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咳了几声,尴尬的挠挠头对他们笑道。
“随我漫步回去还是御剑?”
他们看起来还想和我待在一起玩耍,手里攥着风车摇摇晃晃的不想放,但又架不住自家师父态度强硬,一时纠结不好选择。
“都会御剑嘛?”
我问。
有的摇头有的点头,点头的犹犹豫豫也变成了摇头称才刚接触记不清咒语了。
“姬师叔心直口快,我想他是担心大家,师叔师伯们应该都是如此,这样,我用剑术将大家都带回去。”
“这些我都收拾保管好,大家先回去,有空再来玩。”
来到这里虽然才短短五年,但我跟随师父修行,学到了很多本领,其中咒术与剑术最为佼佼,我学起来得心应手,师父都常常说我天赋异禀。
我很快便掌握了之前一直眼馋的御剑飞行,师父也总是各种夸我聪慧,虽然……我做什么他都会夸我,哈哈哈哈……
“师姐你都会御剑飞行啦!”
师弟们看着我召唤出一把木剑眼睛瞪得老大,有个小孩儿口水都流出来了……
“好厉害啊!”
“师姐我要向你学习!”
他们叽叽喳喳的坐上木剑对我挥手。
看着他们飞远,我深深叹了口气,带小孩果然很累,还好我的师弟们都很乖,我很喜欢他们。
把他们整齐归纳好的小玩具都收进乾坤袋里,打算听师父的话步行回家,我可不想被姬师叔斥责……
转悠着手里的袋子,袋子上挂着的铃铛忽然响了起来,平时它无论如何摇晃都是不会发出声音的!
我一个激灵心道还好将他们先送回去了,不然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手起捻诀,一道黑气闪现在东临峰外的天空上,那已经出了清殊山脉……是山上与山下的一道天然屏障之处——天魄池。
池水深不见底,不结冰却寒冷蚀骨,传闻是天河水飞溅而来形成的天池。
天河水根据记载,只需一滴便可使修行人功力尽失伤及元神,不管是仙神还是妖魔,只要落进天河水中都力量尽毁灼烧神识,受蚀骨焚心之痛……
咱也不知道这是那里的记载,光听这些就已经够震撼的了,根本没人想要靠近好不好!
不过眼前的天魄池应该是稀释减弱版本……
铃铛声越来越急促,我远远便看到几只即将化为人形的妖邪正在追赶一个小孩,那小孩被追赶的无路可退,在一记弯钩击打上之前猛猛冲向天魄池里。
我心中一惊,抬手要掐诀时他已经落了进去,溅的水花四起,那些妖邪碰到池水皮肤和魂体都被灼烧的冒烟,吓得直往后退。
“坏了!这是清殊山地界!”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这下死定了!”
……
他们一边跑一边争执,我抛去一把木剑直直在他们心口将他们变成“串串香”钉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往天魄池方向跑去。
“碧落扶摇,为我所用,风来——”
我手所指方向立马出现一道飓风要将这池水一分为二,如果是普通水流定然不会这么费力,只是这池水来自天河,我尚且无法将四象之力发挥到极致,池水也仅仅往下凹去。
那小孩连扑腾都不扑腾,沉下去很快就要看不到人影了……
我不会游泳……这池水如果真的像传说的那么厉害,那我这几年修行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可是……
算了,大不了从头来过……
咬咬牙随着风遁加固护身,往池水里跳了进去。
接触到池水的那一瞬,浑身就像是被冰封了一般,动作被迫迟缓了下来,我四下抓紧寻找他在哪里,池里太深太黑,我有些慌了……
等等!看到了!
“风来!”
我手冻的麻木,全然根据肌肉记忆结印。
这一层池水终于被劈开,他破水而出,瞬间浑身结了冰霜往下跌落。
我看到了……那是他!
“阿月……”
你不必寻我,我自去找你。
他的目光也在不知何时注意到了我,看着我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也没有任何求生**。
“伸手啊!”
我着急的加速奔向他,手冻僵了来不及结印直接将自己身上的风遁移到他身上,看到他被风遁保护着,我松了口气坠了下去。
眼见着就要跌进池水中,一把长剑乘风飞来将我托住。
我稳稳的坐在剑身上,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因为……这是师父的剑……
“师父……”
我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点剑身的银色光晕。
“没摔着吧?”
师父却并没有责备我擅自在山下使用术法,他的担心让我忽然有些委屈起来。
“没,”我瘪瘪嘴,从就要落地的剑上跳下来。
“这里有三个妖怪,我将他们斩了。”
我一把把剑拔出来,惯性让我往后倒,这一下就撞那个小孩的身上去了。
我们两个一齐坐倒在地眼冒金星。
“你教习长老正赶过去处理。”
“做的很好,不过天黑了山路崎岖,就御剑回来吧。”
师父的剑滑到我们身边示意我们坐上去。
我看了眼被我压在身下一动不动的小男孩,他的眼睛黑的空洞,就像那种没有点高光的画一般。
不会被压伤了吧!
