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最后一个活着的“敌人”身上。
锦瑟。
她被两名璇玑楼的女子死死地按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如筛糠。当她看到韩杜鹃那冰冷的目光时终于崩溃了。
“不……不要杀我!杜鹃妈妈,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她声泪俱下地哭喊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是烟雨楼!是他们逼我的!他们用二皇子的安危来威胁我,我……我没有办法啊!”
她还想狡辩,还想将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
韩杜鹃看着她,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与冰冷。
“威胁你?”韩杜鹃冷笑一声,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在你选择背叛璇玑楼,在你引着敌人来围杀自己姐妹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个下场。”
她懒得再听这个叛徒多说一句废话。
她抬起手,那保养得宜,看似柔嫩的五指,在这一刻,却化作了最锋利的鹰爪!
“唰!”
一道寒光闪过。
锦瑟的狡辩声,戛然而止。
她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堵住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和飞速流逝的生命。
“呃……呃……”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身体一软,不甘地倒了下去,在尘土中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声息。
“抓紧时间休息!”韩月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返回璇玑楼,只有楼里的‘九转还魂池’,才能真正保住惊鸿的性命!”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立刻加快了动作。
这一战,惨烈无比。
烟雨楼四十名精锐,死伤殆尽。为首的关之铭,被韩月奴的青玉璇玑扇重创,经脉尽断,若没有药王谷那等级别的神药,下半生,也只能是个废人。他带来的四名洞明后期强者,三名当场被三娘和韩杜鹃击杀,剩下的一名,也被废了武功。
而璇玑楼这边,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一名凤鸣阁的姐妹战死,所有人,皆是人人带伤。沈星移双臂骨折,内腑受创。惊鸿更是命悬一线。
柳如烟的伤势也不轻,若非她根基扎实,又有《千照慈母养气心经》护体,恐怕早已倒下。
烟雨楼这次的行动,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扼杀柳如烟这个绝世天才来的。所以,他们才会将最精锐的战力,都倾斜到了柳如烟这边。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为了杀死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柳如烟,他们竟付出了大半个烟雨楼的战力,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
很快,战场被打扫干净。众人重新登上了马车。
这一次,韩月奴、韩杜鹃、柳如烟,以及依旧昏迷不醒的惊鸿,同乘于那辆宽大的紫金马车之中。沈星移则被安排在另一辆马车里,由凝脂和清弦亲自照料。
车厢内,气氛沉凝。
惊鸿静静地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韩月奴坐在她的身旁,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腕上,将自己精纯的炼气,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内,为她吊住最后一丝生机。
柳如烟坐在对面,将那块绣着修罗面具的绸布,递给了韩月奴。
“楼主,这是从厉雨胸口的夹层里发现的。”她将厉雨临死前那番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
“……他说,他潜伏了五十年。”
韩月奴的目光,落在那块绸布上。当她看清那狰狞的修罗面具时,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第一次,掀起了真正的惊涛骇浪!
她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不可能……”她失声惊呼,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修罗门’早在百年前,就应该被彻底覆灭了!怎么可能还存在于世!”
“修罗门?”柳如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韩月奴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看着手中的刺绣,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旧日梦魇。
“一个异常可怕邪教……”
……
就在璇玑楼的车队,消失在官道尽头后不久。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战场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他走到厉雨那具无头的尸体旁,看了一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废物。”
随即,他又缓步走到了锦瑟的尸体旁。
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探了探锦瑟的鼻息。
然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个女人,竟然凭着怨气还吊着一口气,没死透。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丹药,捏开锦瑟的嘴,直接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一把将锦瑟那瘫软的身体,如同提一只小鸡般,提了起来,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空气中,只留下他一句冰冷而又玩味的话语。
“希望你,不要浪费了我这颗‘修罗丹’……”
返回盛京的路途,充满了压抑与沉重。
七辆马车日夜兼程,不敢有片刻的停歇。惊鸿的伤势,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紫金马车内,韩月奴始终盘膝坐在惊鸿的身旁,双掌抵在她的后心,将自身那凌霄境的磅礴炼气,化作最温和的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惊鸿体内的生机。饶是她修为深厚,这样不眠不休地消耗下来,脸色也泛起了一丝苍白。
柳如烟和韩杜鹃则在一旁,默默地运功疗伤。
那颗由楼主赐下的丹药,药力惊人。柳如烟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四肢百骸间流淌,被厉雨那诡异黑雾所造成的内伤,正在被迅速修复。她被震伤的五脏六腑,也在这股强大的药力下,渐渐归位,恢复着活力。
只是,每当她的目光,落到软榻上那个面无血色的身影时,心中那份劫后余生的庆幸,便会立刻被沉重的担忧所取代。
惊鸿……你一定要撑住。
车队在第三日的清晨,终于抵达了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