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窒息般的难受,耳边传来的声音也朦胧不清,眼皮沉重到抬不起来……
一团白色的淡淡的光晕逐渐散开,我想要握住那道光,却也无论怎样也使不上劲,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不适感逐渐消失,而我也听清了耳边那一直在呼唤到声音。
“天女降临!祐我大厉!”
我感受到身边到**的,雨点拍打在脸上,冰冷,恐惧,还有未知环绕包裹着我。
所有的疑惑都无法在这里得到解答,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对的是看不到尽头的,跪伏在地的臣子。
还有那个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三炷香的,瘦弱的帝王,他新奇又轻蔑的看着我,手里早就被大雨熄灭的香被随手丢在一处。
“天女?”
他盯着我。
“分明是天赐帝后!”
他迅速走近,我双手撑在地面不断往后退,古老王朝封建制度给我带来到震撼不止一星半点。
至少在这一刻我无法缓过劲,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
“陛下慎言!”
在他身后不远,身穿类似于以前在电视里看过的古代祭祀服装的男人连忙追了上前试图阻止他到行为。
“有何不可?”他不耐烦的回头瞥了眼男人,又转过头看我,笑道,“天女,我身为帝王还配不得你?”
这一凑近,我看清他的脸,或许没吃过苦,他的脸很白净,却也很瘦,不健康的瘦,除此之外就是扑面而来的让人不适感……
或许我自小受到的教育影响着我,认为人人生而独立,任何人都不是谁的附属品,对于他的言辞十分排斥。
“天女……”
我在大雨中开口,嘴里涌进不少雨水。
他和一旁安静无比的众臣也愣了下,没想到我竟然感直视他说话。
“天女从不属于任何人,”我道。
撑起身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你出言不逊,天可为你赐福亦可收回。”
“我自有使命。”
“却不会是你。”
我心道,反正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倒不如搏一搏,这人看着猖狂,却往往最为惜命,宁信有不信无。
“天女应当为天下赐福,为难民赈灾。”
男人说的大义凛然,因为被推出去的不是他自己。
他忽然发怒要抓住我的胳膊被我挪了一步躲开,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怒极反笑。
“那你就给朕的天下赐福,若有一处疾苦之地你都不得回来!”
你没事儿吧?
我真觉得这人实在莫名其妙,才见面就要我去什么疾苦之地,又不得回来。
我请问你呢?这是我家吗?我就非得回来这儿?
“谢陛下赐旨。”
我颔首,松了口气般的转身离开。
刚踏上台阶,大雨忽然停了下来,阳光透过乌云洒下来,阴霾无处遁形。
我没什么行李要准备,来的时候就身穿这一身大衣还被淋的透湿,换了下来凉晒干妥善保管着,其他再没什么,随着一批看起来很随意的军队就出了城门。
都说皇宫最是富丽堂皇,可我只见到了阴暗遍布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得离开这里……
这皇帝叫曲澜锦,我不记得上学的时候书本上提到过这个国家和这个皇帝,即使我成绩很是算了……但我确定他没出现在书本上过!
这种昏君不是得被骂个一整页吗?
也是他没什么作为,不提也罢……
出了皇城,我感受到一阵心悸,身边的女侍卫小离上前问。
“大人可是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不习惯而已。”
“大人平日都是腾云驾雾,人间的车马定是不不习惯的。”
“大人多亏您的到来,皇城已经一整年不曾降雨了,此番祈福若再不成,陛下便又要用活人祭祀……”
她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把这些说给我听。
“你不是他的侍卫吗?”
我靠在马车上,颠来颠去让我很不好受。
她愣了愣,“是,属下确实是陛下派来监督您的,只是……刚才那番话是身为我自己所说,你不必试探在下。”
她一身白蓝便衣,腰间软剑如同衣带一般与衣服融为一体,很是飒气。
只是那一双眼睛从未与我对视过,每次我看向她她都会有意无意的闪躲。
“我没有猜疑过你或者别人,活着已经挺累了……”
说完,我打开车窗向外看去。
已经出了皇城,走在山坡林间,水汽氤氲,微微阳光透过交叠的树叶照射进树林,我抬手,一滴露水落在我的手心,又顺着手掌滑落下去。
如此行走了十来天,我们终于抵达此次的目的地,一处与皇城完全相反方向的北城边境一座村落。
村里的道路无法支持马车行驶,我们便步行前进。
原本说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愣是从艳阳高照走到了黄昏,我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途,可是我又不能在这里示弱,我不信任他们。
咬着牙走过坑洼泥泞,身上洁白的纱衣也满是泥土树枝,头饰早就被我嫌麻烦取了下来,再一次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块代表目的地到达的石墩。
“就要到了,大人。”
小离对我伸出手要我扶住她,我只是擦了额头的汗珠对她点点头。
往前走,发现前方若隐若现的人影看起来有不少数量,隐约听到惨叫声和哭喊声。
侍卫立马警觉的抽出佩刀将我拦在身后,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透过一丝缝隙瞥见满是血污泥水的人们在地上哭泣呐喊,他们大概是外地人,我听不大懂他们的语言,就像是南北方言一般,顶多听个大概,但仅仅是这场面足以让我震撼了……
