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又能怎样?
我不在集团任职,更不能为他带来什么除了金钱之外的好处。
况且以他的身份也不会在意那些佣金吧。
赤雀明白我的困惑,没再和阿榆斗嘴,舒了口气靠在座椅上。
“他这样的人本来就让人难以琢磨,如果不是他自己出现,我们谁都找不到他。”
“昨天我送你回都城之后去清理现场,路上正好碰到他了,看起来像是和我们一条路回来的。”
“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他把那些人都解决掉的吧?”
见我不说话,他了然,继续说道。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是帮了你,他愿意出手,就代表保镖这事儿有商量的机会。”
“我就去聊了下,他就给了我这封信。”
说着赤雀对我攥在手里的信封抬了抬下巴。
“怪人……”
阿榆撅着嘴嘀咕道。
“我知道了,”把信收进包里,起身去拿暖水壶倒水。
“你不看?”
赤雀接过我递给他的水放了根吸管又给了阿榆。
“再说吧。”
看了眼手表,“中午吃什么?”
阿榆和赤雀看的目瞪口呆。
……
夜。
我坐在病房的窗边,借着微微月光把那封信从包里拿了出来。
没有开灯,阿榆好不容易睡着了不能打扰他。
【都城公园,人工湖边,五天后晚八点。】
我翻来覆去看着这张纸确认确实只有这一行字。
我是今天凌晨回到都城的,从今天算起,五天之后……
周五晚上,等等……
周五我和辜所思约好去公园看新人乐队路演!
这是唯一一次能和01谈合同的机会,可我不想失约,特别是对辜所思。
我趴在窗前苦恼着,就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
“姐姐,你决定好要去了吗?”
我收回思绪,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
“我吵到你了?”
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给他掖好被子。
他摇摇头,“我常常在半夜醒,习惯了。”
“但是今天已经是睡的最好的一晚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指尖碰到我胳膊上缠着的纱布,忽然抬眸望着我。
“疼吗?”
“只是划伤,恢复好连疤痕都没有的。”
我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好啦,我回去了,明天早上得去学校拿东西,早上赤雀会给你带早饭,记得吃啊。”
“你早点来。”
“知道啦。”
暴雨过后的校园地面依旧是湿漉漉的,时不时飘来泥土的气息,我拿着从阿榆导员那里取到的假条走在路上。
绵绵细雨开始往下飘,这种小雨随风飘动,不会像大雨那般淋个浑身通透,但飘到皮肤上那种潮湿粘腻感很让人恼火。
头顶出现了一把伞,再看过去,果然是辜所思。
他撑着伞全偏向我这边,看起来像是来上课的,抱着几本厚厚的课本对我笑着。
“今天也不来上课吗?”
他问。
我们缓缓地向校门口走去。
“嗯,这几天我大概都不来了。”
扯了扯衣袖盖住手腕上的纱布,脖颈下方的划伤也被衣领遮盖住,谁都看不出我受了伤。
他理解的点点头,又说。
“今天温度很高。”
我认同道,“是啊,正是热的时候呢!”
“那你怎么还穿高领长袖?”
他像是不经意间的问着,我却心中警铃大作,讪讪的笑着。
“这是穿搭呀,反季节穿搭。”
“你这不也是成天长袖嘛……”
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惹得他发笑。
“嗯,你说的对。”
“对了,别忘了周五哦,都城公园,听说到时候会去很多人呢,应该很热闹。”
把我送上车,关门前他又想起来说道。
“你那天没其他事吧?”
他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伞,高挑的身影站在我面前,将门外的视野遮了个干净,我只能看到他。
握着书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你那天有事吗?”
我反问道。
他只是笑了笑,把伞收起来交给我。
“没事,只是觉得这段时间你比较忙,要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不去看演出也没事的。”
我拿着伞放到身旁,沉默了会儿,看着他。
“到时候别迟到哦!”
他听到之后关门的动作停顿了下,又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和刚才的似乎不大一样,看起来更要开心些。
“嗯,我会准时到的。”
过了几天,从外地路演回来的白弥听说那天的事之后,连家都没回直接从机场一路开车到了医院。
“我说闵大小姐,我这才出去几天你怎么又挂彩了?”
他拎着在楼下刚买的果篮和花束对我左看右看,满脸愁容。
“我说了很多遍,受伤的是阿榆,我没事。”
我有些无语,示意他小声些,阿榆在休息。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在阿榆的凝视中坐在一边椅子上,手指摩挲着下巴。
“大名鼎鼎的衡榆渊中了枪伤……这件事可是在圈内圈外都传开了。”
阿榆直接眼不看为净,“什么圈不圈的乱七八糟的……”
白弥也不在意他的态度,手上拿着水果刀略显笨拙的削苹果。
“什么时候出院?”
阿榆看了我一眼,继续剥手里的橙子皮,耸耸肩。
“不知道啊,可能还得十天半个月吧?”
