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找我?”
清朗如原野低风的女声穿过凝滞的金玉奢靡,奚玉转过身,瞧见的是靠在门框边的白公子。
就这么轻易地现身。
没有任何条件。
白公子手里还托着碟糕点,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嘴里送,目及奚玉时手上动作顿了顿,惊艳之色久久不动,又仔细凝视了许久。
久到当奚玉紧绷着身体差点逃开前,白公子才把碟子丢到一边,拍干净手上前:“我们从前见过?”
眼底不见先前的痛恨厌恶,只有纯粹的探究与莫名明媚的笑。
奚玉从她黑曜石一样的眼中瞧见自己的倒影,所谓灯前观月,月下观美人,另是一番情景。
很好,美人计成功启动。
与之同时,守在一楼的叶庭风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不输圣女的佳人,看着被众人围殴回来的下属恨不能一脚踹过去:“成事不足的废物!”
下一刻,遥见另一个极貌美高挑的绰约多姿佳人又走近,当下搓着手笑迎了上去,及至近前却又愣住。
楼上,奚玉心中排演无数,面上平静答:“不曾见过。”
白公子“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
赌到疯魔的锦衣富商不管这厢有什么白公子黑娘子,冲到丹娘子面前叫她再赌一局。
而丹娘子斜睨一眼,正待回话,听见白公子饶有兴致的询问,于是简单将富商与那孩子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白公子的目光终于从奚玉身上移开,随之落在那个叫乔绣云的丫头身上,用指节虚托下颌问:“当爹的输钱了,应该让他卖身,关这孩子什么事。”
她问得疑惑,丹娘子自然笑道:“白公子有惜花之心,可毕竟是生身父母……”
“她是人,不是花。”
打断说话的人是白公子,听入耳的寥寥几人。
知道白公子身份的丹娘子自然笑着点头附和,说自己一时口误,其余人却掏掏耳朵,不予评定。
花……花都很漂亮啊,这可是夸人呢。
侧手的奚玉微微挑眉,她可以且极擅长示人以弱,演一株花——凋零病弱的兰,嶙峋玉瘦的梅,或是其他什么。
美就足够。
尽邀诸君观赏,怜爱似地赏玩,一无所察踩踏于我之根络经脉上,不知竟根扎几许,霸占一切养分。
但奚玉也是喜欢这种说法的——虽然她还是不喜欢白公子这个能够随便杀掉自己的人。
嗯,很不喜欢。
本就瑟缩的乔绣云闻言更明显地抖了一下。
丹娘子笑容不变,似是也知道奚玉不肯替自己赌这一局,准备把富商推走时,手中却已一轻。
她慌张抬头冲着风吹发丝的方向瞧去,是掂量着抛掷博具的白公子,眼神这才恢复先前淡然。
白公子满脸不耐,拿过博具在手里抛了抛,说:“我和你赌。”
长袖善舞的丹娘子笑容一滞,语气微带涩意:“白公子?”
白公子赌得飞快,也不问刚才是赌的什么规则,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腕一翻,“啪”得声将博具扣在抬起的膝盖上,充做桌子。
紧接着盖子随意掀开,骰子点数还没叫人看清,就顺手将盖子又一抛。
“噗——”
“嗷!”
盖子精准地击中富商紧握着博具的手腕,他惨叫一声,骰盅盖子脱手的瞬间连带着被当作赌资的尾指一齐脱手飞出。
“好了,滚吧。”白公子看也不看地收回手。
行云流水的一套下来,打了在场所有人措手不及,富商捂着手腕看着地上滚落粘灰的断指,又惊又怒又惧,干咽了几口口水:“还没——”
打断他的是丹娘子的轻轻拍手声,腕间的木纹镯子古朴无华,在灯火旖旎之间随着动作左右摇晃。
她笑盈盈道:“是白公子胜了。”
尘埃落定,富商这才从这场快得离奇的赌局之中惊醒,大汗淋漓地瞪着眼直喘粗气。
死死地盯着骰子点数慢慢后退着,撞到乔绣云都不管。
而一脸茫然的乔绣云被爹爹搂在怀里,迷梦般仰头,看着亮得晃眼的灯光。
自己就这样得救了吗?
是谁救了自己?
她呆呆瞧着那些对自己评头论足鉴赏牙口的人,一路小跑着去捡起那个救了自己的人随意丢下的博具。
殷勤擦拭干净,双手奉还。
我也是对方的东西了,乔绣云这样想着,在飞花楼仆从朝自己走来前将自己干掉的泪痕又擦了两下,跟了上去。
时间发展得差不多,萧应秋又一次被推上来,一切种种和前一轮并无太多的差别。
癫狂的赌徒总以为自己还有筹码,又一次握着断指的手冲上来,要求赌命。
谄媚的萧应秋对着赌神暗送秋波。
这次在场目睹全程的白公子察觉一道视线凝聚在自己身上,后仰着侧身,英气的眉稍微挑,笑问佳人:“看我做甚?”
