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外围这片废弃的居民区,俨然成了丧尸的坟场。尸骸层层叠叠,大多支离破碎,暗沉发黑的血浆早已凝固,黏稠地糊在地上,形成一层令人作呕的硬壳,嗡嗡作响的苍蝇在尸堆上方盘旋。烈日无情地炙烤着这片地狱图景,空气在高温下扭曲,蒸腾的热浪裹挟着那股甜腻腥臭,无孔不入。
王昊戴着粗糙的麻布手套,汗水蛰得眼角生疼。他麻木地拖动着一具早已不成人形的残躯,脚踩在滑腻的污血泥泞里,发出噗叽的闷响。
“你小子,磨蹭什么呢?”粗嘎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恍惚。云少杰在不远处,动作麻利得不像话,他手里那把沉重的三齿钉耙如同肢解的艺术工具,每一次挥下都精准地分离着粘连的腐肉和骨骼。他赤裸的上身布满汗水和飞溅的污渍,几道狰狞的旧疤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王昊没应声,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他拖着一具相对完整的尸体走向焚烧点,尸体的脚踝被他紧紧攥着。
就在他将要松手的瞬间,那具“尸体”毫无征兆地猛然一挺。一只仅剩森森白骨的手爪,带着破空之声,闪电般抓向王昊的面门。
王昊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他腰腹发力,硬生生向后弹开半步。
然而,就在他准备彻底解决这突发危机时。
“噗嗤!”一声沉闷的钝响。
云少杰快速欺近,那柄沾满污秽的钉耙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贯入丧尸的太阳穴。污血和灰白色的脑浆瞬间爆开,溅了王昊一脸。那具刚挣扎起来的躯体彻底僵直,然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砸起一片尘埃和蛆虫。
云少杰拔出钉耙,随意地在旁边的尸体上蹭了蹭耙齿上的秽物:“吓到了?”他打量着王昊略显苍白的脸,语气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戏谑,“习惯就好。”他拍了拍王昊僵硬的肩膀,力道不小,“别愣着了,赶紧弄完收工。”说完,他扛起钉耙,晃悠着走向另一处尸堆,嘴里似乎还哼着不成调的荒腔野板。
王昊站在原地,抬手抹了一把脸,再次弯腰用左手去拖拽尸体。
“啊!”一声尖利的童音,打破了死寂的氛围。
王昊抬头,循声而去,绕过堆满扭曲金属和瓦砾的断墙拐角,眼前的景象让王昊的眉头微皱。
那个叫“梁长生”的小男孩,此刻正狼狈地跌坐在肮脏的泥地上,小脸煞白,写满了极致的惊恐。他面前不到两米处,一只穿着破烂工装、半边脸已腐烂见骨的丧尸,正嗬嗬低吼着,拖曳着僵硬的步伐,摇摇晃晃地向他逼近。
而在男孩身后,那个叫梁虎的男人,非但没有上前保护男孩,反而在丧尸逼近的瞬间,一脚狠狠踹在正要挣扎爬起的男孩背上。
“替我挡一下!”梁虎这一脚力道极大,男孩瘦小的身体被踹得再次扑倒在地,下巴重重磕在一块凸起的碎石上,瞬间渗出血丝。梁虎看都没看男孩一眼,仿佛甩掉一个累赘的包袱,转身就朝着远离丧尸的方向,连滚带爬地疯狂跑去。
丧尸的腐爪,带着死亡的气息,距离男孩惊恐圆睁的眼睛,已不足半米。
男孩下意识地闭紧了眼,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突然,板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灰影,“砰”的一声,砖块结结实实砸在丧尸的半边脸上。
巨大的冲击力将丧尸的头颅砸的猛地一歪,带着整个丧尸都侧飞了出去。
男孩颤抖着,预想中的剧痛和死亡并未降临。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了被泪水模糊的眼睛。
逆着刺目的阳光,一个身影矗立在他面前。
那人身形并不十分魁梧,甚至有些单薄,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黏在脸颊上,脸上还带着刚才黑红污点,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在强烈的日光下微微眯起,却异常明亮,像沉在冰水里的黑曜石,锐利、沉静,还有一种他从未在大人眼中见过的复杂的东西。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仿佛从天而降,却又带着满身的人间尘土。
“没事了。”王昊的声音响起,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喘,低沉,却奇异地穿透了男孩耳中的嗡鸣,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死里逃生的巨大冲击和委屈瞬间决堤。男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连滚带爬地扑向王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他的腿,小小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几乎在王昊话音落下的同时,另一道身影也疾冲而至。
“善哉善哉。”沉重的钉耙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下刚要爬起来的丧尸脑门,云少杰不解气似的又狠狠捣了几下,直到那只丧尸彻底不动了,才喘着粗气停下。
云少杰用钉耙撑着地,转头打量着王昊二人,皱起眉头看向王昊,不耐烦道:“啧,麻烦。我劝你别管这孩子。”
王昊没有理会云少杰,他低头看着紧贴在自己腿上的小男孩。男孩的抽噎渐渐微弱,只剩下肩膀还在无法控制地耸动,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这让王昊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
王昊缓缓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男孩平齐,动作有些笨拙地避开男孩下巴的擦伤,用相对干净的右手手背抹去他脸上混着泥土的泪痕。
