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诀别的日子。
昆仑山巅,古传送阵遗迹。
寒风凛冽,卷起地上的雪沫。除了在外执行秘密任务无法赶回的小师妹李庭鲜,刘耀、崔星澜、陈俊杰都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即将回归上界的老前辈和他们的弟子。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崔正阳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儿子崔星澜,又看了看刘耀和陈俊杰,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嘱托。他和其他几位老者一起,按照特定的方位,站到了古老而斑驳的传送阵基上。
崔正阳深吸一口气,与其他老者同时掐动法诀,口中念诵起晦涩的启动咒文。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传送阵,开始缓缓亮起微弱的光芒,石板上尘封的符文逐一点亮。
天空中,一道纯净、浩瀚、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巨大光束,如同神谕般穿透厚厚的云层,精准地投射而下,将整个传送阵笼罩其中。
崔星澜死死盯着光束中父亲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充满了血丝。
然而,异变陡生!
就在那接引光束即将稳定,传送即将完成的刹那。传送阵上亮起的符文光芒骤然由纯净的银白,瞬间转为妖异刺目的猩红,整个阵基剧烈震动起来,无数道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血色纹路从阵基深处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所有老者的身体。
“呃啊。”
“不!!!”
“这是陷阱!”
凄厉的惨叫和绝望的惊呼瞬间响起,那原本温和的接引光束,竟在瞬间变成了恐怖的炼狱熔炉,强大的撕扯力和毁灭性的能量在其中疯狂肆虐。崔正阳等几位老者的身体如同脆弱的瓷器般,在血色光束中开始寸寸消融。鲜血和破碎的灵力光芒混合着喷溅而出。
“爸!!!”崔星澜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号。他像疯了一样就要冲向那血色炼狱。
“星澜!别过去!”刘耀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状若疯狂的崔星澜,巨大的悲痛和愤怒瞬间淹没了刘耀。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站在不远处的陈俊杰。
只见陈俊杰也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惨剧,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他嘴唇微微翕动,似乎在无意识地重复着什么,眼神空洞。
“是他......”刘耀的脑海中瞬间炸开了这个念头。
众人只能在无边的绝望和悲愤中,眼睁睁地看着光束中那几位如同父亲般的师长,在血与火的炼狱中,化作飞灰,形神俱灭。
画面扭曲、破碎,再次重组。
地点是一个废弃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地下储藏室。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刘耀和陈俊杰两人。
“说!是不是你。”刘耀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在低吼,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陈俊杰,强大的气势压迫得空气都近乎凝固,“传送阵的异变,是不是你做的?你在阵基上动了手脚?”
陈俊杰跪在地上,身体颤抖,脸上涕泪横流,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悔恨:“师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人,那个人告诉我,只要在阵基的几个关键节点,按照他给的符文稍微改动一下,就能……就能暂时欺骗天道,让师傅他们不用被强行接引回去。我……我只是想救师傅,我没想害死他们啊!师兄!!”他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那个人?是谁?!”刘耀一把揪住陈俊杰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告诉我!谁教你的邪术,害死师傅的人是谁?!!”
“不能说,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师兄,求求你,我真的不能说……”陈俊杰眼神惊恐地四处躲闪,只是拼命摇头,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陈俊杰这副恐惧的模样,刘耀心中积压的悲痛、愤怒、失望如同火山般彻底爆发,他扬起手,用尽全力。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陈俊杰的脸上,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扇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嘴角溢出鲜血。
陈俊杰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暴怒的师兄,眼中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委屈取代:“师兄,你......打我?”
刘耀看着师弟的模样,将麻木的手掌攥紧,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当他再次睁眼时,眼底只有诀别:“你滚吧,滚的远远地,别再让我看到你。”
见陈俊杰还是一动不动的捂着脸,他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了陈俊杰的大腿上,面目狰狞,凶狠的道:“滚!你是听不见吗?我叫你滚!”他右手指向门口:“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师弟,滚!”
陈俊杰没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刘耀一眼,转身爬起来,哭着冲出了地下室。
刘耀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看着陈俊杰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最终无力地松开。他没有追出去,也没有将陈俊杰可能参与其中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崔星澜。他只是将这份沉重的秘密,连同那滔天的悲痛和无尽的悔恨,深深地、痛苦地埋藏在了心底。
他对外只是宣称陈俊杰是接受不了师傅离世的打击,独自外出历练去了。
画面再次剧烈地闪烁、跳跃。
刺耳的警报声在应急中心总部疯狂鸣响,通讯频道里传来崔星澜所在小队绝望的呼救:“遭遇大量行尸伏击!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对方有高阶魔修指挥!我们挡不了,啊!!!”
