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点半，天还黑着。
苏清让轻手轻脚地收拾背包，把厉临送的星辰袖扣别在白衬衫上。窗外，校园还沉浸在睡梦中，只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偶尔发出清脆的啼鸣。
他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沈昭衡——昨晚江既白缠着他讨论摄影技巧到很晚，难得见到这位学霸睡得这么沉。
手机屏幕亮起，是厉临发来的消息：「校门口等你」。简短的五个字，却让苏清让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校门口的路灯下，厉临已经等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肩上随意搭着一件浅色外套，看起来比平时更加随性。见到苏清让走来，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很准时。"厉临接过苏清让的背包，"袖扣很适合你。"
晨风微凉，两人并肩走向公交站。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厉临的手偶尔碰到苏清让的指尖，又很快分开，不经意间的触碰感觉皮肤都烧起来了。
"车来了。"
早班公交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乘客。他们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厉临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喝点热水，早上凉。"
苏清让接过杯子，温热透过掌心传来。他抿了一口，是淡淡的蜂蜜柠檬味——刚好是他喜欢的甜度。
"你怎么知道..."
"医务室的水杯。"厉临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你总是泡这个。"
苏清让怔住了。他没想到厉临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车子驶过跨海大桥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厉临突然指着远处："看！"
海平面上，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将整片海域染成金色。苏清让屏住呼吸，看着阳光在厉临的睫毛上跳跃，将他侧脸的轮廓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听说对着日出许愿也很灵。"厉临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有什么愿望？"
苏清让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回答，他们到站了。 清晨四点五十分，海风微凉。
苏清让站在公交站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上的星辰袖扣。厉临去买热饮的背影在便利店暖黄的灯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玻璃窗上倒映着他低头看手机的轮廓。
手机突然震动，班级群炸出几十条消息：
「化学楼冒烟了！」
「听说有人受伤！」
"厉临！"苏清让转身喊道，却见对方已经冲出便利店，热饮递到他手里，撒出来了一些。
“先回学校，日出…我下次带你来看！”
校门口乱作一团。消防车的红光刺破晨雾，担架上两个熟悉的身影让苏清让浑身血液凝固。
沈昭衡半张脸都是血，却死死护着怀里昏迷的江既白。医护人员试图分开他们时，他染血的手指仍攥着江既白校服的一角。
"患者被烧伤！吸入过量烟尘！"
苏清让条件反射地跟上救护车，在车门关闭的刹那与厉临视线相交。对方朝他比了个手势，转身跑向学校监控室的方向。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眼睛发疼。苏清让盯着抢救室的红灯，忽然听见脑海中「滴」的一声。
「警报：任务目标生命体征异常」
玻璃窗外，朝阳正从云层中挣脱出来，将他的影子投在血迹斑斑的地砖上。影子突然扭曲了一瞬，像老式电视的雪花噪点。
「生命体征消失」
「世界线开始崩塌」
“什么？厉临怎么了？”
苏清让手中的矿泉水瓶突然穿透掌心砸在地上。走廊尽头的时钟开始疯狂倒转，沈昭衡的病床在透明与实体间闪烁。
最后消失的是他衬衫上的袖扣——星辰图案在阳光下分解成无数光点，像那个永远失约的海边日出。
苏清让缓缓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指缝间，他看见自己正漂浮在一个纯白的虚无空间里，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
"这是哪里..."他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没有产生任何回声。
突然，面前浮现出一面半透明的光幕，幽蓝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光幕中央逐渐凝聚成血红色的"任务失败"四个大字，每个笔画都像是由细小的警告符号拼凑而成，不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非常遗憾，宿主。"
系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机械的电子音，而是带着某种近乎人性的叹息。苏清让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校服上还沾着那个世界的血迹，此刻正在慢慢褪色，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您未能阻止世界的崩塌。"
随着系统的话音落下，光幕上开始播放最后的画面：厉临倒在监控室的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美工刀；沈昭衡和江既白被推进抢救室；化学实验室的火光吞噬了整个走廊...每一个场景都像老式电影胶片般，在播放完毕后碎裂成灰。
苏清让伸手想要触碰那些画面，却发现自己的指尖也开始变得透明。"等等！"他喊道，"厉临他..."
"即将开启下个任务世界。"
光幕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苏清让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意识。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名牌正在慢慢溶解，上面"苏清让"三个字一个接一个地消失。
"请在之后的世界里谨慎做出选择。"
整个空间就开始剧烈震动。纯白的墙壁像蛋壳一样剥落，露出后面无尽的黑暗。在意识被完全吞噬前的最后一刻，苏清让恍惚看见自己那对星辰袖扣的残影在黑暗中闪烁了一下，然后——
世界归于寂静。