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反复咀嚼着“冷眼旁观,独善其身”这八个字,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如今,已是她假死离开咒术界的第18个月了。
“咔——”她动作娴熟地打着打火机,点燃香烟,袅袅升起的烟雾缓缓模糊了她的面容。家入硝子深吸一口,感受着烟入肺腑带来的紧绷与灼烧感,这种独特的刺激仿佛能将她内心纷乱如麻的思绪一一抚平。
很多时候,她自己也不禁会思索,究竟是为何做出了假死离开的这个决定。这无疑是一条离经叛道之路,前方的一切都被未知的迷雾所笼罩,谁也无法预见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遇见启的那一刻。
“既然知道,你……”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解与担忧。
“我以为你不会劝我。”家入硝子神色冷静得近乎淡漠,这让启实在难以捉摸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人类的心思,果然如同深邃的迷宫,复杂得让人难以参透。
启一边在心底暗自感叹,一边轻轻摇头说道:“这对我而言并无什么好处,可你不一样,你的未来本是一片光明,不要因为旁人的缘故,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末路。”
一片光明?家入硝子微微眨了眨眼睛,心中想着眼前这个神明终究不是人类,又怎会明白她内心的煎熬。不过细想之下,未来的自己还活着,或许真能活很久,相较于那些在咒术界中不幸殒命的人,从表面上看,似乎确实是很好。
然而,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心理折磨,又岂是时间能够轻易消磨殆尽的?
“时间能消磨掉一切不好的回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启轻轻理了理身上略显凌乱的衣服,将一枚小鱼形状的玉紧紧攥在手心,继续说道,“如果没有这一番波折,未来的硝子能活到八十岁呢。”
“那一定满脸皱纹。”家入硝子轻声调侃道。
“谁知道呢。”启微微耸肩。
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启给了她一个机会。可究竟是什么机会,家入硝子已然忘却,或者说,自从离开咒术界后,以前的许多记忆都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但她对此实在是不在意,毕竟她既然选择了离开咒术界,就从未想过再与那里的人和事扯上任何关系。什么五条悟,什么夏油杰,统统都被她抛诸脑后,在她看来,反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迟早有一天都会彻底忘记他们。
对于自己的离开,家入硝子并不担心会引发什么大乱子。毕竟在她出现之前,咒术界不也照样运转着吗?没了她这个后方治疗师,高层想必也会更加谨慎,不舍得让高专的学生轻易去送死了。如此看来,她的离开说不定反而是个正确的决定。
家入硝子叼着烟,慢悠悠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从中捞出两瓶啤酒。适量的酒精能够帮助她入眠,每当失眠的时候,她都会小酌两杯。
只可惜此刻身边没有酒友能陪她碰杯畅饮,她的眼睛里不禁闪过一丝遗憾。思绪又飘到了横滨的那位酒友身上,想起对方珍藏的高级红酒,更怀念了。
以前在高专的时候,总是顾忌着夜蛾老师的唠叨以及前来治疗的伤员,能够尽情喝酒的时候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几次畅饮,还是硬拉着五条悟他们一起顶包。
想起以前,家入硝子的眼里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敬美好的明天。
言罢,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转身回到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家入硝子睡得格外香甜,一夜无梦。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床上。家入硝子睡得极好,她神清气爽地地拉开窗帘,就连不远处拿着刀横冲直撞的壮汉都不能影响她的美好心情。
“……”家入硝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脸怀疑地拉上窗帘,转头看向闹钟,上面明晃晃的七点字样明晃晃。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中未清醒。
米花这地方,难道如此危险吗?
家入硝子来到洗漱间,看着镜子中那张与以前截然不同的面容,伸手摸了摸自己利落的短发,又瞥了一眼□□的二两肉,心中甚是满意。她暗自想着,自己要是真的变成男生,绝对要比五条悟和夏油杰他们更受女孩子欢迎的多
绝对的!
镜子里那个高挑纤细的“男孩”,眼中闪烁着细碎的笑意,自从离开咒术界后,她感觉自己笑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早上好,织田硝也。”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道,仿佛在与另一个全新的自我打招呼。
早上好,家入硝子。
织田硝也的米花第一天,本以为会从一杯香醇的咖啡开始。
哦,不。现实却是从咖啡店突如其来的凶杀案拉开序幕。
织田硝也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早上刻意忘却的那个行凶壮汉的身影,此刻又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她不禁暗暗感叹,米花这地方,果然有着别样的“特色”。
案发现场很快被一群自称侦探的人控制住,他们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现场的人群,不让任何人离开,同时开始理所当然地推理起犯人。周围的人似乎都对这一幕习以为常,没有人觉得有丝毫不对劲。
然而,织田硝也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她的眼神不动声色地从那几个侦探身上一一划过,心中暗自思忖,外面的世界发展得也太快了吧。
这才过去几年,侦探竟然已经取代了警察的工作,而且找凶手的速度比警察还快。就算是在横滨,那些异能者们哪怕再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表面上也还是会做做样子的。
“你好。”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微微弯下腰,面带羞涩地朝着织田硝也一笑,打断了她的思绪。“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地方?”
