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新被赶去了偏院一间屋子住着,除此之外赫连瑾便再不提这事儿了。
这一整天,也不见孟允新再来赫连瑾面前献殷勤,倒是与他刚刚热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无疑加强了谢疏对自己判断的肯定。
对!孟允新想要留在公主府,肯定是与赫连瑾又什么深仇大恨;他今天一天都在房间里不出来,一定是在制定一个完美的暗杀公主的计划!
那看来,谢疏要找个机会与他碰头,好好商讨才是!
两个聪明人一定能制定出一个毫无纰漏的计划!
就今晚吧!
无论如何,都要试探出孟允新的态度,还要想法子借用他的手,慢慢摧毁赫连瑾的根基才行。
虽然赫连瑾并不在意府中突然多了个面首的事情,可不见得下人们不在意。王公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免不了连邻里都惊动。
这半天里,谢疏走到哪都能听到下人们一边干活一边交头接耳地讨论那位孟公子。
尤其是林商,简直就是把“你是公主的贴身丫鬟你了解的最清楚你快跟我说说我对这个男人可感兴趣了”这几行字写在脸上。
用午膳时,林商一脸神秘地凑过来与她咬耳朵:“微妍今日去给孟公子房中送花,你猜看见什么了?”
谢疏赶紧打断她:“停,我不想知道。你也别说了,传到殿下耳朵里去,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无趣。”林商白了她一眼。
林钰对着谢疏抱歉地微笑点头。
谢疏哪里有空管这姐妹俩呢,她正在想着如何绕过府中侍卫,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孟允新房中呢。
夜晚,谢疏与林儿交了班,回到自己屋中,换了身暗色衣服便出门了。
看来有必要把夜行衣写进采购本里。
当时入府的时候要一件件搜行李,谢疏吓得把夜行衣和匕首这类的东西全都扔了,不过幸好,她事先已把那些毒药埋在了公主府的一处狗洞外,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些药包挖出来藏好。
谢疏随身携带的都是一些长期服用才会伤身的药。她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赫连瑾,一些药效过快的毒,实在是太引人怀疑了。
孟允新的屋子还亮着灯,谢疏掐算着侍卫出现的时机,门都没敲就进去了。
“是殿下吗?”
帷幕后的声音似乎刻意捏着声线,刺耳极了。
是你个头,公主岂会屈尊来你这偏院的屋子?
“孟公子,是我,谢疏,公主的贴身丫鬟。白天我们见过的,您忘了不成?”
“哦,谢姑娘…这大晚上的过来我这有何事?是殿下让你来传唤我吗?”
这声音又恢复了正常,至少是放开了嗓子说话。
呵,男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
谢疏强忍恶心,也不与他兜兜转转,开门见山道:“孟公子,您是为何来公主府的?”
现在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她才没空与这个伪善的男人虚与委蛇。
“为了得到公主的爱。”
鬼才信。
“外人都说殿下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常人可不会爱上这样一个女子。您想留在她身边,就不怕不仅没得到爱,还丢了脑袋吗?”
“谢姑娘似乎对殿下颇多怨言。”孟允新掀开帘子走出来,谢疏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眼睛。
“穿衣服了,整齐着呢。”
谢疏有些尴尬,但还是不敢直视孟允新。
“谢姑娘深夜到访,肯定不止试探我对于殿下的态度如此简单吧。”
看来这个孟允新也不至于蠢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但谢疏还是要装一装的。
毕竟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若是这个人直接告到赫连瑾面前,谁先丢脑袋那可还不一定呢。
“孟公子,我家殿下不好男色,您若想让公主对您青眼有加,只能从另一方面下手。”
“哪方面。谢姑娘坐,还望赐教。”
看来话题找对了,孟允新肯定很期待赫连瑾的爱,可惜啊,可惜…
“公子,想必您也看到今日殿下的态度了,她不喜欢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位男子,将您留下只是因为您足够大胆。这说明公主并不喜欢您的长相。您若是不能凭借外在吸引殿下,那就只能凭借内在。我自然相信公子才貌双全,可殿下是大铮第一才女,您的才学必然不会超越殿下。”谢疏话锋一转,“可是据我所知,殿下在厨艺方面,用捉襟见肘来形容都不为过!您想,若是您有一手好厨艺,每日为公主做一些开胃小菜,饭后点心,殿下吃腻了府中千篇一律的饮食,您能为她添些趣儿,渐渐的让公主只想尝您的手艺,长此以往,公主可不就是离不开您了?”
循循善诱地说了这些违心的话,谢疏只想喝水。孟允新这个没眼力见儿的,连杯水都不给她倒,谢疏只好自己动手,边喝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者孟允新的反应。
孟允新垂着眸子,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可孟某并不擅长这个。”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谢疏从袖口拿出一枚小纸包,推到孟允新面前:“此物是我家乡流传的秘方,加入菜品中会让人成瘾,一天不吃就浑身难受。你若是用上这个,殿下离不开你,岂不是指日可待?”
孟允新抬头:“谢姑娘,孟某看起来…很好骗吗?一个莫名其妙的纸包,我都不能确定它是否有毒,是否会对殿下的身体造成影响,您就希望我将它用在公主的饭食里?”
