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维坦站在吧台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气的。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大理石台面，留下五道焦黑的指痕。
安娜欢快地将订单拍在吧台上，“顾客要求拉花是‘魔王踩我’的造型！”
利维坦蓝焰在掌心凝聚：“我现在就能让她体验实物版……”
陆渊适时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杯冰水：“冷静，想想最佳员工。”
恶魔仰头灌下整杯水，冰块在齿间咬得咯吱作响。
“……加爆珠是吧？行。”
早起哪哪不对劲，上班以后大魔王都要通勤，利维不止一次的想，为什么要为了这点可怜的工资上班。
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挤到吧台前，对着发呆的利维说：“那个……给我签个名吗？”
利维坦僵住了：“……什么？”
年轻人兴奋地掏出印着Q版利维坦的周边T恤：“就写‘给最忠诚的仆人’！”
陆渊，‘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M，惹他生气，一脚干、进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咖啡厅突然安静了。
吧台边的大学生红着脸，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壮着胆子问：“加…加你联系方式行吗？”
恶魔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在暴走，只要再有一丝刺激.
“抱歉。”陆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绷紧的指节，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挡在恶魔与顾客之间，笑容如春风拂面。“这位员工有暴力倾向，我来为您服务。”
利维猛地转头，却看到陆渊对那个大学生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收银机上灵活敲击，三言两语就把对方哄得晕头转向。
“您的拿铁会加双份糖浆，还有……”陆渊微微倾身，声音压低，“这位脾气不好，但拍照效果绝佳，要不要试试？”
“您眼光真好。”又对年轻人说：“他不会写字。”他接过那件Q版T恤，修长的手指抚过印花，“这款是限量版，只有我们店里有七件。”
大学生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真的？！那、那能多签几个名吗？”
陆渊轻笑，从吧台下抽出一张烫金卡片：“当然，作为尊贵的VIP客户，您还可以获得‘魔王语音祝福’一份。”他转头看向利维坦，镜片后的眸光一闪，“陛下，说句‘赐汝安康’？”
利维坦咬牙挤出四个字：“……赐、汝、安、康。”
大学生激动得手抖：“能、能再骂我一句吗？！”
陆渊看向利维说：“陛下今天心情不错，骂人会带颤音。”
大学生疯狂点头：“我想充VIP。”
直到对方晕乎乎地离开，陆渊才松开压制利维坦的手。
利维猛地揪住他衣领：“你把我当是牛郎？！”
“不。”陆渊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口，“是时薪8888元的优质资产。”他翻开账本，“顺带一提，您刚才的‘赐汝安康’已经登上热搜了。”
监控探头里，玛门愉悦地记下新账单。
利维坦的烦躁地甩动脖颈，他死死盯着陆渊和那个顾客的互动，胸口翻涌着陌生的情绪。
嫉妒。
作为七罪之嫉妒的化身，他本该对这种情绪再熟悉不过。可奇怪的是，这一次的嫉妒……尝起来不一样。
利维坦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尝过无数种嫉妒——人类的、恶魔的、甚至天使的。那些情绪或酸涩、或灼热、或腐臭，却从未像此刻这般……‘锋利’。
这不是从他人身上汲取的负面情绪，而是从他自己的灵魂深处翻涌而出的毒液，顺着血管蔓延，连带着头发都泛起不自然的蓝色。
他嫉妒陆渊。
嫉妒他修长的手指能轻易敲出悦耳的收银声，嫉妒他三言两语就能让人类神魂颠倒，嫉妒他明明只是个蝼蚁般的凡人，却比自己更懂得如何“活着”。
最可恨的是，陆渊甚至不需要魔力。
还有那个小魅魔。
她凭什么跟自己比！
空气骤然凝固。
这个认知比圣水灼烧更令他疼痛。他嫉妒过玛门的富有，米迦勒的圣洁，还有贝西摩斯的力量......可这些，无一不是神完美的造物，一个人类而已！
“荒谬。”利维坦嘶声道，却不知道是在否定陆渊，还是自己胸腔里翻腾的陌生热度。
陆渊忽然倾身，近到能闻见恶魔身上淡淡的气息，他声音轻得如同恶魔低语，：“怎么了，您今天的有些奇怪？”
当天的营业结束后，利维坦破天荒地没有摔东西。
他站在咖啡机前，盯着自己的倒影，突然开口：“教我。”
陆渊挑眉：“教什么？”
“怎么……”利维坦的嗓音低哑，“怎么和那些蝼蚁说话。”
陆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啊。”他递过一杯咖啡，“不过学费很贵。”
利维坦接过杯子，第一次没有捏碎它。
“记我账上。”
监控屏幕前，玛门愉悦地舔了舔尖牙。
“终于开始了。”
他按下某个隐藏按钮，房间所有电子屏同时亮起，滚动播放起布涅精心剪辑的视频,利维坦被迫营业的集锦，配字：【傲娇大魔王今天还债了吗】
而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恶魔领主凝视陆渊时，那双盛满不自知嫉妒的眼睛。