“别怕,”王昊的声音放得更缓,“伤着哪儿没?”他的目光仔细扫过男孩的身体,除了下巴的破口和手肘膝盖的擦伤,似乎没有更严重的伤口,这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徐长生抽噎着,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王昊,小嘴瘪了瘪,似乎想说什么,巨大的委屈和恐惧又让他一时失语。他下意识地又往王昊身边缩了缩,小手紧紧抓住王昊沾满污迹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安全港湾。
“他……他不是我爸,”男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劫后余生的虚弱,“我不叫梁长生,我叫徐长生。”
王昊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心中却是惊涛骇浪,这就是他要找的徐长生吗?
“我……我不知道我爸妈在哪,从,从记事起我就一个人,”徐长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努力组织着语言,“饿了就到处找,找东西吃,大孩子打我,怪物也追我。”回忆起那些日子,他的身体又开始发抖,“三个月前,我,我饿晕在垃圾堆旁边,是梁虎他,他救了我。”
“他说跟着他,就有饭吃”徐长生抬起脏兮兮的小脸,那双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深深的恐惧,“他骗人!他让我去找那些带孩子的父母要,要到的东西都要上交给他。他高兴了才给我一点馊掉的饼子,不高兴就打我......”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呜咽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王昊的心像针刺一样痛。
末世之下,人性的卑劣被无限放大。利用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把他当作探路的诱饵、乞讨的工具,丧尸的储备粮,梁虎的行为,比那些行尸更令人恶心。
王昊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满身伤痕的孩子,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其轻柔地揉了揉徐长生枯黄打结的头发。
“徐长生,”王昊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郑重与认真,“你愿意当我的义子吗?”他问得极其认真,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紧锁住男孩的眼睛,没有施舍的怜悯,只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和询问。
徐长生愣住了,眼泪挂在脏兮兮的脸颊上,呆呆地望着王昊。义子?爸爸?不同于梁虎的,带着滚烫温度的称呼,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冰冷而充满恐惧的世界。
他小小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梁虎狰狞的嘴脸和王昊逆光而立的身影在眼前交替闪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渴望,和对再次被抛弃的恐惧,在他心底激烈交战。他盯着王昊的脸,那张脸上有汗,有污泥,并不英俊,甚至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徐长生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脏污的倒影,却没有看到梁虎眼中那种熟悉的厌恶和算计。
云少杰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时间仿佛静止了。
徐长生的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王昊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微微低下头,似乎想藏起自己发烫的脸颊和剧烈的心跳。过了好几秒,久到王昊以为他拒绝了,才听到一个细弱、带着浓重鼻音,却又清晰无比的音节,从他紧抿的嘴唇里挤出来:
“爸。”
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飘落,却重重地砸在王昊的心上。男孩叫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头垂得更低了,耳朵尖却悄悄地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红。那声呼唤里,带着试探,带着生涩,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卑微的祈求。
【叮!新手任务四:寻找主角徐长生,并将其收为义子,已完成。任务评价:差!奖励积分:30。当前积分:-129。】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王昊脑海中响起,那个刺眼的“差”字显得格外讽刺。他此刻的感受,绝非冰冷的任务完成所能涵盖。
他看着眼前这颗低垂的小脑袋,一股酸涩冲上鼻尖,堵住了喉咙。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低低的一声:“嗯。”
云少杰看完这“父子相认”的一幕后,果断扛起钉耙,“行了行了,怪肉麻的。赶紧去领今天的口粮吧,去晚了就剩些狗都不吃的东西了。”他粗声粗气地催促着,率先转身,朝基地入口的方向走去,背影依旧松松垮垮,却似乎比来时快了几分。
基地那扇巨大的的闸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最终“哐当”一声彻底隔绝了外面那地狱般的景象和浓烈的尸臭。然而,基地内部的空气也并未清新多少。拥挤、嘈杂、浑浊,各种汗味、霉味、刺鼻气味以及若有若无的排泄物臭味。
王昊牵着徐长生的小手,那只手冰凉、瘦小,带着轻微的颤抖,却紧紧抓着他的一根手指。云少杰在前头开路,人群在他不耐烦的推搡和呵斥声中下意识地分开一条缝隙。三人沉默地穿过迷宫般拥挤肮脏的棚户区,走向物资配给点。
配给点前早已排起了长龙,队伍蜿蜒曲折,充斥着麻木的面孔和低声的抱怨、咳嗽。
等待漫长而压抑。终于轮到他们。
“姓名,编号。”窗口后面,一张同样麻木疲惫的脸孔抬起来,眼皮耷拉着,声音平板无波。
“云少杰,一区守卫队收尸二组。”云少杰报上信息,顺便朝身后的王昊和徐长生努了努嘴,“还有他,王暮,新来的,没编号,挂我名下。”
