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着艳丽紫纱裙的少女。
她抱着双臂,姿态慵懒随意,裙摆绣着大朵大朵妖异的曼陀罗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生得极为明艳,柳眉杏眼,琼鼻樱唇。
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云微。
万毒谷谷主,南宫雅。
“阿雅?”云微看着突然出现的故人,此刻便有了答案。“是你帮的忙?”
南宫雅抱着手臂,往前踱了两步,紫纱裙摆拂过地面枯叶,发出沙沙轻响。
她冷哼一声,下巴微抬,带着惯有的睥睨:“不然呢?你以为凭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真能结成‘共生契’?”她杏眼斜睨着靠在青石旁昏迷不醒的谢澜忱,语气刻薄,“本谷主在崖顶采药,你那孤鸿剑的剑意隔着老远就扎得我心烦!跳下来一看,嚯,好一对亡命鸳鸯!”她顿了顿,“顺手推了一把罢了。本想看你们一起被契约束缚着魂飞魄散,倒也干净。可惜……命硬得很。”
云微诧异:南宫雅竟能感知到她残魂依附的孤鸿剑意?她在毒术之外,修为竟也精进如斯。
她顺着南宫雅的视线望去,谢澜忱靠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旁,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目紧闭。
此刻他气息微弱得近乎断绝,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显然是与她缔结共生契所付出的代价。
她的目光在少年身上停留了一瞬,只是极轻微地蹙了下眉尖,随即移开视线。
共生已成,他是她复仇路上不可或缺的棋子,仅此而已。
眼下更棘手的,是眼前这位万毒谷谷主。
“阿雅,”云微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平稳,试图解释,“一年前……”
“闭嘴!”南宫雅粗暴地打断她,眼中怒火更甚,“少叫得那么亲热!云微,你失信了!本谷主为了你破戒出来,还差点把谷底的毒虫都翻出来找你!你倒好,躲在这破剑里,跟这个一看就晦气的小子缠缠绵绵,差点把自己搞得魂飞魄散!”
少女猛地抬手,指向昏迷的谢澜忱:“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因为他吗?你喜欢上他了,所以才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对不对!”
一年前,云微曾被邪修重创,经脉寸断,逃入万毒谷绝地毒瘴,若非南宫雅相救,早已尸骨无存。
谷中养伤三月,她为这从未踏出毒谷、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描绘山川大河、市井烟火。
分别那日,少女站在毒瘴边缘,紧紧攥着她的袖子,一双杏眼里是强装的凶狠:“姐姐,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看我!给我带外面最好看的裙子!还有……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记得带给我看呀!”
她记得自己当时郑重颔首:“好,一言为定。”
“你失信了……你这个骗子!”南宫雅厉喝,艳丽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翻,几点幽蓝粉末自她指尖弹出,没入谢澜忱口鼻之中。
少年本就微弱的气息瞬间彻底沉寂下去,连胸膛的起伏都微不可察。
不好……
他们的共生契。
南宫雅不会不知其中关窍,谢澜忱若死,她云微亦无法独活。
这人,是在逼她出手。
“你做了什么?”云微问。
“心疼了?”南宫雅扬起下巴,笑容艳丽,“放心,不过是‘醉梦’罢了,一时半刻死不了。顶多……”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冷冷道:“骨头缝里像有千万毒蚁啃噬,梦里轮回刀山火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罢了。”
云微强行压下心头因同生契牵连而泛起的一丝不适。
她直视南宫雅,声音沉静得可怕:“阿雅,你当知同生契的代价。他死,我亦亡。你是在逼我与你动手?”
南宫雅嗤笑一声,绕着云微缓缓踱步,“我要你陪我玩个‘游戏’,赢了我,你就可以带着这六个累赘走,输了的话……你们都得留下来给我的毒花做花肥!”
话音未落,南宫雅的身影已经欺近。
她并未用毒,而是并指如刀,指尖萦绕着一层诡异的淡紫色雾气,直刺云微咽喉。
云微足尖一点,身形向后闪退,紫雾擦着她颈侧掠过,险而又险。
“躲?”南宫雅一击落空,杏眼微眯,攻势更疾。
云微始终不曾还招,只在毒雾掌影里穿梭闪避。看似左支右绌,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连一分力气也不白费。
她不能出手。
她太了解阿雅了,这人嘴上不饶人,心肠却比谁都软。
若让她知晓自己被父亲诛杀的遭遇,知晓那失约背后的真相是身死魂残,她怕是要自责了。
南宫雅久攻不下,心中那股被轻视的怒火便如浇了滚油,越烧越旺。她娇叱一声,声音里已带了几分气急败坏的尖利:
“云微!你瞧不起我?!”
