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的山川——格外好听的名字。
可能是爱屋及乌。
艾朗说出自己心里想的：“你名字真好听。”
“你的也很不错。”
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听着官方客套，但是确实是他们内心所想。
对话进行到这不太好顺利地继续，俩人一个初来乍到不好意思聊，另外一个似乎就是不爱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尴尬。
这样的冷场艾朗没怎么经历过，他在昭苏的伙伴都是比较能说的：谁家的羊又生了小羊羔，谁家得了一匹漂亮的马，谁家大人回来了做了特别多烤肉，再不济就是聊聊外面......
在这里话头怎么都挑不起来。
窗外毛竹被风吹得探入走廊，伺机而动窃听着少年们的生活。
艾朗这才慢半拍想起正事他要请教题目的，之前在昭苏只有他被问的分儿，现在身份换了，见过猪跑，问起来也应该得心应手。
但是艾朗心理盘算得好好的，真实践起来嘴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那点欲言又止全都体现在脸上了。
官霁川习惯这样的安静，好半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已经准备继续做语法填空专训了，撑着头余光看到有个脑袋对着自己。
“你怎么了吗？”官霁川转过头看到了艾朗脸上纠结的表情。
“那个......你可以把你的数学书借给我吗，”艾朗特别难为情，说话不敢看着人了，头深深埋着盯着自己的胸口，“我不太会做，你好像很厉害。”
官霁川不知道他怎么看出自己厉害的，不过少年嘛，心思活，被夸了，即使表面波澜不惊，心底里也有点雀跃。
他没有理由不乐意借出课本，从桌肚里抽出来，刚想往艾朗桌子上放，手没伸出去就往自己那边缩了缩。
这小动作哪能逃得过艾朗追鹰的眼睛，看到就觉得心下凉凉，怕是自己有什么不待见让人讨厌的地方，他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嘴角牵起的弧度也有点勉强，但还是礼貌地笑着。
其实只是官霁川日常做解答题喜欢跳步，十五行的题目他就写七八行，艾朗问他借总得让人家看懂吧。
“不好意思，我有些过程写得有些问题，等我完善一下。”
他没多说什么废话，抓过笔就打算写。
但时不待他，距离上课就一分多种了，张丰沛已经进来做课前准备了，他打开课件后就直直走到官霁川艾朗一桌。
开口就是笑眯眯的，搓着他的小胖手，对着艾朗说：“小艾同学啊......”
“哎。”一道冰冷的电子音插进来，这一叫把人工智能唤醒了。
艾朗脸又一下子红了，太戏剧性了。
张丰沛讪讪地笑了，坐得近的同学直接笑出声，官霁川也想笑，最后憋住了，一只胖手伸进口袋息屏。
开口换了个称呼：“艾同学啊，你这一来跟天外来物降临一样，电子饭卡还没给你办好，你吃饭就暂时跟着官霁川吃嗷，以后你的办好了就请回来。”
说完就直接对官霁川使了个眼色：“你带艾同学吃点好吃的哈。”
他又拍拍俩小伙子的肩膀。
官霁川自然答应下：“我知道了张老师。”
艾朗面上笑嘻嘻的，其实心理还是怕麻烦别人：“那.......那麻烦官霁川同学了。”
“小事。”
张丰沛看着俩懂礼貌的学生很满意，走到讲台上还是笑着的。
张丰沛上着课呢，铝合金门在地上拖出尖锐的“吱”声，一道响亮男声插进来：“报告。”
有几个男生立刻就“嚯嚯”“漾哥漾哥”起来。
陈漾终究没能休息一整天，烧退得差不多了就来了。
