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话之后,兰明和祁徵十分默契的瞪大了眼,惊讶又惊喜。
“真的吗?师姐!太好了!”
祁徵的鼻音还挺重,但他精神头看起来好多了,一瞬间想要扑过来抱住我,半路被辜所思拦下来,却也还是高兴的不得了。
“师姐,之前你不想参加吗?”
兰明却问道。
我点点头,“我不大喜欢比赛机制,所有的比赛我都不喜欢,所以……本来是不打算参加的。”
他理解的点点头。
“黑气这次突袭事件让我觉得它是在试探什么,比武大会人群聚集,五湖四海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来,只要手持清殊通行令牌……”
“或许会有它们的人混进赛场,若它们在场内出手只会更棘手,不知道它的目的,但清殊山我必须要守护。”
“所以我打算参加这次比武大会。”
我看起来十分平静的解释我突然打算参赛的原因,他们也很安静的挺下手里的动作听我说话。
“师姐,你看起来……恨它……”
祁徵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他对我的了解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只见他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没了平日的笑意,换了副担忧的眼神对我看着。
我攥紧了放在腿上的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与它结仇已久。”
我说道。
辜所思伸出手在桌下覆殇我的手,冰凉的触感让我回过神。
“师姐。”
“我们一起参加比武大会吧!”
祁徵“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兴致勃勃的。
“师姐,我们一起。”
兰明虽然看起来很淡定,但他在桌上攥着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一起?”
我转头对辜所思笑道。
“当然。”
他不假思索。
然而比武大会却推迟了时间,师父说是因为要着重建造最后一个考场,那个考场至关重要,需要花费很多时间。
并且回绝了我们要参赛的想法,将我们派下山处理山外任务。
师父说,除非清殊山召回,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理由随意回山。
“可是其他下山的弟子不是这样的啊,师父。”
我心里难受的很,虽然我也曾想过到了时间去山下历练的生活,但绝对不是有家不可回的情况。
“不光是你,还有你们也是。”
师父对年岁尚小的弟子说道。
“你们由教习长老带领游学,去到的地方都要写感悟,回来后我会让你们的师父一一检查。”
“是——”
无一人有异议。
我意识到这是师父在保护我们,他将我们都支走,他来独自面对所有的威胁。
见我站在原地不肯走,师父终究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朝我走来。
“望舒,不开心了?”
就像是往常交谈一般,师父微微屈身笑着问我。
我瘪瘪嘴,“没有。”
他又笑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吗?”
见我不说话,他又说道。
“师父从来没有以师父的身份要求过你什么,但是这一回你务必要听。”
“现在就回家将行囊收拾妥当,即可带领师弟们下山。”
“能做到吗?”
他眼里的不舍我看的清清楚楚,他要独自面对潜藏着的危险,我怎么能走……
“师父……我……”
“望舒,能做到吗?”
……
“……”
“师父……我会常写信回来的。”
“好孩子。”
他将我揽进怀抱里,我心里难受的紧,可师弟们就在外面,我不能哭。
“家里的御寒衣物记得带上,还有盘缠我都给你留好了,去我屋子里的柜子拿,就是你小时候第一次学火咒烧到的那个柜子……”
他回忆到了那时的我,笑了出来。
“那时我正在院子里打造家居,柜子刚成型你就一个火咒飞了过来……”
我摸了把眼泪,“为什么不重新做一个?”
他摇摇头,“那可是我们望舒第一次学会火咒留下的痕迹,哪能扔?”