刘耀当时正在与赵院士商讨新一批预备役队员的训练方案。听到警报和呼救内容,尤其是“崔星澜”的名字时,他脸色瞬间惨白。没有半分犹豫,他丢下一句“出事了!”便如同疯了一般冲出会议室,朝着求救信号发出的坐标点疾驰而去。
当他赶到那片位于废弃工业区的伏击点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队员和行尸的残骸。他目光疯狂扫视,最终定格在战场中心。
崔星澜倒在一片血泊中,胸前是一个恐怖的贯穿伤口,他已然不省人事。而在崔星澜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小师妹李庭鲜,正浑身浴血,双刀挥舞如风,与一个穿着深色夹克、身形肥胖、动作却异常迅捷的身影激烈交战。
当刘耀看清那个肥胖身影的脸时,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陈俊杰!竟然是失踪了三年的陈俊杰!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他怎么会和行尸混在一起?为什么重伤星澜?
那一刻,刘耀心中对陈俊杰最后的一丝侥幸和“他不是故意的”的幻想,如同肥皂泡般彻底破灭。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的滔天怒火,和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从未如此刻骨地恨过一个人,也从未对自己当初的心软和隐瞒,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怀疑和悔恨。
刘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悲愤怒吼,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狂暴的灵力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将周围的碎石尘土都吹飞出去。他如同燃烧的流星,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那个正在与李庭鲜交战的、肥胖的身影。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飞速闪现:福利院初见时那个营养不良却笑容灿烂、甜甜叫着“刘哥”的小男孩;拜师时那个紧张又兴奋的小师弟;被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总是跟在自己和星澜身后的小胖子;那个天赋卓绝、被师傅寄予厚望的俊杰……
这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与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阴冷魔气、狰狞地伤害着自己至亲的魔修,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为什么?陈俊杰!为什么是你!!!”刘耀的怒吼声中,带着泣血的悲鸣。他的攻击狂暴而凶猛,招招致命,但在那滔天的怒火之下,在最深处,是否还残留着一丝对那个“小师弟”的不忍?是否还保留了一分力道?
重伤的陈俊杰被刘耀狂暴的攻势打得节节败退,口喷鲜血。最终,刘耀蕴含灵力的一掌狠狠印在陈俊杰的胸口。陈俊杰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塌了一堵残墙,被掩埋在废墟之中。
看着废墟中生死不知的陈俊杰,看着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却依稀带着当年轮廓的胖脸,刘耀那狂暴的杀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大半。他握着剑的手在剧烈颤抖。最终,他缓缓放下了剑,没有上前补上最后一击,也没有去查看废墟下的情况。他只是转过身,步履沉重地走向倒在血泊中的崔星澜。
他选择了再次放过了他。
然而,命运的残酷玩笑并未结束。当医疗队拼尽全力将崔星澜送回基地抢救后,得到的却是冰冷的死亡通知。
伤势过重,脏腑被魔气彻底侵蚀,回天乏术。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郊外寂静的墓园。两座并排的坟前,立着一旧一新的墓碑,墓碑上的名字在雨水中显得格外刺眼——崔正阳、崔星澜。
刘耀浑身湿透,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颓然地坐在泥泞的地上,背靠着师傅的墓碑。脚边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他手里还抓着一个半满的酒瓶,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中那噬骨的悔恨和冰冷。
“师傅,我有罪。”他声音沙哑破碎,混杂在雨声中,几乎听不清,“我没能照顾好星澜,我对不住您,更对不住星澜。”
雨水混合着泪水,在他带有疤痕的脸上肆意流淌。他痛苦地闭上眼,仰头考在冰冷的墓碑上,仿佛想从中汲取一丝早已不存在的温暖。
“手心手背都是肉。师傅,您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当初在地下室,我就该杀了他吧?”他像是在问墓碑下的师傅,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迷茫和疲惫,“我好累,真的好累。”
“星澜,都怪我。都怪我一时心软,害死了你。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师傅的托付。”他举起酒瓶,对着崔星澜的墓碑,将剩下的酒全部倾倒在泥水里,“我是个罪人。”
他在冰冷的墓碑前,在滂沱的大雨中,喝得酩酊大醉,意识模糊。最后,是一把撑开的伞,挡住了冰冷的雨水。一双同样冰冷、却带着力量的手,将他从泥泞中搀扶起来。他模糊的视线里,只看到李庭鲜那同样布满泪水和雨水、却异常坚毅的侧脸。
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卷,迅速扭曲、溶解、褪色,最终化作一片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纯白。
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只有一片虚无的空白。
然而,这片死寂的纯白并未持续太久。一缕缕翻涌的漆黑魔气,如同从地狱深渊渗出的污血,开始在这片纯白的虚无中滋生蔓延。它们蠕动着,纠缠着,渐渐凝聚成一团团扭曲不定、散发着低语般的黑雾。
刘耀的意识如同风暴中的孤舟,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沉浮。他看到翻涌的魔气,最终幻化出了他最熟悉、也最痛彻心扉的身影。
一团魔气扭曲着,凝成了一个穿着卡通图案衣服、面黄肌瘦却笑容灿烂如朝阳的少年。少年陈俊杰仰着小脸,清澈的眼睛里满是孺慕和纯粹的欢喜,他伸出小手,甜甜地呼唤着:“师兄!我们一起回家吧。”
另一团魔气翻腾变幻,化作了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崭新作训服、脸上带着忐忑与期冀的青年。青年陈俊杰眼神闪烁,声音带着犹豫:“师兄,我找到一个办法。”
最后一团魔气剧烈涌动,最终定格成那个俊朗儒雅、眼神却冰冷疯狂、嘴角噙着残忍笑意的成年魔头。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声音磁性却充满蛊惑:“师兄,我这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啊!”