管理员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目光在王昊和徐长生脸上扫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看两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他低头在泛黄的登记本上划拉了几下,然后转身从一个巨大的塑料桶里舀出一份浑浊的液体,倒入两个同样锈迹斑斑的不锈钢杯子中,又从一个敞开的麻袋里,摸出四块巴掌大小、颜色灰暗、表面布满粗粝颗粒的饼子。
“两份水,四块饼。拿好。”东西被粗暴地推了出来。
云少杰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将不锈钢杯子中的水倒了进去。
王昊伸手拿过,那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的“水”,也倒入了自己的保温杯中。将坚硬如石,边缘粗糙硌手的饼放进了背包中。
回到一区的住处时,天色已近黄昏。
王昊坐在床上,将两块饼都塞到了徐长生怀里。徐长生抱着那对他来说堪称“丰厚”的食物,一时有些无措,呆呆地看着王昊。
王昊拿起自己的保温杯,凑到唇边,那股刺鼻的怪味直冲脑门。他皱着眉,屏住呼吸,极其勉强地抿了一小口。冰凉、浑浊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股难以忍受的涩味和隐约的腥气。胃里一阵翻搅,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他立刻放下杯子,喉咙里压抑地滚动了一下。
“这个也给你。”王昊将水杯塞到徐长生怀里,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渴。”
王昊说的是实话,此刻胃里翻腾的不适,以及对这劣质食物本能的排斥,让他毫无食欲。更何况,系统空间里有大把带灵力的食物和水,随便拿出一样,都比这强上百倍。就算他没东西吃了,他还能把那只偷吃他蛋白粉,已经长大的狗子宰了吃了。
正在睡觉的大黄狗:感觉背后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现在绝不能暴露他有系统这件事,一年前被围杀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徐长生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突然多出来的、硬邦邦的两块饼和保温杯,又抬头看看王昊。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流瞬间淹没了他。在他的认知里,食物和水,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梁虎为了一口馊饼都能对他拳打脚踢,而眼前这个刚刚认下的“爸”,不仅救了他的命,竟然把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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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贵的食物和水都给了他?一股巨大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迅速模糊了视线。
“谢,谢谢。”徐长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食物,像抱着稀世珍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坚硬的饼子上,洇开深色的湿痕,“爸。”这一声呼唤,比在尸堆旁那一声,包含了更多的依赖、感激,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不敢置信的幸福。
王昊看着男孩汹涌的眼泪和那声带着哭腔的“爸”,既酸涩又有些无措。他只是真的吃不下这些而已。
他避开徐长生那双盛满感动和泪水的眼睛,有些狼狈地转过身,脱下那件沾满尸臭和汗渍的破烂外衣。
昏暗的光线下,他赤裸的上半身显露出来,右臂上一条长长的、未被缝合的疤痕显露出来。一年多的颠沛流离,东躲西藏,如同惊弓之鸟般,生怕行踪暴露引来无穷追杀,连找个安稳地方好好养伤都是奢望。
他沉默地蜷缩着,侧躺在单人床的小半边空间,背对着徐长生,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能抑制手臂上,因为伤口生长而引起的疼痛,同时也隔绝了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
徐长生抱着硬饼和水,看着王昊侧躺下那蜷缩的、透着疲惫和孤寂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怀中沉甸甸的食物。眼泪流得更凶了,小小的肩膀无声地抽动着。新爸爸一定是把最好的都省给他了,他自己都舍不得吃一口。徐长生觉得怀里的饼子从未如此滚烫,烫得他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王昊要是知道小屁孩会这样想他,他一定会给小屁孩屁股来一脚,然后“呵呵”冷笑。
“吱呀——”
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云少杰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卷,晃悠着走了进来。房间里的低气压和徐长生明显哭过的样子让他脚步顿了一下。他瞥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王昊,又看看抱着食物默默掉眼泪的小不点,挑了挑眉。
“哟,小屁孩,”云少杰几步走到徐长生面前,带着一身汗味和烟味,大手习惯性地就往徐长生枯黄的头发上揉去,动作粗鲁,“哭啥?有吃的还不乐意了?来,叫一声‘干爹’听听,干爹疼你。”
徐长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猛地一甩头,躲开了那只大手,抬起湿漉漉、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云少杰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一种小兽护食般的凶狠,仿佛在说:离我和我的食物远点!
