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声惊呼:“这五处机括,必须在同一瞬间,同时击中!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先后之差,便会前功尽弃,引动地火!”
众人闻言,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
那五处“星眼”,一处在穹顶正中,两处在左右墙壁的最高处,还有两处,竟在地宫边缘,贴近地面的角落!
天南地北,遥遥相对!
这如何可能在同一瞬间击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高台中央那道白色的身影。
只见柳如烟,面对这绝杀之局,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惊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反而燃起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光彩。
那是属于舞者,在面对最高难度的挑战时,才会迸发出的,极致的自信与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高台中央那道白色的身影。
刺翻身起势!
她一声清叱,整个人拔地而起,在半空中完成了一个迅疾无比的旋身!
双臂猛然展开,两条七米长的水袖,如两道撕裂夜空的白色闪电,带着尖锐的破风之声,呼啸着射向左右墙壁最高处的那两处“星眼”!
就在水袖出手的同时,她的身体在空中拧转,双腿如剪,精准地勾住了肩上滑落的雪白披帛!
“乌龙绞柱!”
她的身形,如同一条盘旋而上的神龙!
双腿发力,带动着身体急速旋转,那被勾住的披帛两端,瞬间绷直,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分袭地宫边缘,那两处贴近地面的角落!
四处机括,分袭四方!
可穹顶正中的那一处,又该如何?
就在杨朔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刹那!
柳如烟在空中旋身之际,微微仰头,樱口一张!
“咻——”
一点寒星,自她口中激射而出,快若流光!
那竟是她绾发用的一枚银簪!
银簪破空,带着她最后一缕内劲,以一个妙到毫巅的弧度,直奔穹顶正中央的那最后一处“星眼”!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
两条飞舞的水袖。
两端绷直的披帛。
还有那一道快如闪电的银簪。
“铛!铛!铛!铛!铛!”
五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竟完美地合为一声!
成了!
地宫之内,所有“星眼”的光芒,在这一刻尽数黯淡下去。
下一瞬,“轰隆隆——”
一阵沉重而古老的机括转动声,从“月枢”的正前方响起,那面光滑的石壁,竟缓缓地向两侧退开,露出了一个深邃幽暗的入口。
柳如烟的身影,轻盈地落在高台之上。
她缓缓抖动皓腕,那两条方才还刚猛如龙的水袖,便柔顺地垂落,重新化作绕指的白云。
抖袖收回,动作轻柔。
她理了理鬓边微乱的碎发,仿佛刚刚完成的,不是一场决定无数人生死命运的机关破解,而仅仅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舞蹈。
那份从容,那份淡定,让地宫边缘的每一个人,都看得呆了。
此女,当真好心性!
好修为!
好风华!
“成了!”
老算子一声高呼,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杨朔与他身后的十名高手,望向柳如烟的眼神,已然从最初的审视与怀疑,化作了彻彻底底的敬畏与折服。
柳如烟却并未理会周遭的赞叹,她依旧站在高台之上,身姿如松,面色平静,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粒微尘。
可她的内心,早已是另一番光景。
这沈家的破阵法,当真是要人老命。
其对节奏与内劲的精妙要求,竟丝毫不亚于她前世苦练的《十六天魔舞》,一套下来,真气几乎耗去了七七八八。
累死老娘了。
她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从容模样。
就在这时,那地宫大门开启的“轰隆”巨响,仿佛终于传到了地面之上,在幽深曲折的岩洞中激起了层层回音。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由远及近,正从他们来时的洞口方向,急促传来!
杨朔脸色一变,瞬间回神,厉声喝道:“戒备!”
话音未落,十名高手已然动了,他们迅速散开,手中兵刃出鞘,将柳如烟与那洞开的宝库入口,死死护在身后,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火光摇曳之下,数十道身影自洞口鱼贯而入。
来人服饰各异,兵器五花八门,显然是分属不同势力的江湖人,但此刻,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同一种火焰。
那是贪婪。
为首一个断了半截眉毛的刀疤脸壮汉,目光越过杨朔等人,死死地盯着那幽深的宝库入口,嘿然冷笑。
“动静不小啊。”
“看来,是有人替咱们把这最硬的骨头给啃下来了。”
他将扛在肩上的鬼头大刀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
“多谢各位开路,这沈家的宝藏,我们便却之不恭了!”
老算子宽大的袖袍一展,看似不经意地将柳如烟护在了身后,浑浊的老眼扫过对面那群不速之客,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他压低了声音,那语气里却带着一种久历风霜的镇定。
“柳姑娘莫怕。”
“不过是一群闻着腥味凑上来的野狗罢了,成不了气候。”
杨朔的面色早已沉了下来,他手中长剑并未出鞘,但整个人的气势,却已如一柄藏锋的利刃。
他的目光,越过那刀疤脸,落在了人群后方一位身着华贵真丝长袍的老者身上。
“天山派远在南诏,不远万里来到我大胤,呵呵……”
杨朔冷笑一声,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真是辛苦万俟八长老了。”
那被称为万俟长老的老者,须发皆是花白,面容却保养得如同壮年,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阴鸷的光。
他手中拄着一根通体乌黑的蛇头拐杖,那蛇口大张,仿佛随时能噬人。
“杨家二郎?”
万俟涂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如同夜枭。
“沈家满门,本就是我天山派亲手所灭,这地下的藏宝,自然是我天山派的战利品。”
他手中的蛇头拐杖轻轻一点地面,一股阴冷的劲风,贴着地面散开。
“识相的,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
这句话,不仅是对杨朔所说,更是对着在场所有闻风而来的江湖势力。
他话语中的霸道与狠戾,让洞窟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柳如烟的心,微微一沉。
就在此时,另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天山派一家独大的气焰。
“万俟老儿,你天山派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
一个身着暗红长袍的中年男子,从另一伙人中排众而出。
他身材魁梧,双目开阖间,竟隐隐有赤芒流转,周身散发着一股灼人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