张丰沛应了声他就大摇大摆往里走，还用眼神示意几个好兄弟，走到后面看向官霁川的时候一下看到旁边多了个人，好像是啥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立刻一句“我靠。”
张丰沛哪能让他这么胡闹呢：“陈漾闭嘴，新同学艾朗，下课了解去。”
陈漾到位置变得面无表情拿出书好像挺老实，但是等张丰沛一转身他就也转身给官霁川使眼色。
官霁川注意到他的目光但是没搭理他。
一节课过得挺快，悠远轻快的下课铃想起来，很多同学已经暗自抓起胸卡，下课铃很长为了帮助老师拖课吧，开学第一天没必要拖课，张丰沛走得很干脆。
官霁川就在下课铃中和艾朗介绍陈漾：“刚来那个叫陈漾，人不错，就是脑子不太行。”
官霁川没在讲笑话这是实话。
艾朗噗呲一下笑了，然后越过官霁川的肩膀看到一脸疑惑样的陈漾，眼睛笑成了弦月，在室内眼里也亮亮的。
陈漾一过来就看到傻兮兮笑着的艾朗，官霁川没啥表情，转身看到陈漾，就要给
他想介绍艾朗，但是话到嘴边说不出，他觉着是要艾朗自己介绍一下自己，又怕他尴尬不说话。
正左右为难呢，陈漾就主动问起来：“艾朗同学对吧，我是陈漾，官霁川朋友，打哪来啊？”
“新疆昭苏。”
“嗬，中国人民大团结。是个好地方。怪不得那么帅。”
说完他拍拍官霁川：“咋整，我这颜值排名又要下降了。”
“那你当万年老三吧。”官霁川淡淡的。
“你说话没意思，我和这个小帅哥说。”陈漾说着就要去艾朗旁边。
官霁川怕艾朗被吓到，直接往前走把陈漾堵回去：“边走边说，待会排队排得久。”
三人一起往食堂走，但艾朗总落后一步。
他觉得自己不该打扰这俩好的友聊天，就可以放缓了步子，差着一个身位跟着其实官霁川和陈漾没什么好聊的，都是陈漾在瞎扯暑假里的事。
官霁川察觉到旁边人不和谐的脚步，觉得冷落了艾朗，就放慢了步子和艾朗并排，艾朗并未发现两人的影子模模糊糊重合在一起。
陈漾发现自己越走离越远，还以为自己走快了，也放慢了步子。
艾朗发现三人并排了，也没觉得蹊跷，想再放慢点步子，奈何已经是最慢了，路上只有寥寥几个学生了，有些学生都吃好返回了。
刻意为之的单人走变成同样刻意为之的双人行，再变成意料之外的三人游。
还没积攒起的孤独感就这样被打散，堆叠起的影子成了共享时光的袋子。
到食堂门口陈漾率先掀开帘子，钻进去抢饭，扬起的门帘直击后面俩人面门。
官霁川抡起手臂，挡在他们面前。
艾朗在想心事没防备，看着迎面而来的帘子来不及反应，已经准备使劲闭眼挨这一下，突然有只手挡在前面，帮他挡下了一些痛。
官霁川的手背就在艾朗眼前，不算很白，但是很宽大，隐隐约约游走着几根青筋，很有力量感。
曲起的手指捞住帘子拨开，让艾朗进去。
食堂里和外面天差地别，外面被太阳烤得花草都偃旗息鼓，食堂里着充斥谈笑声。
艾朗缓过神来转头对官霁川道谢，和他对视上又不好意思了 ，看向别处对官霁川说：“刚刚谢谢你。”
“小事。”
艾朗不低头不知道一低头吓一跳，他看到了很多坐着吃饭的学生都在往他这看，眼里有不避讳的好奇。
他不太受得了，就抬头.......
好嘛，排队的学生也在往这看。
艾朗不敢动了，官霁川也跟着停了步子。
官霁川以为是艾朗没看见陈漾要自己带路，就走到他面前。
艾朗一米七九，换平常不是很容易被挡严实。
官霁川一米八三，也不算瘦，一挡就刚刚好，艾朗紧紧跟着官霁川的脚后跟，隔绝前面人的目光，至于侧面就没办法了
当局者自愿迷，旁观者可清了，陈漾远远看着乌泱泱一片脑袋跟着那俩人转，立刻走过去蹭蹭这曝光度。
他打趣艾朗：“小艾同学很受欢迎嘛。”
“别叫他小艾同学。”官霁川突然插嘴。
艾朗红着耳朵，抬眼递给他询问的目光。
“为啥？”陈漾有点疑惑。
“像人工智能。”
“哦对对对，是有个小爱哈。”陈漾反应过来，“那叫啥呢，要不特殊点？”
“班宝。”官霁川冷冷抛出这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