徐长生低下头,不再看云少杰,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饼子,仿佛那是他的盾牌,然后拿起一块,狠狠地、用力地咬了下去,仿佛在啃咬某种仇敌。
“嘿!小屁孩还挺横。”云少杰碰了个钉子,倒也不恼,反而觉得有点意思。他不再逗弄徐长生,转身走到床头,在那一堆杂物里摸索着,很快掏出一个瘪瘪的塑料打火机。他习惯性地按了几下,“咔哒、咔哒”,只有微弱的火星,不见火苗。没油了。他烦躁地咂了下嘴,叼着烟回头,目光自然落到床上背对着他的王昊身上。
“王老弟,借个火用……”他“用”字还没完全出口。
“哐!”
一声不算响亮却异常干脆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
王昊依旧侧躺在床上,面向墙皮脱落的墙壁,只有那缠着肮脏、甚至边缘还带着暗红干涸血迹纱布的右臂,以一种利落而稳定的姿态曲起。手腕翻转间,一个白色带着玫瑰图案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的打火机出现在他指间。
“嚓!”
清脆的燃火声划破寂静。
一簇橘黄色的小火苗,在金属防风罩内稳稳地跳跃起来,映亮了王昊手臂上刺眼的纱布。火苗不大,却异常稳定,燃烧时还发出了细微的“滋滋”声。
云少杰叼着烟的嘴微微张开,后半截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床上躺着的王昊,又看了看正在燃烧的打火机。
这速度?
他下意识上前两步,地微微弯腰低头,凑近那簇温暖的小火苗。劣质烟草的烟头接触到火焰,迅速被点燃,亮起一点猩红。烟雾升腾起来,模糊了云少杰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的眼神。
刚吸了一口,王昊冷冽平静的声音突然响起:“杰哥,麻烦你出去抽,我闻不得烟味。”
云少杰点烟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维持着点烟的姿势,叼着烟,看着眼前那簇依旧在王昊指间稳定燃烧的橘黄火焰,又感受着烟雾在肺里流转的辛辣感。几秒的凝滞,直到烟头完全燃起,他才缓缓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浓白的烟雾喷薄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烟雾缭绕中,云少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有点意味不明,目光在侧躺着背对他的王昊身上扫视,最终落在旁边依旧抱着饼子、警惕地看着他的徐长生身上。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带着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调侃,“行,你就宠着他吧。”语气说不上是讽刺还是别的什么,丢下这句,他转身干脆利落地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昏暗杂乱的走廊里,只留下渐渐远去的、漫不经心的脚步声。
门没有关严,留下一条缝隙。走廊里浑浊的光线斜斜地投射进来,在地面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光带。门内,只剩下燃烧的白色打火机发出的微弱“滋滋”声,以及徐长生努力压抑的、小口啃咬硬饼的细微声响。
王昊沉默地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指间那簇橘黄的火苗依旧在金属罩里安静地跳动。
走廊的阴影里,云少杰并没有走远。他斜倚在冰冷的、布满锈迹的栏杆上,指尖的烟头在昏暗中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眼神。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目光穿透门缝,落在房间里那簇稳定燃烧的橘黄火焰上,又掠过那个安静啃饼的小小身影,最后停留在王昊缠着纱布的手臂轮廓上。
“王暮吗?”他无声地嗤笑了一下,弹了弹烟灰,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穿透浑浊的空气,投向基地深处那片被更高围墙圈起的、灯火明显更多的森严的龙翔中学。
“这潭死水,”云少杰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烟雾模糊了他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终于要有点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