“师兄……”
“师兄……”
“师兄……”
三种声线的呼唤,从清亮到犹豫,再到充满诱惑的磁性,如同魔音灌耳,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从灵魂深处汹涌而出。它们交织在一起,化作无数根无形的钢针,狠狠刺入刘耀记忆中最柔软、最珍视、如今却布满裂痕和血污的角落。
“啊啊啊啊啊啊!!!”刘耀抱着仿佛要炸开的头,发出痛苦嘶嚎。声音里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绝望、对往昔美好的眷恋、以及对眼前这扭曲现实的无法接受。他的精神防线在这三重幻影的冲击下,摇摇欲坠。
“我的师弟,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种的模样!”刘耀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中泪水混合着血丝滚落,他如同疯魔般握紧长剑,对着那三团幻化疯狂地挥砍劈刺,“滚开!都是假的,是假的!肯定是你,你这该死的魔气,还我师弟来!”
然而,长剑挥过,却如同斩在虚无的空气上,那三团魔气幻影只是微微荡漾,随即又凝聚如初,脸上带着或天真、或恳切、或疯狂的笑意,依旧不停地呼唤着“师兄”。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无力地垂下手臂,赤红的长剑在纯白的地面上拖曳出无形的痕迹。
“你不是他,你们都不是他……”刘耀喃喃自语。他看着那少年灿烂的笑容,那青年眼中的期冀,那魔头蛊惑的眼神,一股巨大的悲愤和不甘猛地冲垮了最后一丝迷茫。
“你们都不是我的师弟!!!”
一声咆哮响彻纯白空间。刘耀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的决绝光芒,他不再被幻影迷惑,不再被魔音困扰,他猛地挺直脊梁,赤红的长剑再次燃起熊熊烈焰。但这一次,那火焰不再是愤怒的宣泄,而是焚尽一切虚妄的净化之光。
他踏步!挥剑!
第一剑,斩向那笑容灿烂的少年幻影!剑光过处,少年的笑容凝固、碎裂,化作点点黑气消散。
“你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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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剑,劈向那眼神期冀的青年幻影!剑锋撕裂了青年的身形,连同那“救师傅”的谎言一同斩灭。
“你也不是他!”
第三剑,带着焚尽八荒的意志,狠狠刺向那蛊惑人心的魔头幻影!赤红的火焰瞬间将那张俊朗却邪恶的脸吞没。
“你更不是他!我的师弟绝不会以拯救之名行灭世之事!”