“师父……我很担心……”
眨巴着泪眼抬头望向师父,他的眼神总是悲悯的慈爱的,他要我放心下山,做任何想做的,除了回山上,所有的一切都有他兜底,要我别害怕。
我们各自回家收拾下山的行李,辜所思收拾得很快,包裹除了衣物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走进师父的卧房,找到了那个十分显眼的柜子,柜子有很大一块被烧的黑漆漆的,但依旧被精美的雕刻了花纹。
打开一看,里面放的都是我小时候的玩具物件,还有小木剑,写的歪歪扭扭的符纸,碎了一块的八卦镜……
师父全部都有好好的存放……
我拿了一部分盘缠给大家分了,还带走了那块碎了的八卦镜。
记得那是当初在挑选法器的时候,我来来回回的走着也没有一件法器和我有感应,但我那时迫切的想要属于自己的法器,便随手拿起了这块八卦镜。
可是法器到手我不会使用,练习的时候用力过猛,被对方击碎了,我也受了伤……
师父找到在山顶苦恼的我,替我包扎伤口,把镜子收了起来安慰我,说不必强求,时候到了自然就有了,之后我便一直使用的都是木剑,我相信师父的话。
我需要这面镜子时刻提醒我自己是谁,也提醒我一定要再次回来,我不会留下师父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的……
师父第一次没有来送我下山,往常就连我去无尽峰都是他看着我离开的,这次他没有来。
“师姐,我们在等谁呀?”
祁徵不解的问着往回看的我。
我收回目光摇摇头。
“没事,我们走吧。”
“好!”
第一次真正离开清殊山,这个从我穿越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的地方。
虽然避免不了的会紧张,但我知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三年后。
夜间,弯月悬空,秋风萧瑟,白日里繁华的街市在黑夜里也显得有些清冷。
一道又一道黑影闪过屋顶,瓦片被踩滑落在地的声音格外刺耳。
慌不择路了啊……
我心想。
飞跃在屋顶之上,双手快速结印。
九天之势,震为雷,撼乾坤——
雷霆,召来——
霎时间电闪雷鸣,黑夜若白昼一般亮堂。
雷电绕过我直击不远处逃窜的邪物,丝毫不留情的劈了过去。
我一个跳跃便站在了城楼上,双手结印,最后一道结界布置完毕。
夜空之中出现一道金色的屏障,无数咒印翻涌,无声无息的笼罩在这座城的上空。
这是我们研究了三年的一道自创术法,除了我们四个人之外,所有人都不得使用的一道咒术。
改回去集合了……
刚要迈出步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个转身,烈火便从我手中迸发而出,火舌瞬间席卷整条过道,火光照映在夜空中热浪翻滚。
邪物嘶吼的痛苦声从火圈之中传来,同时一个人影在烈火中求救,我当即收手,不解道。
“你不是在东边吗?”
我看着那个男人捂着被灼烧的伤口向我走过来。
“它们逃到这里,我只是来处理一下。”
他看起来很虚弱,一推就倒似的。
我低头轻笑了一声,迈步走进,手轻抚上他的脸。
“你啊,装都装不明白……”
一道火光从我手心之中升起,他顿时被重摔在墙上无力的滑倒在地。
“烈火术可是他修行到极致的术法,而你却被一道火咒击打道求救……”
一步步向他走去,手中结印,雷电在空中交响,蓄势待发。
“装也装不明白。”
辜所思永远不会求饶,他也永远不会躲在我身后。
见他拔腿就逃,攀上城墙一跃而下。
“风来——”
乘风而起追击那个在阴影之中逃窜的身影,不得不说他逃跑倒是挺有一套,身受重伤还能移形换影。
“要赌上全城的性命吗?”
他的笑声透过风传到我的耳畔。
“雷霆召来!”
“锁灵缚——”
电光闪过迫使所有人紧闭双眼以防伤到眼睛。
金光咒文化为一道网将那人牢牢拘来起来,他浑身焦黑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我落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威胁我,你只会死的更快。”
我一个剑诀便将它击得魂飞魄散,祁徵他们正赶过来。
不少门派都是要将妖邪本体捉拿去一个专门处理妖邪的部门——天罡卫。
但我们一直都是当场将妖邪斩杀,以免后患,天罡卫的话……与我们何干?