话音未落,她双手一扬,数十道毒针自袖底激射而出,将云微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避无可避。
云微愣了愣,没想到南宫雅会动用杀招来对付自己心中。
她长叹一声,体内新生的、浑厚的灵力在心念动处便已沛然流转。
一股无形无质的罡气,以她为中心骤然勃发。
叮叮叮叮——!
只见那数十道毒针如同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去势顿消。
所有毒针或被生生震得寸寸碎裂,化作齑粉;或被那罡气巧妙牵引,如同被无形大手拨弄,纷纷偏离轨迹,激射向四周的岩石,发出咄咄闷响。
云微身形纹丝未动,衣袂缓缓垂落,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沾染的些许尘埃。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投向因惊愕而微微僵住的南宫雅,声音依旧清冷如初,听不出半分波动,仿佛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从未发生:
“阿雅,这便是你的杀招么?”她语气淡然,并非故意讥讽,只是在陈述一件寻常事,“若是玩够了,便该收手了。”
南宫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被彻底碾压的无力与愤怒。
她苦练多年的技艺在这个人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你……”南宫雅死死盯着云微,嘴唇哆嗦着,眼中翻涌着强烈的不甘和怨毒,“你赢了!那又怎样!云微,你欠我的解释呢?你为什么骗我?!我要听你亲口说!否则,你休想就这么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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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之!”
解释?她执意要听吗?云微愣了愣,大脑飞速思考着。
是啊,她想,是我失信在先,她恨我是应该的。
她总以为行动比言语重要,却忘了,对在乎自己的人而言,一句交代也是责任。
这件事是她做得太绝,太冷硬了。死了一次后,连如何体谅他人最寻常的期盼,都变得如此生疏。
她应该告诉阿雅真相。云微沉默着,那双寒潭般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碎裂、剥落。
长久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她终于再次开口,带着一种极其罕见的滞涩。
“我没忘。”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南宫雅咄咄逼人的气势猛地一窒,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直白到近乎笨拙的坦诚:
“你说,‘外面有什么好玩的,记得带给我看呀。’这句话,我没忘。离开万毒谷后,我去了很多地方。北境的雪原,西陲的戈壁,南疆的瘴林……每一处,都有妖魔肆虐,民不聊生。我一路走,一路杀。每到一个村子,灭了一处妖巢,若那村子还剩下些活人,我便去买一样东西。”
“你买什么?”南宫雅喃喃地问,声音干涩。
“买那个村子里最特别、最有趣的小玩意儿。泥捏的娃娃,竹编的蚂蚱,染了花汁的布老虎,能吹出鸟叫的陶哨……各种各样,只要是那地方独有的,小孩子会喜欢的。”云微的声音很平缓,像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当我行至石塘镇,发现妖龙‘覆海’作乱,水淹村落,生灵涂炭。我出手诛妖,却被诬陷堕入魔道,残害无辜……最终死于……宗门戒律之下。”她的话语极其简略,省略了那个对她最残忍的人——父亲。
南宫雅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你……你说什么?你死了?”她的声音干涩嘶哑。
云微没有直接回答。
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那柄陪伴她多年,此刻却布满蛛网般裂痕、光华尽失的孤鸿剑。
她心疼地、极其轻柔地用指尖抚过剑身上一道最深的裂痕,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与悲凉。
随即,她轻声道:“不必如此。你看,我还在。妖龙‘覆海’方才已被我彻底诛杀。”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昏迷的谢澜忱和远处那几个弟子,“只是眼下,还有事未了。”
南宫雅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平静的脸,看着她手中那柄残破的孤鸿剑,再看着地上那几个昏迷不醒的人。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失语,先前所有的愤怒、质问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艰涩地问:“你要做什么?我能帮到你吗?”
“其一,孤鸿剑乃我本命之物,亦是残魂所寄。如今剑损,我虽化形,根基亦不稳。需寻能工巧匠,重铸剑身,修复剑魂。”她抬起眼,看向谷外灰蒙蒙的天空,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我要去碧月山庄,找徐鄂。”
“徐鄂?碧月山庄那位以炼器闻名的庄主?”南宫雅下意识地接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变。
听说,这个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