当最后一剑刺穿魔头幻影的核心,整个纯白的空间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无数裂痕蔓延开来,纯白与魔气一同崩解、消散。
现实,草坪中心。
散发着不祥波动的漆黑水晶球悬浮在陈俊杰的掌心上方,咒语已至最后关头,球体内的怨魂黑气沸腾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开。
一直紧闭双眼、身体微微颤抖、脸上肌肉因痛苦而扭曲的刀疤刘,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暴怒、迷茫和痛苦,只剩下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平静。
他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从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前方操控水晶球的陈俊杰。
陈俊杰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刀疤刘的变化。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盼,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如同当年那个初入师门的小师弟般,轻声唤了一句:
“师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希冀。
刀疤刘面色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经历的心魔炼狱只是一场幻梦。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
陈俊杰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惊喜光芒,如同当年得到师兄夸奖时的模样,冲淡了他眼底的魔性。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再次呼唤呼唤求证,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师兄?”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看着陈俊杰眼中那瞬间闪过的、久违的、属于“小师弟”的光芒,刀疤刘的脸上,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扯出了一个极其复杂、却又仿佛释然了的笑容。那笑容里包含了太多东西——有痛惜,有追忆,有无奈,最终都化作一声仿佛穿透了漫长时光的低语:
“小师弟。”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陈俊杰耳中。
这三个字,如同打开了陈俊杰心中尘封已久的闸门,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疯狂、所有的阴冷,都在这一刻被融化。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眼中瞬间涌上泪水,脸上带着狂喜和依赖,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朝着刀疤刘扑来。
“师兄!”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好想你!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好痛苦,好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拥抱的动作也僵在半空。
陈俊杰脸上的狂喜和委屈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了然的苦涩。
他缓缓低下头,只见一截燃烧着微弱赤红灵力的长剑,正从他腹部刺入,温热的鲜血顺着剑刃的血槽,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上衣。
刀疤刘用双手紧紧抱住陈俊杰。那不是重逢的拥抱,而是禁锢的锁链。他的脸埋在陈俊杰的肩膀,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那拥抱的力量,大得仿佛要将陈俊杰的骨头勒断。
“呵,”陈俊杰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他抬起头,脸上竟然又浮现出那熟悉的、带着点油滑却又无比真实的笑容,嘴角溢出鲜血,“师兄,你还是这么心软,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我知道。”刀疤刘低沉的声音在陈俊杰耳边响起,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所以,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更不会让你再犯错。”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从刀疤刘的体内疯狂爆发出来。
以刀疤刘为中心,一个刺目到无法直视的、蕴含着狂暴灵力与生命本源的炽白光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瞬间膨胀开来。光球内部,赤红与纯白的光芒疯狂交织、压缩、坍缩。那是将毕生修为、连同生命与灵魂都作为燃料点燃的——自爆!
“你!”陈俊杰那双总是带着算计和疯狂的眼睛,第一次真正露出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拼命挣扎,魔气疯狂涌动,试图挣脱刀疤刘那如同铁钳般的死亡拥抱。
炽白的光球膨胀的速度远超想象,瞬间就将两人的身影完全吞噬,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死寂的体育馆,甚至盖过了高处的照明灯。恐怖的威压让整个空间都为之凝固。
挣扎中的陈俊杰,动作猛地一顿。他看着刀疤刘诀别的眼神,眼中的恐惧、挣扎、不甘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最终,只剩下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和一丝深藏的委屈。
他停止了所有徒劳的挣扎,任由刀疤刘紧紧抱着他,将头轻轻靠在刀疤刘的肩膀上,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疲惫时可以依靠师兄的小胖子。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震耳欲聋的能量轰鸣即将淹没一切之前,在刀疤刘耳边,如同当年诉说那个“救师傅”的秘密时一样,带着最后的执念和委屈,轻声说道:
“行吧师兄,当年我真不是故意的。”
光球膨胀到了极限!毁灭的冲击波即将爆发!
在意识被无尽的光芒和能量彻底吞噬前的最后一瞬,一个平静而笃定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能量的咆哮,传入陈俊杰的耳中,也仿佛是他灵魂深处最后的回响:
“我相信你。”
轰隆隆隆——!!!!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爆炸,在草坪中心轰然炸响。
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巨大炽白光团,如同太阳陨落般在地面升起,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所过之处,无论是那些静止的丧尸,还是地面铺设的草皮、塑胶跑道、瞬间被恐怖的高温和冲击力撕碎、气化、掀飞。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狠狠撞击在体育馆的穹顶和墙壁上,震得整个建筑都在剧烈颤抖,无数玻璃幕墙应声爆碎。
刺目的光芒让所有人都短暂失明,震耳欲聋的轰鸣让所有人瞬间失聪。
无论是正在尸群边缘奋力拼杀的王昊、陆仁贾、牢云瀚,还是正在用狙击镜爆头丧尸的李庭鲜,亦或是远处惊魂未定的幸存者们,在这一刻,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爆炸的中心。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撼、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那无声行走的尸潮,也在爆炸发生的瞬间,齐刷刷地、诡异地停止了动作。所有的丧尸都僵硬地转向爆炸的中心点,浑浊的眼珠空洞地“注视”着那吞噬一切的炽白光芒,仿佛失去了指令的木偶。
光芒的中心,吞噬了所有过往的恩怨和悔恨,都化作了那最后一声: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