“唔,可疑的地方?”织田硝也故意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好像没有欸。”
随后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不,是我打扰到你了才对。”毛利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抱歉的男人,连忙摆了摆手。明明是自己先上前打扰人家的。
“要坐下来吃点东西吗?我看你的脸色有点差。”织田硝也善意地建议道。凭借她多年“非法行医”积累的经验判断,这位女孩似乎有点低血糖的症状。
“欸?”毛利兰下意识地看向还沉浸在查案中的爸爸和柯南,心中感到有些为难。一方面,她确实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另一方面,又不太放心留下爸爸和柯南在这里。
“……”织田硝也只是单纯提个建议,见毛利兰有些犹豫,便不再多说,继续自顾自地喝着咖啡,眼神望向窗外那明黄色的警戒线。
“那就麻烦额……”“织田硝也。”
“那就麻烦织田君了。”毛利兰顺着织田硝也的话流利地接了下去。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同意织田硝也的提议,虽然她确实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坚持到案件结束勉强还是可以的。
但是,她看向窗外——那里什么也没有。
然而,当她看见织田硝也看向窗外的眼神时,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到了织田硝也的面前。
可是,等真正坐下来后,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织田硝也倒是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她抬手招呼着服务员:“抱歉,请问我的三明治什么时候能上?”
她突然出声,让周围人的视线一下子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织田硝也顺势将桌子上一块蛋糕轻轻推到了毛利兰面前,“这个对于我来说有点甜了,兰小姐帮我解决吧。”
“毛利小姐,这种事情在米花很常见吗?”织田硝也托着下巴,看着争论不休的犯罪嫌疑人,突然开口问道。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目睹杀人的过程,但她却清楚地看见了——一只丑陋的咒灵正趴在行凶者的头顶,咧着嘴,扭动着身躯。
毛利兰微微一愣,只当织田硝也是第一次来米花,不了解当地的情况,于是笑着解释道:“并不算常见啦,一天里也就一两次而已。”
“……”织田硝也差点没把口中的咖啡喷出来,她瞪大了眼睛,试图在毛利兰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但毛利兰的表情无比认真,她并没有在开玩笑。
织田硝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说道:“那米花的人流量变化肯定挺大的吧。”
看着织田硝也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毛利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呀,逗你呢。只要不去咖啡店、寿司店、游乐园、美术馆等这些地方,大概率是碰不见这种事的。”
可这也很不正常啊!织田硝也在心中暗自吐槽,她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手机上的卡皮巴拉挂件,觉得自己仿佛才刚跳出狼窝,又不小心踏入了虎穴。
众所周知,在日本有两个地方不归咒术界管辖。一个是她昨天还待着的横滨,另一个便是米花。
横滨由于地理位置特殊,是日本最大的港口城市,各方权力交织,利益博弈极为激烈。所以,哪怕那里极易滋生咒力,当地的当权者也绝不会允许咒术界的高层插手。
也正因如此,横滨与咒术界的关系极差,咒术师们也不会轻易前往横滨。好在横滨的异能者数量不少,足以与咒灵抗衡。至于受伤后的治疗,他们也有自己独特的方式。而家入硝子此前留在横滨,就是通过辅助疗伤,来换取身份证明等一系列在横滨生活所需的东西。
但米花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这里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可这种正常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异常。正如毛利兰所说,米花发生的各类大小事件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频繁。然而,奇怪的是,这里的咒灵数量却少得可怜。
这正常吗?显然不正常!
按照常理,每个普通人在产生负面情绪时都会滋生咒灵,而且咒灵在没有咒术师干涉的情况下,是不会自行消失的。可是……
织田硝也隐晦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接近尾声的案件现场,随着侦探们成功破案,那个一直盘旋在嫌疑犯头上的咒灵,竟随着嫌疑犯的崩溃大哭,慢慢消散,只留下了如同灰烬般的碎屑。
对于一个真正的咒术师来说,这个城市简直太诡异、太恐怖了。
不过,织田硝也现在可不再是咒术师,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忧郁美少年——完全不带怕的。他狡黠地一笑,抿了口咖啡,暗自想着。
“小兰姐姐!这个大哥哥是谁啊?”终于将一切处理完的江户川柯南,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看着正与毛利兰交谈甚欢的织田硝也,柯南气得几乎要把牙咬断。他才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就有人来和小兰搭讪,而且这个人看上去就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