你按下钥匙,它会biubiu的响。”
李涯低头看着被攥出褶皱的袖口,又好气又好笑。
但还是鬼使神差地在她的催促下,按下钥匙。
下一秒,远处传来清脆的“biubiu”声,一辆白色两座的跑车车灯应声闪烁。
“啊,我看见它了,走吧。”林喜云摇晃着就要往那边走。
“你确定让我送?”李涯站在原地没动,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你还有别的事要忙?”林喜云回过头,微微歪着脑袋,发丝从肩头滑落。
“没有。”
“那就确定。”
“呵。”李涯低声自语,“有点意思。”
林喜云皱眉,觉得他有些啰嗦:“你说什么?”
李涯慢条斯理地将车钥匙在指间转了个圈,金属链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刻意放慢语速,低沉的嗓音里裹着几分戏谑:“我说好啊,我送。”
整个人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痞气,活像一只发现了老鼠的猫,眸底的那股兴奋劲藏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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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耳兔头]万分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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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