“那个小倌我要带走。”奚玉直截了当开口。
似乎是戳中什么点,白公子没有反对,只是笑了笑:“和我说有什么用?呃,你不会是想强抢吧?”
说着白公子露出一个复杂纠结的表情:“不会是你的……不太配吧?”
语气纠结之余还带着其他的什么。
奚玉只盯着她的眼睛,不答反问:“或许我只是路见不平——白公子会阻拦吗?”
此言既出,白公子直了身,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刀鞘之上,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弥漫开来,空气都仿佛沉重几分。
忽而爽朗一笑:“不一定哦。”
奚玉心中警铃大作,还待说什么,又是一阵熟悉的晕眩。
她有了提防,不待眼前发黑先一步在内心暗暗呼唤诸葛亮:“卧龙先生——”
卧龙先生声若沉水之石,定平波澜:“何事?”
“无事。”奚玉咬牙回应,硬生生扛住这波冲击,面上未露半分。
此前奚玉装逼说让人家置身事外考校自己,那般生死关头都过来了,现在更不会索求帮助来赖账。
只不过借用英灵的特殊性,小小取个巧罢了。
何况……
奚玉看着转瞬之间变了的格局与一无所觉的所有人,心下一凛。
谁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呢。
譬如此刻,仿佛突然剪切粘贴了一段时光,分明前一瞬还在二楼的众人齐刷刷移到一楼,丹娘子将萧应秋的身契笑纳,而叶庭风气汹汹而来——被白公子一拳挥退。
“是神眷者!”
“拜见神眷者大人!”
惊呼声、跪拜声响成一片。
就是现在!
电光石火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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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趁着其余人惊觉白公子竟然是高贵的神眷者大人而齐齐跪拜时,先一步悍然出手!
一道残影暴起!
奚玉的速度在生死压力下催发到极致,瞬间掠过,在萧应秋痴迷惊艳的表情刚刚凝固时,一记手刀拍在他后颈。
接着毫不停顿,单手抓住他,足尖猛点地面,不管这次的时空白公子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不一定阻止,身体已如离弦之箭!
越过重重烛火青纱,一直——
在飞花楼外——
安全落地。
无事发生。
就连太阳,也按照原本的时间西沉,显露出清泠泠的月色,铺满归去之路。
静谧安好。
奚玉停住慌乱逃跑的动作,用比之前更流畅的动作把死狗一样的萧应秋丢在地上,又一次冲进飞花楼。
时间仅仅过去数息,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包括那个,和她有着同样面孔的女人。
看见“自己”的瞬间奚玉瞳孔微微一缩。
不,更准确来说,那个人更接近这具身躯原本的样子,小说中那个早逝的王姬,带着未经风霜的纯洁脆弱,而非融合了现代影后灵魂的奚玉。
二人四目相对,两张同样倾城之色的脸庞如静水照花,殊色令众人不由痴绝。
整个飞花楼都仿佛按下静音键,自惭形秽。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你——”王姬樱花一样的唇瓣轻轻张开,声音中带着丝惊慌与茫然。
陷入“你是我我是谁”这种局面之前,奚玉眼中已然是杀意毕现!
没有丝毫犹豫,她召出光弓,挽弓汲取月光,化为流矢直直射去!
王姬惊恐地看着迫近的光箭,慌忙后退着,却在即将被射中心脏前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只是一丝半缕而已,谁也看不见,罔论离她数十步的奚玉。
就在光箭即将洞穿镜像一般的那个奚玉胸膛时,那道美而淡的笑容忽然僵住。
王姬愣愣看着自己完好的身躯,不染半点龃龉杀意。
“啊——”
“杀人了!杀人了!”
“啊啊啊啊啊有人杀人了!”
尖叫奔逃之中,飞花楼青袖揽风,灯光依旧清白。
圆月之后,一双眼悄然睁开。
混乱之中,白公子愕然看着吐血倒地的丹娘子,当即大步上前:“你——”
丹娘子还有一口气,满是血液的脸上有着妖异的美丽:“白公子,替我,报仇——”
白公子未料到居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无力杀人,虽然和丹娘子相识不过数日,但生就一副热肝胆,闻言自不当辞,握着刀的手用力,却不妨听见一声暴喝:“白公子!”
“你今日杀我,必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白公子猛地回头,满脸怒意:“你听好了!杀人者,白马——”
致命的眩晕如同跗骨之疽,以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袭来,而奚玉却勾连起原著中的一处闲笔,大笑出声。
迎着模糊了声音却轰然挥来的刀罡,避也不避!
再一次,奚玉站到飞花楼面前,捂着胸口致命的刀伤,咳血不止。
她停在门口,无视其余所有人的目光,冲着二楼大声喊:
“负心人!白马也!”
“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