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安只看到陆衍辞那张充满怒气的脸,誓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陆衍辞没再看她,快步走到床边去帮林依依擦拭身上的水渍:“依依,有没有伤到哪儿?”
林依依双眼通红地摇头:“没有,我没事,衍辞哥哥,今晚你不该郁安姐来的,我其实可以点外卖的。”
不过就是一杯冰水,还是她自己泼的,看起来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郁安挺直了腰杆站在原地,很想看看林依依陷害她的戏到底能演到什么地步。
陆衍辞按了呼唤铃,护士进来帮林依依换了床单被套和病号服后,看到了地上的玻璃渣,轻呼一声:“呀,我去拿扫把过来。”
陆衍辞冷声开口:“不用。”
护士一愣,道:“这地上全是玻璃,不打扫很容易受伤的。”
陆衍辞的目光落在了沈郁安身上,话却是对着护士说的:“你先出去。”
护士感受到了房中剑拔弩张的低压氛围,低着头快速走出病房,免得池鱼遭殃。
沈郁安见他赶走了护士,就知道陆衍辞又要折磨她了,就和刚才收拾残粥一样。
她正要拿着纸巾蹲下,手臂却被他拽住,他丝毫不在乎是否碰到了她刚才被滚烫的热粥烫伤的手臂,手指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她的伤口处。
沈郁安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甩开,可他的力道之大,她越挣扎就越痛。
“给依依道歉。”
沈郁安眉心一跳:“不是我泼的,我不道歉。”
陆衍辞看着她的眼里掀起了一阵浓郁的厌恶:“整个病房除了你没有别人,难道是依依自己泼自己再污蔑你吗?”
“你怎知不是?”沈郁安瞪向林依依,见对方心虚地移开视线,眼里的讽刺更甚。
陆衍辞却将她的眼神视作对林依依的威胁,硬拽着她强迫地看向自己:“沈郁安,依依和你不一样,你喜欢算计喜欢勾心斗角,但依依很单纯,你要是敢带坏她,我跟你没完。”
单纯?
呵?
沈郁安他不会信她,不过有些话说出来还是比憋在心里好:“她单纯?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邪恶了,陆衍辞,你有眼无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沈郁安敢跟他叫板?
陆衍辞耐心耗尽,用力按住她肩膀,让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地上布满了玻璃渣,他力道不小,沈郁安一跪下去所有的玻璃碎片便全都扎进了她的膝盖。
“啊!”沈郁安低头痛苦尖叫,额头瞬间布满了汗水。
钻心的痛从膝盖处传至全身,沈郁安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似乎想从呼吸中寻找一丝疼痛的缓解!
林依依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心里高兴得眉飞色舞,面上却端着一副忧心忡忡:“衍辞哥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怪郁安姐的,你快让她起来呀!”
陆衍辞眼里却无丝毫对沈郁安的心疼和怜惜,那双深邃的眸中只蕴含着残忍:“既然你不愿意道歉,那就给依依跪下,不跪满半小时不许起来。”
他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求生的本能让沈郁安立刻想要起身,可他那低沉的声音却再次响起:“想想你在外面那个野男人,你要是敢早起一分钟,我就让他在国内变成过街老鼠。”
沈郁安浑身一颤,瞬间像是被打了七寸的蛇,软软的又再次跪了下去。
受伤的地方再次被尖锐的玻璃刺穿,这次的疼痛比上次来得还要猛烈。
沈郁安咬紧下唇,努力不让发出一丁点求饶的声音,就这么强撑着。
陆衍辞居高临下地站在一旁,仿佛在看一只蝼蚁:“沈郁安,痛吗,那你求我,给依依道歉,我就让你起来。”
沈郁安眉头紧皱,蝼蚁尚有尊严!
让她求一个恶魔?
或者是跟虚伪的林依依道歉?
呵,陆衍辞,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再来一次吗,我命硬!
陆衍辞见她执拗,心里是翻江倒海般地难受,冷嗤道:“既然你愿意为了那个野男人自甘堕落,那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他走到旁边沙发前坐下,让白桦给林依依送一些精致的宵夜过来。
白桦此时早已入睡,接到陆衍辞的电话是一点不敢耽误的从床上爬起来,找遍全城开着门的餐厅,才打包了些林依依平时爱吃的。
半个小时,放在以往一眨眼就过去了,但沈郁安跪在地上,连呼吸一下玻璃都会摧残她的膝盖,每一秒钟对她来说都是酷刑。
伤口一直被摩擦,导致流血不止,很快,地上就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血渍。
她嘴唇泛白,冷汗打湿后背,她闭上眼睛,眼里满满都是江迟的面庞。
再忍忍……沈郁安,再忍忍!
她一遍遍地哄着自己,在白桦推开病房门的同时,半个小时的期限终于划过了最后一秒。
她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让进来的白桦吓了一跳。
他手里提着外卖,一步步心惊胆战地走近沈郁安,在看到她那血淋淋的膝盖后眉心猝然一跳。
“陆总,这是给林小姐带的宵夜。”
林依依看着精致的日料,嘴边挂着高兴的微笑:“有劳白助理了,咦,你怎么知道我爱吃日料?”
白桦抿唇,恭敬到不敢带任何情绪:“是陆总记得。”
有关林依依所有的喜好都被陆衍辞印成了文件,白桦全页背诵,想不记得都难。
林依依顿时满眼爱意地看着陆衍辞:“衍辞哥哥,真的吗,你居然记得我爱吃什么!”
陆衍辞笑得温柔:“你的喜好我都记得。”
多动听的告白。
沈郁安躺在地上,很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她双膝都受了伤,连动一下都仿佛牵动着浑身的肌肉割裂般地疼。
只能被迫听着两人的甜言蜜语。
她还记得一年前她唯一一次和陆衍辞一起过结婚纪念日,她特意定了一家餐厅想要和他庆祝,他也破天荒的同意施舍她一顿晚餐。
却在上菜时发现每道菜都有她不吃的姜,菜是他提前订的,所以她问了一句:“衍辞,你没告诉他们别放姜吗?”
回应她的是陆衍辞不耐的蹙眉:“别那么矫情,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吗,一点姜而已,不吃你现在就可以走。”
沈郁安捏着筷子,指尖泛白。
她对姜过敏,吃一点就会脸红心跳,多吃就会休克。
她记得结婚初期就跟他说过,可他却从未放在心上。
最终那顿饭因为她非要换一份没有姜的,和他闹得不欢而散。
现在他却说他记得林依依的所有喜好。
真是讽刺!
白桦站在床尾,看着沈郁安痛苦到就像被第二次电击的模样,于心不忍:“陆总,沈小姐好像晕过去了,要不要叫医生?”
陆衍辞闻言对上他的眼睛:“你心疼她?”
他来了醋意,除了那个野男人,连白桦都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吗?
沈郁安,真是有本事,这么会勾引男人!
白桦立刻低下头:“陆总,沈小姐现在还是陆夫人,您当年车祸时,双腿受了重伤,如果沈小姐也受了重伤,传出什么丑闻,也会影响您和公司。”
这话让陆衍辞的眼眸瞬间沉了下去,想起三年前他出车祸后,没人比他更清楚双腿残疾站不起来有多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