我藏在衣袖里的手指有些发冷,但还是往前慢慢移动着。
“是难民,大人。”
小离在我耳边低语。
“那……我们准备赈灾的粮食分发给他们吧……”
我极力的想要稳住自己慌乱的心。
“他们不是大厉人,大人,他们是被灭了国的难民。”
她在提醒我不该救外来人。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果然又挪开眼神。
“陛下没有说这些粮食必须给谁,一路来我们走过的都是荒郊野岭,这些粮食物资再多也是有储存时限的,再不使用也得坏掉。”
我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一个背着物资的侍卫面前拿过一袋馒头,经过雨水的冲刷,袋子已经浸湿了,再不食用很快就会发霉。
“粮食还能种出来,但不要浪费珍贵的物资。”
我拎着沉甸甸的馒头扒开侍卫往难民的方向走去,那些人瞬间一拥而上,我还没来得及将袋子放下他们便已经跑到我面前了……
他们身上都是上,男女老幼体无完肤,像极了被人用刀刮了一遍之后丢到泥地里再爬出来的样子。
我确实被吓到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面前忽然出现一道黑影,一双手挡在我眼前,也将蜂拥的人们挡在了身后。
“别怕。”
……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没有歇斯底里,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在这短短的一瞬,我除了他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有什么滴到我半展开的手掌上,温热的,粘稠的。
又一滴……
难民被侍卫控制在村口,得了我的命令他们不能伤害他们,只能将物资给他们用来救助。
周围平静了不少,我想要把他的手挪开一探究竟,尚未触及,他就率先移开。
一双亮晶晶乌黑的眼睛正注视着我,他的眼睛好看极了,就像是黑夜里唯独出现的月亮一般,皎洁纯净。
他的脸和身上的皮肤满是血迹,看不出原本模样,各自高挑却因为饱受战乱和饥饿而瘦骨嶙峋。
如同一块破布挂在身上的暂且称之为衣物,我就这么稍稍打量着他,他却只是看着我的眼睛不语,微微泛红的眼睛若不是风沙大的原因我还以为他在哭。
我从抱着物资走过去的侍卫手里拿过馒头和水递给他。
他却摇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难民。
“物资应该够的,不差你这一份。”
我握住他的手腕,把东西放在他的手里。
“对了,你听得懂吗?我说的话。”
那些难民说的话我听不懂,那我说的话他能听懂吗?
他点点头,却有些无措的看着我的手。
我疑惑的也看向自己的手,都是血,刚刚那滴到我手里的也是……
“小离!”
我喊道。
“在!”
她正在分发物资,听到我的声音立马跑过来抽出腰间软剑对准面前的少年。
我示意她把剑放下。
“还有没有医师?这有伤员。”
她点了点人数,“有。”
那上了年纪的村里大夫很快被小离拉来,看到少年的伤势时大为震惊,药给他带到一旁上药时却被少年躲开。
“不要怕,他是帮你疗伤的。”
我放慢语速解释。
他依旧不为所动,手臂的血还在滴落。
“他的伤要立即处理。”
大夫对我说道。
我看着少年固执的眼睛,恍然有些明白了。
在这陌生,甚至参与过屠杀他们百姓得国家,说没有敌意才奇怪吧……
“你教我怎么处理,我来。”
我对大夫说道。
不容他未说出的“荒谬”,小离的剑先拔了出来,他只好妥协,和我一字一句说明细节,嘱咐我一定不要忘了。
我着实有些忐忑,但人命关天也由不得我犹豫,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示意他跟上来。
原本是试探的,没想到他真的跟了上来,随着我的脚步痕迹走着,来到了用布围起来的暂时性的隔间。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个哦……”
我从瓶瓶罐罐里取出药粉洒在纱布上,再用消毒的什么液体浸湿另一块纱布。
“衣服脱了……”
我眼神闪烁,不好意思往他身上看。
他也很利落的把上衣褪下,露出满是伤痕的身体。
“……”
我不能掉链子!性命攸关害臊个什么劲!
深呼吸一口满是血腥味的空气,抬手就往他身上擦拭。
“很疼吧?我轻点儿……实在不行你就喊出来……我没学过这些,没经验,要是有弄疼你真的抱歉……”
我忍不住紧张,一直嘀嘀咕咕说些有的没的,倒是他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怎样。
折腾半天终于把他的伤口给包扎完毕,拿起一旁的棉布沾了水给他擦脸。
污渍和血迹被一点一点擦拭干净,他白皙有轮廓的脸清楚的让我看见。
我从未也再未见过比他还要好看的人了……
不苟言笑的脸上莫名有种庄严的感觉,如同神祇一般清冷却又温柔。
他也如同我看他一般端详我,我们都没有说话。
或许太久没见过这么感觉的眼神了,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有种想哭的冲动……
“大人,就要下雨了!该回住处了!”
小离的声音打破这种宁静。
我立马回过神,对外面喊了句,“来了!”
转过头把从物资里拿出来的衣物递给他,“暂时将就下吧。”
换衣服我不方便还待在这里不走,抬手打来布帘一角,又想到什么,说道。
“大家要是没有住处的话可以暂时在这座村子里落脚,不过要和大家一起劳作。”
“其他事宜会有人交代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先走了,接下来你要保护好自己,这身伤真的不好受。”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该和他们太多人有过多交集,我不属于这个时空,也总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