玛门还以为以利维的高傲的性子，还要过阵子才会放下身段乖乖打工，才多久便嫉妒上了陆渊，该说不说，不愧是七罪之嫉妒。
"进来。"利维头也不回地说道，人还没靠近，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
陆渊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关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一天天那么玩，心再大都要着吓出心梗了。’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烛台里跳动的蓝色火焰提供照明。利维脱下的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他走到酒柜前，取出一瓶看不出年份的暗红色液体，倒了两杯。
"喝。"他将其中一杯推到陆渊面前。
陆渊接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顿时感觉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到胃里，紧接着是淡淡的辛辣感。"这是什么？"他忍不住问。
"喝不死你。"利维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
陆渊握着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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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微微一顿，杯中的暗红液体在烛光下泛着光泽。利维的回答让他忍不住挑眉，这恶魔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喝不着死我？"陆渊重复道，故意晃了晃酒杯，"那看来我喝完这杯就能睡个好觉了？"
利维斜睨他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你可以试试看。"
陆渊猛打退堂鼓，"算了，就不好奇了."
利维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壁炉里的火焰，眼神晦暗不明。他的发梢依然泛着淡淡的蓝色，直觉告诉陆渊大魔王情绪不大稳定。
陆渊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坐下。沙发很软，但他坐得笔直，像是随时准备逃跑。
利维白了他一眼，说：“我要杀你，你能跑？”
"不能，您今天......"陆渊斟酌着用词，"是不是心情不好？"
利维的手指轻轻敲击酒杯，冰晶在杯壁上蔓延又消融，“不好说，暂时不想杀你。”
陆渊微微松了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这算是个好消息。”他偷偷打量着利维，试图从对方晦暗不明的神色中捕捉到更多情绪。
利维轻哼一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把空杯子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人类……真是复杂又奇怪的生物。”他喃喃自语，像是在对陆渊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陆渊愣了愣，不明白利维为何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接道：“怎么会那么想？是今天在店里看到的那些顾客，让您有了新的感悟？”
利维没看他，闭着眼似是假寐，“不是要教我吗？开始吧。”
陆渊没想到利维竟是认真的，想了想，说：“您需要吗？”
利维目光灼灼，"微笑？握手？你以为我要学的是这种低等社交礼仪？"
陆渊挑眉："我可什么没说。"
利维的嘴角勾起一个锋利的弧度："我要的是——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注视我，渴望、取悦我。”
陆渊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可您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所有人的焦点了。"
利维冷冷扫了一眼他，"那不一样。"他皱眉，"他们看我的眼神，和看你的不一样。"
陆渊挑眉："哪里不一样？"
利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汇，"他们看你的时候，像是在看...同类。"
陆渊怔住。
利维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冰晶在杯壁上蔓延又消融，"他们怕我。"
陆渊忽然明白了什么。
利维是嫉妒魔王，是地狱七君主之一，他习惯了被人畏惧、被人仰望，甚至被人憎恨,但唯独不习惯被人平等对待。
而陆渊，一个普通人类，却能在人群里如鱼得水，被自然而然地接纳。
这才是利维真正想学的。
不是虚伪的社交技巧，而是……被当成"人"的感觉。
陆渊沉默了，你丫的自己要当神还要怪别人不把你当人。
利维说：“你在骂我。”
陆渊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