天罡卫这些年新成立的一个部门,由几大门派元老一同成立,师父并不想清殊沾染尘世喧嚣,所以他并没有参与,我们清殊一直是独立于尘世的存在,各大门派之间明争暗斗我们也不参与,以至于天罡卫对我们清殊弟子的态度就是看不惯又打不过的程度。
前些年只听说天罡卫有人来清殊交流学习,但也没待多久就离开了,那人没什么记忆点,但感觉对谁都不大友好。
“怪不得那妖物逃着逃着就消失了,原来本体在师姐你这里。”
祁徵从半空落地,收回八卦伞向我说明情况。
“见雷霆之势便知道是你。”
兰明看着地上被雷击的黑印有些无奈,周围火光四射,将我们围了起来,看来是刚才的火术造成的……
正打算召唤雨水试着将这地火熄灭,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烈火向我们走来。
他闲庭信步似的,走过之处烈火熄灭,迎着烈火火光他走了出来。
我神色缓了缓,对他招招手。
“你这个出场方式真特别。”
他将手心中尚在燃烧的火掐灭,对我笑着。
“绕过来太麻烦,这样走快很多。”
他倒是直言不讳。
“好了,任务完成!”
我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兰明的肩膀。
“江南好风光,我们之前都没有逛过呢!”
兰明会意,我们一同去到城中,他与那位发悬赏的天罡卫值班人员交谈赏金,本该是和那位发布悬赏的人商谈的,但天罡卫却先抢我们一步邀下这功劳。
那就别怪我们狮子大开口了……
每次赏金都是交给兰明谈下的,他看起来是十分温和的翩翩君子,也是最容易吃哑巴亏的,可实际上他是我们四个乃至清殊嘴皮子最厉害的,每一次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都能将赏金翻个好几倍。
有幸见识过几回,简直叹为观止。
兰明交谈之话术我学不来,但我十分佩服,天罡卫每次都吃瘪还要给我们赏金,他们要缉拿活着的妖邪,我们每次都是将妖邪直接斩杀,他们还没法怪责,毕竟有的妖邪他们也没法子捉拿,只有我们能处理,但我们处理的话就是直接斩杀。
虽然在捉妖过程中有时他们会使绊子或者邀功,但我们也丝毫管什么门派之间的关系,当场就揍了过去,毕竟是他们先搞小动作的,他们就算告状也不占理。
他们看到没有加入天罡卫的门派弟子时一贯趾高气昂的模样只会让我觉得……好装又滑稽……
忍不住当他们面笑起来了,他们不爽,可那又怎样?
我正靠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兰明交谈,没多久他便笑着将几袋沉甸甸的银锭拿了回来。
“师姐,我不买东西,我的也给你。”
他递给我两袋。
“那我也不要,我也给师姐!”
祁徵撅着嘴瞪了兰明一眼,将自己已经抓在手里的钱袋一下子递到我面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辜所思就别说了,他每次都把自己那份给我。
三双眼睛盯着我,我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的推回去。
“我不要我不要!你们自己拿着!”
我捂住耳朵就往前跑,也不管他们三个多无奈且习惯了的跟在我身后跑。
……
祁徵一手抓几根糖葫芦蹦蹦跳跳不亦乐乎,一路上有上前搭讪的姑娘他神色淡淡直接拒绝,有前来问路的人他就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过去。
我看着他长大的,平日和师兄弟们相处的很好啊……他可是师弟们最喜爱的师兄之一,为什么下山之后就变得如此冷淡了?
“祁徵,”我叫住已经窜出去老远的他。
听到我声音他才停下脚步嚼着嘴里的糖葫芦望向我。
“怎么了师姐(嚼嚼嚼)。”
我走上前,将刚买的五彩风车别在他的腰带上。
不禁感叹,太可爱了啊我们祁徵。
“他们刚才在和你说话。”
我提醒道。
他低头手动转了转风车,“我知道啊。”
“那为什么不理人家呢?”
我是真的想知道原因,而不是在责备他,放缓了语气生怕他难过,从小到他我都没有用生硬的语气对他说过一句话。
“对我而言,在那些人要将我当作食物追捕的那一天,山下的一切对我而言就再无关系。”
“我不恨他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师姐,我实在没有办法面对让我感到恶心的人……”
我心中一怔,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我应当想到这一点的……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又活泼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在我面前露出这样冷淡的神情,所以我有些担心他,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了。”
我擦了下他额头因为蹦蹦跳跳而冒出的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