我一骨碌翻起身想拉他起来,他没理会我,自己爬了起来,一手的泥,一身的水。
“这池水不是一般的水,以免你受内伤,我带你回去检查一下。”
对着和阿月一模一样的脸,我倒显得自来熟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就往师父的剑上走。
他似乎不愿意,站在原地愣是不肯走,但天魄池的水终究还是有些威力的,他从头发丝到脚都结上了霜。
这么一会儿到功夫,我的手也有了冰霜痕迹。
“走啊……”
我拽着他走,一点点的挪动,他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我和他的手就要冻在一起,水滴顺着我们手掌的缝隙滴落在地,草地接触水滴也一瞬变得枯黄。
终于将他安置在剑上,他分明是浑身冻僵了才挪不动步子,眼里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空洞感让人以为是他不愿走。
他和我面对面坐着,任由我打量他。
如今正是入秋之际,尚且不算太寒冷的季节,要不然我俩都得冻僵在半路上。
我忍不住伸手擦拭他脸上的霜,他面无表情任我摆布,但我看得出来他是不愿意让陌生人碰的。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我握住他的双手试图让他暖和一些,他应该很奇怪我的这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吧。
来清殊山的这几年,在师父的教导下,今天遇到的就算真的是个陌生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更何况他和阿月长得一模一样,我就算再如何冷漠也无法不去在意。
远远的,我看到东临峰山顶的等候已久的师父焦急的探着头望过来。
“望舒!”
他朝我喊道。
“师父!”
我回应,话音刚落,这小孩就两眼一闭昏倒了,若不是我拉着他的手,这会儿估计得被山风吹落下去,到时师父就得一手拉我一手拉这小男孩上山了……
虽然我拉住了他,但还是把师父吓得不轻,护盾都在我们身下摆好了。
一落地,师父就用手指轻点我的额头检查我是否受伤,见他松了口气我也放心下来,拉着师父走到小孩儿身边。
“师父你也看看他嘛,他被妖怪追杀,掉进天魄池里了。”
我看着躺倒在我身边的小孩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师父没有拒绝,走上前伸手掐诀,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流出洒在小孩儿身上。
“……”
师父严肃的神情和沉默不语让我开始紧张焦急起来。
“望舒,你先回家洗漱,脏衣裳换下。”
“那他……”
我放心不下。
师父一把将他捞起来往院子里许久未有人居住过的客房走去。
“他没有大碍,冻伤了,休息几日便可。”
“那就好……那就好……”
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跟着师父走去客房。
师父看我无奈,也不再催促我歇息,将被褥拿出来铺开将他放上去盖上被子,又去打来了热水给我擦手。
我拿过棉布放在热水里浸湿拧干,走到他身边给他擦拭脸颊和手心。
“瞧着你们差不多大,”师父收拾完进来看到这一幕,好奇的走来凑近问道。
“望舒,你俩认识?”
我手一顿,这该怎么和师父解释呢……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才是三四岁模样的孩童,可在那之前我是实实在在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我经历过古时战争,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至今回想起来都会心痛的呼吸困难。
“嗯……一见如故,或许上辈子认识咯!”
我不想瞒着师父,但我实在不知道要如何与师父去解释,不过师父这么厉害的人,要想知道什么的话我也瞒不住的。
师父要是问我,我总会告诉他的。
见我耍宝似的挤眉弄眼,师父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摸了摸我头顶笑道。
“你这小孩儿……”
我“嘿嘿”的笑着,趴在床边双手撑着脑袋盯着昏睡的小孩。
或许一直叫他小孩不大合适,毕竟我们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
可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总不能叫他阿月吧……
半夜我实在困得不行睡着了,师父就将我背回了房间,第二天一早我醒来一个鲤鱼打挺就冲出去跑到他门口。
轻轻推门进去一看,他睁着眼躺在床上没动静,听到我的声音才将眼珠子慢慢转向我。
“你醒啦!”
我笑着和他打招呼。
“我叫闵望舒,这里是清殊山,是我家。”
这时师父也端着煎好的药走过来。
“以为你还睡着就没叫醒你,还是说是我们望舒讲你叫醒的?”
老远就听到我叽叽喳喳的声音,师父的步子也快了不少。
“师父!”
我佯装生气的撅着嘴。
“好好好,不和你玩笑了,”他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案几上,“待会儿起来将药喝了,恢复的快些。”
“你俩都是啊!”
他双手扶在身后踱步出了门。
我重新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放慢语气用最温和的声音问他。
“你叫什么啊?”
“怎么会被妖物追杀呢?”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什么也不说。
我依旧没有放弃,端起一碗汤药一口喝下,苦的我龇牙咧嘴,但想到他在看着我,便硬生生的捂着脸说。
“一点儿也不苦……”
给他端过去,“喝吧,我们清殊派医术最厉害的百木长老送来的药,对身体很好的。”
光尝味道就知道不是师父煎的,师父才不会给我喝这么苦的汤药呢……
他依旧不理我,我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喝吧,待会儿冷了。”
真的就是小孩儿版阿月啊……
看着他的样子我鼻尖有些酸,也更坚定了要更努力的修行,不让任何人能欺负到我和我身边珍视的人头上!
他真的张开嘴,将我喂给他的药喝下,这么苦的药他愣是没头都不皱一下,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我。
“厉害……”
我忍不住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