好吧,这个理由确实不够有吸引力,谢疏无法,只好拆开纸包,兑水喝了一口:“你放心,肯定没毒。这杯水,我先干为敬。”
一杯水喝出了一两酒的气势。
孟允新跟看傻子一样:“谢姑娘,您大可不必…这东西孟某是不会要的,我必须对公主的身体负责。来历不明的药,您还是收起来吧。虽然不知道为何您一直在煽动我,但有可能对于公主不利的事情,孟某是绝对不会染指的!”
药包又被推回来,孟允新的不信任就差说出来了
不会吧,莫非孟允新真的对赫连瑾一往情深,爱得深沉?不是,他图什么啊?荣华富贵?荣誉满身?
谢疏不懂。
看来要换个方法。
谢疏最不缺的就是歪点子。
“诶呀,孟公子,我就跟您直说吧,这里头包的是太医给殿下开的安神舒缓的药。想必您也有所耳闻,自从先帝薨逝,殿下每每思及此事,都痛哭垂泪,长久下来郁结于心,身子自然好不了。若是您能劝说殿下服药,将身子养好,也是功德一件啊,您是我们公主府的大恩人呀!到时候,金银财宝,加官进爵,还不是您的囊中之物?”
谢疏一边抹着那并不存在的眼泪,似乎真的为赫连瑾失去至亲而难过,一边又不着痕迹地把药包推开:“可是殿下性子执拗,不肯吃药,我等劝两句她就要生气,就只能求您悄无声息地让殿下把这药服用下去不是?我这也是为了殿下的身体着想。只有殿下的身子康健了,她才能陪您走过更多的年月嘛。”
为了增加一些可信度,谢疏甚至作势要跪下,做小伏低的样式做了十成十。
为了今天这场戏,谢疏的牺牲可真是够大的,只为让孟允新相信,她是真的为赫连瑾着想。
孟允新明显被吓了一大跳,赶忙伸手将谢疏拦下来:“谢姑娘何必行如此大礼!快快请起,孟某担不起啊。”
“那孟公子可是答应我的请求了?”
孟允新却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没有呀。谢姑娘,孟某仔细想了想,这药我明日亲自去找太医取。至于厨艺,我会努力精进至于,谢姑娘所说将药加入食物的想法,孟某会采纳的。”
看来今天这事儿是没法谈妥了。
“无碍,只要在府医开的药里动手脚便好了,我要想个办法在药方里动点手脚。不急,总会有机会的。”谢疏只好悄悄自我安慰,面上却是急不可耐:“好!孟公子,您可要快一些,我怕时间久了,公主的身子恢复不了啊!时候不早了,公子安寝吧,谢某告辞。”
“你最好祈求你以后都平安无事,没有用得着我的时候,”
她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可谁知,一不小心,她竟将心中所想付之于口…
孟允新闻言,忍不住回道:“不劳谢姑娘操心,孟某以后无论如何,都是…”
“都是?”赫连瑾站在门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看着两人。
在门口灯笼的映照下,赫连瑾半个人都隐在黑暗中,面上的光线极其可怖,眼圈下和鼻梁处都是乌黑的,与脸颊额头处光面形成对比,活像…厉鬼索命。
“完蛋。”谢疏心中暗骂一句。那种要死掉时后知后觉的恐惧终于又缠上了她。
周围空气凝滞,似乎有一条冰冷的蛇,从脚踝爬满谢疏全身,又慢慢缩紧,死死遏制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脸涨得青紫。
孟允新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比认罪先来的是他的忠心:“无论孟某以后如何,都不会背叛殿下!殿下,这女人深夜来找奴,是为了串通我给您下毒!她居心叵测,阴险毒辣,拿了一包来历不明的药,撺掇奴将这药加入您的伙食之中,依我看,这药绝对有问题,她要毒害您呀殿下!殿下快搜她的身,毒药就在她袖口中藏着呢!”
佛口蛇心的男人,这是在利用她,试图将功补过吗?
谢疏在心里啐了他两口。
呸!呸呸!我真为你感到不齿!
“罢了。孟公子是舅舅赐给我面首,我自是不能重罚您的。谢疏,你深更半夜私会外男,败坏公主府的名声,拖下去,杖责五十。孟公子,您初来乍到,想必有些不习惯吧,这几日您就不用出门了,我找几个下人好好为您介绍一下公主府的规矩。慕沉,绑了带走。”
谢疏不服,但她挣脱不了慕沉的钳制。
不是,这个慕沉到底干啥的啊,怎么力气这么大?
还有,凭什么她要被杖责五十,这个心思歹毒的男人就只要禁足?
就因为她想要给公主下毒吗?
好吧,谢疏服了,别说杖责五十,就算赫连瑾要直接将她乱棍打死,谢疏也只是觉得她罪有应得罢了。
不是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吗?怎么谢疏还没把这把刀握紧,就先捅在她身上了呢?
谢疏:“巴拉巴拉…”
孟允新:“不行!”
谢疏:合着我白说了呗?浪费口舌!
慕沉:一言不发,但是擒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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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色字头上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