白弥闻言抬眼打量了一下阿榆,勾唇笑道。
“我看你这精神头比我都要好的,要说马上就能出院我也不觉得意外。”
“闭嘴吧你!”
斜睨了他一眼,阿榆把剥好的橙子递给我。
“姐姐吃橙子。”
我摇了摇头,笑道,“你吃吧。”
“来,吃苹果!”
白弥把削好皮的苹果放在盘子里端过来,阿榆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阴测测的盯着他。
“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白弥你不回家啊?”
我要是走了留他俩在一个空间,那还得了,不得把这医院给炸了……
“你这就走了?”
白弥说着也站起来了。
“嗯,我回家一趟,一起?”
忘记说了,他家就在我家斜对面那栋,从二楼阳台就能互相打招呼那种。
“好啊!”
他一下子就站到我身边,对脸色不大好的阿榆挥挥手。
“那我们先回家咯,弟弟。”
“闭嘴啊!”
阿榆抓了一把橙子皮扔他,被他一扭身子躲了过去。
“走啦,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他嘟囔着目送我们离开。
车上。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看了我一眼,笑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什么时候该出院了?”
“我不知道。”
看着前方闪烁着数字的红色灯光。
“只有我不知道,他才能在这段时间好好的休息。”
以前他不可能没受过伤,只不过每次他都装作无事发生,因为那时候没有人会告诉我这些,我也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每次都是自己胡乱猜测得知的结论,不管多接近,但都不是正确的答案。
这次他没有瞒着我,是因为我知道了,明确的知道了。
所以比起知道他真正的出院时间,我更想他在这段时间里能好好休息。
那家医院都是金氏旗下的产业,整座医院都是为金家服务,平时基本不会有其他人去,也算是个清静的地方。
绿灯亮了。
都城公园,广场。
我在车上就看到那个穿了一身深色休闲服的辜所思,他似乎也看到了我,挥着手小跑过来为我打开车门。
“下午好啊辜所思同学!”
“下午好,望舒。”
他笑着,比起那浅浅落下的斜阳,他的笑容更为耀眼。
我们缓缓的迈着步伐在公园散步,就像我们不是来看路演的而是没有目的地的在夕阳下漫步。
走在人工湖边的时候我刻意的去观察经过的每一个行人,我想要观察到他们是不是就是01,哪怕有一丝不寻常的表现都能让我心中一惊,几乎要驻足去仔细的观察。
“怎么了?”
他似乎感觉到我今天和他的对话有些心不在焉,便索性停下脚步让我们在这里待会儿。
我收回目光,扯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
“只是觉得闲来无事来这里走走也是挺好的。”
他担心的神色这才散去了些,随着我的步伐又开始走了起来。
“你想来随时叫我。”
“好啊。”
傍晚六点,公园中心广场。
路演即将开始,路上有粉丝自发分发玫瑰花。
“阿闵?!”
一个打扮的很好看的女孩子正递给我一支包装好的红玫瑰,忙碌之中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接着她又注意到一直将我护着与拥挤人群隔离开的辜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好呀,”我笑着回应她,又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她立马会意,抿着嘴对我点头。
我们拿着手里的玫瑰往场地走去。
傍晚七点,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广场上的灯光随着音乐而不停变换,鼓声随着节奏就好似一阵阵敲打在我的心中,心跳也随之加快。
傍晚七点半,路演中,大家不知疲倦的合唱与随着音乐跳动。
我站在最后面感受着热闹欢快的氛围,几个小孩子从我身边跑了过去,他们手里的玫瑰被高高地举起摇晃,毫无杂质的笑声生动又热烈。
“知道他们乐队的主唱来自哪里吗?”
我手指指腹沿着玫瑰的花瓣轻轻抚过,声音并不大,但他每次都能准确的听到我的话。
我抬头看向他,绽放出一个笑容。
“是哪里呢?”
他笑的十分温柔,就像是今晚的月亮一样。
这时一首歌演奏完,音乐声中场停息,耳边的鼓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周围人窸窣的交流声。
“旧城区。”
晚风拂过,发丝飞舞,我握着玫瑰的手有些冒汗。
“关于我童年所有的记忆,也都在那里。”
旧城区,一个被时代遗弃的城区,那里的经济发展完全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一步步落后,直到被遗忘。
在都城这样一个繁华的中心地带,如果不是书本有标注,几乎不会有人知道旧城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在这里你连说旧城两个字都会被侧目而视。
记事以来,十岁之前我都在那里生活,不……是生存。
我并不是怀念那里,甚至对我而言,在那里都回忆并不算美好,不带有任何偏见的,我不喜欢那里。
或许是突发奇想,我想带他去那里看看,他对于我的了解如同我对他的了解一样,都太过表面了。
我想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并不担心这被人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以我现在的身份,就算自己来自旧城区被所有人知道又如何?
他们会因为我在旧城区生活过几年就放弃和我合作吗?显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